话说洹水盟约之后,六国合纵,相与摈秦,天下暂无战事。一日,苏秦坐于书房正在看书,就见齐武走进房来,面对苏秦,揖礼而拜。
“奴才拜见相爷!”
苏秦看齐武进来,抬起头来问道:“齐武,你有何事情?”
齐武道:“奴才跟随相爷奔走于南北六国,已有多年。如今六国和睦,纵约已定,奴才想……想回燕国看望老父,请相爷准许!”
“燕国乃我苏秦成功之地,当年若没有燕文王、燕后及太子成全,苏秦如何会有今日?”苏秦思忖一阵道,“如今燕文王虽逝,然太子新立为王,我正有意前去拜访,就请你随行,我们一同前往燕国。”
齐武闻听,喜出望外。
“那奴才这就去准备。”
“好,待我明日禀过王上,择日启程,前往燕国。”
“诺!”
齐武怀着激动的心情退出房去。
却说苏秦辞别赵肃侯来到燕国,燕易王降阶相迎,设宴盛情款待自是不说。单表苏秦与燕后夏雨相见之事。一日,苏秦要去海棠宫拜见燕后夏雨,燕后夏雨便让庖人备了美酒佳肴,欲与苏秦把酒言欢。
时正值春末夏初,夏雨穿了一件透明若无,薄如蝉翼的洁白丝绸外衫。透过外衫,可清晰地看到她那紧贴躯体的纷色内衣。如此妆扮,使她那婀娜多姿的躯体显得更加诱人。
苏秦走进海棠宫,看到夏雨端坐于案前,乃拱手揖礼而拜。
“臣苏秦拜见燕后!”
夏雨见苏秦到来,忙起身相迎。
“苏子,奴家等你好久了。”
“苏秦来迟,劳燕后久等,实不敢当。”
“苏子不必多礼,奴家特备酒宴,专为苏子接风洗尘。”
“臣多谢燕后!”
“你我不必这样拘着,来,苏子,我们坐下,开怀畅饮。”
燕后边说边与苏秦相对而坐。
待苏秦与燕后夏雨坐下后,侍女春草连忙添酒。
夏雨端起酒爵道:“苏子,来,奴家陪你吃酒。”
见燕后夏雨如此热情,苏秦反倒有些局促不安,不得已只好端起酒爵道:“臣敬燕后!”
夏雨、苏秦二人共同举爵,一饮而尽。
饮酒之后,他二人将酒爵放于案上,侍女春草正要添酒,被夏雨拦下。
“今日,我与苏子情投意合,就让我为苏子添酒。春草,你先下去吧。”
“奴婢遵命!”
春草起身知趣地退出房去。
夏雨添上酒,神色妩媚地冲苏秦一笑。
“苏子,从奴家见你的第一眼,奴家就知你是一个奇才。”
“臣多谢当年燕后成全,苏秦永远不会忘了燕后。今日苏秦敬燕后一杯!”
苏秦边说边端起案上酒爵邀夏雨饮酒。
看苏秦主动敬酒,夏雨爽快地端起酒爵与苏秦又一饮而尽。
饮酒之后,夏雨将酒爵放于案上,添上酒道:“苏子,你我既是知己,就没有君臣之分。以后,在奴家面前,不许你再说‘臣’这个字。”
“那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呢?来,让奴家陪你再饮一杯,今日,我们要一醉方休。”
夏雨说着,端起酒爵邀苏秦饮酒。不得已,苏秦只好再次举爵与夏雨同饮。
酒过三巡之后,夏雨已有些醉意。
看到燕后夏雨醉态,苏秦道:“燕后,不能再喝了。”
“苏子,你叫我雨儿。”
夏雨说着一把就抓住了苏秦的手。
“燕后……”
“苏子……”
夏雨两眼含情地看着苏秦。苏秦神色慌乱,不知所措。
“燕后,您喝醉了。”
夏雨紧紧地抓着苏秦的手不肯松开。
“是奴家的心醉了。”
夏雨说着就站了起来,苏秦亦站了起来。
夏雨走至苏秦身旁,拉着苏秦的手,就要倒进他的怀里。恰在这时,就听见春草在外面高声喊了一句。
“禀燕后,王上派人来唤苏先生书房议事。”
夏雨闻听,慌忙松开苏秦之手,退至一旁。
苏秦尴尬地说:“燕后,臣且告退。”
夏初,云梦山顶草原绿草如茵,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只见茅蒙、徐福盘腿坐于草地上,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两手重叠,手心向上,母指相对,放于小腹之前,面向东方,挺胸抬头,微闭双眼,正在练行气之功。
苏代走到山顶,看到茅蒙、徐福正在练功,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观看。过有一炷香的功夫,茅蒙、徐福将口中之津液吞咽九遍,睁开双眼,站起来。苏代看他俩站起来了,忙走过去拱手揖礼。
“不知二位师兄在练何功?”
