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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学了一两月女真语,我已掌握不少,深红和浅碧直赞我聪慧,学得那么快。

金帝完颜铖所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想不到,他竟然没有惩戒南征二帅!

这是他的气量与心胸,这是御下有道的帝王之术。

不过,金国兵马大权握在二帅手中,他应该有点忌惮他们,不好对他们怎样。

二帅低着头,似乎都是松了一口气。

完颜铖笑了片刻,又道:“朕老了,力不从心了,你们献给朕那么多帝姬宗姬,朕也无力收归所有。假若你们遇上一个比朕年轻的陛下,可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你们。”

话落,他又若无其事地大笑起来,其他将领也附和地笑起来。

这是委婉的告诫了,告诫他们下不为例。

请罪完毕,二帅各自携着我们归席。

恰时,殿前内侍高声禀报:“柔妃到——”

应声进殿的是一名身姿纤柔的妙龄女子,她的清艳美色生生地逼着众人的眼,再多的金饰珠玉也比不上那张娇脸的莹润肤光,再美的华衣亮裙也抵不过那双顾盼生姿的美眸。

她徐步走过众人惊艳的目光,浅笑盈盈,袅娜如柳摆,仪态万千,步步生莲,环佩叮当,金国宫妃的服侍穿在她的身上,别有一番粲然的娇弱风姿,就像晨间点缀着朝露的娇花,花蕾初绽,于枝头摇曳生姿,绽放清雅妍秀的美,芳华绝代。

就连乐福与我都睁大眼愣愣地瞧着柔妃,更何况是诸位将领了。

柔妃站在完颜铖身前微微一福,含烟的眸子缓缓一勾,“臣妾来迟,陛下莫见怪哦。”

娇声如莺啼,媚眼如丝,丝丝入扣。

她说的是汉语,一侧的通事翻译后,完颜铖立即拉着她坐下来,搂抱在侧,不见怒色,倒是佳人在怀、一切都忘怀了。

“这位是怀柔帝姬,现今已是朕的柔妃。”少顷,他得意地介绍道。

众人连忙见礼。

乐福看向我,目露疑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何仅仅三日,怀柔就变成金帝的柔妃了?

这也太快了吧。

半路上,怀柔身染风寒,我以非常手段逼她开窍,想不到她“开窍”得如此神速彻底,短短三日就摇身一变成为金帝的柔妃。

她想做什么?当真心甘情愿地以身侍敌?还是别有企图?

怀柔柔若无骨地半倚着金帝,他眉开眼笑,显然非常受用如此宠妃的撩拨,道:“怀柔、沁福和乐福三姐妹,果然都是人间绝色。南朝皇室所选嫔妃必是美人尤物,所生女儿也必是美人,仅此一点,宋废主做了几年皇帝也并非毫无建树。”

闻言,众人诸多附和,对废主冷嘲热讽。

乐福悲屈地望着我,满目愤怒,我轻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外露情绪。

金帝宠妃轻柔笑道:“臣妾爹爹自然比不上陛下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否则,臣妾又怎能服侍陛下呢?陛下,您看臣妾两位姐妹,最受爹爹喜欢,因此呢,一提起爹爹她们就想着爹爹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挂念着呢。她们心中想着爹爹,就冷落了皇太弟和国相,陛下这不是让他们不尽兴嘛。”

完颜铖听了通事的翻译,拍着她的手,笑眯眯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你这位妹妹比你高明多了,把陛下伺候得多舒坦,我还没见过陛下因为某个妃子笑得这么畅快开怀。”完颜宗旺的掌心悄然贴在我的腰间,在我耳边低声道。

“那只能怨你自己有眼无珠,北归途中,你应该先下手为强,现在就不会扼腕叹息了。”我斜睨着他。

“这是应该怨我自己,那时候我眼里只有你,看不到旁人。”

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与他太过亲密,况且对面正是完颜磐。

于是,我拿开他的手,“陛下看着呢,刚刚请罪就不老实了,收敛一点。”

