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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祸从天降魂裕婚礼变葬礼

公元前470年仲秋望日,是个黄道吉日。是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只见一队娶亲的车马近千人,有护卫持戟跟随,绵延数里,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地行进在邺城通往邯郸的官道上。

婚车甚是奢华讲究,车顶是一个金光闪烁的圆形伞盖,从车的顶端向四面八方垂下数条彩色丝带。车身为红色,上嵌金色龙凤,两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头戴红花昂首奋蹄驾车一路向前。婚车内坐着新娘王凤芝与侍女小云、婆子苇姑。由于新娘王凤芝头上盖着红布,因此看不到其模样如何。

“车走到了哪里?”新娘王凤芝问道。

苇姑撩开车帘向外看了一下,然后放下车帘说:“已出了邺城地界,想必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邯郸了。”

“我心里跳得厉害。”

苇姑安慰道:“出嫁时都这样。”

“小姐,到了邯郸就好了。”侍女小云脱口而出。

王凤芝说:“我总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

小云赶紧止道:“小姐,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何来不祥之兆?”

苇姑拉着王凤芝的手说:“小姐,快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哪有什么不祥之兆?”

“但愿上天保佑。”王凤芝心里仍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婚车的前面,新郎魂裕骑着高头大马,护卫相随,得得而前。

今天是魂裕的大喜之日,只见他一身盛装,兴高采烈地骑在马上,沉浸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之中。

“主人,您快看……”

护卫长王勃的一声急喊,使魂裕从甜蜜的沉浸中抬起头来。顺着王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清晰地看到前方有一骑由远及近、迎面飞驰而来。方才还是艳阳高照,不想天空忽然昏暗下来,瞬间刮起了大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魂裕甚感情况不妙,急忙勒住缰绳,举手示意:“停下。”

“原地停下。”护卫长王勃大声喊道。

娶亲车队停了下来。

魂裕、王勃等人紧盯着前方那迎面飞驰而来的人。只见那人骑马由远及近跑至魂裕面前,勒住缰绳,飞身下马,跪地叩拜。

“奴才拜见少主人!”

飞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魂府的下人魂曾。魂裕看着跪在面前的魂曾,不知何况,忙下马询问。护卫长王勃等护卫皆下得马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魂欲和魂曾。

魂裕道:“起来回话。”

“谢少主人!”

等魂曾站起里后,魂裕又道:“魂曾,你来何事?”

“少主人,大事不好。”

闻听魂曾之言,魂裕一脸惊愕。

“你快说,是何事情?”

“少主人,智瑶率兵包围了邯郸魂家府宅。”

“智瑶为何要围我府宅?”

“智瑶知道少主人今日成亲,便率兵来到府中,假借晋主伐越之命,强令主人立刻交出万镒黄金。并扬言,如今日不交,就……”

“就如何?”

“就……就杀光魂府全家。”

“智瑶奸贼,为何如此霸道!”

“智瑶说,我们是范氏旧族,早就不应该活在人世了。”

“智瑶奸贼,欺人太甚,吾此刻就赶回邯郸,与智贼拼了!”

“少主人,千万不可。”

“为何不可?”

“主人就怕少主人冲动,特命奴才快马来报。主人让奴才告诉少主人,千万不可再回邯郸。”

“不回邯郸,去往哪里?”

“主人让少主人带着少夫人赶快逃命,将来好为魂家留下一条根。”

“可家在邯郸,父母尚在邯郸,吾如何能逃呢?”

“少主人,邯郸府中怕是凶多吉少,说不定,智贼此时已率人追赶过来了。事情紧急,少主人赶快逃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魂裕心急如焚。他想立刻快马飞奔邯郸,与智瑶拼个你死我活,可眼下王凤芝如何办?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如若不回去,父母如何办?那可是生他养他的亲生父母。智瑶追兵已在路上,他能安全回到邯郸去救父母吗?父母已身处险境,即使侥幸回到邯郸,又有多少胜算?此时的魂裕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少主人,赶快逃吧!”王勃极力劝说魂裕逃走。

魂裕抬头向前方望去,他看到智氏的一队人马呼喊着正向这面飞驰而来。

魂曾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智氏人马,心里甚是着急。

“少主人,智贼来了,快逃吧!”

“少主人,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勃看着越来越近的智氏人马,再一次催促魂裕逃跑。

众护卫一起呼喊道:“少主人,快逃吧!”

魂裕看着面前近千人的的娶亲车队,无可奈何地说:“这么多人,如何逃呢?”

