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虎、周豹带着宋月离开郁郅客栈不久,鬼谷子就从义渠王宫回来了。当他进入房内,看到韩楚仰面躺在地上时,急忙上前将她扶起。
“楚楚。”
“先生。”
看到韩楚手脚不能动弹,鬼谷子急忙拿出解药让韩楚嗅了一下,韩楚立刻恢复正常。
“这是何人所为?”
“李虎、周豹。”
“这两个畜牲!”
鬼谷子扶韩楚站起来,环视一下房内,急问道:“小月呢?”
韩楚痛心地说道:“被李虎、周豹劫走了。”
“我去将她救回。”
“先生,我与您一同去。”
“楚楚,你在客栈等着,我一人即可。”
韩楚点点头,鬼谷子急忙向外走去。
茫茫大草原,李虎骑马在前,周豹骑马驼着宋月在后,二人相差约半箭之地,打马拼命地向前奔跑。
鬼谷子一路追出城去,此刻只见他手持木如意策马奔驰在茫茫大草原上,对李虎、周豹紧追不舍。
李虎、周豹骑马在前拼命逃窜,鬼谷子策马在后奋力直追。距离越来越近,五箭地……三箭地……两箭地,就在鬼谷子距周豹一箭地时,只见鬼谷子将手中的木如意对准周豹用力抛去。木如意如箭一般飞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周豹的头上。只见周豹一头栽下马来,当场毙命。宋月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跌倒在草地上。奔跑的马窜出半箭地后仰头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李虎回头看到周豹栽下马来,吓得心惊肉跳,用力策马拼命逃窜而去。
鬼谷子策马紧跑几步,来到宋月面前,勒住缰绳,转身跳下马来,扑下身去将宋月扶起。
“小月。”
“先生。”
鬼谷子赶紧拿出解药,放到宋月鼻下。宋月嗅过解药,恢复正常。
宋月站起来走到周豹身旁,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鬼谷子道:“他已经死了。”
宋月愤恨地说:“便宜他了。先生,李虎跑了,小月追他去。”
宋月说着就要上马去追,鬼谷子一把将她拉住。
“小月,别追了,天快黑了,你阿姐一人还在客栈。”
“就让李虎这么跑了?”
“不要心急,迟早有一天会逮住这个恶棍!小月,走,我们回去。”
宋月不甘心地望着远处已跑得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的李虎,大声喊道:“李虎,别让我再见到你!”
“小月,走吧,他听不见了。”
眼看太阳快要落下去了,宋月忍不住长叹一声,不情愿地骑上周豹的马与鬼谷子一同策马向郁郅城驰去。
秋去冬来,茫茫草原被漫天大雪覆盖,只见智顺、智菊、智梅冒着风雪骑马缓慢地行走在浩瀚无际的雪地里。
“二哥,我们这是要去往哪里?”智菊看着被大雪覆盖着的茫茫草原,无奈地问道。
“义渠的郁郅城。”
“我们从燕国逃出来已经两年了,如今来到这无边的草原,也不知鬼谷子躲到了哪里?”智梅报仇心切,见不到鬼谷子,心里甚是烦燥。
智顺看着智梅耐心地安慰道:“小妹,不要心急,鬼谷子只要来义渠,他一定会去郁郅城。”
“二哥,你看。”智梅手指前方,惊讶地叫道。
智顺、智菊顺着智梅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惊愕地看到前面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匹马。
智顺道:“走,过去看看。”
智顺、智菊、智梅策马紧走几步,来到这匹马的面前,翻身下得马来。他们看到这匹马的马鞍上已落了一层厚厚的雪,马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只是低头看着倒在雪地里的主人。
智菊惊叫道:“二哥、小妹,你们快看,雪里有一个人。”
智顺、智梅走过来,他们果然看到雪地里趴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后背上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智菊蹲下,将趴在雪地里的人翻过来。智顺走过去,将手指放到他的鼻下,片刻之后道:“他还活着,看来他倒在雪地里的时间不会过久。”
“我们要救救他。”智菊看着这个躺在雪地里将要被冻死的人,有些于心不忍。
闻听智菊之言,智梅立刻说道:“如今,我们都自顾不暇,如何救他?”
智菊道:“我们不救他,他会被冻死的。”
看着面前躺在雪地里的这个人,智顺思虑有顷,然后慢慢地说道:“救吧,好歹是一条人命。”
智顺、智菊将他扶起来,智梅将马鞍上的雪打掉,把马牵过来。智顺、智菊抬起他,将他放到马鞍上。
马背上驼着这个将死之人,智顺牵着这匹马的缰绳与智菊、智梅骑马继续行进在被大雪覆盖着的草原上。
再说李虎逃脱后,整日惴惴不安,精神恍惚,东躲西藏。他不仅害怕鬼谷子,更怕见到韩楚。一日,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抑郁难眠,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当年他全家被杀的悲惨往事: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因财产之争,十几个彪形大汉提剑气势汹汹地闯进了一魏姓豪户家中。这些彪汉闯入家中,见人就杀,可怜魏家三十多口除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外,全都惨遭杀害。这个孩子名叫魏云,就是如今的李虎。当时,魏云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魏云在昏迷之中依稀听到有一个被称作老爷的人恶狠狠地说:“这个孩子是魏家的长子,如就这么让他死了,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不如将他扔到荒山野岭,让狼把他一点点撕裂、一口口吃掉!”