完颜宗旺低笑一声,与众人饮酒说笑。

席间觥筹交错,喧哗热闹,君臣、兄弟之间饮酒来往很随意,生猛地豪饮,血腥地吃肉,不像宋室那般,父子、兄弟、叔侄之间,依旧要遵守君臣之礼,拘谨得步步为营。

我默默吃着,有时对上乐福的目光,有时对上完颜磐的目光。

完颜宗旺拍拍我的手,“柔妃看着你。”

我望过去,怀柔看着我,远黛含烟似雾,眉梢的笑意清澈而勾人,因不善饮酒而双腮薄红。

她举杯遥对着我,我亦举杯,相对饮下。

她轻靠在完颜铖的肩上,目光曼妙流转,笑意清妩媚人,惹得完颜铖龙心大悦,喜不自禁。

酒宴至酣,内侍得完颜铖命令,出殿张罗。

须臾,内侍进殿,其后是金国未嫁女妆扮的妙龄少女依次入殿,共有三十名。

宋室女,也就剩下这三十个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似乎被这些韶华女子的青春光芒慑住。

她们身穿同样款式的秋衫长裙,腰肢柔软,身段窈窕,姿色虽有参差,却个个眉清目秀,于金国男人而言,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丽妙人。

诸将兴致高昂,目光闪闪。

宋女拘谨地站着,有的羞忿,有的木然,有的冷漠,不一而足。

“此次南征,大获全胜,大金国名扬四海,威震天下,可喜可贺,朕心安慰。诸位爱卿劳苦功劳,朕理当嘉赏,以资鼓励诸位为国效命。”完颜铖扬声道,“皇弟和国相献上三十名宋室未嫁女,朕就把这些帝姬、宗姬、族姬赏赐给诸位爱卿,酒宴散了就可以带回府。”

“臣等谢陛下隆恩。”诸将拱手叩谢。

“众女入席。”内侍道。

通事以中原汉语说了一遍,宋女面面相觑,一脸的迷茫惶惑。

接着,一列宫女入殿,一人搀扶着一个宋女,将宋女领到将领的席位。

完颜宗旺说,金帝已于昨日赐宋女给诸将,今日宫宴为他们侍酒,宴后诸将便可带宋女回府。

经他介绍后,我清楚了金帝的安排。

若是帝姬,只赐一名,若是宗姬,便赐两名。

金太祖共有十子,金帝现有五子,其中三子参与南征伐宋之战。

大太子完颜峻得到永福帝姬赵永儿,三太子完颜烈得到纯仪宗姬赵纯、贤慧宗姬赵慧,四太子完颜弼得到玉颜宗姬,而大皇子完颜磐得到的是嘉福帝姬赵环环。

果然,完颜铖颇为宠爱嫡长子完颜磐,与大太子同样得一名帝姬。

本以为不会在意的,心中却越发苦涩。

得到嘉福帝姬,完颜磐并不像大太子完颜峻那样笑逐颜开,仍旧一副平和清宁的神色。

怀柔清冷地看着,完颜铖笑眯眯地望着诸将狎昵宋女的这一幕。

这些沦落为敌国宗室侍妾的宋女,惊惧地闪避着孔武金将的欺凌。

我垂眸,不想再看她们惧怕可怜的神色,更不想看完颜磐与环环。

完颜宗旺夹菜递在我唇边,我默默吃了。

三太子完颜烈起身出席,单膝跪地,“禀陛下,臣有事请求。”

得到完颜铖的应允,他继续道,“臣喜欢嘉福帝姬,愿意以两名宗姬与大皇子交换。”

众人吃惊,想不到他会当众向陛下提出这样的请求。

完颜宗旺挑眉,意态闲适,仿佛不想理会这类事。

完颜铖颇为尴尬,显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这……”

“陛下,交换一事,需你情我愿,先问问大皇子的意思。”国相完颜宗瀚见此,立即缓和冷凝的气氛,“大皇子意下如何?”

