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仪在秦国拜为客卿,贾舍人回至邯郸向苏秦复命。苏秦看大事已成,遂上朝奏报赵肃侯。是日,赵肃侯正在批阅奏章,就见苏秦走进书房,揖礼而拜。
“微臣参见君上!”
“爱卿请坐。”
“臣谢君上!”
待苏秦坐下后,赵肃侯问道:“爱卿何事?”
“王上,喜事!”
“爱卿快说,是何喜事?”
“以后君上就不用再担心强秦入侵了。”
“爱卿有何妙计?”
“君上,微臣有故友在秦为客卿,今日有书信来,信中说,他可劝谏秦王暂不伐赵。如此,微臣便可趁机游说韩、魏、齐、楚,使六国缔结盟约,合纵为一,那时,就再不必担忧虎狼之秦了。”
闻听苏秦之言,赵肃侯心中大悦:“如此甚好,合纵之事,全凭爱卿。”
“王上,臣想明日就启程赶赴韩国,与韩王商谈合纵之事。”
“好,就依相国。”赵肃侯道,“相国乃赵之救星也。”
“谢王上谬赞!”
禀过赵肃侯,第二天一早,苏秦遂率合纵大队人马离开赵国邯郸,数日后来到韩都郑邑。是日,韩宣惠公率群臣于大殿前降阶相迎。韩宣惠公与苏秦相互见礼之后,乃携苏秦之手步入殿堂。
看众人皆已坐定,韩宣惠公言道:“苏子乃鬼谷先生高徒,今日得见,寡人甚兴。请苏子面教寡人!”
苏秦揖礼道:“君上可听说,秦国攻打魏国,擒大将龙贾,斩首四万五千士卒,魏割河北十城以求和之事?”
韩宣惠公道:“寡人知之。”
“秦伐魏,魏割地,不知君上有何想法?”
“秦,虎狼也,不割地无以求和,此番魏割地赂秦,实无奈之举也。”
“秦国攻打魏国,魏国割地求和,如此,怕是韩国危矣。”苏秦略顿一下,然后说道,“君上是要顺从秦国吗?”
闻听苏秦之言,韩宣惠公沉思片刻,乃道:“秦于韩皆为诸侯,岂有顺从之理?然秦是大国,韩乃小国,面对虎狼之秦,寡人又能如何?”
为鼓韩宣惠公之气,苏秦侃侃而道:“韩国土地方圆九百多里,带甲士卒数十万,天下强弓、劲弩、利剑皆出于韩,韩国如何能事秦呢?韩若事秦,秦国定会要韩国割地为贽。若今日割了,明年必将复求割之。然韩地有限,而秦欲无厌,如此再三割之,韩地尽矣。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以君上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在下窃以之为羞,何况君上乎?”
韩宣惠公叹道:“然则,那寡人该当如何?”
苏秦又道:“今赵、燕已合,吾主赵侯愿与山东六国合纵为一,共敌秦国,君上何不缔约?”
沉默一阵之后,韩宣惠公乃道:“赵、燕既已合,寡人愿以国听从于先生,如赵侯之约。”
苏秦欣然而道:“君上此乃明智之举也!”
韩宣惠公郑重言道:“苏子,寡人今日就封你为韩国客卿,赏黄金千镒,珠宝百件,府邸一处,奴仆百名。”
闻听韩宣惠公之言,苏秦起身,跪地叩拜。
“臣谢君上隆恩!”
苏秦说服韩宣惠公之后,到魏说服魏惠王,到齐说服齐宣王,约一年有余,苏秦看五国已合,乃马不停蹄赶往楚国,欲说楚王。
翌年夏初,楚国王宫御花园,绿草如茵,百花盛开。园中六角亭内,楚威王与苏秦相对而坐,饮酒畅谈。
楚威王端起案上酒爵道:“苏子不远千里而来,面教寡人,寡人自当敬苏子此酒。”
“谢大王!”
苏秦举起酒爵与楚威王一饮而尽。饮后,苏秦将酒爵放于案上,望一眼园中茂盛的花草树木,忍不住感慨道:“园中风景如画,此乃人间仙境也。”
“若苏子不弃,可长居楚国,辅佐寡人,共图大业。”
“在下求之不得。”苏秦略顿一下道,“楚,天下之强国也,土地方圆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
闻听苏秦溢美之辞,楚威王不觉面有喜色。
苏秦看一眼楚威王,忍不住又长叹一声道:“唉,可惜啊!”
楚威王看苏秦转为叹惜,不觉一怔。
“苏子何故长叹?”
“在下非叹自己,而叹楚国。”
“叹楚国?难道楚国有什么不测吗?”
“楚国如此仙境,秦国早已是虎视眈眈。倘若虎狼之秦以连横之策,联合他国,突然来袭,楚国怕是独国难支。如此大好河山,一旦落入贼手,岂不可惜?”