“智瑶主要是来抓少主人。少主人你快驾车带着少夫人逃吧,智贼来了,我们好歹能抵挡一阵子。”魂曾急促地劝说着魂裕。

“少主人,你快驾车带少夫人逃命吧,奴才拼命定要挡住智贼。”王勃大声催促着。

众护卫又一次齐呼:“少主人,快逃吧,这里有我们!”

魂裕面对魂曾、王勃、众护卫拱手揖礼。

“如此,魂裕谢过诸位!”

魂曾、王勃等拱手还礼。

“少主人,快走!”

魂裕再向远处望一眼,他看到智瑶的人马立时就要杀过来了。无奈,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忙走到婚车前,唤驾车人下来,自己纵身跳上车,驾车掉头急驰而去。

魂曾、王勃看魂裕已驾车急驰而去,急忙上马率三百多名护卫皆拔剑持戟,欲与智军拼个你死我活。

“智瑶的人马冲过来了。”魂曾骑在马上,怒视着迎面而来的智瑶士卒。

王勃骑在马上举剑喊道:“我们拼死也要挡住智军,确保少主人、少妇人平安逃脱!”

众护卫异口同声地呼道:“誓死确保少主人、少妇人平安逃脱!”

魂裕驾车急驰在通往邺城的官道上。车内,王凤芝、小云、苇姑方才听到魂裕与魂曾的对话,此刻又见魂裕驾车掉头急驰而去,心里甚是着急。王凤芝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红布道:“夫君,方才的话,奴家都听着了。”

“夫人,魂裕让你受惊了!”

“夫君,哪里话,我们既是夫妻,自然要患难与共。”

“多谢夫人!”

“不知夫君要逃往何处?”

“吾也不知,智贼追过来了,我们先逃到前面再说吧。”

“夫君,不如就先到邺城王家庄,奴家的府上躲躲吧。”

“夫人,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如何能再回去呢?”

“事情紧急,性命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们别无去处,也只好如此。”

万般无奈之下,魂裕只好驾车逃向邺城王家庄,欲到王府躲避。

话分两头,却说魂裕与王凤芝驾车逃走后,智瑶的弟弟智开便率领着大队人马呼喊着杀了过来。魂曾、王勃看智开带着人马杀了过来,急忙率领着三百多名护卫上前抵挡。双方拼杀片刻,魂曾、王勃所率的三百多名护卫多半战死。智开率领的人马冲进娶亲的车队,不论男女老幼,见人便杀。魂曾、王勃及三百多名护卫虽然英勇,然终因寡不敌众,急战半个时辰后,全部阵亡。可怜三百多名护卫及六百多名送亲人员就这样惨造杀害,无一生还。

激战结束后,智开骑在马上,看着眼前大片尸体和东倒西歪的送亲车马,好像在寻找什么。

“韩三。”

听到智开呼唤,韩三骑马来至智开面前,拱手揖礼。

“末将在!”

“查找尸体,看有无魂裕。”

“遵命!”

韩三转身,面对士卒,高声喊道:“速查找尸体,看有无魂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卒闻听,四散开来,在车中、地上众多尸体中寻找魂裕。韩三找得更加仔细,只见他骑在马上,行走于乱尸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逐车查找。

过有片刻,军尉韩三骑马来到智开面前禀报。

“回禀将军,没有找着魂裕的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魂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回去交差?”

“魂裕一定是趁乱逃走了。”

“他能逃到哪儿去呢?”

“魂裕是去邺城的王家庄娶亲,他是不是逃回王家庄躲起来了?”

“斩草必除根,绝对不能让魂裕活着离开邺城。”智开略顿一下,大手一挥道,“兵发王家庄。”

“末将遵命!”

韩三转身高呼:“兵发王家庄,活捉魂裕。”

随着韩三的号令,智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赴王家庄。

智开率领的大队人马来到邺城王家庄,先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韩三带人随智开下马徒步走进王家大院。

王府下人看到官兵到来,不知何故,慌忙跑去禀报庄主王矩。没等王矩从房中出来,智开便已站在了王家大院。智开站在院中,两眼扫视着院内左右,寻找着魂裕可能藏身的地方。

“将这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仔细搜查,一定要……”

智开话未说完,就见一男一女慌慌张张从屋内走了出来。这从屋内走出的男子叫王矩,约五十多岁,是王凤芝的父亲,女的是王凤芝的母亲,年近五十,人称王夫人。

王矩、王夫人闻听下人禀报,又见智开、韩三带领官兵冲进家中,不知是何情况,慌忙来到院中。

只见王矩惊恐地上前问道:“军爷,这是……”

智开问道:“你是何人?”

“回禀军爷,老夫王矩,是这里的主人。”

“王矩,我等奉命抓捕逃犯,请你将逃犯交出来!”