片刻之后,忽又听道:“老爷,他还有两个妹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听老爷又道:“全城搜查,捉拿魏家两个小女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李虎想到这里,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韩楚胸前戴着的那块白色玉佩又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韩楚果真就是当年仇人没有找到的小妹?李虎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知以后将如何再面对韩楚,他懊悔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痛骂着自己就是一个畜牲……
周豹死后,李虎逃出来的这段日子始终在悔恨和迷茫中度过,整日借酒浇愁,醉生梦死。这样的日子约有半年之后,他心恢意冷地离开了义渠、离开了草原,前往秦国的泾阳寻找智顺、智菊、智梅。
又是一年的秋天,智顺、智菊、智梅从义渠郁郅城来到秦国泾阳,住于如意客栈。一日,智顺他们兄妹三人在客栈房间内围案而坐,商讨如何报仇之事。
智菊道:“在义渠郁郅城我们没有机会报仇,转眼快一年了。二哥,鬼谷子他们会到泾阳来吗?”
“会,他一定会来。”智顺瞪着两眼,脸色阴沉地说道。
智梅怨气十足地说:“我们在这里等了十多天了,连个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在燕国,我们等了半个多月,不是等到了鬼谷子吗?小妹,要耐心等待。”智顺看着智菊、智梅,与其说是在安慰她们,不如说他是在安慰自己。
“在燕国有大哥,我们都没能斗得过鬼谷子;如今大哥没了,就算等到了鬼谷子,又能如何?”想到智元在燕国死于鬼谷子之手,智菊甚是担忧。
“只要鬼谷子来到泾阳,我们就要想方设法……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智梅信心十足,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凭我们三个,难啊。”
“姐,你如何长他人志气?”
“我不是长他们的志气,那鬼谷子智勇双全,非等闲之辈,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
“鬼谷子非等闲之辈,皆江湖所传,我们未曾与他正面交手,如何就知不是他的对手?”
听着智菊、智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来争去,智顺心里甚感烦燥,只听他高声喊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了,鬼谷子就是神,我们也要报此大仇!”
智菊委屈地说道:“二哥,我不是说不报仇,只是报仇也要讲究方法。如若硬拼,怕是仇未报,自己却先死了。”
智顺缓和一下语气道:“对鬼谷子这样的人,自然要用计谋。再者,我们不是还有呼颜醍吗?”
智菊担忧地说:“呼颜醍能靠得住吗?他可是义渠人。”
“呼颜醍虽是义渠人,可如今他已是我们的朋友。”闻听智菊之言,智梅不以为然。
“自从呼颜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古兰丹姆死后,他的心也死了。”智顺停顿下来,思虑有顷,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智菊、智梅说道,“去年冬天,在草原他遇到了我们,是我们从雪地上救起了他,是我们帮他唤活了死去的心。这些天来,他跟随我们,经历了许多事,早已将生死与我们连在了一起。这次有呼颜醍帮助,鬼谷子的末日算是到了。”
却道王三率众逃出燕国之后,经赵国代郡等地,辗转义渠草原来到秦国,终与智顺、智菊、智梅在泾阳会合。
一日,只见智顺傲气十足地坐在客栈房间内,王三俯首帖耳地站于智顺面前。
智顺道:“王三。”
“奴才在!”
“李虎近来如何?”
“禀公子,自从燕国逃出至泾阳相见,这李虎确是大不如从前。”
“是如何个不如从前?”
“从前的李虎那是多么精神干练,就像他的名子一样,是一头虎;可如今的李虎整日闷闷不乐,借酒消仇,精神恍惚,还哪里有一点虎的劲头?”
“不知李虎一路上遇到了何事,使他变成这个样子?”
“奴才想可能是因周豹之死。”
“先不说他了。”智顺沉思片刻道,“鬼谷子就要到泾阳来了,王三,你多派些人手,每日守在泾阳的各个客栈门口,只要看见鬼谷子他们,立刻回来禀报。”
“奴才遵命!”
自从王三领命之后,泾阳客栈门口、街市要道出入口,每日都能看见王三派去的喽罗。
一日,王三带着两个喽罗打扮成秦人的模样,走在泾阳的街市上。王三边走边道:“丙一、丁二,你们既要有前眼,也要长后眼。”
丙一顽皮地问道:“后眼如何长呢?”
“不知道如何长后眼,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王三两眼瞪着丙一,然后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丙一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不仅要长后眼,还要机灵点。”王三转向丁二道,“只要发现鬼谷子,立刻向二公子禀报。”
丁二胆怯地问道:“鬼谷子能……能来泾阳吗?”
“说不定鬼谷子此刻就在泾阳。”
王三话音未落,丁二就吓得变了脸色。
“什么?鬼……鬼谷子在……在泾阳?我一想……想到鬼谷子,就……就害怕。”丁二哆哆嗦嗦,话不成声。
丙一强装镇定地说道:“瞅你那熊样,鬼谷子还没来,你怕什么?”
