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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担“炸药”,八种选择

·陈云早有预见

·“一要吃饭,二要建设”

·四个不能减少

·处理好四种关系

·八种方案选其优

·中央人民政府要天天做“叫花子”,天天过“年三十”

·“前面是‘黑色炸药’,后面是‘黄色炸药’,两个中间要选择一个,都是危险家伙”

粮食形势如此严峻,解决粮食问题已成为当时党和政府面临的极为重大的任务。在这紧要关头,政务院副总理兼中财委主任陈云受中共中央和政务院的委托,研究对策。

其实,对粮食问题,陈云早有预见。1950年11月,统一财经工作取得决定性胜利。欣喜之余,陈云就提醒大家:“人心乱不乱,在城市,中心是粮食”,“为了把城市维持好,必须密切注意粮食的供应”。1952年1月15日,陈云在起草以他和薄一波、李富春三人名义给中央的报告中,明确提出粮食征购的主张:“今后若干年内我国粮食将不是宽裕的,而且城市人口将逐年增加,政府还必须有粮食储备(备荒及必需的对外贸易),因此征购粮食是必要的”;并提出1952年秋后扩大征购面。后来,陈云把这一思想概括为“一要吃饭,二要建设”。由于一些地方同志感到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希望从缓推行,中央在1952年实际上没有进行试点。

1953年上半年,粮食供销矛盾进一步加剧,毛泽东要求中财委拿出具体办法,当时,陈云因病在外地休息,中财委工作由薄一波主持。薄一波组织粮食部和中财委粮食组共同研究,草拟了《粮食收购办法》《粮食计划供应办法》等文件,没有提到征购。据薄一波讲:“那是考虑到农村工作人员和农民可能难于接受。”这些草案报中央初步审阅后,于6月15日提交正在召开的全国财经会议讨论、修改。

财经会议是6月至8月开的,陈云回到北京,已是7月下旬。他拿出很大的精力进行研究。农业不像工业,可以加班加点增加产量。农业还是要靠天吃饭。供求紧张,增加供应不可能,只有减少支出了。但减少支出的途径,用陈云的话说,叫作:“一个一个都想到了,都不行。”为什么呢?

一是粮食销售不能减少。城市和集镇人口的吃粮必须按数供应,农村受灾地区和缺粮户的口粮也必须保证供应。

二是军队和机关人员的口粮不能减少。公家每年发给他们33亿斤,他们还要从市场上购买一点,这是一点不能少的。

三是出口粮不能减少。在新中国受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经济封锁和禁运时,苏联、东欧和其他友好国家政府给中国提供的积极支持和援助,是十分宝贵的。中国也努力组织出口和进口,开展对这些国家的贸易。由于我国资金有限,只能进行以物易物的现货贸易。每年出口32亿斤粮食,其中20亿斤是大豆,主要是用来跟苏联等国换机器设备,5.4亿斤是跟锡兰(今斯里兰卡)换橡胶。这些都是大规模经济建设所必需的,当然不能减。

四是储备粮不能减少。本粮食年度内的储备粮为23亿斤,增加库存粮为54亿斤,共77亿斤。用这两项全部来弥补87亿斤的差额,也还差10亿斤,就要从老库里再挖掉10亿斤。这样,库存的194亿斤就减为184亿斤。如果这样做了,明年的情况会比今年还紧张,波动的面比今年还要大。而且,184亿斤,听起来挺多,实际上其中的179亿斤根本就是不能动的。因为由6月底到新粮上市,东北、西北最早要到10月底,华北是10月上旬,华东、华南是9月底,中南是8月底,平均要准备出三个月的口粮,最低限度需要118亿斤。另外,还有21亿斤麦子是供应全年的,不能动。死角粮(指存放地点偏僻,根本运不出来的粮食;或者能够运出,但估计运出后按发粮地成本计算,亏损百分之百以上的粮食)和难运粮20亿斤,以及加工生产和运输的周转粮20亿斤,四项合计179亿斤,剩下来只有5亿斤。如果真到了库存5亿斤的地步,那可真是等于吃光分净,扫地出门了。因为当时全国人口已经超过5个亿,库存尚不及人均1斤,真是在开天大的玩笑!