“抓捕逃犯?”王夫人迷惑不解地看着智开。

“府中何来逃犯?”闻听智开之言,王矩一脸惊愕。

看着站在院中发愣的王矩、王夫人,智开恶狠狠地说:“逃犯就是魂裕。”

“魂裕?”听到智开说魂裕是逃犯,王夫人吓得忍不住惊叫一声。

“军爷,可不能冤枉好人啊,魂裕如何就成了逃犯?”王矩心中忐忑不安地向智开哀求。

智开厉声叱道:“本将说他是,他就是!”

“你们胡乱抓人,还有天理吗?”闻听智开之言,王矩由恐惧变为愤怒。

看到王矩如此,韩三吼道:“什么天理?再说连你一齐抓!”

智开不耐烦地说:“王矩,请你速将逃犯魂裕交出来!”

“军爷,魂裕未在府中,叫老夫如何交?”王矩余怒未消地盯着智开。

闻听王矩之言,智开恼羞成怒。

“韩三。”

“末将在!”

“速带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搜查。就是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魂裕……”

智开瞪大眼睛,用敌视的目光看王矩、王夫人一眼,冷笑一声,恶狠狠地从牙缝中吐出了后半句话,“给我搜出来!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遵命!”

韩三转身对身边的士卒道:“你等随我挨屋搜查。”

士卒齐道:“诺。”

韩三言罢,随即带领众多士卒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进堂入室,翻箱倒柜,四处搜查,大有不把魂裕找出来誓不罢休之势。

王矩、王夫人恐惧地站在院中,任凭智氏军卒肆意横行。

智开看王矩、王夫人一眼,心中暗道:“老东西,等找到逃犯魂裕,定将你们一同治罪砍头。”

过有片刻,韩三等士卒纷纷来到院中,向智开揖礼禀报。

“禀报将军,没有找到魂裕。”

“禀报将军,没有找到魂裕。”

“禀报将军,没有找到魂裕。”

……

智开本以为在王府即刻就能找到魂裕,他原想等找到之后就将魂裕拉至王矩、王夫人面前羞辱一番,先使他们难堪,然后再拔出剑来,将他们三人一个一个地砍头,那是何等痛快。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韩三与众士卒不约而同的禀报竟然是这样,这使他大失所望。

智开瞪圆眼睛,看着站在旁边的王矩、王夫人,气得青筋暴跳。

“没有找到?难道魂裕能上天入地!”智开两眼紧紧地盯着王矩,咬牙切齿地问道,“王矩,说,你把逃犯藏到什么地方了?”

此时的王矩反倒镇定了许多,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夫说过,这里没有逃犯。”

“什么?你说什么?”智开看着王矩那不紧不慢地样子,肺都快气炸了,“将他二人带到堂上,严加拷问。”

“遵命!”

韩三转对士卒道:“将他二人押至堂上。”

“诺。”

四名士卒一人抓住一只胳膊押着王矩、王夫人向堂上走去。

王府大堂之上,智开威严地坐在堂上,王矩、王夫人被摁着跪在堂前。韩三等皆站于一旁。

智开两眼瞪圆,盯着王矩、王夫人看有多时,脸色阴沉地问道:“王矩,本将再问你一次,你将逃犯魂裕藏在什么地方了?”

“今日是魂裕与小女成亲的日子,魂裕已将小女娶走,如何能够回来?”王矩镇定自若地反问着智开。

“可在半路上,魂裕看到本将到来,便带着你的女儿逃跑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闻听智开之言,王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说什么?”智开盯着王夫人,怒吼起来,“是你将魂裕藏起来了,还是他将魂裕藏起来了?”

王夫人平静地答道:“魂裕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智开对着堂外喊道,“押上来。”

闻听智开之言,王矩、王夫人心里皆是一惊。

随着智开一声令下,两名士卒押着一名婢女走上堂来。婢女跪于王夫人身旁,吓得浑身哆嗦。

“你叫什么名子?”智开盛气凌人地问道。

“回大人,奴婢叫小红。”

“小红,你说魂裕藏在什么地方?”

“回大人,奴婢不知。”

“你说出来,可享荣华富贵,如若不说,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大人,奴婢真的不知道。今日前晌小姐与姑爷就离开这里往邯郸走了。”

“可他们走到半道又回来了。”

“大人,奴婢没有看见,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智开看问不出任何信息,乃大声吼道:“你既然不知道,留你还有何用?韩三。”

“末将在!”

“送她见阎王去。”

“遵命!”