茅蒙、徐福拱手还礼。
“这是行气之功。”
闻听茅蒙之言,苏代不解,随即追问道:“何为行气之功?”
徐福道:“行气之功就是面向东方,想象太阳在自己的口中,太阳有九道光芒,而自己可以吞咽太阳光芒的津液。”
苏代又问道:“练此功有何用途?”
茅蒙道:“练此功可使全身的关节通畅,面有光泽,聪明智慧,延年益寿。”
苏代听后不以为然:“此功虽好,可不比游说之术。”
茅蒙看着苏代问道:“师弟为何有如此之说?”
“游说之术可使人富贵显赫,声名远扬。”
闻听苏代之言,徐福哂道:“人若中寿而亡,富贵、声名又有何用?”
“大丈夫在世,当求轰轰烈烈,就像我的哥哥苏秦那样。”
苏代看苏秦显赫,一心追求功名,自不把延寿之功放于心上。
再说苏秦在燕国约一月有余,因赵肃侯之邀,又回至赵国。一日,赵肃侯与相国苏秦坐于宫中,商谈国事。
赵肃侯道:“自洹水合纵以来,山东六国相与往来,平安无事,这都是苏爱卿之功。”
苏秦道:“山东六国能合纵缔约,相与摈秦,此乃王上深谋远虑,威德所在。若无当日王上首倡合纵,哪来今日六国的太平?”
赵肃侯叹道:“六国今日虽太平,然赵国仍弱于他国,寡人心中思虑此事,日夜不眠。如何使赵国强盛,还需爱卿指教。”
苏秦思忖一阵道:“王上,各国图强,皆由变法。若要赵国强盛,就必须变革。”
“如何变革?”
“王上,当从朝堂变革。”
“如何从朝堂变革?”
苏秦侃侃言道:“王上,如今赵国宫中不急之官布满朝堂,闲散之人比比皆是。俸禄优厚者,无所事事;埋头苦干者,养不起家人;俸禄多者,一人能抵百人;俸禄少者,百人不如一人。如此长期下去,必是鼓励奸滑之人投机钻营,国如何强盛?”
闻听苏秦之言,沉默片刻之后,赵肃侯道:“爱卿所言甚是,寡人早想改变此状,只是苦于战事频繁。如今六国合纵,天下太平,就请爱卿帮寡人变革。”
“微臣遵旨!”
据说苏秦相赵之时,力主变革,然因赵国权贵百般阻挠,无奈此后又战事叠起,至使苏秦变革大计胎死腹中。不过,事过多年之后,赵武灵王在赵国终于来了一场颠覆性的变革,这自是后话。
秋天的一个夜晚,苏秦正在房中看书,就见阿英悄悄地走了进来,站于苏秦面前。片刻之后,苏秦猛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阿英,心里不觉一怔。
“英子,你是何时进来的?”
“我早就进来了,先生只顾看书,竟看不到英子站在这里!”
“是苏秦看书太入神了,竟冷落了英子。”
阿英看苏秦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先生没有冷落英子,英子知道先生心里有英子。”
“英子如何知道?”
“因为英子心里始终想着先生。”
“英子想我什么?”
“想先生好……”
“我哪里好了?”
“先生哪里都好。”
苏秦笑道:“英子,那是你我相处时日尚短,你没有看到我不好的地方。”
“先生没有不好的地方,英子看先生哪里都好,英子早把先生当作了终生依靠,英子做梦都想和先生在一起。”
“我们如今不是在一起吗?”
“英子想和先生真正在一起。”
“何为真正在一起?”
阿英吞吞吐吐地说道:“就……就……就是……就是能与先生每天睡在一起。”
阿英说着走上前去,一下子就扑到了苏秦怀里。
闻听阿英之言,又看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使苏秦打了一个惊愣。
苏秦放下书,慌忙推开阿英。
“英子,别闹,别闹……”
阿英搂着苏秦的脖子,就是不松开。
“英子没有闹,英子是认真的,英子就想和先生在一起。”
苏秦用力将阿英推开。
“英子,来,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阿英松开手挨苏秦坐下,两眼含情脉脉地直看着苏秦。
苏秦平复一下心情后道:“英子,你年纪还小,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闻听苏秦之言,阿英有些着急:“为何不可能?再说,像我一般大的女孩儿,有好多都有孩子了,我还小吗?”
苏秦耐心说道:“英子,不是说你小,是我大你许多。”
“大有何不好呢?英子就是喜欢。”
见阿英缠着不放,苏秦又不好发作,只得好言相劝:“英子,一句话与你也说不清楚。你看今夜已是很晚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阿英倔强地说:“不,英子今晚就要和先生睡在一起。”
苏秦耐着性子说道:“英子听话,今晚不行,今晚我还有奏章要写。再说,你我在一起,必竟是终生大事,哪有不成婚就在一起的?英子,这件事,容我们日后再慢慢商量,好吗?”
