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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谷子助吴起楚国变法

酒肆里坐满了吃酒的人,但见从酒肆外面走进来一胖、一瘦、一瘸三个穿着华丽的男性贵族。

看到酒肆里面到处是人,胖贵族站在酒肆门口高声喊道:“小二、小二、小二……”

“来啦。”小二听到喊声,慌忙跑了过来。

瘦贵族道:“今日如何这么多人?”

瘸贵族道:“要不,换个地方?”

“不,就在这儿。”胖贵族扫视一下酒肆里吃酒的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看到三位贵族进来,小二不敢怠慢,急忙上前相迎。

“客官,里面请。”

胖贵族道:“小二,要一个上好的地方。”

“好嘞。客官,这边请。”

三位贵族随小二进到鬼谷子旁边的房内,围案坐下。

“三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待三位贵族坐下后,小二躬身说道。

胖贵族道:“两坛好酒,三斤牛肉。”

瘦贵族催促道:“快些上来。”

“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瘸贵族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去。”

小二转身急急走出房去。

待小二走后,三位贵族坐在房间内你一句、我一言地骂起了楚王与吴起。

“王上真是老湖涂了,用吴起为相,把楚国搞得是乌烟瘴气。”胖贵族说起话来怒气十足。

“吴起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鼓动王上变法。唉,楚国不幸啊!”瘦贵族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这祖上定的规矩如何能轻易改呢?”

瘸贵族咬牙切齿地说:“是呀,祖上的规矩就是祖上的规矩,如何能改呢?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吴起就是个祸害!祸害!”

话说鬼谷子、韩楚、宋月在房中吃酒,不知何人喧哗,此刻仔细听着旁边房间内三位的谈话,方知他们乃楚国贵族。

宋月道:“他们为何如此仇视吴起呢?”

“应该是变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韩楚停顿一下,思虑片刻接着说道,“不然他们如何会这般仇视变法呢?”

鬼谷子举手示意道:“听听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一胖、一瘦、一瘸三个贵族正在痛骂楚王与吴起,就见小二端着三盘牛肉,另一个拿着两坛酒,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三位贵族的房间。

小二小心翼翼地将酒肉放于案上,躬身说道:“这是客官要的酒肉,请客官慢用。”

“好了,去吧、去吧,我们还有要事相谈,赶快出去。”瘦贵族不耐烦地催促小二赶紧离开。

“好嘞。”

待小二他们转身离去后,只见瘸贵族将酒舀入酒盏中,三位贵族举盏共饮,饮后将酒盏放在案上。瘸贵族忙着添酒,胖贵族、瘦贵族举箸吃肉。

“今日这牛肉味道还真不赖。”胖贵族将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

“今日这酒甚是好吃。”瘦贵族端起案上酒盏又饮一杯。

“如果再让吴起这么折腾下去,以后恐怕就没有酒和牛肉了。”瘸贵族两眼看着胖贵族,边吃边说。

“得想法把吴起从楚国撵出去!”闻听瘸贵族之言,胖贵族沉思有顷,然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

瘦贵族担忧地问道:“王上如此器重吴起,如何撵呢?”

“是啊,如何撵呢?”瘸贵族瞪大眼睛看着胖贵族,希望他能想出好的办法。

胖贵族将手中的筷子放于案上,思虑片刻道:“吴起先在鲁国做官,待不下去了就跑到了魏国,这不,在魏国也待不下去了,如今又来祸害楚国。”胖贵族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他看看瘦贵族与瘸贵族,然后提高嗓音道,“绝不能再让他搞什么变法了!我们要联合楚国所有的王公贵族上书王上,先罢免吴起的官职,然后再将他逐出楚国。总之,绝对不能由着他去搞什么变法!”

瘦贵族咬牙切齿地说:“对,绝对不能由着他去变什么法,不然,就没有我们的活路!”

瘸贵族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然后将手中的筷子放于案上,担忧地说道:“王上能听从我们吗?”