沉默一阵,楚威王突然问道:“倘若如此,请问苏子,寡人该当如何?”
“不知大王想过没有,秦国最害怕的就是楚国,秦国最想得到的也是楚国。”
苏秦停顿一下,两眼看着楚威王。
楚威王思虑片刻后道:“请苏子说下去。”
苏秦侃侃而道:“如今天下大国者,楚、秦是也。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其势不两立。因此,在下为大王谋划,不如与山东诸国缔结盟约,合纵为一,以孤立秦国。一旦六国合纵,何惧虎狼之秦?当今天下之势,非纵即横,若纵则利于楚,若横则利于秦。此二策,相去甚远,况山东五国已合,大王还犹豫什么呢?”
“苏子之言,楚之福也。”楚威王停顿下来,沉思片刻后道,“寡人愿与山东诸国缔结盟约,行合纵之策。”
闻听楚威王之言,苏秦连忙举起酒爵,邀楚威王共饮。
“大王甚明!”苏秦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下敬大王此酒,祝山东诸国早日缔盟,行纵亲大业!”
楚威王举爵与苏秦一饮而尽。
饮酒之后,楚威王将酒爵放于案上道:“苏子,寡人今日就封你为客卿,赏黄金千镒,锦缎百匹,府邸一处,奴仆百名。”
苏秦起身,跪地叩拜。
“臣谢王上隆恩!”
话说苏秦说服楚威王,见六国皆纵,乃率合纵车队离楚北上,回报赵肃侯。齐武、赵豹及各国使团一路护送,仪仗旌旗,遮天蔽日,随行人马前呼后拥,车骑辎重,骆驿不绝。大队人马绵延二十多里,见首而望不见尾,威仪堪比诸侯王者,沿途官员莫不望尘下拜。周显王闻苏秦将至,预先使人洒扫道路,亲率大小官员在洛阳郊外设帐恭迎。洛阳百姓奔走相告,纷纷跪伏郊外,恭迎苏秦。
合纵车队行之洛阳,苏秦见周显王及洛阳官员、百姓于郊外相迎,甚是感动,遂下得车来,徒步前行,来至周显王帐前。
周显王见苏秦到来,即率大小官员上前揖礼相迎。
“寡人见过苏子!”
苏秦揖礼道:“苏秦拜见陛下!”
“苏子奔走于列国之中,倡导合纵之策,摒弃战争灾难,此乃黎民百姓之福也。”
“苏秦在云梦鬼谷受教于师父,承上苍之命,尽毕生之力,顺势导势,免黎民于炭火之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恭请苏子帐中一叙。”
苏秦又揖礼道:“多谢陛下美意,来日苏秦定当拜访!”
苏秦别过周显王,向前走不多远,见嫂、妻及弟妹皆跪伏于路旁,乃走至她们面前,看着苏厉之妻道:“这不是嫂嫂吗?”
“奴婢拜见叔叔!”
“嫂嫂向不为苏秦炊饭,今日又为何恭敬如此呢?”
苏厉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此时闻听苏秦之言,羞愧难当,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今见叔叔位高权重,富贵如此,不容不恭敬畏惧。”
苏秦看一眼面前跪着的嫂、妻、弟妹及众人,不觉长叹一声:“介呼!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苏秦今日知之矣!”
苏秦再往前看,见哥哥苏厉、弟弟苏代,老母苏氏皆跪于道旁,急忙上前,双手扶起母亲。
“娘,您为何这样?”
“季子富贵,周天子都郊外迎拜,娘能不如此吗?”
闻听苏氏之言,苏秦含泪说道:“娘,儿子载您老回家!”
苏秦扶母亲上车,并吩咐赵豹、齐武将哥嫂、妻弟等家人尽皆车载以归。
苏秦回至故里,起建大宅,聚族而居,向宗族乡邻散千金,以聚人心。苏代看哥哥苏秦游说显贵,心生羡慕,一日盟生念头,要学苏秦,遂于一年后上云梦山拜鬼谷子为师,学口舌之术。
一日,鬼谷子手拿木如意,坐于草堂。苏代坐于客席揖礼道:“晚生不才,愿像哥哥苏秦那样拜先生为师,学口舌之术。”
鬼谷子道:“苏代,老朽问你,为何要学口舌之术呢?”
苏代沉思片刻后道:“哥哥苏秦进山修道之前,和晚生一样,是个种地的,不懂多少道理,可哥哥跟随先生学口舌之术后,如今游走列国,口若悬河,诸侯王者莫不礼遇而厚待之。哥哥路过洛阳,就连周天子都要到郊外设帐恭迎,如此威仪显赫,令众人羡慕。晚生想,大丈夫立世,该当如此。”
鬼谷子看着苏代问道:“苏秦在鬼谷修道十多年,又经历世间十年磨难、坎坷,负上苍之命,矢志不渝,方有今日。这些,你可知之?”