“好吧,先生不许骗人。”
“不骗。”
阿英无奈地站起来,不情愿地走出房去。
阿英回至房中,宽衣躺于榻上,可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越睡不着,就越是想事,索性坐了起来,想着她与苏秦的往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苏秦为何会拒绝她。
坐在榻上,阿英心中暗道:“我多次向苏秦示好,可苏秦为何会拒绝呢?是他不喜欢我吗?是苏秦心中有别的女人?是自己长得不够好看?”
阿英心中做着多种多样的猜测。
思忖一阵之后,阿英自言自语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明日何不到集市上买些头饰,好好打扮打扮?”
翌日,吃过早饭,阿英独自一人早早的就来到了集市上。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阿英在一个杂货摊前停下,挑拣头上的饰品。须臾,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走了过来,也在杂货摊前停下。中年妇女只顾自己挑拣饰品,忽略了身边的孩子。对面一个男子牵着一个猴子正在杂耍。小男孩儿看到猴子甚是高兴,于是离开母亲向路对面的猴子走去。当小男孩走至路当中时,忽见一匹受惊的马飞驰而来。看到一匹马飞奔过来,小男孩儿不知所措,竟是呆呆地站在路的中间哭喊起来。
“娘……娘……娘……”
听到哭喊声,中年妇女慌忙看过去,当她看到此等状况时,担心地惊叫道:“孩子,快跑……快跑……”
阿英听到喊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呆呆地站在路中间哭叫不停,一匹惊马冲着孩子直奔过来,眼看就要踏上路中的小男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英一个箭步窜过去,双手用力将小男孩推出一丈多远……小男孩得救了,可阿英却倒在路中,被飞马踏了过去……阿英的头部顿时鲜血直流,昏死过去。
秋风萧瑟,百草枯黄,邯郸郊外阿英坟墓前,到处是被秋风吹落的树叶。只见苏秦独自一人站在阿英坟墓前,悲痛万分,泪流满面。
“英子,在我危难之时,是你救了我。你本该有美好的未来,如何年纪轻轻地就这样走了?”
苏秦说着说着禁不住就想起了与英子在一起的往事:
冬天,一个猎户家里,苏秦躺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心中疑惑,不知是在何处。
片刻之后,只听苏秦微弱地说道:“这是何地?”
听到说话声,阿英抬头一看苏秦醒了,脸上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趋至苏秦榻前。
“先生,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阿英边扶苏秦坐起、边呼喊阿虎。
“哥,先生醒了。”
阿虎听到喊声,走进屋来,看到苏秦醒了,心中甚是高兴。
“先生总算醒了,多亏英子用雪给你搓了一夜,要不然,你身上这层皮恐怕就保不住了。”
闻听阿虎之言,看着站在面前的阿虎、阿英兄妹二人,苏秦甚是感动。他要感谢救命恩人,他想揖礼,可两手却不听使唤,动弾不得。
“谢二位救命之恩!”
阿虎关切地说道:“先生莫动,你这是连冻带饿,晕倒了,不过不打紧。先生,这大雪天里,你单衣徒步,纵使铁打的身子,也是顶不住的。一会儿,你喝点姜汤,再喝些稀粥,先缓一下,等明日再吃硬食,用不了几天身体就好了。”
“谢谢恩人!”
苏秦眼里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
……
月挂空中,人定之时,苏秦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忽然,苏秦听到房门“吱呀”一声闪开,一股冷气直扑过来。苏秦坐起来睁眼一看,只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将门迅速关上。
看到黑影闪进屋来,苏秦大吃一惊,本想喊人,然转念一想,感觉不妥。他想看看来人想干何事,于是,仍旧躺在榻上,假装熟睡。
来人进到屋内,并不说话,悄悄摸到榻边,在那儿宽衣解带。只见来人将衣服脱去,身上只剩一件汗衬,正欲爬上床榻,苏秦不觉打一激灵,倏地从榻上坐起。
“何人?”
来人仍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苏秦感到来者不是歹人,所以并不惊慌。只见他吹着火绳,点亮油灯,吃惊地发现阿英光着身子,站在榻边正胆怯地看着他。
“阿英妹子,你这是……”
阿英胆怯地说:“我……我……我想给先生睡……睡觉。”
阿英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秦从榻上下来,拿起衣服,让阿英穿上。
“阿英妹子,先穿上衣服再说。”
阿英接过衣服,穿在身上。
等阿英穿好衣服后,苏秦说道:“阿英妹子,来,我们坐下说话。”
苏秦与阿英相对坐于案前。
苏秦看着阿英说道:“阿英妹子,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阿英低着头,沉默一阵后方道:“英子遇到先生是缘分。先生斯文,有官相,是贵人。可先生就要走了,也许以后就见不着了,俺想给先生生一个孩子,怕先生不同意,就……就……”
阿英说着说着眼里禁不住流下泪来。
苏秦安抚道:“阿英妹子,你还小,你不懂。”
阿英羞怯地说:“俺都十六岁了,已经见红了,男女的事,俺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总之,你不懂。”
“俺以后还能再见到先生吗?”