闻听智开之言,小红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地哭喊道:“大人,大人,奴婢真的不……”小红话未说完,就被韩三一剑刺穿了胸膛。顿时小红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将她拖出去。”智开声嘶力竭地喊道。

“诺。”

两名士卒一人架起一只胳膊,将小红的尸体拖出大堂。

王矩、王夫人看到小红被韩三刺死,怒不可遏。

王夫人惊恐地叫道:“小红,小红……”

“你们这群强盗!恶魔!”王矩忍不住愤怒地痛骂了起来。

“你们如何能随便杀人?”王夫人严厉地质问着坐在堂上的智开。

智开盯着王夫人问道:“夫人,你说魂裕藏在何处?”

王夫人愤怒地看他一眼,然后将头扭至一旁,默不作声。

智开见王夫人默不作声,穷凶极恶地喊道:“你说还是不说?如若不说,下场和她一样!”

任凭智开如何疯狂地喊叫,王夫人就是扭头不语。

“你给我装聋作哑?好啊!”智开气极败坏,厉声喊道,“韩三。”

“末将在!”

“她既然听不见,要耳朵何用!将她的一只耳朵砍下来。”

“遵命!”

韩三举剑将王夫人的左耳砍下,鲜血顿时流得满脸皆是。

王夫人忍着疼痛骂道:“强盗!恶魔!”

“你们这群强盗!有本事冲老夫来!”王矩看到王夫人的耳朵被韩三砍下,鲜血直流,忍无可忍,愤怒地吼道。

看到王矩发怒,智开瞪着眼睛问道:“王矩,你说,你将魂裕藏在何处?”

“别说魂裕不是老夫藏起来了,就是老夫藏起来了,老夫断不会告诉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恶魔!”王矩抬头怒视着智开,声音虽不大,但字字千钧。

智开闻听,恼羞成怒,只见他啪地将手拍在案上,气极败坏地站了起来。

“混账!找死!”智开脸色难看,声嘶力竭地喊道,“韩三。”

“末将在!”

“让他去死!让他们去死!全都去死!”

“遵命!”

韩三拔出剑来,对准王矩的胸膛一剑刺去,王矩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王夫人看到王矩被刺死,悲痛地喊道:“老爷、老爷……你……你……”

没等王夫人把话说完,韩三的剑就刺入了她的胸膛……

智开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王矩、王夫人,如一头饿狼一样,发疯地走出堂来,站立于院中,随即下令拷问王府上下所有人等。

“韩三。”

“末将在。”

“将王府上下男女老幼所有人等全都找来,严加拷问!”智开恶狠狠地说道。

“遵命!”

智开一声令下,韩三立刻带领众多士卒将王府上下男女老幼一一赶至院中。可他们没有想到,费了半天功夫,问遍了王府上下亦未问出任何结果。于是智开气极败坏之下,下令杀光王府所有人等。可怜王府上下男女老幼、一百多口,就这样惨遭毒手。

再说魂裕驾车与王凤芝一路向王家庄逃去,可车刚驰到村口,就见魂裕猛拉缰绳,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内的王凤芝、苇姑、小云见车停下,皆不知何故。

王凤芝不解地问道:“夫君,为何停下?”

“夫人,我们不能回府。”

“为何?”

“我担心魂曾、王勃他们顶不住,智开很快就会追杀过来,我们得找一个僻静处躲藏起来才是。”

“夫君说的是。”

为躲避智开的追赶,魂裕驾车绕过王家庄向村东南急驰而去。只见魂裕驾车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路,来到荒郊野外。魂裕看到前面的路变得崎岖狭窄,左边是长满荆棘的坡岭,右边是湍流甚急的河水,道路甚是险壑,若稍有不慎,车马就会掉入河中,车毁人亡。尽管魂裕十分小心,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由于道路崎岖不平,马失前蹄,车突然向右边侧翻、下滑,眼看就要掉入河中。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魂裕他们命不该绝,这车侧翻后,恰好被长在河岸边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槐树挡住,车才没有掉入河中。

看到马失前蹄,车向右边侧翻,魂裕慌忙跳下车,惊叫一声:“啊!夫人……”

车内的王凤芝、苇姑、小云惊恐万状,只感到天旋地转。她们在车内坐不住,立不稳,东倒西歪,正待喊时,忽听魂裕惊叫,知道是出事了。

王凤芝急叫道:“夫君……夫君……”

“夫人,车翻了,快……快出来。”魂裕惊魂未定地喊道。

王凤芝、苇姑、小云一手抓住车帮,三人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从车内向外一步一步地挪着。