“晚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余。”
“苏代,那就请随老朽出去走走,或许能明白一、二。”
苏代起身随鬼谷子走出草堂,沿山间小道来到舍身崖上。鬼谷子手指悬崖向苏代讲述当年苏秦、张仪纵身跳下悬崖一事。
“从这里跳下去,不仅要有胆量,更要有智慧,苏秦和张仪他们都做到了。你可有此胆量和智慧?”
苏代走至崖边,探头往下一看,惊恐万状,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悬崖如此之高,跳下去还有活命吗?”
“苏秦、张仪如今不是好好地活着吗?”鬼谷子略顿一下,接着说道,“把不能之事变为可能,这需要的是智慧。”
苏代心有余悸地说道:“晚生明白了。”
走下舍身崖,苏代又随鬼谷子来到苏秦、张仪出山时挖的大坑前,告诉苏代当时的情景。
鬼谷子手指长满荒草的大坑道:“当年苏秦就是在这里练好了结吧,练就了口才,打动了老朽,才有今日之成就。你想要如此结果,就要经历如此磨难,只有不畏艰辛,矢志不渝,方能成功。苏代,你能做得到吗?”
苏代拱手揖礼道:“回禀先生,晚生能做得到!”
鬼谷子又道:“要学苏秦,你就要认识、懂得苏秦;要学口舌之术,就要明白口舌之术的功用;要游走天下,就要了解天下;要游说国王,就要知晓、揣摩国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首先要了解自己,知晓自己的长处与不足。只有知人知己,方可行走天下。”
闻听鬼谷子之言,苏代揖礼道:“晚生愚顿,还请先生详解。”
鬼谷子用手捋一下胡须,侃侃言道:“天下之人,形形色色,善于识别世上之人,可谓智慧;善于认识自己,可谓明通;能战胜他人,可谓有力;能战胜自己,可谓坚强;在利益上知足,方感富有;在行动上坚持,彰显志气。苏代,你要知道,只有沿着自己的目标,矢志不渝,一直走下去,方能成功。”
“晚生谨记先生教诲!”苏代揖礼道,“请问先生,可收晚生为徒吗?”
“苏代,你我今日相见,这叫面缘,至于能否成为老朽之徒,关键在你自己。你且随老朽到水帘洞中去选一书,过些时日,看你造化,方知你是否与老朽有师徒之缘。”
鬼谷子说完径直向前走去,苏代紧随其后与鬼谷子一起来到水帘洞中。
茅紫月在水帘洞中整理好书籍,正欲出洞,忽见鬼谷子、苏代走进来,忙向鬼谷子拱手揖礼。
“弟子拜见师父!”
鬼谷子看着茅紫月道:“月儿,这是苏秦之弟,苏代。你可向苏代介绍一下洞中所藏,使他选一册可读之书。”
“是,师父!”
茅紫月与苏代相互揖礼后,即引苏代进入藏书洞。面对满洞竹简,苏代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过有一阵,鬼谷子看到苏代拿着一册竹简走出藏书洞,乃问道:“苏代,你所选何书?”
苏代双手将书呈与鬼谷子,鬼谷子接过一看,竟是《阴符》。
“你为何要选此书?”
苏代揖礼道:“回先生,晚生看到哥哥苏秦常读此书,想必此书定有奥妙。”
鬼谷子将书交与苏代,用手捋一下胡须,微微一笑。
“其实书本身并无奥妙,关键是在于读书人的领悟。苏秦将此书反复阅读,用心揣摩、领悟,方得其要领。”
“晚生定会像哥哥苏秦那样,反复阅读,用心领悟。”
苏代在云梦山能否成为鬼谷子的弟子自是后话。再说苏秦历时一年多,由赵至韩、魏,再由魏到齐、楚,说服韩宣惠公、魏惠王、齐宣王、楚威王,回至邯郸,因功绩显赫,被赵肃侯封为武安君。
一日,苏秦在书房读书,忽然想起了当年在雪地里救他的阿虎、阿英兄妹二人,遂将贾舍人唤入房中。
苏秦看着站在面前的贾舍人道:“在我危难之时,是阿虎、阿英兄妹救我于雪地。那时若没有他们相救,就不会有今日之苏秦。如此大恩大德,我苏秦还未报达。今日,你速去秦地将阿虎、阿英兄妹二人接来府中,共享荣华富贵。”
贾舍人揖礼道:“奴才遵命!”
来回月余,贾舍人便将阿虎、阿英兄妹二人接至邯郸苏秦相国府。苏秦与阿虎、阿英数年后重逢,心中自是激动,遂于客堂设宴,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阿虎揖礼道:“先生今贵为相国,还没忘记我兄妹二人,这着实让阿虎感动!”