“能,一定能,将来,我若成功了,就会派人来接你兄妹二人共享荣华富贵。”
“俺等先生。”
……
秋天的一个夜晚,苏秦正在房中看书,就见阿英悄悄地走了进来,站于苏秦面前。片刻之后,苏秦猛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阿英,心里不觉一怔。
“英子,你是何时进来的?”
“我早就进来了,先生只顾看书,竟看不到英子站在这里!”
“是苏秦看书太入神了,竟冷落了英子。”
阿英看苏秦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先生没有冷落英子,英子知道先生心里有英子。”
“英子如何知道?”
“因为英子心里始终想着先生。”
“英子想我什么?”
“想先生好……”
“我哪里好了?”
“先生哪里都好。”
苏秦笑道:“英子,那是你我相处时日尚短,你没有看到我不好的地方。”
“先生没有不好的地方,英子看先生哪里都好,英子早把先生当作了终生依靠,英子做梦都想和先生在一起。”
“我们如今不是在一起吗?”
“英子想和先生真正在一起。”
“何为真正在一起?”
阿英吞吞吐吐地说道:“就……就……就是……就是能与先生每天睡在一起。”
阿英说着走上前去,一下子就扑到了苏秦怀里。
闻听英子之言,又看到英子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使苏秦打了一个惊愣。
苏秦放下书,慌忙推开英子。
“英子,别闹,别闹……”
英子搂着苏秦的脖子,就是不松开。
“英子没有闹,英子是认真的,英子就想和先生在一起。”
苏秦用力将阿英推开。
“英子,来,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阿英松开手挨苏秦坐下,两眼含情脉脉地直看着苏秦。
苏秦平复一下心情后道:“英子,你年纪还小,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闻听苏秦之言,阿英有些着急:“为何不可能?再说,像我一般大的女孩儿,有好多都有孩子了,我还小吗?”
苏秦耐心说道:“英子,不是说你小,是我大你许多。”
“大有何不好呢?英子就是喜欢。”
见阿英缠着不放,苏秦又不好发作,只得好言相劝:“英子,一句话与你也说不清楚。你看今夜已是很晚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阿英倔强地说:“不,英子今晚就要和先生睡在一起。”
苏秦耐着性子说道:“英子听话,今晚不行,今晚我还有奏章要写。再说,你我在一起,必竟是终生大事,哪有不成婚就在一起的?英子,这件事,容我们日后再慢慢商量,好吗?”
“好吧,先生不许骗人。”
“不骗。”
阿英无奈地站起来,不情愿地走出房去。
苏秦想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他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悲伤地看着面前阿英的坟墓。
“英子,是我对不住你。你说想和我在一起,可……可如今我们已是阴阳相隔!”苏秦停顿一下,沉思片刻又道:“英子,你救了苏秦的命,苏秦却没能使你过上富贵的生活。苏秦对不住你!英子,你累了,睡吧,好好睡吧,苏秦以后会来看你的!”
苏秦说着,两行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了下来。
一年之后,赵肃侯闻听秦惠文王用张仪之计,已将女儿嫁与燕国燕易王,并欲将襄陵等七城归还魏国,以破山东六国合纵之策,甚是担忧,遂急召苏秦进宫商议对策。
赵肃侯道:“相国倡导合纵之约,六国纵亲,相与摈秦。可洹水歃血时日不长,而魏、燕两国皆与秦通,魏受秦七城之贿,燕与秦结为婚姻,合纵之约如何依靠呢?如今赵国变法未兴,图强未果,倘若秦国突然加兵于赵,又如何能望魏、燕两国相救呢?”
“王上不必担心。”苏秦略顿一下道,“这是秦国的离间之计,臣这就到燕国去问个究竟,以固纵亲之约。”
三天后,苏秦为固合纵大业,遂乘驷马之车,率百余人前往燕国,拜访燕易王。
话说苏秦、齐武、贾舍人等一行百余人历经数十日到达燕国蓟城,径直来到客卿府。苏秦等下得车来,早有家宰袁豹率家奴在府门前相迎。是日,苏秦在客卿府书房内来回踱步,边走边想着如何劝说燕易王。正在他苦苦思索之时,就见家宰袁豹走进书房,拱手揖礼。
“禀老爷,宫中老内宰燕青来访。”
“快请。”
“奴才遵命!”
袁豹走出书房,唤燕青进来。
燕青走进书房,面对苏秦拱手揖礼道:“老奴拜见苏子!”
苏秦还礼道:“见过宰公!宰公请坐。”
等苏秦坐下后,燕青坐于客席。
“快给宰公烹茶。”
“奴婢遵命!”