“父皇,儿臣不换。”完颜磐终于抬眸,唇边似有笑意。

“大皇子,你根本就不喜欢嘉福帝姬,为什么不跟我换?”完颜烈人如其名,跳起来面对着完颜磐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不换,还需要理由吗?”完颜磐悠然反问。

“你喜欢的是别人,是帝姬还是宗姬都无关紧要,你为什么不换?”完颜烈气急败坏地说道。

“三太子,御前不可放肆。”国相厉声告诫。

知道内情的金国将领,都知道这话的弦外之音。

因为知道内情,完颜烈才会大胆地提出这个要求,没想到完颜磐不愿意换,他便口不择言了。

完颜磐弯唇一笑,仿佛料峭的春风温凉相间,“我喜欢谁,你比我还了解吗?”

完颜烈环视一圈,目光扫向我,“在座诸位,谁不知道?”

完颜磐迎着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俊俏的黑眸风流地一勾,“男人妻妾成群再正常不过,我早已移情别恋,你不知吗?在燕京的时候,嘉福帝姬偶感风寒,我对她照料有加,她便倾心于我。一回京,我向父皇禀报,请求父皇将她赐给我。”

完颜烈闻言,面如死灰。

完颜宗瀚劝他几句,拉着他归席。

我垂眸,两只手克制不住地抖着,心口也越跳越厉害,直要蹦出来。

早已抛却、忘却那段情,早已决定不再想着他、为他心痛,早已不做任何幻想,早已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是,此时此刻,我的心,那么痛,那么痛……

他喜欢我的妹妹,环环……

他是故意说出来的,就是要说给我听,让我断了所有的念想,一心一意地当皇太弟的侍妾。

阿磐,你好残忍!

完颜宗旺搂过我,掌心的温热烫着我的腰,好似警告我:不要再做无谓的幻想,你只能想着我、念着我,不能再想其他男人。

于是,我揉顺了眉眼,若无其事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酒宴散了,出了乾元殿,却有内侍赶上来,说是陛下宣召,请我们回去。

内侍引我们来到金帝的书房,却见一人站在前庭等候,袍角随风飘拂,身影孤单萧寒。

完颜磐。

金帝要和完颜磐、完颜宗旺谈话?

“阿磐。”完颜宗旺松开我的手,朝他走过去,“你也是奉旨前来的?”

“皇叔。”完颜磐转过身来,唇边的笑意几乎等于无,“皇婶。”

一声“皇婶”,令我五内剧痛。

我连忙掩饰不该有的情绪,淡然道:“大皇子。”

内侍请他们进去,让我在外稍后。本以为内侍会掩上房门,却是没有。

“皇弟,阿磐,你们二人在汴京发生的事,朕已有所了解。”完颜铖的声音缓慢而平静,“朕要你们时刻记住,大金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伤及亲族情谊。”

“皇弟,朕的江山迟早要交给你,这个嫡长子,是朕最喜欢的儿子,朕百年之后,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喜欢他、善待他,视他如亲儿那般教养,耐心教导,有错就罚,不让他再犯错。”完颜铖语重心长。

“臣弟视阿磐为亲子,不会辜负皇兄期望,皇兄放心。”完颜宗旺朗声道。

“阿磐,他是你皇叔,朕生你养你,但是皇叔教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教你成为大金的勇士,在你心里,可有当他父亲那般敬重?”完颜铖重声道。

“父皇,儿臣一直当皇叔为半个父亲,敬他、爱他。”完颜磐道。

“好,既是如此,朕要你们冰释前嫌,不要再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叔侄感情,以后也不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重责不赦。”完颜铖道。

“臣弟谨记。”

“儿臣谨记。”

“阿磐,有了乐福,就该修身养性,学皇叔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不要为旁的人与皇叔再起事端,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

“朕不允许一个女子惑乱大金皇室。”完颜铖冷硬道。

“皇兄,臣弟会好好看管沁福,皇兄放心。”完颜宗旺沉声道。

“如此,朕也安心了,时辰不早,你们回吧。”

不关房门,让我在房外稍等候,金帝是故意让我听见的,让我明白,这对叔侄俩不会再为我起事端,他也不会允许我惑乱大金皇室。

过了半月,我才知道,凌致苑是王府明令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重地,只有王妃在完颜宗旺的许可下才能进来。当年荷希夫人盛宠,也只进来数次,而我区区一个亡国奴,一进府就住进了凌致苑,府中人怎么不震惊?