马车虽被一棵槐树支住,没有掉入河中,然树却在一点一点地向下倾斜,车随之在慢慢地下滑。

魂裕焦急地站在车外,王凤芝、苇姑、小云惊恐地从车内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外挪。在魂裕地搀扶下,王凤芝最先下得车来,紧接着是苇姑。小云身上斜背着一个水葫芦,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在魂裕地搀扶下,最后下得车来。魂裕刚把小云扶下车,就见支承车的那棵槐树倒了下去,紧接着车马随树一起掉入湍急的河流,瞬间就被滚滚向前的河水淹没,冲向远方。

魂裕、王凤芝、苇姑、小云惊恐万状地看着车马掉入河里,被水冲走,脸霎时变得煞白。

“车……车……车……”小云看着被大水冲走的马车,惊惧地喊道。

“慌乱间,我就拿下来一个包袱,别的东西都还在车上。”苇姑后悔没能多拿些东西下来。

“我也只拿了一个包袱,要是能再多拿……”小云看着手里的包袱,后悔不已。

看到苇姑、小云一个劲儿地自责,王凤芝好言劝道:“好歹保住了命,就甭掂记那些东西了。”

魂裕看着面前湍急的河水,心有余悸地叹道:“谢天谢地,若再晚一步,我们就都被河水冲走了。”

“车没了,我们如何走?”看着大家的狼狈相,小云担心地问道。

“是啊,东西都被河水冲走了,以后我们如何活呀!”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苇姑不知所措。

魂裕转过身来,看了看面前的坡岭,一字一顿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走,我们翻过这个坡岭再说。”

王凤芝看着魂裕点了点头。小云背上包袱,搀扶着王凤芝与魂裕、苇姑一齐向坡岭上走去。

魂裕、王凤芝一行四人翻过坡岭,但见前面有一大片树林。他们穿过这片树林,来到一个荒草地上,远远看见前面有两间草房。

“小姐,快看,前面有草房。”看到前面的草房,小云忍不住有些激动。

“小姐,不如我们先到这草房中躲避一下吧。”苇姑看着前面的草房,关切地说。

“夫君,我们是否在此躲避?”王凤芝看一眼草房,再回头看看魂裕,不置可否地问道。

魂裕抬头看看天空,再看一眼疲惫不堪的王凤芝她们三人,无可奈何地说:“天快黑了,智贼追不到这里,我们就先到这草房中躲避一下再说吧。”

走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了草房前,天渐渐得黑了下来。魂裕伸手将草房的门推开,与王凤芝、苇姑、小云走了进去。草房内空无一人,像是好久没人住了,到处是蛛网。屋内除有一张破旧的木榻之外,别无它物。他们又来到另一间草房,而这间草房内除蛛网外什么也没有,只是地上有些干草。

“这如何住得?”王凤芝看到眼前如此情景,难免有所失望。

看到王凤芝有些失望,苇姑劝道:“小姐与姑爷住那间有榻的,奴婢与小云就住在这间,好歹地上有些干草。”

王凤芝苦笑一下:“如此,只是苦了你们两个。”

“奴婢与苇姑无所谓,就怕小姐与姑爷住不得。”

魂裕安慰道:“如今我们被智贼追赶,穷途末路,已是无处可逃,就将就些吧。”

苇姑看到天快黑了,连忙说道:“小姐与姑爷累了一天了,快到外面喝点儿水,奴婢与小云收拾一下,好让小姐与姑爷早些歇息。”

他们四人走出草房,苇姑、小云将包袱放在地上,小云将水葫芦递给魂裕,随即与苇姑又进到草房内收拾起来。

魂裕与王凤芝实在是走累了,只见他俩一屁股坐在草房前的石头上,无精打采地发呆。过有片刻,魂裕拔出水葫芦的塞子,将水葫芦递给王凤芝。

“夫人,喝点儿水吧。”

王凤芝接过水葫芦,喝两口水,将水葫芦递还给魂裕。

“夫君,你也喝点儿吧。”

魂裕拿起水葫芦,咕嘟咕嘟喝几口水,然后将塞子塞住葫芦。

“也不知魂曾、王勃他们此时如何。”魂裕坐在石头上,思前想后,不放心地说道。

“但愿他们无事。”

“他们如若挡不住智贼,智贼一定会杀到王家庄。”

“那如何是好?”

“但愿上天保佑。”

半个时辰后,天完全黑了下来,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魂裕与王凤芝坐在石头上,愁怅地望着空中的月亮。

看到天上的月亮,魂裕禁不住感慨道:“今晚的月亮多好啊!”

“是啊,月亮又大又圆。”王凤芝看着天上的月亮,也是思绪万千。

“夫人,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要是没有智贼,我们应该在家与爹娘团聚。唉!不知爹、娘是否平安?”

“愿上天保佑他们!”