侍女随即将茶上来。
苏秦与燕青寒暄一阵之后,燕青呷一口茶,顺手将茶杯放于案上道:“老奴可把苏子盼来了。苏子要是再不回来,老奴就要遣人到邯郸去请苏子了。”
“何事如此紧急?”
燕青揖礼道:“苏子有所不知,自文王薨后,燕后整日闷闷不乐。上次一别,燕后甚是思念,今闻苏子归燕,特令老奴前来,请苏子宫中一叙。”
苏秦还礼道:“先王与燕后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未等苏秦报恩而先王已去,如今燕后相邀,岂能不从?只是今日已晚,还请宰公转告燕后,苏秦明早定当拜访。”
燕青起身揖礼道:“好,老奴这就告退。”
苏秦起身将燕青送至门外。
翌日辰时,燕后夏雨坐于宫中,春草侍立于旁,只见老内宰燕青走进宫中,揖礼而拜。
“禀燕后,苏子在宫外等候。”
夏雨听到“苏子”二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这股热流霎时传遍全身,一直到脸上。她只感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眼里充满了喜悦而又羞怯之情。
春草惊奇地看着夏雨。
燕青看夏雨不说话,只得再次禀报。
“禀燕后,苏子在宫外等候。”
夏雨闻听燕青禀报,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燕青。
“快请苏子进来!”
“老奴遵命!”
燕青转身唤苏秦道:“有请苏子!”
苏秦走进宫中,向夏雨拱手揖礼。
“苏秦拜见燕后!”
夏雨见苏秦进来,两眼直盯着苏秦,竟愣在了那里。
苏秦见夏雨未回话,便又拜一声。
“苏秦拜见燕后!”
夏雨听苏秦拜见,醒过神来,脸上不觉红得发烫。
“苏子请坐。”
“谢燕后!”
“快给苏子烹茶。”
“奴婢遵命!”
苏秦坐于客席,春草随即将茶端上。
夏雨看一眼燕青与春草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苏子有要事相商。”
燕青与春草知趣地退出宫去。
沉默一阵之后,苏秦揖礼道:“在下多谢燕后知遇之恩!”
夏雨道:“如今秦王嫁女易王,我已不是当年的燕后。”
“这些在下已知,只是燕、秦联姻,有悖合纵之约,诸国多有猜忌。”
“如今已是易王当朝,那秦女已是易后。”
“秦女既是易后,当为燕人。易王理应以大局着想,不应悖纵亲之约。”
夏雨叹道:“秦必竟是易后的母国,她能不为母国着想吗?何况秦王嫁女之时就是为了离散纵亲盟约。”
“苏秦当力谏易王,坚守纵约,相与摈秦。”
“依奴家所见,苏子不如从长计议,方为上策。”
“苏秦方才是急了些,多谢燕后提点。”
“苏子。”夏雨两眼深情地看着苏秦说道,“以后不许再叫奴家燕后,可称奴家雨儿。”
“那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你我情投意合,难到看不出奴家对你的感情?”
“燕后是在下的恩人,苏秦只有感激之情。”
“奴家既是你的恩人,难道你就没有同情、怜悯之心?”
闻听夏雨之言,苏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不合适,我年长你许多。”
“年龄如何能挡得住感情,奴家的心早已随你而去,情也随你而去。”
“这……”
苏秦脑中一片混乱,竟不知所措。
看到苏秦呆呆地坐在那里,夏雨站起来走至苏秦身旁。见夏雨走过来,苏秦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夏雨靠近苏秦,苏秦本能地躲闪着。夏雨强行拉起苏秦的双手,苏秦心神不定地看着夏雨。两人贴身而立,四目含情对视。
苏秦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乃小声嗫嚅道:“这……这……这样不好。”
夏雨情不子禁地问道:“有何不好?”
此刻,只见夏雨与苏秦身贴身,脸对脸,相互听着对方急促的喘息声,感知着一次比一次加快的心跳……
夏雨心潮澎湃,脸色红润,眼睛里饱含着渴望的神情。
苏秦翻江倒海,暖流上涌,沸腾的热血顿时传遍全身。
两个有情之人对视良久,终于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苏秦、夏雨相拥片刻之后,二人携手并肩走进内室,宽衣解带,自是一番男女云雨之事,不好细说……
是日,燕易王坐于宫中书房,正在批阅奏章,就见内宰燕青走进书房揖礼禀报。
“禀报王上,苏相国觐见。”
“快请苏子。”
燕青转身唤道:“请苏相国觐见。”
苏秦走进宫中,跪地叩拜。
“微臣参见王上!”
“苏子请起。”
“谢王上!”
“苏子请坐。”
苏秦坐于客席,侍女端上茶水。
燕易王道:“寡人正说有事要请教苏子,苏子就来了。”
苏秦问道:“不知王上所问何事?”