胖贵族道:“只要楚国所有的王公贵族都联合起来,就能给王上施加压力。”

“我们还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制造事端,把水搅浑,把势搅乱,搞他个鸡犬不宁。”瘦贵族说到此处停下来,看一眼胖贵族、瘸贵族,故做姿态,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由不得王上不听从我们。”

“这个办法好。”闻听瘦贵族之言,瘸贵族妄乎所以地喊了起来。

胖贵族看看瘦贵族,再看看瘸贵族,信心百倍地言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阻止变法,就能把吴起逐出楚国!”

闻听胖贵族之言,瘸贵族、瘦贵族像是有了底气,只听他二人喊道:“把吴起逐出楚国!”

一胖、一瘦、一瘸三个不正常的贵族为阻止变法,端起案上酒盏,甚是得意忘形。只听他们高声喊道:“为把吴起逐出楚国,干了此杯!”

鬼谷子、韩楚、宋月听着旁边房间内三位贵族的喜笑怒骂、高谈阔论,气愤填膺。

韩楚叹道:“看来吴起在楚国变法并不顺利。”

“可恶!可恶!甚是可恶!”宋月边说边握住案上的剑,愤怒地说道,“不如让我过去,把他们三个的头全砍下来。”

“楚国王公贵族如此多,你砍得过来吗?”韩楚看着宋月劝道,“再说随便杀人是犯法的。”

鬼谷子思虑片刻道:“看来,我们得助吴起一笔之力,使之变法成功。”

“如何助呢?”宋月看着鬼谷子不解地问道。

鬼谷子平静地说:“到时你自然明白。”

翌日,鬼谷子、韩楚、宋月来到相国府,拜见吴起。

张灯之时,只见相国府客堂内几案上摆满了美酒珍肴,鬼谷子面向东坐,吴起面向南坐,韩楚、宋月面向北坐,家宰面向西侍坐,案旁有侍女随时添酒侍奉。

吴起面向鬼谷子拱手揖礼道:“鬼谷先生名震天下,如雷贯耳,起甚是仰慕,今日得见,乃三生有幸!”

鬼谷子揖礼道:“谢相国抬举!”

吴起说着端起酒爵敬鬼谷子,鬼谷子也端起酒爵敬吴起,二人举爵同饮。

敬鬼谷子之后,吴起又端起酒爵邀韩楚、宋月饮酒。

“在下敬二位侠女。”

韩楚、宋月齐道:“民女敬相国。”

待韩楚、宋月与吴起吃酒之后,鬼谷子道:“楚国地方数千里,领土之大,诸侯各国没有能比,相国在楚可谓是一展雄才大略。”

“起在楚国,蒙楚王不弃,以相印授之,起感恩不尽,一心想报答王上。在下集腹中智慧欲使楚国强盛。”吴起说到此处,忍不住长叹一声,“唉!无奈楚贵族势力太大,起深感步履艰难。”

“王公贵族,有封地,吃奉禄,居官位,不理政。他们文不思治,武不虑战,列国之中,大致相同。”鬼谷子说到此处停顿下来,思虑片刻道,“这些贵族只知高高在上,形成了一个特权阶层。这个特权阶层如不破除,国家恐怕是很难强大。若要富国强民,就必须进行体制变革,限制那些世袭贵族的特权和势力,削减闲散大臣的权力与奉禄,去掉无用的官职,减少对贵族的分封赏赐。”

吴起深有同感地说道:“在下曾多次向王上谈及此事,王上对那些已受封的贵族也是束手无策,难下决心。”

“触动这些贵族的利益,的确是一件很难办的事。可如若不触动他们的利益,国家只会衰退而不能强盛。”

“在下还请先生赐教!”

“相国可禀明楚王,在已受封的贵族中,对那些禄禄无为者,可实行以下策略:首先,三代以后使之交回受封的土地。这样不仅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关键是能激励有志之士为国效力;次之,可化整为零,把那些集中在城里的贵族,疏散到荒远之地,以防他们相互勾结,制造事端。”

“先生一席话,使起顿开茅塞。如此一来,楚国便可以逐步削弱世袭贵族的势力,在下就能助王上来一场颠覆性的变革。”

“既是变革,就要彻底,就要去除多少年来的枷锁。要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对那些有才能的人可不问出身,不看地位,不计年龄,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要发挥他们的作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闻听鬼谷子之言,吴起叹道:“先生真乃奇人也,吾再敬先生。”