虽然他说过会好好安置我,可是也没必要让我住在他的书房旁边吧。

难道他想让我知道他多么宠爱我吗?

但是,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太弟,不可能让我一个亡国奴住进所谓的王府重地而招致话柄。

深红和浅碧伺候贴身我的起居,自然也可以随意出入,因此,她们便成为王府所有下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我的寝房布置得华丽而温馨,大多是汴京宫中的旧物,也许他担心我思乡情切,便让这些旧物日夜陪着我。可是他不知,看着这些精贵的物件,我对他的恨更加汹涌。

从沁玉殿搬来的东西,经过整理,占据了整整一间房,而作为东路军元帅,他所得到的战利品,也大多是宫中旧物,书册笔墨,字画珍玩,玉器玛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这些战利品整理出来,占了两间房,紧挨着我的寝房。

完颜宗旺说,这三间房里的东西,全都属于我。

我感激涕零地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

他忙于政事,白日里难得待在王府,一般晚膳时辰才回来,有时和我一同用晚膳,有时和唐括王妃、珠真一起用晚膳。日子很无趣,有时看着那些宫中旧物,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对父皇与六哥的思念缠绕着我的心,让我透不过气。

实在太无聊,我就跑到他的书房看书,以此消磨时光。

西汉,匈奴时犯北境,汉武帝穷兵黩武,以至于耗费国力。

唐朝,泱泱盛世,分封节度使,兵权旁落,武将拥兵自重。

大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位尊九五,统一中原,再创盛世。

然而,太祖担心“陈桥兵变”重演,杯酒释兵权,以仁治国,以文臣节制武将,致使举国重文轻武。未曾料到,自太祖朝、太宗朝、仁宗朝以降,国力越来越弱,而父皇浸淫诗词画艺、声技音乐,荒废朝政,最终无法抵御金国的铁骑,成为亡国之君。

以前就在康王府看过政论史籍,但是看得不全,零零碎碎的,如今认真看来,仔细揣摩思索,感慨万千,悲郁更甚。

又过了半月。

这日,我歪在书房的椅上看书,忽闻脚步声,无须回头,我便知是谁。

他放轻脚步走过来,我故作不知,待他抱起我坐在椅上,我才不解地问:“王爷怎么回来了?朝中无事么?”

“今日得闲,回来陪你。”完颜宗旺一臂抱着我,另一只手翻了一下书封,“在看《新唐书》?”

“我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我担心他别有所想。

“就我所知,你看了八本书。”他眼底浮笑,应该没有怀疑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有千里眼?”我惊讶道。

“这是我的书房,只要你动了某样东西,我都会知道。”

“改日我得研究一下,你这书房有没有安装什么机关。”

他将我四处转动的头扳正,笑问:“你看书这么快?我汉语不错,看书已经不慢,你一个小姑娘家,为何看书这么快?一目十行吗?”

我扑哧一笑,捏着他的双颊,轻轻一扯,“王爷门缝里看人,我未满二十,可是不笨呀。八岁起,我就跟着六哥玩,他看什么书,我也看什么书,只是我玩心重,看不到十页就扔下了,但是呢,长年累月的,也看了不少。”

他也捏着我的耳珠,“那和看得快有什么关系?”

我笑,“这是练出来的,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玩,我就强迫自己看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是又不能囫囵吞枣,要记住书中内容,长此以往,看书就很快啦。”

“改日我也练练。”他拿下我的手。

“王爷还是别练了,此乃天赋也。”我嘿嘿一笑。

“这么说,你觉得我没有天赋?嗯?”他微钩的鼻子触着我的鼻尖,故作吓人的表情。

“王爷的天赋不在此,在别的方面。”我以掌心推开他的脸。

“也是,我的天赋就是收拾你这个鬼灵精的丫头。”

话音未及落地,完颜宗旺凑过来吻我,故意以胡须扎我的下巴。

我疼得尖叫,笑着大喊救命。

若非这是遗世独立的凌致苑,估计整个王府被我的惨叫声吓得以为闹出人命了。

玩闹变成热吻,他封锁式的长吻总会让我气喘吁吁、遍体绵软。

我稍稍推开他,吞咽着口水道:“王爷,我有事……跟你说。”

他衔吻着我的耳珠,鼻息急促,粗噶地问:“何事?”