苏秦还礼道:“若不是当年你兄妹二人相救,苏秦哪有今日?吾敬恩人此酒。”
苏秦端起酒爵邀阿虎、阿英吃酒,阿虎、阿英举爵与苏秦一饮而尽。
阿虎饮后放下酒爵道:“那天也是赶巧了,也是先生命不该绝。”
“多亏英子用雪给我搓了一夜。”
阿英羞涩地说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提它干啥?”
“救命之恩,如何能忘?”苏秦略顿一下道,“不如这样,阿虎兄弟一身武艺,就在府中统领侍卫吧。”
阿虎揖礼道:“谢先生!”
阿英看着苏秦说道:“那我呢?我也是一身武艺。”
苏秦笑道:“英子是恩人,也是贵人,在府中只管享福。”
“那可不行,英子不能白吃饭。英子愿早晚跟在先生左右,随时保护先生的安全。”
“先生贵为相国,又是武安君,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有那么多侍卫,哪里用得着你呢?”
“他们保护先生,我不放心。”
“先生,不要在意,我这妹子就是逞强。”
苏秦笑道:“我喜欢英子直爽,有英子在,心里踏实。”
“就是。”阿英端起酒爵道,“先生,英子敬你一杯。”
苏秦举起酒爵道:“阿虎兄弟,我们与英子同干此酒。”
“好!”
苏秦、阿虎、阿英三人同举酒爵,又一饮而尽。
为使六国合纵,早定盟约,苏秦遣使约齐、楚、魏、韩、燕五国之君,俱到洹水相会。苏秦与赵肃侯预先到达洹水,筑起高坛,名曰“纵亲坛”,以待诸侯。月余之后,五国之君陆续到达洹水,住进各国行辕。
时正值中秋,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一日,苏秦、赵肃侯与五国君王齐聚赵国行辕,共商纵亲大计。待大家坐定之后,赵肃侯环视一下堂上诸位君王,拱手揖礼道:“诸位君王,赵语不才,承蒙苏相国倡导,承蒙诸位不弃,使吾暂居约主之位。说句实在话,赵语居此位,城惶诚恐,只怕误了纵亲大事。今日我们咸聚于此,共商六国合纵大策,赵语有请诸位君王赐教!”
燕文公道:“苏子乃合纵倡导之人,本公看还是请苏子赐教吧!”
齐、楚、魏、韩四国之君异口同道:“我等还请苏子赐教!”
闻听众君之言,苏秦揖礼道:“苏秦不才,承蒙六国君王抬爱,使在下能为六国效犬马之劳!今日我等咸聚于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六国缔结纵亲,共同对付虎狼之秦,使天下相安。为使盟约顺利缔结,也为了日后平等往来,在下抖胆提议,从今日起,六国不妨一律称王!”
闻听苏秦之言,六国君王齐声应道:“这是好事,我等谨遵先生之教!”
赵肃侯看大家甚是高兴,乃道:“今日我等共商纵亲大计,理应有歌舞助兴,有请诸位赏乐。”
赵肃侯话音刚落,就见众多舞女随音乐鱼贯进入大堂,翩翩起舞。大家有说有笑,饮酒赏乐,开怀畅谈。
见大家甚是开心,赵肃侯乃端起案上酒爵道:“今日合纵结盟,赵语敬苏子与诸位君王此酒,以表诚意!”
众人见赵肃侯端起酒爵,乃共同举爵,与赵肃侯一饮而尽。
饮酒之后,赵肃侯将酒爵放于案上又道:“在下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与否?”
魏惠王道:“赵王有何想法,不妨说来。”
“诸位君王。”赵肃侯扫视一眼面前五王,郑重说道,“苏子以大策奠安六国,应该有一个适宜的爵位,俾其往来六国,以坚此纵约。”
楚威王道:“赵王说得好,苏子理应有一个适宜的爵位。”
魏惠王看一眼大家,问道:“那什么爵位适宜呢?”
齐宣王思虑片刻道:“苏子倡导六国合纵,六国合封苏子为纵约长如何?”
闻听齐宣王之言,燕文公欣然赞道:“纵约长,这个叫法好,不如就封苏子为纵约长。”
韩宣惠公也赞道:“六国合纵,苏子为纵约长,这个爵位适宜。”
“六国合封苏子为纵约长,好倒是好,可本王总感觉这只是个名份。”楚威王沉思一阵道,“不妨再使苏子兼佩六国相印,授于金牌宝剑,总辖六国臣民,如何?”
“楚王这个提议甚好,如此更能坚固纵亲大业。”赵肃侯略顿一下道,“只是赵国早已拜苏子为相。”
齐宣王道:“赵王拜早了,不如趁六国合纵,在纵亲坛上再拜一次。面对坛下十数万军卒,我们六国共拜苏子为相,更能坚固纵亲大业!”
燕文公赞道:“那我们就一同在纵亲坛上拜相授印。”
“可此次来并未准备相印,如何拜相授印呢?”