鬼谷子道:“多谢相国。”

正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喊叫:“着火了,着火了……”

听到喊叫声,家宰急忙站起来揖礼道:“主人,先生,奴才出去看看。”

待家宰走出客堂后,在鬼谷子示意下,只见韩楚、宋月起身拔剑而出。

韩楚、宋月手握利剑走出客堂,她俩看到相国府院内,烟火冲天,人声鼎沸……相国府的人跑来跑去,家宰率众正在奋力救火。

韩楚、宋月不敢怠慢,正欲上前,帮助灭火,突然看到有两个黑影趁众人救火之际,飞身窜入相国府大殿,遂急忙追赶过去。但见两个蒙面黑衣人进入大殿,在几案上翻腾着,不知在寻找何物。韩楚、宋月冲入大殿,对准两个黑衣人举剑便刺。两个黑衣人看韩楚、宋月的利剑向他们刺来,慌忙躲闪。其中一个黑衣人横剑拼命挡住韩楚、宋月刺来的剑,另一个一边抵挡,一边仍在几案上寻找着什么。稍顷,就见那黑衣人从案上抱起一个小匣子,欲夺门而逃。这时,相国府的数名甲士,听到打斗声皆冲了进来。两个黑衣人看到冲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堵住了门口,不敢恋战,于是边抵挡边向后退去。待退到窗下之后,突然,就见两个黑衣人纵身跃起,从一侧破窗而逃。韩楚、宋月、甲士见状,皆纵身跳出窗外,追赶盗贼……

院内,只见两名黑衣人破窗跳出,在前面拼命逃窜,韩楚、宋月在后面紧追不舍。忽见迎面跑来三四个甲士,截住两个黑衣人,黑衣人见无路可逃,便纵身蹿入房上,韩楚、宋月紧跟着也蹿入房上。

在房上,韩楚、宋月与两个黑衣人持剑搏杀。片刻之后,但见两个黑衣人无心恋战,边打边退。韩楚、宋月面对两个蒙面黑衣人毫不放松,步步紧逼。四人搏杀一阵,韩楚一剑刺去,正中其中一人左上臂,那黑衣人疼痛难忍,手中拿着的小匣子便滑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楚飞身过去,将小匣子接在手中。此时相国府的甲士皆纷纷前来助战,两个蒙面黑衣人一看,大势不好,转身即逃。韩楚、宋月及甲士紧紧追赶,不期两个黑衣人飞快地跳到相国府墙外,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宋月正要跳下去追赶,被韩楚伸手拦住。

“小月,不要再追了。”

“便宜他们了,下次别让我再碰上。”看到两个蒙面黑衣人逃跑,宋月甚是懊悔。

韩楚、宋月撵走盗贼,回至客堂坐下。只听宋月懊悔地说:“有两个贼人行窃,可惜让他们跑了。不过其中一人已被阿姐刺伤。”

韩楚将小匣子交与吴起,两眼看着他言道:“这是从贼人手中夺下来的,不知贼人偷走什么没有?”

吴起接过小匣子,急忙打开来看。当他看到匣子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只见他两眼看着面前的小匣子,恍然大悟道:“贼人在厢房放火后又潜入离厢房较远的大殿,原来是想偷它。”

鬼谷子问道:“相印?”

吴起点点头道:“相印。”

“放火不是他们的目的,贼人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他们放火是想趁救火之乱盗取相印,把水搅浑。”鬼谷子一语道破了贼人的企图。

“是何人想盗取相印?相印对他们又有何用呢?”韩楚看着鬼谷子不解地问道。

“最恨相国的人就是盗取相印者,在楚国何人最恨相国?”

韩楚、宋月异口同声地说道:“世袭贵族。”

“对,就是世袭贵族,”鬼谷子停顿一下,思虑片刻道,“相印对他们来说,表面上是没多大作用,可相国要是丢了相印会是何结果呢?”

宋月两眼看着鬼谷子问道:“会是何结果?”

“相国要是丢了相印,在王上面前就是丢了权重,那会影响到王上对相国的信任。”鬼谷子说到此处,停顿一下,看一眼吴起、韩楚、宋月他们三个,接着说道,“一个连相印都守不住的相国,王上还会信任他、再让他主持变法吗?如若王上不再信任吴相国了,那吴相国的变法大策还如何在楚国推行?”