“王爷贵为皇太弟,理应雨露均沾……王爷,听说我嘛。”

“你想说什么?”他终于放过我,一本正经地瞧着我。

进府一月,他独宠我一月,冷落了唐括王妃,冷落了荷希夫人,冷落了所有侍妾、美婢。

即使他想向我表明对我多么宠爱、多么喜欢,可也不必冷落旁人吧。

他给予我独宠,我并没有觉得欢喜,反而不耐、烦忧,我宁愿他不要夜夜与我同眠共枕,去找唐括王妃也好,去找荷希夫人也罢,反正就是不要我夜夜侍寝。

我装作温柔贤淑、心胸宽广的侍妾模样,道:“作为君主,也需顾及后宫三千,雨露均沾,否则后宫就变成怨恨之地。王爷日后将会继承大统,实在不该独宠一个亡国奴。须知,独享三千宠爱就意味着集三千怨恨于一身,王爷希望见我被府里其他姐妹怨恨吗?”

如鹰黑眼一眯,他的脸孔顿时冷了下来,“谁找你麻烦了?”

我好笑道:“我住在这里,谁敢冲进来找我麻烦?王爷,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从小见惯了后宫嫔妃寂寞、凄凉的样子,觉得她们很可怜,如今府中姐妹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所以我才鼓起勇气对王爷说。”

“有你这样把夫君推到别的女人怀里的妻子吗?”完颜宗旺哭笑不得,佯装生气道,“荷希夫人找过你?还是王妃?”

“没人找过我。”

“好了,不说这事了,我心里有数。”

“你不会去找她们吧?王爷,真的没有人找我麻烦,也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只是我自己觉得……回京后,王爷每夜都被我霸占着,她们独守空闱,必定伤心难过。”我情真意切地说道。

“如果我留宿别处,你会难过吗?”他状似随意地问,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答。

“会啊,可这也没法子,谁让你是皇太弟呢。”我抿唇叹气。

“湮儿,自从有了你,其他女人都是尘土。”完颜宗旺不经意地说出来,语声温和。

我一惊神,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的眼眸似有情意缠绕,由淡转浓,渐趋炙热……

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所说的并非甜言蜜语,应该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四道目光交汇,他深深凝望我,我亦瞅着他,好似鹣鲽情深的夫妻两两相望,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他人。

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他爱我?还是我给予他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他还贪恋我的身子、我的美色?

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的对视,很诡异。

我黯然叹气,“往后王爷有了新欢,也会对那新欢说,赵飞湮是尘土。今日的荷希夫人,就是明日的赵飞湮。”

完颜宗旺以指腹轻点着我的唇,“傻丫头。”

我继续劝道:“王爷,湮儿这是为你着想呢,万一传了出去,人家会说皇太弟独宠亡国奴,有失身份,此其一。其二,王妃出身金国望族唐括氏,却备受冷落,倘若唐括氏不支持王爷,那岂非不妙?其三,家和万事兴,我也生在帝王家,见惯了后宫的刀光剑影与明争暗斗,我希望我所住的王府万事和顺,融融洽洽,不因我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金国皇室通婚的贵族有九大姓氏,唐括氏是其中的佼佼者,太祖和当今金帝的皇后都出身于唐括氏,可见唐括氏在金国的势力与威望。

“湮儿不愧是帝姬,见识不凡,善解人意。”他陡然拥紧我,眸光晶亮闪熠,“以你的才智、见识、心胸与美貌,无论是王妃,还是荷希夫人,都及不上你三分,你教我如何不喜欢?”