魏惠王的话使大家陷入了沉思。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楚威王说道:“合纵盟誓,还有三天时间。在三天内,我们加紧赶制相印,乘此盟誓良机,在纵亲坛上对苏子拜相授印,那是何等壮观。”
闻听楚威王提议,齐、魏、赵、燕、韩五国君王异口同声道:“就依楚王,三天后在纵亲坛上对苏子拜相授印。”
看六国君王如此抬高自己,苏秦甚是感动,遂拱手揖礼道:“苏秦不才,蒙六国君王抬爱,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纵有百死不足以报今日之恩!苏秦为纵亲大业赤胆忠心,以此酒敬六位君王!”
苏秦边说边端起案上酒爵邀六位君王饮酒,六王举酒与苏秦同饮。
乘着酒兴,赵肃侯道:“此次盟誓,我们应推举一人来执牛耳。”
韩宣惠公道:“楚国最大,就由楚王来执牛耳。”
闻听韩宣惠公之言,楚威王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既是赵王为约主,理应有赵王来执牛耳。”
齐宣王赞道:“约主执牛耳,在理,赵王就不要再推辞了。”
“不是赵语推辞,在诸位面前,赵语岂敢造次!”赵肃侯略顿一下道,“依赵语看,这执牛耳之人,由纵约长苏子担当最为合适。”
魏惠王赞道:“赵王说得对,由纵约长苏子执牛耳最为合适。”
燕文公也赞道:“纵约长苏子执牛耳,合适。”
看大家没有异议,赵肃侯乃道:“那我们就推举纵约长担此重任,请苏子执牛耳。”
齐、楚、魏、燕、韩五王齐曰:“请苏子执牛耳。”
面对六国君王,苏秦揖礼道:“苏秦惶恐,谨遵六王旨意!”
三天之后,洹水纵亲坛前旌旗招展,人欢马叫,一片喧啸景象,场面好不热闹。随国王而来的六国军队,十多万人马,披坚执锐,威风凛凛,依次排列在坛前,远远望去,绵延数十里,甚是壮观。
坛上排位以国之大小为序,又因赵肃侯为约主,应居主位,故赵肃侯、楚威王居中,次为齐宣王、魏惠王,再次为燕文公、韩宣惠公。六国之君,一字排开,按照排位,登坛坐定。
苏秦身着盛装,腰挎金牌宝剑,缓步历阶而上。苏秦上得坛来,站在纵亲坛中,拱手向六国之君揖礼,然后转身面向站在坛下的十多万六国军队拱手揖礼。礼毕,苏秦挺胸抬头,威严地环视着坛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六国军卒。片刻之后,苏秦高声说道:“六国的将士们,今日六国君王咸居于此,行纵亲大业,志在抵御虎狼之秦,欲使天下相安,黎民无忧,百姓乐业!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秦一国。天下既是天下人之天下,那我们就是天下的主人。今楚、齐、魏、赵、燕、韩皆为山东大国,地广民多,足以自雄。秦国乃牧马贱夫,依据咸阳之险,蚕食列国,迫使诸国以北面之礼事之,这是痴心妄想!秦王欲霸天下,臣服六国,奴役百姓,六国的将士们,你们能答应吗?”
坛下军士举戟齐呼:“秦乃牧马贱夫,欲霸天下,痴心妄想;秦乃牧马贱夫,欲霸天下,痴心妄想;秦乃牧马贱夫,欲霸天下,痴心妄想……”
军卒的呼喊声,震天动地,久久地回荡在空中。
只见苏秦大手一挥,扫视一眼坛下的六国军卒,又高声说道:“将士们,六国之地,五倍于秦国,六国之民十倍于秦人,天下岂能容秦人肆意妄为?若秦国胆敢与天下为敌,天下必共御之;若秦攻一国,则五国共救之;如有败盟背誓者,诸国群起,共伐之。秦国再强暴,难到敢以一国孤军与天下之众争胜负哉?六国合纵,乃万民之幸,天下之福。山东六国,应齐心为一,并力西向,实现‘五通’、‘三同’。五通即通商、通驿、通币、通士、通兵;三同乃同心、同力、同仇。”
苏秦说到此处,坛下军士又是一阵高呼:“同心、同力、同仇;同心、同力、同仇;同心、同力、同仇……”
军卒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又一次回荡在万里长空。
纵亲坛上右前方挖有一坑,坑为六边形,坑边长为九尺,深六尺,只见有一头棕红色公牛被执于坑中。由于这头公牛四肢受执,固动弾不得。当这头公牛听到军卒雷鸣般的喊声时,瞪圆两眼,惊惧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司祭。坑的每一边都用黄绢覆盖,黄绢上用六国文字书写着盟誓的内容。坑的每一个角落都放有大小不一的龟片,龟片上用六国文字记载着六国会盟的时间、地点、参与人员及会盟的经过。
苏秦宣讲完毕,健步走至坑边,沿阶下到坑中,站于牛前,握牢公牛左耳,只见司祭手持利刃,动作麻利,手起刀落,眨眼间割下牛耳。此时早有人执玉敦于侧,接于正在滴血的牛耳下面。这头公牛被割下左耳,立时痛得猛甩牛头,悲壮地发出一声长“哞”。
待血滴完,司祭从苏秦手中接过牛耳,扔于坑中。苏秦接过玉敦,司祭手拿长有叶子的桃树枝在玉敦上面连拂几拂,扫除血中邪气。阿英接过苏秦手中的玉墩,将玉敦里的牛血倒在侍女端着的酒坛里面。早有六名侍女手持玉盘侍立于旁,盘中置有精美酒爵,阿英放下玉墩,将酒坛里的血酒盛于盘中酒爵。
苏秦从坑中走上坛来,面对六位君王,拱手揖礼。
“请六王歃血盟誓。”
六位国王面对苏秦,起身揖礼。
“谨遵苏子之教!”