约一个时辰,苇姑、小云将草房收拾干净,唤魂裕、王凤芝进入房内。此刻的草房看上去整洁了许多,榻上已铺好了红色的单子,虽不是洞房,然在这荒郊野外也只能如此。王凤芝与魂裕坐于榻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遂谈论起白天的事情。

“夫君,智开为何要追杀于你?”

“说来话长。”魂裕深沉地说道,“记得爹曾给我讲过,二十多年前晋国原是范氏、中行氏、智氏、赵氏、韩氏、魏氏六卿共同执掌着朝政大权。”

“那魂家与智氏有何关系呢?”

“晋国虽是六卿执掌朝政,然在六卿中又分为两派,两股大势力。智、赵、韩、魏是一派,范氏、中行氏是一派。两派之间,为争夺权力,为了利益、地盘,经常是明争暗斗,相互攻伐。有一年,双方矛盾激化,智、赵、韩、魏四家联合,灭了范氏、中行氏,并瓜分了他们的封地。魂家当时是范氏的家臣,自然就成了他们的仇人。”

“那魂家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在范氏、中行氏还未灭之时,我爷爷早看出了智、赵、韩、魏四家与范氏、中行氏之间的不和,为了不参于他们之间的纷争,也为了保住全家人的性命,爷爷就带着我们全家离开了范氏,来到邯郸做起了生意。后来也就避免了那场灾难。”

王凤芝不解地问道:“那智氏如今为何还要追杀魂家?”

魂裕叹道:“离开范氏,爷爷带着爹在邯郸做生意,二十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只是在今年夏天,不知智瑶是从何处得到的信息,知道魂家是范氏旧族,在邯郸是富甲一方的豪户,便打起了歪主意,处处为难,步步紧逼。”

“智瑶为何如此霸道?”听着魂裕的讲述,王凤芝愤慨无比。

“如今晋国虽是智、赵、韩、魏四家执掌朝政,但其实是智瑶一手遮天。智瑶看魂家是邯郸富户,曾多次索要钱财。今日他知我成亲,便带兵包围了邯郸魂府,假借伐越之事,向爹索要万镒黄金,声言,如拿不出万镒黄金,就要全家问斩。可爹又如何能拿出万镒黄金呢?”魂裕越说越气。

“那岂不危哉?”闻听魂裕之言,王凤芝甚是担心。

“智贼一路追杀过来,邯郸府中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魂曾、王勃能否挡住?智贼是否已追杀到王家庄?”魂裕又气又急,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这如何是好?”

“听天由命吧!天不早了,我们歇息吧,等明早我悄悄到王家庄打探一下,便知情况。”魂裕无可奈何地说道。

“也只好如此,天不早了,我们歇息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王凤芝也不知如何是好。

翌日,魂裕换了衣服,悄悄来到王家庄王府门前。他看到府门开着,便悄悄地走了进去,当他走进院中,看到满院横七竖八都是尸体时,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魂裕心里暗道:“难道是智贼来了?如何会这样?”

没有见到王矩、王夫人尸体,魂裕急急忙忙向堂中走去。刚进堂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王矩、王夫人。面对惨状,魂裕悲从心生,他急忙蹲下身去,本能的想将王矩、王夫人抱起来,可正当他伸出手之时,突然看到堂中有人影晃动。魂裕警觉地站起来,瞥到了躲在内室的韩三等三人。

韩三等三人看到魂裕进来,手持利剑从内室走了出来。

“魂裕,你终于来了。智将军让我等在此等你,说你一定会回来,你还真回来了。看来这一夜,我韩三没有白等。”韩三两眼紧盯着魂裕,蔑视而得意地说道。

“韩三,你丧尽天良!为何要将他们全部杀害?”看到韩三,魂裕气愤填膺。

“魂裕,你还不知道吧,不仅是这里的人,就连邯郸魂府也是一个不留,全被杀光了。哈哈哈哈……”韩三奸笑着,脸上显得更加得意。

魂裕闻听,胸中顿时怒火上升,只见他两眼充满血丝,瞪大眼睛,握紧拳头,一步步逼向韩三。

看着魂裕眼中露出的的凶光,韩三等三人吓得连连后退。

魂裕怒道:“强盗!恶魔!来吧,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魂裕,你不要把怨气撒在我们头上,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杀你,我等无法回去交差。”韩三显得有些胆怯。

“来吧,你们三个一齐上,我给你们拼了!”魂裕愤怒地吼道。

“你赤手空拳,我们三个一齐上,显得欺服你。”韩三假惺惺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韩三,你怕了?”