“那一年,在齐国平陆,鬼谷子一掌就打倒了我们十几个。如今想起来都胆颤心惊。”丁二想到那年在齐国平陆之事,竟不寒而栗。
“鬼谷子着实厉害。”想到那年齐国平陆之事,王三仍心有余悸,“这一次我们不要和鬼谷子打照面,只要远远地看见他,就立刻跑去禀报二公子,千万不能让鬼谷子发现我们。”
丙一、丁二齐声应道:“诺。”
鬼谷子、韩楚、宋月在义渠约有一年,便辗转来到秦国泾阳。此时,他们三人牵着马正走在泾阳的街市上。泾阳不愧是秦国的国都,这街市上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物品琳琅满目,着实使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秦国的泾阳?”看着泾阳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韩楚着实惊叹不已。
鬼谷子道:“是啊,这就是秦国泾阳。”
“义渠地方虽大,然人却稀少,想不到泾阳的人如此之多,这里好热闹。”宋月看到眼前人来人往,想到在义渠草原百里无人之状,甚是感慨。
“义渠草原地广人少,自然比不上这秦国之都。”鬼谷子看着眼前热闹的街市道“小月,是不是眼睛不够用呀?”
“先生尽取笑人。”宋月头也不回地说道。
鬼谷子、韩楚、宋月三人说说笑笑,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到了街市的中央。
再说呼颜醍自与鬼谷子、韩楚、宋月分开之后,便独自一人四处寻找他的古兰丹姆,当他得知古兰丹姆已不在人世之时,悲痛万千,伤心欲绝。那年冬天,大雪覆盖了草原,呼颜醍骑着韩楚送给他的那匹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由于饥饿寒冷,呼颜醍一头从马上栽到雪地里,正好被路过的智顺、智菊、智梅救了起来。智顺、智菊、智梅救起他后,经多方开导,呼颜醍死去的心才慢慢苏醒过来。自此以后,呼颜醍便视智顺、智菊、智梅为亲人,遂跟随他们一路来到了秦国泾阳。
这一日,呼颜醍在客栈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来到街市上闲逛。只见他走到一摊点前,拿起一把匕首,反复地端详。
“客官真是行家,这把匕首可是用上好的料打成的,锋利无比。”看到呼颜醍拿着匕首爱不释手,摊主自是不停地夸好。
呼颜醍道:“这把匕首我买了,不知价格如何?”
“好马配猎人,好剑送英雄。”摊主看着呼颜醍,一脸堆笑地说道,“原本卖三金,客官既是行家,在下就两金送予客官,这匕首也算寻得了好主人。”
呼颜醍拿出两金交给摊主,然后拿着匕首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鬼谷子、韩楚、宋月牵着马正走在泾阳的街市上,宋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发现前面约一箭地的一个摊点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在草原被他们救起的义渠人呼颜醍。
看到呼颜醍,宋月甚是惊喜,只听她高声叫道:“呼颜醍……呼颜醍……呼颜醍……”
鬼谷子、韩楚听到宋月喊叫声,抬头看过去,却看不到呼颜醍。在前面人群中,韩楚瞥了王三一眼,但一时没有想起他是何人。
“小月,哪里有呼颜醍?你莫不是看花眼了?”闻听宋月喊叫,韩楚四处寻觅。
宋月道:“呼颜醍就在前面。”
“在哪呢?”韩楚抬头在前面的人群中再次寻找,可还是没有看到。
“就在那里。”等宋月再抬头看时,呼颜醍已经淹没在远去的人流中,看不见了。
宋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明看见了,如何转眼就不见了呢?”
鬼谷子虽没有看见呼颜醍,但他相信宋月绝对没有说谎,她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呼颜醍,呼颜醍此时就在泾阳。鬼谷子心里想着,不觉脱口而出:“呼颜醍如何会在这里呢?”
闻听鬼谷子之言,韩楚附和道:“是啊,呼颜醍如何会在这里呢?多半是小月心里想呼颜醍了。”
宋月急辩道:“才不是呢,阿姐尽取笑人。”
此刻王三带着两个喽罗丙一、丁二打扮成秦人的模样正走在泾阳街市的人群中。王三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呼颜醍”,忙抬头看去。顺着喊声,他看到前面不足一箭地处鬼谷子、韩楚、宋月牵着马正迎面走来。
看到鬼谷子他们,王三打个惊愣,脸霎时白了,只听他话不成声地说道:“鬼……鬼……鬼谷子,快……快……快转过身去。”
丙一、丁二闻听王三之言,吓得慌忙转过身去。
王三小声道:“鬼……鬼谷子来了,快……我们快去禀……禀报二公子。”
丁二哆嗦道:“腿……腿……”
丙一问道:“腿怎么了?”
丁二哆哆嗦嗦地说道:“腿……腿……动……动……动不了……”
王三、丙一见状,心急如焚,不得已一人架起一只胳膊,架着丁二慌忙向前逃去。
泾阳如意客栈内,智顺独自一人正坐在屋内喝茶,就见王三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王三走进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智顺气喘吁吁地说:“禀……禀报二……二公子,快……快……鬼……鬼……鬼……”
闻听王三之言,智顺摸不着头脑地左顾右盼。
“王三,你怎么了?大白天哪里有鬼?”
王三停顿片刻,喘一口气,接着说道:“鬼……鬼谷子来……来了。”
智顺一听鬼谷子来了,立时站了起来。
“在哪里?”智顺两眼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王三,厉声问道。
“在……在街上。”
“几个人?”
“三……三个。”
“与何人在一起?”
“呼……呼颜醍……”
智顺没等王三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呼颜醍好……好像与……与鬼谷子他们认识。”
“他们在一起?”
“没有。”
“那你如何知之?”
“小的听……听见宋月喊叫呼颜醍。”
“之后呢?”