苏秦转对坑中侍女道:“请上歃血盘。”
苏秦话音刚落,只见六名侍女每人端着一个玉盘,盘中放有酒爵,缓步从坑中走上纵亲坛来,阿英双手捧着玉盘跟在六名侍女后面也走上坛来。
六名侍女端着玉盘走到六位君王面前,六位君王各自端起酒爵,置于胸前,庄严肃穆地目视着台下十数万军卒。
阿英走至苏秦面前,苏秦端起阿英盘中的酒爵,转身面向坛下的军卒。
待阿英与六位侍女退至两侧之后,苏秦与六位君王面对坛下十多万军卒,双手捧着酒爵,跪倒在地,缔约盟誓。
苏秦与六国君王异口同声誓道:“神灵在上,祖宗庇佑,今日六国在洹水结盟,缔结纵亲,共御虎狼之秦!若秦以天下为敌,六国必共御之;如秦侵一国,则五国共救之;但有违约败盟者,必群起而伐之。”
盟誓完毕,苏秦与六国君王将血酒一饮而尽。待侍女收回酒爵后,六国君王从地上起来,走至座前,坐于原处。
苏秦起身转向六国君王拱手揖礼道:“诸位君王,今日六国歃血为盟,誓于神明,结为兄弟,务期患难相恤!”
六王揖礼齐声应道:“我等谨听苏子之教!”
苏秦厉声言道:“六国纵亲,共御虎狼之秦!”
六王齐声唤道:“六国纵亲,共御虎狼之秦!”
坛下十数万军卒再次呼道:“六国纵亲,共御虎狼之秦;六国纵亲,共御虎狼之秦;六国纵亲,共御虎狼之秦!……”
坛下十数万军卒雷鸣般的呼喊声,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感天动地。巨大的呼喊声,震而欲聋,再次回荡在万里空中。
歃血过后,是昭示天地神灵,苏秦与六国君王退至一旁,六国大巫祝粉墨登场,在一阵乐舞声中各施招数,载歌载舞。大巫祝舞毕,各自退去。只见司祭手持利刃沿阶走入坑中,一刀割断牛的气管,牛全身瘫软,卧于地上。待司祭走出坑后,苏秦与六国君王上前各自铲土抛入坑中,紧接着就见有二十多位壮汉走上纵亲坛,苏秦与六国君王再次退至一旁。二十多位壮汉挥铲将公牛埋于坑中,不一会功夫,就将土坑填平,并堆出一个高高的土堆。
盟誓歃血、昭示天地神灵过后,六国在纵亲坛上举行了隆重的拜相授印仪式。但见纵亲坛上,六国君王一字排开,面南而坐。每个君王面前都摆着一个金印,有拳头一样大小。金印外面包着华丽的黄色锦缎,甚是惹眼。在十多万六国军卒的注目下,苏秦带着阿英缓步走上纵亲坛。苏秦站在坛上,正正衣冠,在六国君王面前缓缓跪下,逐一行三跪九拜大礼,并从六国君王手中一一接过相印,放于阿英端着的玉盘之中。
拜相授印完毕,当苏秦走下纵亲坛时,只听鼓乐齐鸣,人声鼎沸,坛下军卒再次欢声雷动。
夜晚,苏秦赴宴回来与齐武、阿英坐在房中谈论着白天合纵结盟之事。苏秦看着摆在面前几案上金灿灿的六枚大印,不觉感慨万千。只见苏秦将一枚相印拿于手中,反复观看。沉默片刻之后,苏秦慨叹道:“为有今日,我苏秦在云梦山拜师学艺十多年,下山后,历尽坎坷,九死一生,在危难之时,幸亏有你二人相助相救。”苏秦说着将手中相印放于几案上,对齐武、阿英拱手揖礼,“齐武、阿英你二人就是我苏秦生命中的恩人!苏秦今生今世莫齿难忘!”
齐武、阿英见苏秦如此,忙拱手还礼。
齐武道:“相爷,哪里话?齐武能在相爷身边,那是三生有幸!”