“先王以国而听从苏子,六国合纵缔盟。今先王尸骨未寒,而齐国大兵压境,掠夺燕国十城,齐国置洹水之誓于何地耶?”
苏秦揖礼道:“王上息怒,齐国夺燕十城,的确有违纵亲盟约。不过臣以为,这里面恐怕多有误解。”
“寡人不知有何误解?”
“六国合纵,志在勠力御秦,可王上却与秦国联姻,这必然会招来诸国猜忌。他们以为王上这是在背离纵亲,与秦国结盟。”苏秦略顿一下道,“齐夺燕十城恐怕多半与此事有关。”
“寡人哪里会与秦国结盟呢?”
“臣知王上这是不得已,联姻归联姻,结盟是结盟,王上的心始终不会改变,不会背离纵亲。”
“还是苏子知寡人。”
“臣虽知王上,然其它五国未必都能像臣一样,理解王上的苦衷。”
“这如何是好?”
“王上不必担心,臣请为王上使齐,齐必以十城奉还燕国。”
闻听苏秦之言,燕易王揖礼道:“那就有劳苏子!”
秦惠文王见六国已相互猜忌,便不打算将襄陵等七城归还于魏。魏惠王怒,派遣使者到秦国索要土地,秦惠文王不仅不还土地,反使公子华为大将,率师伐魏,攻下蒲阳。为行连横之策,张仪力谏秦惠文王,将蒲阳归还于魏,并将公子繇质于魏国,以结两国之好。
却说张仪送公子繇于魏,魏惠王与张仪在宫中相见。张仪面对魏惠王揖礼拜道:“外臣张仪拜见王上!”
“张子请坐。”
“谢王上!”
待张仪坐下后,魏惠王道:“张子今见寡人,不知有何赐教?”
张仪道:“奉吾王之命,特将公子繇质于魏国。”
“秦王为何要将公子繇质于魏国呢?”
“秦愿与魏交好。”
“请问张子,秦王质公子繇于魏,那秦师攻占我魏国的城池呢?”
“吾王愿将蒲阳等地归还于魏,并将公子繇质于魏国,使在下送之,这足见吾王之诚意。”
“寡人谢秦王美意,寡人也愿与秦交好,只是秦国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魏的攻伐。”魏惠王略顿一下道,“若早如此,寡人岂能与秦为敌?”
“王上,吾王得城不取,又纳质子,魏不可无礼于秦,宜谋谢之。”
“请问张子,何以为谢?”
“土地之外,非秦所欲。王上若割地以谢秦,吾王必更加厚爱魏国。若秦、魏两国联合,定能雄于天下,山东诸国何敢进犯?”
“张子之言甚是。”魏惠王沉思片刻后道,“寡人就献少梁之地以谢秦,张子看,如何?”
“如此甚好,在下必将王上之诚意转述吾王。”
魏惠王揖礼道:“多谢张子玉成。”
一日,齐宣王正在王宫批阅奏章,就见内宰走进宫中揖礼禀报。
“启禀王上,六国‘纵约长’苏子求见。”
“快请苏子相见。”
内宰转身唤苏秦进入宫中。
苏秦进得宫来,面对齐宣王,拱手揖礼道:“臣苏秦拜见王上!”
“苏子请坐。”
“谢王上!”
苏秦坐下,宫女上茶。苏秦端起茶盏,喝一口茶,随即将茶盏放于案上道:“王上一向可好?”
齐宣王道:“苏子此来,可有要事?”
苏秦道:“臣为齐而来,为王上而来。”
“哦,为寡人而来?”
“正是。”
齐宣王两眼看着苏秦,不解地问道:“请问苏子,寡人有何事?”
苏秦揖礼道:“臣恭喜王上!”
闻听苏秦之言,齐宣王更是一脸迷惑:“寡人何喜之有?”
苏秦不紧不慢地说道:“王上得到了燕国的十个城池,齐国的面积增加了,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
齐宣王闻听,面有喜色。
“苏子言之有理。”
苏秦端起茶盏又呷一口,然后将茶盏放于案上,叹道:“唉!悲哉,悲哉!”
齐宣王闻听,面有惊色。
“苏子,寡人糊涂了,如何又可悲了呢?”
苏秦不慌不忙地说道:“臣担忧灾难很快就会降临齐国。”
“苏子为何有如此之说呢?”闻听苏秦之言,齐宣王甚是惊愕。
苏秦看到齐宣王惊恐之态,遂直奔主题:“王上,臣听说有一种植物叫做乌头,人们即使饿死也不会吃它。”
“这是为何呢?”
“因为乌头是有毒的。”苏秦侃侃言道,“人们吃了乌头这种东西,会死得更快、更痛苦。燕国是齐国的同盟,是纵亲,而王上却无端取其十城。这十城对博大的齐国来说,只是蝇头小利。然而王上却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断绝邻邦友谊,结冤于燕王;为区区十城,悖纵亲之约,弃信于列国。王上今日虽取十城,然日后却是与天下为敌,使齐国孤立,而自寻灭亡。请王上好好想一想,这与吃乌头又有何区别呢?”