“呼颜醍像是没有听见,走了。”
闻听王三之言,智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不停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片刻之后,智顺停了下来,沉思有顷,突然抬起头来,两眼直盯着王三,王三吓得哆嗦起来。
智顺厉声叫道:“王三。”
“小……小的在。”
“你即刻去查清鬼谷子他们住在何处,查清之后,速来禀报,不得有误。”
“小……小的遵……遵命!”
王三领命之后,慌忙起身走出屋外。
鬼谷子、韩楚、宋月穿过泾阳街市,来至顺风客栈。吃过午饭后,鬼谷子、韩楚、宋月三人在屋内围案而坐,谈论的话题仍然是呼颜醍。
“先生、阿姐,前晌在街市上,我确实看见了呼颜醍。”宋月看着鬼谷子、韩楚,再次声明她没有看错。
看到宋月认真的样子,韩楚不解地问道:“呼颜醍如何会在泾阳呢?”
宋月揣测道:“会不会是呼颜醍找到了古兰丹姆,他们一起来到了泾阳?”
“呼颜醍如果是找到了古兰丹姆,那他就不会离开义渠草原。”鬼谷子停顿下来,沉思片刻道,“很有可能是古兰丹姆死了,呼颜醍伤心过度,随他人一起来到了泾阳。”
宋月问道:“他会随何人而来呢?”
韩楚沉思有顷后,突然抬头说道:“先生,前晌在街市上,我好像看见了王三。”
“阿姐,你如何没说呢?”
“当时只顾寻找呼颜醍,就没有在意那王三。”
“如再碰上王三,我定不会放过他。”
听着韩楚与宋月的对话,鬼谷子沉思片刻道:“王三在泾阳,那智顺、智菊、智梅也一定在泾阳。”
韩楚急问道:“呼颜醍会不会与他们有何瓜葛?”
宋月不以为然地说:“阿姐想多了,呼颜醍与他们如何能有瓜葛呢?”
鬼谷子道:“呼颜醍极有可能是随智顺他们来的。”
宋月不解地问道:“他们如何相识?”
“世间如此大,什么事都有可能。”
“呼颜醍与智顺他们在一起,会不会有何危险?”闻听鬼谷子之言,想到智氏兄妹歹毒,韩楚甚是担忧呼颜醍。
“这倒没有。”鬼谷子看着韩楚、宋月,沉思有顷,然后说出了他的忧虑,“不过,呼颜醍单纯、率直,讲义气,我担心他会被智顺利用。”
韩楚脱口问道:“会如何?”
“智顺会利用呼颜醍来对付我们。”
“呼颜醍是我们的朋友,他如何会对付我们?”宋月不明白鬼谷子话里的含义,想问题总是顺着一个方向。
“就怕他被蒙在鼓中,我们还是小心些好。”鬼谷子看着韩楚、宋月,意味深长地说道。
同一个时间,在泾阳如意客栈内,智顺、智菊、智梅兄妹三人围案而坐,正在商讨如何对付鬼谷子、韩楚、宋月。
智顺看着智菊、智梅,脸色严肃地说道:“据王三禀报,鬼谷子、韩楚、宋月已到泾阳,住于顺风客栈。”
闻听智顺之言,智梅拔剑怒道:“他们既然来了,二哥还等什么?”
“鬼谷子非等闲之辈,动手前我们一定要好好合计一下。”看到智梅拔出剑来,智菊慎重地说道。
“合计什么?要我看,趁他们脚未站稳,我们直接杀过去,为爹和大哥报仇!”智梅手握利剑,恨得直咬牙切齿。
智顺深沉地说道:“杀鬼谷子,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千万不可鲁莽。”
“什么万全之策?”智梅两眼看着智顺,脸色难看,甚是痛心,“在燕国,大哥也是这么说,结果如何?还不是被鬼谷子识破了,白白送了大哥一条命。”
“小妹,大哥死了,我们都很伤心。”智菊停顿下来,沉思有顷,然后慢慢说道,“在燕国有大哥尚且不成,如今大哥没了,就我们三个,如何能够硬拼?”
智梅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不是还有呼颜醍吗?”
提到呼颜醍,智顺沉默片刻后无奈地说道:“呼颜醍与鬼谷子他们相识。”
“什么?呼颜醍与鬼谷子相识?”闻听智顺之言,智梅甚是惊愕。
智菊看着智顺急问道:“二哥如何知之?”
“在街上,王三听见宋月喊叫呼颜醍。”智顺停顿下来,看智菊、智梅一眼,侥幸地说,“好歹呼颜醍没有听见,他们没能相认。”
智梅道:“二哥,我们要赶在呼颜醍与鬼谷子他们相认之前动手。”
“是得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闻听智梅之言,智顺点头称是。
“动手前,千万不能把真相告诉呼颜醍。”得知呼颜醍与鬼谷子相识,智菊甚是担忧。
“妹妹放心,哥哥我自有分寸。”智顺眼珠一转,心中像是有了方略。
翌日,智顺邀呼颜醍来到酒肆,两人边饮边谈。
酒至半酣,智顺突然说道:“呼颜醍,今日我们就吃个痛快,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在一起吃酒了。”
智顺边说边端起案上酒盏邀呼颜醍吃酒。闻听智顺之言,呼颜醍将端起的酒盏又放于案上,只听他迷惑不解地问道:“恩人为何如此说话?恩人要与呼颜醍分开吗?”
智顺把酒盏放于案上,长叹一声道:“唉!一言难尽。”
“恩人究竟有何事?”