“原来他们有这么大的阴谋。”闻听鬼谷子之言,宋月竟是不寒而栗。

“好险啊。”吴起面对韩楚、宋月拱手揖礼道,“多谢二位侠女及时赶到大殿,相印才免遭劫难。”

韩楚道:“只是让贼人跑了,相国以后还要多加防犯。”

吴起叹道:“在楚国,世袭贵族多达上百家,防了这个防不了那个,防不胜防啊!”

“这会动摇相国变法的决心吗?”鬼谷子两眼看着吴起,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不会。”吴起坚定地说道,“只要王上还信我,只要我还是相国,只要我的性命还在,就改变不了我变法的决心!”

“好!”闻听吴起之言,鬼谷子慨叹道,“此乃真豪杰也!我敬相国此杯。”

吴起揖礼道:“多谢先生!”

鬼谷子、吴起二人举爵饮酒之后,只见家宰从外面走进客堂,面对吴起,拱手揖礼。

“禀主人,火已灭。”

“伤人呼?”

“无伤人,只是烧了两间厢房,无大碍。”

家宰说完,转身向外拍两下手,就见五个侍女端着五盘鹿肉进入客堂。

家宰面向吴起、鬼谷子、韩楚、宋月揖礼道:“鹿肉已做好,请主人与贵客品尝。”

家宰话音刚落,就见五个侍女已分别将五盘鹿肉放至吴起、鬼谷子、韩楚、宋月及家宰面前案上。

待家宰坐下、侍女退出后,吴起乃道“先生、二位侠女,请品尝鹿肉,让鹿肉与美酒为贵客压惊。”

宋月道:“不用为我等压惊,只要惊不着相国就好。”

“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这等把戏惊不着老夫。”吴起略顿一下,两眼看着鬼谷子道,“明日起就上朝,禀报王上,好让先生与王上早些相见,务求变法早日成功。”

两天后,楚悼王与群臣早早地来到楚国王宫大殿前,降阶迎接鬼谷子。过有一阵,只见楚相国吴起与鬼谷子、韩楚、宋月乘驷马大车进入宫中,车在距大殿约半箭之地停下,吴起、鬼谷子、韩楚、宋月皆下得车来,徒步向大殿前走去。

快到大殿之时,吴起紧走几步,来到楚悼王面前,跪地叩拜:“臣参见王上!”

“爱卿请起。”

“谢王上!”

“王上,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鬼谷先生与两位侠女。”吴起起身后,指着走过来的鬼谷子与韩楚、宋月,忙向楚悼王引荐。

楚悼王面对鬼谷子,忙上前拱手揖礼。

“久闻先生威名,今日得见,乃寡人之幸。”

鬼谷子还礼道:“草民乃一乡野之人,枉得虚名。”

待楚悼王与韩楚、宋月相见,鬼谷子与群臣相见之后,楚悼王遂邀鬼谷子、韩楚、宋月进殿相叙。

“先生乃当今世上高人,寡人恨不能早见。”楚悼王边说边伸手请鬼谷子入殿,“请先生殿内面教寡人。”

鬼谷子道:“面教不敢当,只是有些话想与王上一叙。”

“请!”

“请!”

鬼谷子与楚悼王二人礼让之后,乃并肩进入大殿。随后韩楚、宋月与吴起等楚国群臣依次走入大殿。

进入大殿之后,楚悼王坐于王位,鬼谷子坐于殿下左边之首,再往下是韩楚、宋月及楚国群臣。吴起坐于殿下右边之首,再往下是其他人臣。

众人坐定之后,楚悼王看着鬼谷子、韩楚、宋月道:“寡人听吴相国说,两位侠女剑术甚是了得,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让寡人见识一下如何?”