阿英道:“先生,休要这般说,英子能与先生相遇,那是缘份。先生能从绝境中生存,那是先生命大,也是英子的福气!”
看着眼前几案上金灿灿的六枚相印,听到齐武、英子感人的话语,苏秦禁不住想起了铭刻在心中的往事。
苏秦想起了初到云梦山时跳下舍身崖的情景……想起了离开云梦山前,在大坑中面对师父慷慨激昂的话语……想起了游说秦国失利,被店家逼迫卖掉车马、脱下裘衣之事……想起了自己因寒冷饥饿,倒在大雪之中险些被冻死、幸亏被英子救起之事……想起了落魄时嫂嫂的奚落……想起了在村外草庵子里度过的日日夜夜……想起了万般无奈之下,在燕国拦驾觐见的壮举……
想着想着,苏秦竟忍不住流下了悲伤、心酸、高兴、激动,说不清、道不名的泪水。
见苏秦流下眼泪,阿英不解地问道:“先生为何哭了?”
苏秦忙掏出丝绢擦擦眼泪道:“我这是高兴的泪水。”
却说苏秦邀齐、楚、魏、赵、燕、韩山东六国之君在洹水合纵结盟一事,传于咸阳,秦惠文王听后十分震惊,急忙召集文武百官上殿,商讨对策。
是日,秦惠文王坐于殿上,公孙衍,张仪、樗里疾、司马错等文武百官皆侍立于殿下。
秦惠文王面色冷峻地站起来扫视一下面前的群臣,沉重地说道:“诸位爱卿,苏秦邀山东六国,在洹水合纵结盟,意在孤立我秦国。倘若六国合纵为一,那寡人岂不是进取无望了!如此,何谈一统天下?”
秦惠文王话音刚落,樗里疾就道:“王上,以臣之见,当下必须谋划出一个计策,能解其纵约,方可再图大事。”
秦惠文王叹道:“如何谋划呢?”
一时,整个大殿之上寂然无声,群臣个个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之后,公孙衍道:“王上,首从合纵者,乃赵国也。赵王为约主,王上可趁合纵尚在雏形之际,来个敲山震虎,兴师伐赵,撼其根基。别国见之,或生顾忌,知难而退。若别国不参与,合纵也就胎死腹中了。若有他国来救,视其先救赵者,即移兵伐之。如此,则诸侯恐惧,纵约可散。”
司马错赞道:“王上,大良造之言甚是。发兵击赵,看谁敢来救,有先救赵者,必移兵伐之。”
闻听公孙衍、司马错之言,张仪不以为然。又因苏秦之恩,其意不欲伐赵。思忖片刻之后,张仪乃出列进谏道:“王上,山东六国,刚刚合纵缔约,其势正旺,如何能这么快就会离散呢?此时若兴师伐赵,那么,韩军就会从宜阳出兵,楚国从武关出兵,魏国从河外出兵,齐国就会率军渡过清河,燕国也会率精锐之师救赵助战。倘若这样,就算秦国的军卒再多,也难敌六国之师。如此,哪里还有时间与精力再移兵他国呢?如今山东六国,离秦最近的是魏国,离秦最远的是燕国,依臣之计,莫若遣使以重贿求诚于魏,从而使各国猜忌,以疑其心。然后再与燕国联姻,嫁女于燕国太子,如此,则合纵之约,不战而自会解散。”
秦惠文王闻听张仪之言,顿释困惑,随即转忧为喜,欣然赞道:“张子之言甚合寡人之意。就依张子之计,可将襄陵等七城还与魏国,遣使与燕联儿女之姻”
看秦惠文王主意已定,樗里疾拱手揖礼道:“王上英明,不战而可破六国合纵之约,此乃善举也!”
樗里疾话音刚落,就听群臣齐呼道:“王上英明,不战而可破六国合纵之约,此乃善举也!”
散朝之后,群臣走出殿外。张仪与樗里疾走在前面,公孙衍、司马错紧追几步,撵上张仪。
公孙衍看着张仪问道:“张子为何在朝堂上阻止在下攻打赵国?”
“大良造何出此言?”张仪不慌不忙地说道,“破合纵之策,战胜他国,不一定非要靠武力、靠战争。战争只能给双方带来灾难,使百姓生灵涂炭。取天下要用智谋,当在收服人心。”
公孙衍看张仪、樗里疾一眼,不以为然,只听公孙衍愤然而道:“张子之计,是福是祸,我等拭目以待。”
公孙衍说完与司马错扬长而去。
张仪看着公孙衍、司马错远去,想到苏秦倡导合纵,自己力主连横,禁不住又一次想起了出山前鬼谷子对他二人的谆谆教诲:
鬼谷子手拿木如意,端坐于席,面前摆着一盘棋局,局上纵横是道,却无一粒棋子。苏秦、张仪分别坐于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鬼谷子。
……
只见鬼谷子拿出黑、白两盒棋子,将黑子递给苏秦,白子递给张仪。
“拿起棋子。”
鬼谷子声音虽低,然听起来却似有千钧之力。
苏秦、张仪相视一眼,各自拿起一粒棋子。
“苏秦、张仪,天下犹如棋局,治天下犹如奕棋。棋局在此,棋子已在你二人手中。这棋局该如何下,你二人可有盘算?”