“不说也罢。”
“为何不说呢?难道恩人不把呼颜醍当朋友?”
“不……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这是我的家仇,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我们既是最好的朋友,那恩人的家仇就是我的家仇。呼颜醍应该和恩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好吧。呼颜醍,吃了这杯酒,我再告诉你。”
智顺与呼颜醍举盏一饮而尽。
饮酒之后,智顺将酒盏放于案上,愤怒地说道:“我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如今他也来到了泾阳。这个仇人智勇双全,十分了得,我几次想杀他,然都没能成功。感谢上天又把这个杀父仇人送到了我的面前。这次就是粉身碎骨,我都要除掉他!”智顺停顿下来,看一眼呼颜醍,咬牙切齿地接着说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闻听智顺之言,呼颜醍怒道:“恩人的杀父仇人,就是我呼颜醍的仇人。呼颜醍愿与恩人一起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呼颜醍拿起放在案上的匕首,将匕首拔出鞘来,看着银光闪亮的匕首道:“这是我刚买的匕首,我正要试试它是否锋利。”
“这太好了!呼颜醍,有你帮忙,这次报仇定能成功。”
看到呼颜醍如此爽快,智顺暗自高兴,他激动地端起案上酒盏又邀呼颜醍吃酒。
“呼颜醍,来,我们干了此杯。”
呼颜醍将匕手放于案上,端起酒盏与智顺一饮而尽。
顺风客栈院内有一亭子,亭子前有一池塘,池塘内长满了荷叶。密密麻麻的荷叶中间,高高低低地点缀着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也有羞瑟地打着朵的。鬼谷子坐在亭子里,两眼望着眼前池塘内的荷花、荷叶,禁不住想起了十七岁那年他离开家前那日夜晚与母亲离别的情景:
那日吃过晚饭,王凤芝与鬼谷子娘俩坐于自家院内池塘边,做临行前的话别。
“娘,谷子刚回到家里,明日又要走了。”鬼谷子两眼深情地看着母亲,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谷子不能在家侍奉娘,谷子不孝啊!”
王凤芝道:“谷子,娘知道你是去干大事,是去为民除害,娘想得通。”
“智瑶太惨无人性,晋阳又危在旦夕,谷子得去。”鬼谷子停顿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王凤芝,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等除了智瑶,谷子再回来侍奉娘。”
“谷子,娘有你云姨,再说,不是还有嬛儿吗?”王凤芝极力安慰着鬼谷子。
“天下大乱,诸侯混战,谷子也许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看娘。”鬼谷子说着说着,眼里禁不住流下两滴泪来。
“谷子,娘也舍不得你,只是这天下不太平,智瑶太可恨!谷子,你去吧,不灭智瑶,别回来见娘。”王凤芝眼里噙着泪水,将头转向一侧……
想到这里,鬼谷子心里暗暗说道:“娘,谷子已除了智瑶这个人间恶魔,只是智瑶的后人……”
此时韩楚、宋月从外面回来,看到鬼谷子独自一人坐在亭内,便悄悄走了过去,站在鬼谷子身旁。由于鬼谷子仍沉静在回忆之中,对韩楚、宋月的到来,并未察觉。
“先生在想何事?”看到鬼谷子出神地坐在那里,韩楚忍不住问道。
鬼谷子听到韩楚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她们问道:“见着呼颜醍了吗?”
韩楚摇摇头道:“没有。”
鬼谷子两眼看着韩楚、宋月,深沉地说道:“我们得尽快找到呼颜醍。”
宋月心有怨气地说:“呼颜醍为何要与智顺他们这些坏人在一起呢?”
鬼谷子道:“小月,这怨不得呼颜醍,智顺的脸上又没写着‘坏人’二字。”
“智顺会像在燕国那样陷害我们吗?”找不着呼颜醍,韩楚心里甚是着急。
宋月问道:“先生,他们会让呼颜醍去杀人吗?”
“他们不会重演在燕国的悲剧,也不可能让呼颜醍去滥杀无辜。”
韩楚又问道:“那他们会如何?”
鬼谷子沉思有顷,慢慢说道:“我感觉他们会用另外一种方式。”
“另外一种方式?什么方式?”宋月瞪着两眼,迫不及待地问道。
鬼谷子边思边说:“陷害人的招术,他们已经用过了;明着硬拼,他们自感不是对手。我估摸着他们会以退为进,主动示弱。”
“智顺他们会主动示弱?”闻听鬼谷子之言,宋月甚是惊讶。
“会的,这正是智顺的高明之处,我们要小心提防才是。”鬼谷子站起来道:“走,我们到屋内去。”
韩楚、宋月随鬼谷子向房间走去。
泾阳如意客栈内,智顺、智菊、智梅围案而坐,仍在商谈报仇之事。
“真是事不随人愿。”智顺停顿下来,看着智菊、智梅,长叹一声道,“唉――世事艰难,呼颜醍已经知晓我们的仇人就是鬼谷子。”
智菊急问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智顺无可奈何地说:“是王三酒后失言。”
“这个王三整日里就知道吃酒,我真想一刀宰了他。”智梅气得咬牙切齿。
智菊劝道:“小妹,休要鲁莽。”
智顺沉思有顷,然后慢慢说道:“如今呼颜醍既然知道了,我们也就不好再瞒了,不如我们来个将错就错,与鬼谷子奕一盘大棋。”
智梅问道:“如何将错就错,与鬼谷子奕一盘大棋?”
