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秦晓梅的尸体被一个疑似“小鬼”的人从法医楼偷走后,大队长就让痕迹组前往查探,这两天我们也在等着他们给出结果,如果从“小鬼”身上找到线索,这案子定会有重大突破。
另一个让我们对此事如此上心的原因是,大家都想看看能够让头部旋转180度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远出事后,根据领导的要求,案情细节并未向外公布,可我们内部人员是知晓的。这两天,时常看到队里有人交头接耳,大家脸上都是愁云密布,原因无它,正是这起案件中出现的几处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
如果痕迹组能够验明“小鬼”真身,无疑会极大地鼓舞士气。
见着我与疯哥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这个同事却摇了摇头,让我们别抱太大期望,并让我们去他办公室里细谈。
进了办公室,同事把门窗都关好后,讲了他们这两天加班加点查找到的线索。
为了获取第一手的证据,当天晚上,痕迹组的人拿着专业设备,把法医楼与刑警大院里里外外勘查了个遍。法医楼道里,“小鬼”是倒退着出来的,这样的话,他走过的地方,都会被装秦晓梅尸体的袋子再磨上一遍,消除了脚印。
刑警大院的地表是用水泥砌过的,所以虽然当晚下着雨,却并没有泥浆。痕迹组经过深入查验,总算是找出了几处与视频中“小鬼”身形相匹配的鞋印,从鞋印的轨迹来分析,他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的,院子地面没有拖拽袋子的痕迹,推测尸体是被他背或是抱着的。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队上后,尸体交给曾大志,我与疯哥带着秦川夫妇去问材料,神棍两人还在车祸现场。那“小鬼”一定是掌握了我们的情况,才敢大摇大摆地带着尸体从门口出去。
同事接着说,出了大院,脚印就消失了,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门口有车辆接应,“小鬼”上车离开了。第二天白天,他们对四周的住户挨着进行走访,因为事发时太晚,又下着雨,好多人都睡了,走访没有什么收获。
直到今天上午,在对一名流浪汉进行询问时,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
这个流浪汉白天在城里找吃的,晚上会到刑警大队院子后面的林荫路上睡觉,一来是挨着警察局他觉得有安全感,二来那条林荫路上有个小亭子,流浪汉睡在里面,不会被雨淋到。
那晚流浪汉照常睡在亭子里,半夜他被一阵猫叫惊醒,本来他没理会,后来又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嘤嘤嘤嘤”的,像是在哭。他觉得奇怪,就坐了起来,哪知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亭子的长凳上,面对着他,脸色乌黑,两个眼角流出血泪,嘴唇上也带着血迹。
流浪汉吓得喊了一声“鬼啊”,就跑出了亭子,一直跑了好远,跑到市里的一条人声鼎沸的夜市街上,这才回过了魂。
之后流浪汉就不敢去亭子睡了,今天上午,他是准备回亭子去把被褥收拾一下,重新找个栖身之地,结果他回去时,在“女鬼”坐过的长凳下看到了一堆纸灰,就更加确定自己那晚是见鬼了。
流浪汉带着被褥,沿着林荫道慌慌张张地离开,正在此处走访的痕迹组同事看到他反常的样子,对其进行盘查,才问出了这些事。随后,同事前往亭子处检查,凳子下的确有一堆灰,经过鉴别,灰是烧香和纸钱产生的,同事再把秦晓梅尸体的照片给流浪汉看,他直接就吓趴下了,对着照片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
同事说完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听了事情经过,我算是明白了他刚才那话的意思,这起线索,不仅没有让案情变得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小鬼”脚印在刑警大院门口消失,女尸出现在大院背后的亭子里,还有一堆香灰。这事传出去,只怕“鬼魂复仇”的说法会愈演愈烈。
“你们后来让流浪汉再次确认照片没有?”沉默一阵后,疯哥问道。
“当然确认过,林荫道里的路灯光很昏暗,流浪汉又只看了一眼就吓跑了,不过他说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女鬼的样子,通过辨认,可以确定他当晚见到的就是秦晓梅。”
事实上,流浪汉对“女鬼”的描述,也与我们在秦川家中见到的秦晓梅的尸体模样吻合。
从办公室出来,疯哥的脸色很难看,这也难怪,胡远已经死了两天了,案情没有丝毫进展不说,得到的线索还越来越怪异。
走回疯哥办公室门口,他打开门,我正准备跟着进去,他却转身说他要休息一会,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满脸的疲惫,比起早上精神抖擞的样子差了许多。这起案子还真是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趁着这个时间,我回了趟家,因为我想查查昨天的那件快递。
回到家里,我拿起桌上被拆下的快递单子,联系到了快递员。我把我的信息讲了后,快递员马上就说他有印象,因为他收这件快递的过程很奇怪,寄件人给他打电话,把他约到指定地点,随后让他打开一个垃圾桶的盖子,从里面提出了那个木盒子,盒子上方有个信封,里面是填好的快递单子和二十元快递费。
自始至终,寄件人根本就没有露面。
快递员的回复在我的意料之中,种种迹象表明,对手很强大、很聪明,不可能给我们留下明显的线索。
挂电话的时候,我向快递员表明了身份,同时告知他,这件快递涉及到一宗命案,他若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要迅速给我打电话,第一时间把快递送到我手中。
打完电话,我在家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由于两天都没有睡好,我实在是太困了,就没有理会这声音,好在没过多久它就消失了。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一片黑。这种感觉让我很没安全感,我赶紧把屋子里的灯打开。
灯亮的时候,我心头闪过一丝疑惑,觉得有点不对劲,待我稍微清醒一点后,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是房门。我睡觉前明明是把房门关上的,怎么现在是虚掩着的?
这个发现让我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拿着警棍走过去,猛地拉开门大喊了句:“谁?”
可是喊声过后,屋子里仍一片安静,客厅的防盗门也是关着的。我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这让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这两天太累,我记错了,睡前根本没有关门。
这个时候,防盗门上传来敲门声,我问了句是谁,外面传来老张的声音,我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快速跳动了起来,想着莫不是又有快递?
打开门,气喘吁吁的老张拿着手里的一团绿色东西问是不是我家养的,我一看,他捏着的是一团万年青的叶子。我卧室窗户的防护栏上的确养了几盆花,其中就有一盆万年青,不过花盆比防护栏的空隙宽了许多,它是不可能掉下去的啊,防护栏是弄的三层加固,就更不可能脱落了。
想着,我摇了摇头,告诉老张这应该不是我家的,并问他出了什么事。
老张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二十分钟前,从我们这栋楼掉下一个花盆,刚好有个老头子从楼下经过,花盆在他前面两米的地方落地,老头子有高血压,直接吓得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现在家属正在楼下闹,非让物业把花盆的主人找出来。
我们这栋楼,每一层有四户人家,我问老张,花盆是从哪一户的方位掉下去的,老张说正是从我住的3号户的方向掉的,所以他刚才从三楼一直爬楼梯到我住的十三楼,挨着挨着敲开每一层楼3号户的家门,寻找花盆的主人。
老张还说,他敲开门后,不仅要询问,还要进屋去住户的窗台查看,寻找痕迹,以防止花盆主人不认账。说完,老张脸上堆起笑容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身为一个警察,协助老张也是应该的,我当即侧过身,让老张去我卧室看看。
老张对户型很了解,径直走向卧室,我跟在他后面,进屋后,我把目光投向这窗台,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