“不是怕,杀你根本用不着我,他们两个足矣。”

“那就来吧。”

魂裕话音刚落,就见两名士卒手持利剑一齐向魂裕刺来,魂裕腾空而起,躲过两人刺来的剑,两脚左右开踢,一边一脚,正好踢在两人的眼上。魂裕的愤怒化作无限的神力,脚尖似有千钧般踢上去,两名士卒的眼睛顿时塌陷,鲜血顺着脸颊直流下来。两名士卒疼得嗷嗷直叫,慌忙扔掉手中的剑,双手捂着眼睛,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嚎叫、翻滚。

魂裕一脚踢起地上的剑,将剑握于手中,剑尖冲下,一个转身,剑就从两人的脖子上划过,两名士卒立时毙命。

韩三看到两个士卒倒地身亡,气急败坏,立刻持剑从背后向魂裕刺来。魂裕急忙闪过,一个转身反刺向韩三。韩三头一歪,躲过魂裕刺来的剑。但见魂裕、韩三眼里都充满了愤怒,两人互不示弱,剑剑刺向对方要害。他们厮杀一阵,魂裕体力渐渐不支,韩三猛一用力,将魂裕手中的剑打落在地,魂欲右手虎口顿时震得疼痛难忍。韩三见状,趁机一剑刺进魂裕右胸,魂裕忙伸出左手紧紧握住韩三刺来的剑,只见鲜血顺着他手指滴落下来,苍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见有一只猫窜了过来。这只猫从韩三脸上蹿过,两只爪子瞬时抓破了韩三的脸。韩三只感到眼前一黑,慌忙松开手中的剑,两手捂着被猫抓伤的脸,疼得嗷嗷直叫。

魂裕忍着疼痛,用左手拔出刺在右胸的剑,翻转过来,右手握住剑柄,怒视着韩三,将剑对准韩三胸堂就刺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利剑立时穿胸而过。

韩三瞪着眼睛,看了魂裕一眼,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魂裕松开手中的剑,用手捂着胸前的伤口,走到王矩、王夫人尸体旁,慢慢蹲下身子,抱起王矩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只见他抱着王矩来到院中,将王矩放于草地上,转身进屋又去抱王夫人。

魂裕将王夫人抱出,放于王矩身旁后,不顾胸前流血,忍着疼痛在草地上挖了一个大坑,随后将王矩、王夫人葬于坑中。葬好王矩、王夫人,魂裕已是筋疲力尽,他疲惫不堪地坐在草地上,默默地看着王矩、王夫人的坟头,又一次悲从心生,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

“爹、娘,魂裕不孝!是魂裕害了你们,是魂裕害了你们……”魂裕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就在魂裕埋葬王矩、王夫人的同时,野外,草房内,王凤芝坐于榻上心神不宁。苇姑、小云站在榻前不时地向外张望,她们是多么想魂裕能早点回来,可他们又哪里知道王府的惨状呢?

“等姑爷回来,我们就可回府了,小姐就不用在这儿受罪了。”小云天真地说道。

“已是后晌了,姑爷都去了大半天了,如何还没回来?”苇姑显得有些焦急。

“也不知家中情况如何?智贼追过来没有?”王凤芝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苇姑担心地说:“他们找不着姑爷,该不会拿老爷、老夫人说事吧。”

“老爷和他们没仇没冤,他们还讲理不讲道理,如何能拿老爷、老夫人说事呢?”涉世尚浅的小云,不知人间险恶,遇事总是往好处着想。

“智瑶就是一个惨无人道、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还能讲什么道理?”此时的王凤芝显然有些焦虑和愤怒。

苇姑看到王凤芝如此焦虑,便安慰道:“等姑爷回来,就知道了”

“是啊,等魂裕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苇姑,还有吃的吗?”

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王凤芝感到肚中有些饿了。

“小姐,已经没了。”苇姑心中不安地说道。

“小姐,外面枣树上有许多枣子,都红了,奴婢去打些来。”小云说着就向草房外走去。

小云来到草房外,从地上拿起一根长长的干树枝,在枣树上打起枣子来。不一会儿功夫,枣子就落了满地。小云放下树枝,拿出丝绢,将枣子捡起来,用丝绢包好,随即走进草房。

“小姐,你看,多红的枣子。”小云将枣子放于榻上。

“小姐,将就吃些枣子吧,好歹充充饥。”苇姑劝道。

王凤芝点点头,将枣子拿起,在手中搓一搓,放进嘴里。小云、苇姑看到王凤芝吃起枣子来,心里稍有一丝宽慰,也各拿起一个枣子在手中搓一下,然后放进嘴里。

再说魂裕葬好王矩、王夫人后,已是傍晚。魂裕坐在坟前悲伤一阵,抬起头来再次看一眼面前王矩、王夫人的坟头,然后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魂裕站稳后,擦一把脸上的泪水,环视一下横七竖八、满是尸体的院落,咬紧牙关,右手捂着胸前流血的伤口,忍着剧烈的疼痛,向王府外走去。