“宴请鬼谷子、韩楚、宋月……”
没等智顺把话说完,智梅就急了眼。
“什么?二哥,你说什么?要宴请鬼谷子他们?”
“小妹,你让二哥把话说完。”看到智梅如此不顾大体,智菊心中甚是不快。
“对付鬼谷子,再用在燕国的套路,已经行不通了;如今呼颜醍已知真相,明着打,我们显然不是对手。所以……”智顺停顿一下,看一眼智菊、智梅,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们只能乘其不备,出其不意。”
“二哥是说,在宴会上除掉他们?”智菊两眼看着智顺,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智顺看智菊、智梅一眼,从牙缝里吐出俩字:“是的。”
智梅担忧地问道:“鬼谷子与我们可是仇人,他们会来吗?”
智顺信心百倍地说道:“有一个人去请,鬼谷子肯定会来。”
智菊问道:“何人?”
“呼颜醍。”
“呼颜醍?”闻听智顺智言,智梅甚感惊愕。
智顺平静地说道:“呼颜醍与我们是朋友,他和鬼谷子也是朋友。此时,他最愿意看到我们与鬼谷子握手言和。”
“二哥,呼颜醍若是知道我们在宴会上要除掉鬼谷子,他还会去请吗?”智菊看着智顺,甚是担忧。
智顺郑重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次千万不能再让他知晓。”
智梅追问道:“宴会上动手时,如何瞒他?”
“哈哈,小妹不用担心,到那时,就由不得他了。”智顺奸笑一声,眼里充满了杀人的凶光。
智顺阴险毒辣,无计不施,他既想好了要与鬼谷子奕一盘大棋,自然少不了呼颜醍这颗关键的棋子。一日,智顺又邀呼颜醍在酒肆吃酒,他要将这枚棋子发挥到极致。
“呼颜醍,在下听王三说,你与鬼谷子是要好的朋友,不知是否属实?”智顺两眼紧盯着呼颜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化。
“公子,您是呼颜醍的救命恩人,呼颜醍自当帮公子报杀父之仇。”呼颜醍停顿一下,沉思有顷,痛苦地说道,“可王三说您的杀父仇人就是鬼谷子……公子,鬼谷子也救过呼颜醍的命啊!呼颜醍如何……如何能杀救命恩人呢?”呼颜醍说到此处,眼含泪水,扑通一声跪在智顺面前,“公子,呼颜醍不能帮您报杀父之仇,只能将这条命归还给您!”
呼颜醍边说边双手将匕首举过头顶。
“这是如何说话?呼颜醍,我们是朋友。起来,快快起来。”智顺见状,忙起身将呼颜醍扶起。
呼颜醍起身坐回原处,将匕首放于案上,两眼深情地看着智顺。
智顺坐回原处后,语气平缓地说道:“呼颜醍,前几日,在下尚不知你与鬼谷子是朋友,更不知他救过你的命。若早些知晓这些事情,如何能够求你帮忙报杀父之仇呢?”
“公子,您救过呼颜醍的命,帮公子报仇,按理说义不容辞。可您的仇人正是呼颜醍的恩人……帮公子报仇杀恩人,呼颜醍有负鬼谷子救命之恩,是忘恩负义;可如若不帮公子报杀父之仇,呼颜醍有负公子救命之恩,亦是忘恩负义。如今,呼颜醍不知如何是好。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难……难……难啊!”呼颜醍摇摇头,痛苦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智顺看着呼颜醍突然冒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何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呼颜醍两眼盯着智顺,迷惑不解地问道。
“报杀父之仇乃人之常情,消除仇恨……”
“公子是想……”
“忘记仇恨,冰释前嫌;求同存异,握手言和。”
“杀父之仇不报了?”
“不报了!”
“为何不报了?”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公子是……”
“为自己留后路,为子孙留将来,为你不为难。”
“公子此举乃义博云天,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智顺看到呼颜醍对自己已是深信不疑,遂端起案上酒盏道:“呼颜醍,让我们同饮此酒,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呼颜醍感动得泪如泉涌,他连忙端起酒盏与智顺一饮而尽。酒至半酣之后,智顺将酒盏放于案上,扑通一声跪于呼颜醍面前。
“呼颜醍,在下还想求你一件事……”
看到智顺跪在自己面前,呼颜醍慌忙起身,不等智顺说完,即上前伸出双手欲拉他起来。
“有话好说,恩人快快起来。”
“呼颜醍,你听我把话说完。”
智顺跪在地上就是不起,呼颜醍急得毫无办法。
“呼颜醍,其实我们也有很多对不起鬼谷子的地方。在燕国我们冒充鬼谷子杀人,使鬼谷子身陷囹圄,差一点送了性命……”
智顺说着说着,两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越说越痛,竟到了痛哭流涕的地步。
“当时,我劝大哥不要冒充鬼谷子,不要滥杀无辜,可大哥他一意孤行,才……才招来杀身之祸……”
智顺后悔莫及,痛心疾首,哭得已是话不成声。
“可事情……已……已到了这等地……地步。”智顺哽咽着说道,“如今在下想……想握手言和,不知鬼谷子他……他想不想如……如此,在下与他是仇……仇人,呼颜醍还……还请你……你去……”
此时的智顺已是哭得死去活来。
智顺声泪倶下的一番表白,深深地感动了呼颜醍,呼颜醍下决心要当这个和事佬,化解鬼谷子与智顺的仇恨。
翌日一早,呼颜醍来到泾阳顺风客栈。呼颜醍与鬼谷子他们别后重逢,自是少不得一阵寒暄,寒暄之后,呼颜醍遂与鬼谷子、韩楚、宋月坐于房中,商谈化解与智顺的仇恨。
“先生,冤家宜解不宜结。先生救了在下,是在下的恩人,可智顺也救了在下,他亦是在下的恩人,在下是多么希望我们都成为朋友。”呼颜醍坦城而言,他是多么希望鬼谷子、韩楚、宋月能不计前嫌,与智顺握手言和。
“智顺心狠手毒,杀人如麻,陷害先生,如何能与他们这种人成为朋友呢?”宋月看着呼颜醍,不以为然地说道。
“呼颜醍,你是实诚人,然智顺狡诈多变,他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吧?”闻听呼颜醍之言,韩楚对智顺的言和将信将疑。
“智顺是真心想化解冤仇,昨日他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对他哥哥智元杀人、陷害先生痛心疾首,悔恨莫及。”看到韩楚、宋月心存疑虑,呼颜醍拍着胸脯说道,“请相信呼颜醍,智顺这次是真心求和。”
闻听呼颜醍之言,韩楚又道“智顺为何要化解冤仇,握手言和呢?”