“这……”韩楚看一下鬼谷子,欲言又止。

鬼谷子道:“楚楚、小月,你俩权当逗一乐子。”

闻听鬼谷子之言,韩楚面向楚悼王及群臣揖礼道:“那我俩就献丑了。”

韩楚说完遂与宋月持剑走至大殿中央拔剑而舞。韩楚、宋月使出平生剑技,一亮剑就引得楚悼王及在座群臣惊叹不已。只见韩楚、宋月腾空而起,银光闪烁,白带飞舞,却不见人在哪里,更看不到剑在何处……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韩楚、宋月双双收剑,面向楚悼王及群臣揖礼。

“民女剑艺不精,还请王上、诸位大人多多指教!”

韩楚、宋月说完,乃持剑坐回原处。

楚悼王两眼紧盯着韩楚、宋月,惊奇地叹道:“世上皆传,舞剑高者,只见剑光,不见舞者,今日寡人算是开眼了!”

看过韩楚、宋月舞剑,吴起及群臣皆是感慨万千,不住地发出赞叹之声。

一阵赞叹之后,楚悼王面向鬼谷子道:“先生身边皆高才之人。”

鬼谷子揖礼道:“草民多谢王上谬赞。”

“先生乃当今天下旷世奇才,周游列国,见多识广。今寡人得上苍庇佑,乃得与先生相见。”楚悼王略顿一下,两眼看着鬼谷子,深情地说,“还请先生面教寡人,畅论天下之势,寡人必洗耳恭听。”

“蒙王上赐座,草民方能与王上及诸位大臣共论天下。”鬼谷子停顿下来,将目光从楚悼王移向群臣,再从群臣移向楚悼王,然后捋一下胡须道,“周自文王、周武王灭纣以来,分封诸侯,礼乐升平,天下兴盛。到了周平王东迁,天子权力逐步下移,诸侯势力渐渐上升。天子独尊的地位在一点点地丧失,诸侯发展的强势到了与周室兵戎相见的地步。”说到此处,鬼谷子环视一下楚悼王及群臣,见其皆在皆聚精会神,侧耳恭听,乃捋一下胡须又道:“自此以后,天下动荡,战争频发,各诸侯国为了一己之私利,纷纷开始扩张势力。先有齐桓公称霸,再有晋文公称霸,接着是秦穆公称霸,尔后是楚庄王称霸,再就是吴、越争霸……自此整个华夏再无宁日,灭国惨剧接连不断。一百多个诸侯国到如今仅剩二十多个,在这二十多个诸侯国之中,有实力的不过七个。”

闻听鬼谷子之言,楚悼王问道:“请问先生,是哪七个国家呢?”

鬼谷子看一眼楚悼王,不慌不忙地说道:“西有秦国,东有齐国,北有燕国,南有楚国。”

“先生,这才四个国家,还有三个呢?”吴起紧盯着鬼谷子,心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还有何国。

鬼谷子捋一下胡须又道:“晋国的智氏灭亡后,周天子册封赵、魏、韩为诸侯。这些年,三晋势力逐步壮大,可与秦、齐、楚、燕并驾齐驱,这秦、齐、楚、燕、赵、魏、韩就是当今天下有实力的七国。”

闻听鬼谷子之言,楚悼王思虑片刻道:“先生是如何看待这七个国家的?”

“七国之中,楚国最大,魏国最强,齐、秦皆蓄势待发。”

“请问先生,天下诸侯崛起,战争频繁,民不聊生,那如何才能平息这种纷争乱象呢?”楚悼王目不转睛地看着鬼谷子问道。

“要想平息天下纷争乱象,草民以为有两条路可行。”

“哪两条路呢?”

“一是诸侯相安,二是天下一统。”

“请问先生,诸侯如何相安?”

“诸侯相安需要建立一种新的秩序,即诸侯之间要缔结盟约,和平共处,共同发展,如此,方可富国强民。”

“缔结盟约,和平相处,此乃诸侯相安。那么何人能一统天下呢?”

鬼谷子两眼看着楚悼王,平静地说道:“秦、齐、楚、燕、赵、魏、韩,谁都想一统天下,可又都难以一统天下。”

“那如何才能一统天下呢?”

“国王有德,国家强盛,百姓乐业。草民以为有此三者,或可一统天下。”

“今闻先生教诲,寡人耳目一新。”楚悼王两眼看着鬼谷子,感慨万千,“听先生之言,就如同饮下那甘醇的美酒,使人回味无穷;又若从峡谷中走出,眼前豁然开朗。先生真乃奇人也!”