天渐渐得黑了,野外路上,魂裕用手捂着胸前的伤口,一步一倒,踉踉跄跄地向野外草房的方向慢慢地挪去。

漆黑的夜晚,草房内,王凤芝坐在榻上,苇姑、小云立于榻前,焦急地等待着魂裕。

“难道府中真的有事?这天都黑了,魂裕如何还不回来?”王凤芝心中异常不安。

“小姐,再等等看。”苇姑甚是忐忑,但为了王凤芝,她只好掩饰起心中的惶恐。

“小姐,要不奴婢出去迎迎?”想到天都黑了,魂裕还不回来,小云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

“这荒郊野外,天又黑了,你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出得去?”话虽如此,然此时王凤芝的心已悬到了嗓子眼上。

天越来越黑,魂裕艰难地在草地上爬着,他每向前爬一步,都要忍着剧烈的疼痛,使出浑身的力气。尽管如此,他都没有放弃,他也不会放弃。

时间在一点点地逝去,王凤芝、小云、苇姑焦急万分地在草房内等待着魂裕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就见草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开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头就栽到了地上。

苇姑、小云慌忙过去,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小姐,是姑爷。”小云惊叫道。

“姑爷,姑爷……”苇姑不停地喊着。

王凤芝闻听,慌忙站起来,急速地扑了过去。

“夫君,夫君,夫君……”王凤芝边呼边扑到魂裕的身前。

王凤芝、苇姑、小云三人将魂裕抬到榻上,赶紧给他擦去脸上、手上、身上的血迹。王凤芝坐在榻边,紧紧地抓住魂裕的双手。苇姑、小云站在榻前,满脸惊愕地看着魂裕。

“姑爷如何成这样了?”看到魂裕伤势严重,苇姑甚是心疼。

“是何人将姑爷打成这样?”小云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是智贼来了?”王凤芝迫不及待地问道。

魂裕伤心地冲她点点头。

“府中情况如何?”

听到王凤芝的问话,魂裕想起王府上下满是尸体的惨状,忍不住泪如泉涌。

“夫人……王家庄、邯郸两个府中的人全……全……全被惨无人道的智贼杀……杀害了!”魂裕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苇姑闻听,忍不住惊愕地叫了一声。

“什么?”小云更加愤怒。

“丧尽天良,丧尽天良!”突如其来的噩耗,使王凤芝悲痛欲绝。

魂裕看着王凤芝悲痛的样子,强忍着眼泪安慰道:“夫人,我已将爹、娘葬……葬在院中草……草地上了。”

想到爹、娘惨遭杀害,已是阴阳两隔,王凤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听她悲痛地哭喊道:“爹、娘!”

“他们如何能下得去手呀?”看到王凤芝哭成了泪人,苇姑也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心狠手毒,惨无人道!”小云悲愤难忍,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凤芝一阵痛哭之后,抬起头来,擦一下脸上的泪水,两眼看着魂裕,一字一顿地说:“夫君,我们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夫……夫人,我……我……我恐怕不……不行了。”魂裕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两眼看着王凤芝,泪水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

“夫君……夫君……”王凤芝痛心地喊道。

“夫人,如今是智贼掌……掌权,横行霸道,我们只……只能认……认命!夫……夫人,万……万一我能留下骨……骨血,你要将……将他抚养成……成人。”魂裕断断续续地说道。

“夫君!”闻听魂裕之言,王凤芝忍不住泪如泉涌。

“无论是……是男是女,不可……告……告诉他身……身世,一……一定要隐……隐姓埋……埋名,千万不……不……不要姓……姓……姓‘魂’,防……防智……智瑶……他……他……”

魂裕话未说完,头一歪,就闭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使他伤心的世界。

“姑爷……姑爷……姑爷……”

“姑爷……姑爷……姑爷……”

看到魂裕断气,苇姑、小云不停地喊叫着。

“夫君……夫君……夫君……”

王凤芝看到魂裕闭上双眼,撒手西去,禁不住悲从心生,失声痛哭。

由于悲不自胜,王凤芝一口气没有上来,昏厥于地。苇姑、小云看王凤芝昏倒了,吓得脸色发白,拼命地呼喊道:“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你醒醒……” UTqD2wCxjC4mlUOUxtxtMTVf0TkB8acgDXvKnvb5VwhVvNO0uf1P3yzKb3PVrw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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