“他说要为自己留后路,为子孙留将来,为不使在下为难。”
闻听呼颜醍之言,鬼谷子沉思有顷,然后看了一下手中的木如意道:“既然智顺有化解冤仇之意,呼颜醍又极力撮合,况在燕国智顺也未参与杀人,我们不妨拿出诚心来。”
“这太好了!”呼颜醍听到鬼谷子的话,高兴得差一点蹦了起来。
韩楚两眼看着鬼谷子担忧地叫道:“先生!”
“智顺狡诈多变,先生,千万不可!”宋月看着鬼谷子极力阻止。
“请二位侠女相信在下,智顺是诚心求和。再说,有在下担保,二位侠女大可放心。”面对韩楚、宋月,呼颜醍再次拱手揖礼。
“冤家宜解不宜结。”鬼谷子停顿下来,看着韩楚、宋月说道,“智顺既有意求和,我们又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再者,今日若我们不应,不是既输了气势又失了道义吗?”
在呼颜醍的撮合下,鬼谷子、韩楚、宋月与智顺、智菊、智梅齐聚泾阳酒肆。酒肆内,只见呼颜醍坐于主位,鬼谷子手拿木如意与韩楚、宋月坐在一侧案内,智顺、智菊、智梅、坐在另一侧案内,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看双方都已坐好,呼颜醍清清嗓子,郑重言道:“今日乃黄道吉日,在下能坐于此位,乃三生有幸。鬼谷先生是呼颜醍的救命恩人,智先生同样是呼颜醍的救命恩人。呼颜醍不想看到恩人之间的相互厮杀,故于今日乞求恩人能摒弃前嫌,化解冤仇,握手言和!”
呼颜醍说完,站起身来,拱手向鬼谷子、韩楚、宋月深深地揖了一礼,随后又向智顺、智菊、智梅深深地揖了一礼。
呼颜醍坐下后,智顺乃道:“幸有呼颜醍多日奔走,悉心撮合,方有今日鬼谷先生、两位侠女不计前嫌,愿与在下化干戈为玉帛,在下实感荣幸!”智顺停顿下来,面对鬼谷子、韩楚、宋月拱手揖礼后,又道,“多日以来,在下闭门反思,回顾往事,竟无地自容。先父多行不义,身灭国亡,此乃天意,非先生之过也。然在下的哥哥挟私仇耿耿于怀,屡陷先生于险地,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恐,实为愚昧之至。在下与两位小妹幸迷途知返,愿与先生握手言和,万望先生以仁慈之心,允在下悔过自新!”
智顺说完,站起来走到鬼谷子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谢罪。
鬼谷子见智顺跪下磕头,忙起身走过去,将他扶起。
“智先生不必如此,快快起来。”鬼谷子停顿一下,两眼看着智顺说道,“先生一番话,情真意切,感人肺腹。”
智顺站起来,面对鬼谷子揖礼道:“愿先生不弃,日后在下赴汤蹈火,当追随先生。”
鬼谷子还礼道:“智先生能有今日之举,实乃难能可贵。但愿日后我们能同心协力,共创天下太平。”
“鬼谷先生请坐。”
“好,我们都坐下说话。”
待鬼谷子回原位坐下后,智顺又道:“鬼谷先生、两位侠女是否担心在下在这酒中下毒?”智顺仍站在那里,两眼看着鬼谷子、韩楚、宋月,信誓旦旦,言谈话语竟出人意料。
鬼谷子道:“智先生如何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呢?”
“为了消除鬼谷先生与两位侠女的疑虑,也为了表达在下的诚心诚意,请允在下先饮。”
智顺说完,走至酒坛前,女奴从酒坛中舀一勺添入一个大酒爵,并将添满酒的大酒爵递与智顺。智顺接过女奴递来的酒爵,一饮而尽。随后,智顺走到宋月与鬼谷子面前,将宋月与鬼谷子面前案上酒爵里的酒倒入自己的酒爵中。接着智顺又走到韩楚面前,端起韩楚面前案上的酒爵欲将酒再倒入自己的大酒爵中,可他刚倒了一半,酒爵已满。
韩楚见状,乃道:“智先生,这足见你的诚意。你的酒爵已满,这杯酒就不用再倒了。”
“也好。”智顺停顿下来,环视一下众人道,“这一大杯酒是在下的,吾就将这半杯酒倒入酒坛,重新给韩侠女添酒。”
智顺右手端着小酒爵,左手举起大酒爵让众人观看,随后就见他将左手中的大酒爵放到案上,走至酒坛前把韩楚酒爵里剩下的半杯酒倒入酒坛中。
只听智顺高声喊道:“给鬼谷先生、两位侠女重新添酒。”
“诺!”