齐宣王听了苏秦的话,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秦、燕结为婚姻,这有背纵亲之约。燕弃洹水之盟,而与秦联姻,这不是在与秦结盟吗?”
“燕与秦结为婚姻是不得已而为之。联姻是联姻,结盟是结盟,燕王断不会违背纵亲盟约。”苏秦略顿一下道,“倒是王上太唐突了,如今是既结冤于燕王又弃信于列国。”
“这都是寡人一时糊涂,轻信他人,才取燕国十城。”齐宣王略顿一下,两眼看着苏秦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毒药吃到肚子里是要死人的,如果要想活命,就要把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全都吐出来。”
齐宣王闻听,面有难色。
“这……这如何吐呢?”
“以臣之计,王上应当立刻归还燕国的十个城池。燕王若得到王上归还的十个城池,一定高兴,列国得知王上归还燕国十个城池,一定会更加固守纵亲。如此,齐国之灾难便会荡然无存。”
齐宣王慨叹道:“苏子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寡人立刻归还燕国的十座城池。”
苏秦揖礼道:“王上圣明!”
“苏子一心为齐国着想,寡人无以为报,请苏子与寡人一起饮酒赏乐,若何?”
“谢王上!”
齐宣王高声宣道:“上酒、奏乐。”
“遵旨!”
内宰随即吩咐下人上酒、宫女弾琴。苏秦与齐宣王一边饮酒一边赏乐,直至酉时方散。
秋风送爽,天高云淡。一日,茅紫月坐在南天门前弾琴,鬼谷子坐于茅紫月对面,微闭双眼,沉醉在优雅动听的琴声之中。
茅紫月一曲弾罢,鬼谷子睁开双眼,若有所思。
“每次听月儿弾琴,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月儿的琴技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谢师父谬赞。”
鬼谷子两眼看着茅紫月,感慨道:“月儿天生聪悟,可惜是一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当与苏秦、张仪一样,必能纵横于天下。”
“月儿不求身名显赫,只想在山中陪伴师父。天下有苏秦、张仪足矣。”
“苏秦、张仪虽历经磨难,然终不负老朽所望,天下之势尽在他二人掌握之中。”
“向在山中之时,月儿感觉张仪比苏秦聪慧,如今看来,苏秦反倒胜于张仪。”
鬼谷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成事有先后,岂不闻后来者居上?苏秦虽身佩六国相印,然张仪在咸阳朝堂已是独领风骚。他二人一纵一横,当是棋逢对手。”
“师父,将来是‘纵’胜还是‘横’胜?”
“‘纵’可制‘横’,‘横’可抑‘纵’,‘纵横’若能平衡,天下方可控。”
“若是不能平衡呢?”
鬼谷子思虑片刻道:“这也正是老朽所虑,倘若有一日,不能平衡了,那……那也是上苍旨意。”
闻听鬼谷子之言,茅紫月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话说秦联魏姻燕,在山东诸国引起猜忌,秦惠文王甚是高兴。只见秦惠文王坐于大殿之上侃侃言道:“诸位爱卿,张子用连横之策,使魏、燕两国与我大秦结好,以破苏秦合纵之策,如今天下之势皆利于我,而公孙衍却嫉贤妒能,与张子水火不容,欲离秦投靠别国,这是弃明投暗。”
司马错道:“王上,臣请率兵将其拿下,以绝后患。”
秦惠文王摆摆手道:“罢了,犀首仕秦多年,由他去吧。”
“王上,公孙衍一旦仕山东六国,必将与我大秦为敌,放其走,犹如放虎,切不可使其离开秦地。”
闻听樗里疾之言,群臣七嘴八舌,皆议论纷纷。
秦惠文王扫视一眼殿下群臣,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只听他说道:“众卿不必惊恐,公孙衍成不了虎,他最多就是一只狼,好猎手还怕一只失势的孤狼吗?”
“王上,那是臣多虑了。”樗里疾略顿一下道,“只是这公孙衍一走,大良造之位已是空缺,不知王上欲使何人担此大任?”
秦惠文王思虑片刻后道:“犀首已去,寡人今就改大良造为相国。张子乃天下奇才,相国非张子莫属。”
闻听秦惠文王之言,樗里疾赞道:“王上英明!”
樗里疾话音刚落,就听群臣齐呼道:“王上英明!”
张仪没有想到秦惠文王如此器重,此时,他听到满朝文武赞美之声,心情甚是激动,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秦惠文王磕头叩拜:“王上隆恩,臣万死不足为报!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为王上赢得天下!”