“谢王上谬赞!”

“今晚寡人略备薄酒,就请先生、两位侠女与寡人共赏明月,同饮美酒,还请先生不吝赐教!两位侠女以剑助兴!”楚悼王看着鬼谷子、韩楚、宋月,盛情相邀。

闻听楚悼王之言,鬼谷子揖礼道:“草民多谢王上!”

秋去冬来,不知不觉已是三九寒天。一日,只见郢都城内一街道上,有一名乞丐身着破旧单衣,正躲在一墙角冻得瑟瑟发抖。此时正好有一个身着华丽的瘦贵族路过此地,这个瘦贵族看着躲在墙角冻得缩成一团的乞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心中暗道:“眼前这个蜷曲成一团的乞丐或许可用,何不在这些乞丐身上用些心思,让他们把水搅浑?”

想到此处,瘦贵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奸笑。只见他冲着乞丐径直走过去,站在乞丐面前,看了一阵。蜷曲在墙角的乞丐看着站在面前的瘦贵族,甚是惊恐,不知所措。

“你叫啥?”瘦贵族两眼紧盯着乞丐,突然问道。

乞丐惊惧地说:“顺子。”

“冷吗?”

“冷。”

“想穿棉衣吗?”

“想。”

“听我的话就有棉衣穿,你能听我的话吗?”

“能。”

“你去多找几个讨饭的过来,我给你们衣服穿,给你们饭吃。”

听说给衣穿,给饭吃,顺子眼里突然露出光来。

“真的吗?”顺子两眼盯着瘦贵族,像是看到了救星。

“只要听我的话,就有衣穿,就有饭吃。”

“好。”

顺子麻利地爬起来,撒腿向远处跑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顺子就领来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聚在瘦贵族面前。

“你们想不想有衣穿?想不想有饭吃?”

瘦贵族看着这些聚在面前、冻得浑身发抖的乞丐,心里甚是高兴。

乞丐们围着瘦贵族,异口同声地说道:“想。”

“那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不做?”

“做。”

“你们恨不恨吴起?”

顺子问道“吴起是何人?”

“你们甭管吴起是何人,只要恨他就有衣穿,就有有饭吃。你们恨不恨?”

众乞丐又异口同声道:“恨。”

却说鬼谷子手拿木如意,韩楚、宋月手握利剑此刻正行走在郢都的街道上。当他们走到距贵族与乞丐约半箭地时,宋月看着前面聚集的乞丐,好奇地问道:“先生,阿姐,他们在干什么?”

韩楚道:“好像说到了吴相国。”

“我们就在这里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鬼谷子看着前面的瘦贵族和围在一起的乞丐,甚感蹊跷,禁不住陷入沉思。

半箭地外,只见众乞丐围着一个瘦贵族,瘦贵族兴致勃勃地看着众乞丐。鬼谷子、韩楚、宋月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听瘦贵族说道:“我说一句,你们就跟着说一句。”

众乞丐齐声道:“好。”

瘦贵族道:“贼吴起。”

众乞丐跟着喊道:“贼吴起。”

瘦贵族又道:“到楚国。”

众乞丐又跟着道:“到楚国。”

“蛊惑王上要变法。”

“蛊惑王上要变法。”

“吴起是鬼,吴起是魔。”

“吴起是鬼,吴起是魔。”

“吴起是要毁楚国。”

“吴起是要毁楚国。”

“祖宗是神,祖宗是仙。”

“祖宗是神,祖宗是仙。”

“祖宗规矩不能变。”

“祖宗规矩不能变。”

“不除鬼,不降魔。”

“不除鬼,不降魔。”

“楚国天崩地会裂。”

“楚国天崩地会裂。”

……

瘦贵族说一句,众乞丐跟着说一句,如此反复数次乃停。

半晌之后,只听瘦贵族又道:“记住了吗?”