随着智顺的吩咐,只见女奴舀起酒给鬼谷子、韩楚、宋月重新添上。智顺从案上端起大酒爵走回原位坐下。
“蒙鬼谷先生不弃,在下今日方能有缘悔过。”智顺看一眼鬼谷子,韩楚、宋月,然后举起手中大酒爵道,“今日让我们同饮此酒,从此化干戈为玉帛,日后共创天下太平。”
智顺言辞恳切,不容你不信。随着智顺动人的话语,鬼谷子、韩楚、宋月、呼颜醍、智菊、智梅一同举起酒爵与智顺共饮。
只见呼颜醍、智顺、智菊、智梅举爵一饮而尽。鬼谷子将酒爵端在手中,向对面看了一眼,他突然发现智顺、智菊、智梅饮酒后,正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酒爵。鬼谷子立时感到情况不妙,急忙左右看韩楚、宋月。
“不好,酒中有毒。”
宋月忽听鬼谷子之言,忙将嘴中之酒吐于地上。此时,韩楚已将毒酒咽于肚中。须臾,只见韩楚手指智顺,口鼻流血,倒于地上。
鬼谷子见韩楚倒下,忙将酒爵摔在地上,急扑过去,将韩楚抱于怀中。
“楚楚……楚楚……楚楚……”鬼谷子抱着韩楚不停地呼唤。
宋月将酒爵摔于地上,吐尽嘴里的酒,也向韩楚急扑过去。
“阿姐……阿姐……”
呼颜醍见韩楚倒于地上,急忙站起来,直奔韩楚而去。
“韩侠女……韩侠女……”
智顺见韩楚已中毒倒于地上,鬼谷子、宋月、呼颜醍皆向韩楚扑去,慌忙抽出剑来,高喊一声:“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智顺一声高喊,智顺、智菊、智梅举剑皆向鬼谷子刺来。呼颜醍见状,手持匕首用力挡住智顺刺来的剑。
女奴见状,吓得躲在墙角,缩成一团,瑟瑟打抖。
呼颜醍手持匕首用尽全力拼命挡住智顺刺来的剑,并用身体护住鬼谷子、韩楚。呼颜醍的举动使智顺、智菊、智梅措手不及。由于呼颜醍用力过猛,智顺虎口被震得疼痛难忍。智顺握剑连连后退,智菊、智梅慌乱间将剑刺向呼颜醍,呼颜醍中剑后绝望地看一眼智菊、智梅,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呼颜醍……”
宋月见呼颜醍中剑倒下,怒不可遏,遂举剑向智菊、智梅刺去,智菊、智梅转身躲过,与智顺一起向鬼谷子、宋月刺来。宋月用身体挡住鬼谷子、韩楚,以一挡三,举剑再刺。片刻之后,宋月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
鬼谷子见状,将韩楚放于地上,站起来,两眼如两把利剑,直刺向智顺、智菊、智梅。智顺、智菊、智梅看到鬼谷子的眼神,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谷子道:“小月,闪开。”
宋月虚晃一剑,一个侧翻躲到一边。
只见鬼谷子左手拿着木如意,用木如意将智顺、智梅手中的剑打飞,然后伸出右手,用力向前推去。智菊看到鬼谷子右手向她推来,躲闪不及,被鬼谷子推出一丈多远。智菊被鬼谷子推到对面的墙上,反弾过来,摔于地上,口吐鲜血而亡。
智顺、智梅见状,惊愕地吓破了胆,顾不上智菊死活,连滚带爬,慌忙向外逃窜。宋月提剑就要追赶,被鬼谷子伸手拦住。
“不要追了,救人要紧。”
鬼谷子、宋月看着倒在地上的韩楚、呼颜醍,如锥刺骨,悲痛难忍。
“阿姐……呼颜醍……”宋月两眼流泪,悲痛欲绝地大声呼喊着韩楚、呼颜醍。
鬼谷子眼含泪水,一脸严肃地摇摇头道:“呼颜醍已经死了,找人将他好好安葬!”
鬼谷子瞥一眼倒在地上的智菊又道:“顺边把她也安葬了吧。”
闻听鬼谷子之言,宋月甚是不解地说:“先生,她可是我们的仇人。”
“她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鬼谷子边说边抱起地上的韩楚向外走去。宋月悲伤地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呼颜醍,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放于案上,跟在鬼谷子后面。
泾阳酒肆一片狼藉,只见鬼谷子抱着韩楚从房间走出来,宋月提剑紧跟其后。酒肆掌柜、小二等皆脸色惶恐、瑟瑟发抖地站在院中。
“好好安葬屋内二人,钱已放于案上。”宋月看一眼酒肆掌柜,边走边说。
闻听宋月之言,酒肆掌柜慌忙拱手揖礼,话不成声地说道:“谨……谨遵客……客……客官旨……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