是日,张仪散朝回至家中,与夫人灵儿坐于房内,谈论着自己的人生起伏。
张仪感慨道:“想我张仪入云梦山跟随师父修道十多年,出山后历尽坎坷,遇世间冷暖,风餐露宿,饱尝辛酸。今日为相,终能一展才华,践行师父重托,顺势导势,助推一统,真乃痛快。”张仪停顿一下,端起案上茶盏,喝一口茶,将茶盏放于案上,看着灵儿道:“只是让夫人数年来跟随张仪受苦了。”
“夫君,那里话!奴家既嫁于夫君,就要与夫君同甘共苦。只是夫君在楚国遭人暗算,险些丢掉性命,奴家心疼!”
“楚国地大物博,本是强国,怎奈楚王昏庸,远能臣,近小人,致使楚国不盛反衰,可叹!可怜!昭阳玩弄权术,把持朝政,竟诬我偷盗和氏璧,此乃小人也,可恨!可耻!今日,我张仪定会让其付出代价!”
站在一旁侍奉的绾儿听到张仪之言,忍不住插了一句狠话。
“老爷说得对,有仇不报非君子,就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说这些了,夫君已为大秦相国,本是高兴事,应该庆贺。”灵儿转对绾儿道,“绾儿,快去准备些酒菜,我们要好好为老爷庆贺一番。”
“是,夫人!”
绾儿转身走出房去。
苏秦、张仪对奕天下,行合纵、联横之策,影响颇大,列国士子甚是仰慕,群起效仿,皆以鬼谷弟子为荣。话说自苏代来到云梦山之后,范雎又上得山来,他二人同拜鬼谷子为师,俱学口舌之术。
一日,苏代、范雎坐于草堂,听鬼谷子讲经说道。
“苏代上山已有七年,范雎上山也快六年了。如今乱势横冲,天下列国有些君王道德沦丧,奸臣祸国殃民。”鬼谷子略顿一下道,“苏代、范雎,面对乱势,你二人有何感悟呢?”
范雎道:“师父,面对天下乱势,如遇君王道德沦丧,奸臣贼害忠良,贪婪之徒兴起作乱朝政时,要善于运用抵巇之法来处理。如果还能治理,就要用抵巇之法,采取措施来弥补缝隙,使之走上正途。如果已是不可治理,就要用抵巇之法,循其缝隙毁掉它,然后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闻听范雎之言,鬼谷子用手捋一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苏代,你呢?”
“师父,面对乱势,如果是奸臣作乱,需要除掉他,就要欲擒故纵。”苏代滔滔不绝地说道,“对于那些乱臣贼子,可以先放纵他,待他作恶到一定阶段时,再一举顺理成章地将他除掉。做大事,贵在用人。在人的使用上,如果能够彻底地了解他,就要大胆地用他,如果是还不能足够地了解他,就不要与他共同计谋。做任何事情,都是贵在制约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所控制。控制了别人,自己就掌握了主动权,就能操控别人的命运;如果被别人所控制,自己的命运就操控在别人的手里了。”
“你二人所说,皆有道理。”鬼谷子略顿一下道,“不过,无论做任何事情,在做事的过程中都要顺应规律,求其道德,重其智慧。”
苏代、范雎拱手揖礼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鬼谷子又道:“苏代、范雎,你二人倘若有一天,出山入世,一定要记住善用智慧与才能。”
苏代、范雎齐声说道:“弟子愚顿,还请师父详解。”
“学口舌之辩,必纵横于天下,然纵横天下并非易事。常言道树大招风,名高伤人。因此你二人日后出山入世,于列国中务必谨慎。”鬼谷子侃侃言道,“一个善于运用智慧与才能的人,一定会把智慧、才能用在众人目前无法察知的地方。智慧和才能的使用贵在隐秘,如果在使用过程中,能够做到隐秘,就不要选择应该公开做的事来显示,这是为了要使自己做成更大的事。如果智慧、才能不能够做到隐秘,那么索性就公开自己的谋略主张,让对方了解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常言道‘天地的造化在于高深莫测,圣人治世的法则在于隐藏不露。’”鬼谷子停顿一下,端起茶盏喝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于几案上,看一眼苏代、范雎又道:“在做事的过程中,运用智慧、才能,虽讲究隐秘,然绝对不能失去忠信、道德和中正的法则。只有懂得在忠信、道德和中正法则的前提下运用谋略的人,才能悦近来远,让天下归服。”
苏代、范雎又揖礼誓道:“弟子定会牢记师父的教诲,胸怀忠信,崇尚道德。”
“苏代、范雎,你们要学苏秦、张仪两位师兄。苏秦、张仪与你二人一样,俱学口舌之术。他二人胸有大志,虽历经磨难,饱尝冷暖,但上苍终不负有心之人。如今他二人秉承天意,纵横捭阖,顺势导势,助推一统,皆已是天下风云之人。”
鬼谷子之言如醍醐灌顶,使苏代、范雎豁然开朗,只见他二人起身跪在地上,向鬼谷子磕头叩拜。
“师父之言,弟子定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