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代喜死了Dédéche est mort |
这是姐姐的小狮子狗,我们 大家都爱他。
他懂得打滚的艺术,不问在何处;甚至在桌子上,他像睡在鸟巢里一般。
他知道用他的舌头舔我们是讨厌的,他只用他的脚爪拍我们的面颊,很轻的,而且不触着我们的眼睛。
他会笑。人家久已认为他是在打喷嚏,实在是他的一种笑。
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的痛苦,但是他懂得哭,就是在他喉咙里喃喃呼号,同时在眼角有一滴清水。
当然,他不会说话,不论我们怎样教导他。姐姐徒然对他说:“只要你说出一个字!”
他看着她发呆。但是他尾巴的表情很好;他张开嘴,但是不吠。他猜到姐姐希望比吠更好的声音;他的话已在心里了,而且将要升到舌头上和嘴唇边来了。他终于要说出话来,只是他的年纪未到呀!
一天晚上,没有月光,代代喜(那只狮子狗的名字)在田野的路旁找朋友,突然来了一只巨獒,没有人认识,—当然是猎户的,—咬住这个脆弱的丝绵球,摇动他,紧压他,把他掷在地上而逃去了。
假使姐姐能够捕获到那只巨獒,一定要把他割断喉咙,闷死在他的沙土里呢!
不久,代代喜被咬的伤已经养好,但是他的腰部(肾脏)还是衰弱而痛苦。他得了小便频数的毛病。他在门外撒尿再多些也没有关系,可是他在桌子脚旁就漏下来了。于是姐姐惊呼:“水呀!硫磺呀!来一块海绵呀!”
我们恼怒了,用可怕的声音威吓他,举起拳头向着他。从他的目光表示来看,他似乎说:“我知道,我不得已呀!”
他仍旧是可爱的,但是他常常弓起背来,似乎那只巨獒曾经咬了他的背脊。
后来他的脾气变坏了。就是姐姐的心肠对他也变硬了。
应当把代代喜弄死!
我不愿记起我们当中谁下了毒药和下了什么毒药。
代代喜躺在他的窠里了,他等候着。我们也等候着邻室的声音。一刻钟过去了,半点钟过去了。有一个说:“我过去看看吧。”另一个说:“再等五分钟!”我们耳朵里听见呜呜的声音。最后,我们当中一个勇敢的不见了,稍后他回来说:“完了!”
姐姐把头倒在床上呜咽。她放声哭了,像要笑的人狂笑一般。
她把头闷在枕头上说:“今天早晨我不喝朱古力!”
妈妈来劝她,说:“你痴了!一只狗子算什么!”
姐姐还是哭着,答道:“算什么?也是一条生命呀!”
我们当中一个去看了牺牲者,他回来报告道:“代代喜的眼睛还瞪着,只是不看了;我想他是没有痛苦的:他伸出他的脚到窠边,像向我们伸出一只小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