“王爷……”

“你今日所说,我会考虑。”他的眸底似乎爆出一朵火花,“鉴于你真心为我着想,我该好好奖赏你。”

“我不缺什么,无须奖赏啦。”

“不行,你一定要接受。”

“那奖赏什么?”

“嗯……既然你不缺什么,我也没什么好奖赏你的,只能以身相许。”

“啊?王爷不必以身相许,我哪里敢当……”我挣扎着下地。

完颜宗旺勾紧我的腰,窃笑着拨开我的衣襟,手指在脖后一抹,抹胸无声而落。

顷刻间,他的唇落在我的身上。

我无奈地闭眼,忍受着屈辱的啃噬。

他对我的身子已熟悉了吧,却耐心地与我厮磨。

“为我宽衣。”他暗沉道,半是命令,半是温柔。

我依言为他宽衣解带,他紧实黝黑的胸膛硬而滚烫,指尖触上他的心口,心跳剧烈。

他捏住我的下颌,轻咬我的下唇,“你的唇,像花瓣一样香甜。”

舌尖似刀,刀刀割人。

我只觉他的痴缠充满了辣意。

百般缱绻,千般沉醉。

我低喘着,推开他,他转而吻咬我的耳珠,“在众多帝姬、嫔妃当中,你是最独特的一个。”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宋帝姬大多一身傲骨,你的傲骨最刚烈,你的脾性最火爆,也是最不安分的。”

“哦。”我环着他的腰。

“这样的你,让我着迷。”他的嗓音低沉得魅人。

衫裙轻解,长袍落地,他将我放在桌案上,笑得诡异。

完颜宗旺眸光似火,淡定得很,双臂似铁,箍着我的身。

抬起我的脸,他眼中的熠熠精光幻化成笑意,“还好吗?”

会宁的深秋比汴京冷得多,背上起了一层栗粒,我呢喃道:“冷……”

他取了外袍披在我身上,双掌揉在我腰间。

他一次次的凌辱,往后我会一次次的回报于他。

他有多狠辣,我便有多狠辣。

他给予我多少耻辱,我便还他多少耻辱。

此孽不关风与月,也无关爱与欲,只是纯粹的占有与豪夺。

不是他征服了我,也不是我征服了他,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掠夺。

一场撕心裂肺的痛。

他缠绵也好,沉沦也罢,我对他只有满心的恨。

恨之入骨,恨到天荒地老。

“此生此世,你只有我一个男人,谁也不能碰你。”他的声音充满了杀伐气,“湮儿……”

“嗯?”

“我爱你,你也要爱我。”

我眯眼看他,颔首。

穿好衣袍,他满足地抱着我慵懒地坐在椅上,衣襟微敞,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肌与毛须。

也许在府里其他侍妾眼里,这便是她们梦寐以求的王爷吧。

我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揪着他的胸毛,忽然灵光一闪,“如果我把王爷的胸毛剪掉,荷希夫人和那些侍妾一定会哭死的。”

“在老虎头上摸须,小心尸骨无存。”完颜宗旺慵然低笑。

“我已经尸骨无存了呀。”

他愉悦地笑起来,半晌,突然道:“湮儿,康王赵俊已于五月在应天府自立为帝,改元建炎。”

我故作震惊道:“六哥即位?”

叶梓翔早已说过此事,我并不惊讶。

他抬起我的脸,探究我的反应,“你六哥果然非池中之物,也许他会挥师北伐,救你和你父皇。”

我意兴阑珊道:“我自然希望六哥有如此魄力,不过我终究嫁了人,再者,王爷舍得我回去吗?”

他想要我有什么反应?惊喜,期待,还是怅惘?

试探我,就意味着他对我仍然不信任,仍然猜疑我。

照此看来,我所做的还不够,伪装的功夫未至炉火纯青之境。

如此,我就要更加的不知廉耻,把你伺候得更好,让你更加欲罢不能。

他以不容反驳的语调道:“你已是我的女人,此生此世,再也回不去了。” pLBG7ypPlsgDaOXkzJ3fkfgP3QFLdYupMDWbzXXAVRkBt12momX+vyWiobjtMO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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