苏秦、张仪又相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鬼谷子目光如炬,直视着苏秦、张仪。看着鬼谷子犀利的目光,苏秦、张仪心中有些慌乱,一时竟不知所措。
沉默片刻之后,苏秦硬着头皮言道:“弟子愚昧,请师父指点。”
“你二人既然不肯开口,那老朽就指点一二。”鬼谷子将目光从苏秦、张仪身上移开,两眼看着面前的棋局,侃侃而道,“棋如天下,治天下亦即奕天下。你二人皆是奕中高手,如何落子,如何定势,如何布局,如何攻防,如何收官,种种方术,自不用老朽多讲。”鬼谷子略顿一下又道,“天下棋局扑朔迷离,要想奕好天下之棋,须知何为棋,何为奕棋之道。”
苏秦、张仪皆瞪大眼睛看着鬼谷子,不觉异口同道:“师父,何为棋?何为奕棋之道?”
“何为棋?棋为易,为时空之变数。天下万物之数,皆从一而起。棋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这一就是棋局之主,它据天元之位,运动四方。剩下三百六十,象周天之数;它分而为四,以法四隅;隅各九十路,象季之日数;外周七十二路,法周天之侯。这三百六十棋子,黑白相半,法阴阳。局方而静,棋圆而动,动静相适。由是观之,棋之道,上连天,下立地,中通民心,乃沟通天、地、人,堪为三者运数变化之根本。”
鬼谷子有意停顿下来,用手捋着胡须看一眼苏秦、张仪。苏秦、张仪全神贯注地听着鬼谷子的教诲,他二人如何也没有想到日常棋局竟有这般玄妙。
片刻之后,鬼谷子接着侃侃言道:“奕棋之道,与老朽讲予你们的捭阖之道两相契合,你二人可以比照参悟。棋局纵横有道,喻治世不可逆道而行。棋局变幻莫测,自古迄今,未有同局,喻时势瞬息万变。治世唯有随机应变,顺势利导,万不可墨守成规,故步自封。奕棋离不开棋子,你们每人掌握的一百八十粒棋子,若是置于盒中永远都是死棋,只有置于局中,才会生动,才会光彩焕发,才会变幻无穷,才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鬼谷子略顿一下又道,“奕棋落子,必是慎重,若是一子落错,轻则失地损兵,重则全局皆输,是以任何落子,必聚精会神,思虑成熟,谋定而后方可举动。”
想到这里,张仪心中暗道:“师父说得对,治天下亦即奕天下。苏兄阿苏兄,你我是在奕棋,是在奕天下这盘棋。如今我们二人皆已置于局中,师父说‘任何落子,必聚精会神,思虑成熟,谋定而后方可举动’。苏兄,如何下这盘大棋,就看你我纵横天下!”
一日,在云梦山草堂,鬼谷子端坐于案内观看茅紫月、仇雪奕棋。仇雪与茅紫月目不转睛,眼观棋局,交替落子,忽见茅紫月落下一子后,吃去仇雪一片棋子。看到一片棋子被茅紫月吃去,仇雪两眼盯着棋局,追悔莫及。
“师姐棋艺甚高,雪儿不是对手。”
“其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要说奕棋,那还得说是苏秦、张仪。”
看着面前的仇雪与茅紫月,鬼谷子捋一下胡须道:“苏秦、张仪确是奕中高手。”
仇雪抬起头来问道:“师父,苏秦、张仪已出山多年,他们还会奕棋吗?”
“会。”
提起苏秦、张仪,茅紫月不免有些挂念:“也不知苏秦、张仪当下如何?如今身在何处?”
鬼谷子沉思片刻道:“苏秦聚山东六王于洹水,合纵缔约,如今已身佩六国相印。他当下在赵国邯郸。张仪在秦国咸阳朝堂,秦王对他是言听计从。”
闻听鬼谷子之言,茅紫月心中甚是欣慰:“如此说,苏秦、张仪便可顺势导势,助推一统?”
鬼谷子捋一下胡须,微笑着点点头道:“棋局已开,棋子已在他二人手中,且看他俩如何对奕。”
仇雪不知鬼谷子话中之意,迷惑不解地问道:“师父,赵国邯郸在东,秦国咸阳在西,且两地相隔甚远,苏秦、张仪如何奕棋?”
鬼谷子指着面前的棋局道:“天下就如同这棋局,苏秦、张仪要下天下这盘大棋,自然要拉开距离,一个东,一个西。”
闻听鬼谷子之言,仇雪睁大眼睛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