众乞丐齐声呼道:“记住了。”

“你们每日到人多的地方去说,我给你们衣穿,给你们饭吃。谁说得起劲,就多给谁衣穿,多给谁饭吃。”

瘦贵族看着站在面前的众乞丐,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好。”

众乞丐听到瘦贵族的话,个个兴高采烈。

鬼谷子、韩楚、宋月听到瘦贵族让乞丐到处去说吴起坏话,破坏变法,甚是愤怒。只见宋月拔出剑来就要上前去杀那个瘦贵族,被韩楚伸手拦下。

宋月怒道:“好恶毒,何不让我一剑刺死他!”

韩楚劝道:“休得鲁莽。”

“小月,你阿姐说得对,不可鲁莽造次。”鬼谷子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看一眼站在半箭地之外的瘦贵族道,“如何对付这些仇视变法的贵族,还需从长计议。”

是日,鬼谷子、韩楚、宋月闷闷不乐地回至楚国公馆。吃过晚饭,三人谈一阵,宋月回房歇息。夜虽深了,然鬼谷子、韩楚却无睡意,遂在房间饮茶谈事。

鬼谷子呷一口茶,将茶盏放于几案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楚国的茶清爽浓醇,的确是好茶。”

韩楚呷一口茶,将茶盏放于几案上,慨叹道:“楚国的茶确实好喝,然楚国的人不厚道。”

“楚国的百姓是好的,不厚道的是楚国的王公贵族。”

“我说的就是王公贵族。这王公贵族怎就如此不厚道,为何竟要置吴相国于死地呢?”

“他们不是要置吴相国于死地,而是要置变法于死地。”

“那这变法还能成功吗?”

“王上是个明君,他知道变法的重要。”

“可楚国的王公贵族那么多,众口铄金啊。”韩楚想起白天在街上听到瘦贵族教那些乞丐的话,心里甚是担忧。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鬼谷子停顿下来,思虑片刻道,“吴起不能退,变法不能停,看来我们是应该向王上提示一下了。”

尽管鬼谷子极力帮助吴起,然吴起的变法还是在楚悼王死后失败了,最终吴起本人也因此搭上了性命,这自是后话。

再说智顺、智梅自从在秦国陷害鬼谷子不成,反使智菊丢了性命,智顺便一蹶不振。这些年来,他娶妻生子,本想过安稳的日子,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智瑶、智元、智菊站在他的面前,骂他是个懦夫。慢慢地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再加上智梅不停地催促他报仇雪恨,他又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原先的智顺。智顺安顿好妻子儿女,遂与智梅又一次踏上了复仇之路。

冬去春来,楚国一客栈内,只见智顺与智梅正相对坐于案的两旁吃茶谈事。

智梅道:“二哥,鬼谷子来楚国都已半年多了,我们何时动手呢?”

智顺道:“在楚国不能动手,如今也不是时候。”

“鬼谷子就在眼前,我们拿他却毫无办法。”智梅叹道,“这仇何时才能报呢?”

“小妹莫急,这次就是拼个你死我活。”智顺停顿一下,然后恶狠狠地说道,“都要拿下鬼谷子的项上人头!”

“二哥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智梅说到此处,想起死在燕国的智元、死在秦国的智菊,心里甚是难过,“绝不能再像在燕国、秦国那样,大哥死了、姐姐死了,然鬼谷子却安然无恙。”

“鬼谷子武艺高强,狡诈多变,若我们拼死能取他项上人头……”智顺停顿下来,看一眼智梅道,“那就谢天谢地了。”

“若再像在燕国、秦国那样,我们死了,鬼谷子还活着,那该当如何?”智梅两眼看着智顺,脸上布满了愁云。

“那也无妨。”智顺停顿下来、沉思有顷,然后说道,“我们此生报不了仇,还有我们的子孙。爹不是说过吗,智氏只要还有一个女人,也要报此深仇大恨!”

“爹是说过此话,可我们若能亲手宰了鬼谷子,那是多么痛快的事情。”智梅看着智顺,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小妹,除掉鬼谷子要用智慧,急不得。”智顺沉思有顷,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鬼谷子来楚国是助吴起变法,他怕是在楚国还要待上一段时日。”

“那他何时才能离开楚国呢?”

“至少是在三个月之后。”

“离开楚国后,他们会去往何地?”