减少不下去,增加不上来,粮食就要发生混乱。而且会提前发生,会由过去的四五月或五六月提前到过了阴历年发生。粮食混乱绝对要波及物价。因为粮食对劳动者的影响太大了。他们的收入,60%~70%用在吃上。用在穿的方面只占10%左右。而吃的东西,如蔬菜、猪肉、鸡蛋等,价格统统跟着粮价走。粮价涨了,物价就要全面涨。物价一涨,工资也要跟着涨。工资一涨,预算就要超过,就会造成人心恐慌。人民政府成立以来被老百姓叫好的“物价稳定”这一条就有丢掉的危险。

所以,陈云认为,对粮食问题,必须采取坚决的措施。在大的政策上,有四种关系要处理好。这就是:国家跟农民的关系;国家跟消费者的关系;国家跟商人的关系;中央跟地方、地方跟地方的关系。这四种关系中,难处理的是头两种,而最难的是第一种。只要把粮食收上来,分配是容易的。正所谓“处理好了第一种关系,天下事就好办了”。

在具体的选择上,用陈云的话说,叫作“从‘改良主义’想起”,共提出八种方案。经过缜密、细致、周详的考虑,逐个进行比较,权衡利弊得失,其中的七种被否定了,这七种是:

第一种,“只配不征”。即只在城市搞配售,农村不征购。这种办法所以不行,是因为只关了一个门,只准一个人买多少,不准囤积,但农民也有眼睛,也有耳朵,他看到城市搞配售,就会说:“啊!你缺少粮食,老子不卖。”其结果是我们买不到粮食。

第二种,“只征不配”。即只在农村征购,城市不配售,还是自由市场。结果可能会边征边漏。农民会拿交征购粮所得的钱,转一个身跑到城市里从粮食公司再把粮食买回农村。

第三种,“原封不动”。即继续自由买进,自由卖出。这样做,就像前面所讲的那样,结果必乱无疑。

第四种,“动员认购”。东北地区1951年实行过。就是层层下达控制数字,而控制数字不向农民露底,由村支部动员农民认购,报一个数,主持人说:“不够,再加!”再报一个数,主持人看看还不够,就说:“不够,再加!”总之,不加够就不散会。办法就是认购量达不到控制数字不散会。这说起来是一种强迫而不命令的办法。但不达目的不散会,不是强迫命令又是什么?强迫而不命令还不如搞征购,有明确的命令好。有了明确的命令,至少开会容易些。

第五种,“临渴掘井”。即先自由购买,实在买不到的时候,再去重点产粮区征购。这样办所以不行,其道理就在于,到实在买不到的时候,城市自由供应也就无法继续维持了。

第六种,“合同预购”。这个办法1949年、1950年在东北、华北收购棉花时试行过,1951年对棉、麻、烟、甘蔗、茶叶等多种农产品全面实行合同预购。但预购合同一般要在春耕前签订,1953~1954年粮食年度改行粮食合同预购,为时已晚。而且前几年合同预购证明,预购合同对小农的约束力也是有限的,收成好,他按合同交售,甚至希望国家多买;收成不好,市场价格看涨,虽订了合同,他不履约也没有办法。现在的问题不是粮食多了,而是不足,试图全面推行合同制来完成收购任务,没有把握。

第七种,“各行其是”。不搞统一的办法,这个地方可以实行这种办法,那个地方可以实行那种办法,只要不妨害旁的地方而且能够完成任务,也不妨一试,但就怕各地互相影响,不好掌握。

陈云认为可行的就是一种——“又征又配”。即在农村征购,在城市配给。这是一种硬性办法,也是个“彻底的办法”。不是没有一点担心。这项政策和每一个人都有关系,特别是和广大农民的关系。农民的粮食不能自由支配了,虽然出钱买,但他们不能待价而沽了,很可能影响生产情绪。不能不考虑会出什么乱子。全国有26万个乡,100多万个自然村。如果十个自然村中有一个出毛病,那就是十万个自然村。“逼死人或者打扁担以至暴动的事,都可能发生”。但如果继续采取自由购买的办法,陈云形象地比喻说:我看中央人民政府就要天天做“叫花子”,天天过“年三十”。“我这个人不属于‘激烈派’,总是希望抵抗少一点”,“我现在是挑着一担‘炸药’,前面是‘黑色炸药’,后面是‘黄色炸药’。如果搞不到粮食,整个市场就要波动;如果采取征购的办法,农民又可能反对。两个中间要选择一个,都是危险家伙。”但是,只要农业生产没有很大提高,“这一条路总是要走的”,这是一条长远的大计。 9MkLHk0aR/3h3oT+hI7ZJzDVXN3IlEJFh0bKG7Ohg84wm1793HwiAVT2Nl0wTY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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