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远睁着大人的圆眼,一脸无辜地望向留着齐肩短发的帅气班长,不甘心地坐下来。他可不敢反抗成绩优秀,出身警察世家的沈小丽,生怕她一不高兴向老师打小报告,或是对自己亲自动手。
窦图图用语文书挡着自己,他知道书的那一边,乐远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脸上写着“你害我丢脸”五个字。
忽然,乐远用手肘推动图图,递给他一张纸条,不知是他意气用事,还是真心要实现刚才的诺言,纸条上居然写着:
男子汉说到做到!明晚周六,我们一起去大厦捉食人怪,顺便看看消失的人骨!
窦图图吃惊地瞪大眼,一个劲地摇头,分明是死都不想去。他立刻拿起圆珠笔,快速写下七歪八扭的大字: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我下水。
乐远抓住他的手,脸色严肃起来,又写:胆小鬼才不敢去!放心,有我这个优秀的冒险大师保护你,不会出事的!
窦图图一看到“胆小鬼”三个字,自动无视了乐远吹牛的话,不甘心地挺起胸膛:哼,去就去,谁怕谁!
乐远一笑,对图图竖起了大拇指。
时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白天匆匆溜走,夜幕悄悄降临。可这一夜,乐远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他好似走进了许多密闭的房间,独自走过一扇又一扇大门,像绕进了死胡同般,怎么也走不出去。
光线昏暗的空间总是容易让人感到孤独不安。渐渐地,他开始大声呼唤窦图图和自己的妈妈,却无人应答。他又开始疯狂地打开一扇又一扇门,在房间中毫无头绪地胡乱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看见了一长排怪异的壁画,其中有一只高贵的野狼,脖子上戴着一条奢华的绿宝石项链。定睛一看,野狼画像的左下角竟有一行字。他好奇地盯着那行字,可越想看清,字迹就越是模糊。
下一秒,画像上那只野狼原本棕色的眼珠,渐渐变成了墨绿色。更恐怖的是,它居然转了转墨绿色的眼珠子,从画中探出了头来,还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想把他活活吃掉。
惊慌之下,乐远用力打开了下一扇门。一道强光将他小小的身影逐渐吞噬,光的亮度比平常的增强了十几倍,他本能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头顶传来一阵悠远的声音,不断地催促他:“进来吧,快进来吧!”
乐远惊愕地摇头,想要再次大声呼唤妈妈,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似的,久久不能发出声音。
“救命啊!”乐远终于轻声地叫出来,“腾”的一下猛然坐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掉落。他环视四周,不禁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
可梦中的画面,却一遍一遍地浮现在眼前,无法从脑中抹去。难道,冥冥中注定要去时空大厦?这是他冒险大师的使命吗?乐远定了定神,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冒险大师的使命。
天色渐渐明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来,铺在印着海绵宝宝的卡通床单上,鸟儿立在树梢,迎着沁人心脾的微风,欢乐地歌唱。乐远拿过手机,手指快速地敲击屏幕,又从床底扫出一个印满英文字母的大箱子,翻出了一副墨镜和平板电脑,一并装进登山包中。
这天下午,正替父母看守杂货店的聂非凡,也在看时空大厦的帖子,一条红色字体的新回复吸引了他的注意:勇敢者联盟小组的成员,将在周六晚上去捉食人怪,并且会上传现场的照片证明小组实力!
与此同时,在简约洁净的公寓中,沈小丽拨开前额的刘海,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几秒之后,像是看到一个特别好笑的段子,捂着肚子一阵爆笑。她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杂货店的电话。
“聂非凡,你看见了吗?他们一个胆小鬼加一个吹牛大王,居然要去时空大厦捉食人怪,真是好好笑!”沈小丽说完之后,喝了一大口水,却没有听到电话那一头的回应。
过了几秒,聂非凡像是下了个很重要的决定,开口道:“沈班长,不如我们也去吧?这也是力证我们神秘事件小组的大好机会啊!”
沈小丽像被水呛到了一般猛咳两声,道:“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那今晚咱们老地方见!”
夜晚来临,微弱的月光照耀着大地的每一处,脚下的水泥路闪闪发光。风渐渐狂躁起来,树叶沙沙作响,树影映在灰黑色的墙壁上来回晃荡,像一个依附在墙上张牙舞爪的怪物。
时空大厦犹如一个冷峻的黑衣王子,高傲地俯视着脚旁的两个小男孩,而他的身体早已破败,狂风肆意地灌入其中,惊起一两只乌鸦,从他残损的身体里飞出来。
穿着卡通卫衣的图图,躲在身旁白衬衣男孩的身后,低声说:“乐远,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毛,我觉得心慌呢!”
而此时的乐远一心想要冒险,浑身上下充满因冒险而沸腾的热血。在这关键时刻,听到好朋友窦图图要打退堂鼓,他的笑容僵住了。
“图图,我们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你好歹比我长得高大,咋这么胆小呢?如果你想继续当个胆小鬼,就自己回去吧。”
乐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绑紧白色休闲鞋的鞋带,又从登山包中取出一对手电筒以及一副双节棍,其中一只手电筒放在背带裤的大口袋中。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觉登山包忽然一沉,一只胖乎乎的手拉住了背包的肩带。窦图图跟在他身后,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二人渐渐走到时空大厦的大门口,令他们惊讶的是,铁门居然没有上锁!
大厦的一楼十分空旷,只有一根横架在上空的木板,挂了几件破烂的衣服。
乐远不禁感到奇怪,难道食人怪还穿衣服?那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几缕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衬得他的脸色微微苍白。月光照不到角落的黑暗处,但他能听清,那是老鼠磨牙时发出的声音,仿佛有几十双散发出红光的鼠眼,正紧紧盯着他和窦图图的一举一动。
那一刻,窦图图的心跳开始加速,握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脚步渐渐向一旁移动,身子几乎要与乐远贴在一起。
乐远下意识地握紧手电筒,脸上布满害怕和担忧。他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因为前方有三道门,每一处都幽暗无比,而电梯只有一部,却因年久无用,现在已经停止了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