“我断定他们应该到鲁国去。”智顺看一眼智梅道,“不如我们先往鲁国,给鬼谷子设一个局,等他往里钻。”

“是如何一个局呢?鬼谷子能往里钻吗?”智梅两眼盯着智顺,甚是担忧地问道。

“鬼谷子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软肋,只要抓住了他的软肋,不愁他不往里钻!”智顺眼里闪着凶光,说话时脸上充满了自信。

三个月之后。

一日,楚悼王与鬼谷子相对坐于宫中书房,饮茶谈事。

鬼谷子道:“草民就要到鲁国去了,今日是来与王上告别的。”

楚悼王端起茶盏呷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于案上,两眼看着鬼谷子问道:“先生要离开楚国、离开寡人吗?”

鬼谷子将手中茶盏放于案上道:“草民来楚国已快一年了,多有打扰。”

“寡人欲变法图强,先生何不留下来辅佐寡人呢?”

“王上,变法图强,有吴相国辅佐足矣。”

“相国多次向寡人说起先生,每次谈到先生相国都敬佩不已。先生如能留下来,与相国同辅寡人,共治楚国,那楚国必能雄于天下。”

“草民本是一乡野之人,无心于朝堂。”

“那先生有什么要教导寡人吗?”闻听鬼谷子之言,楚悼王自知难将鬼谷子留下,心里甚是遗憾。

“教导不敢。”鬼谷子两眼看着楚悼王道,“不过草民倒是有几句话要说与王上。”

“请先生赐教。”

“王上,楚国世袭贵族远多于诸侯各国。闲散之臣,遍地皆是;不急之官,布满朝堂。他们有官位,有田产,父死子继,代代相传。今日王上志在变法,变法就要削去他们的爵位,收回他们的封地,他们能甘心、能情愿、能罢休吗?”

“不甘心、不情愿、不罢休,又能如何?”

“他们会联合起来滋事,给变法设置障碍、阻力,会造谣诬陷,蒙蔽圣听。”

“寡人可不是那么好蒙蔽的。”

“既是蒙蔽,就不可能那么容易被识破。他们会把假事说得、做得跟真的一样,由不得王上不信。”鬼谷子说到此处停顿下来,两眼深情地看着楚悼王说道,“所以王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信一个人、支持一个人,让他把事情做完、做好。这个人就是帮王上变法图强之人,就是吴起吴相国。”

“寡人一定会记住先生的话,使楚国变法成功。”闻听鬼谷子之言,楚悼王不住地点头称是。

“若变法成功,楚国何愁不强盛?”

“蒙先生指教,使寡人耳聪目明。只是时间过得好快,寡人只感到和先生在一起的日子太短了。寡人愿得先生早晚左右,时时教诲。”

“王上本就是开明之君,无需草民再多赘述。草民在楚国已近一年,蒙王上款待,甚是感激。”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到先生!”

“只要有缘,终有再见之时。”

却说鬼谷子拜别楚悼王,又到相国府向吴起辞过,遂与韩楚、宋月乘二马之车离开楚国,踏上了去往鲁国的路。鬼谷子、韩楚、宋月坐在车内,一路上谈笑风生,月余之后进入鲁国。

韩楚道:“车已进入鲁国,夫君,我们是要去拜访墨先生吗?”

鬼谷子道:“先拜访墨先生,然后从鲁国再去往齐国。”

宋月撩开车帘,看着车外的景色,深有感触地说道:“先生,这个地方我们好像来过。”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齐国、鲁国刚打过仗,到处是一片凄惨、荒芜。”想起当时的情景,韩楚至今仍感慨万千。

“在齐国遇上王三一伙假扮军卒抢粮,先生一掌就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闻听韩楚之言,宋月忍不住想起了在齐国所遇王三之事。

“如今不知王三是否还与智顺他们混在一起?”韩楚停顿下来,思虑片刻道,“也不知这里的百姓如何?还有没有战争?”

鬼谷子听着宋月、韩楚的谈论,眉头一皱,陷入沉思。此时,车内显得格外寂静,车外官道上他们乘坐的二马之车正快速地向前奔驶。突然车夫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群人,皆麻衣缟裳,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z1h1Nqauuf4f2yPXXOCAEcnc4Nz/gxzO/FnhbaBFH4p/yik4HD1ah6/JAQtMLwk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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