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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忽然静默，段暄妍已经不知该和她的父亲说什么，段范荣原本就和小侯爷不熟，道完歉，直直的站起身，目光看向兰姨娘，似乎在等段暄妍离开。
兰姨娘嫁到段府已经整二十年，段暄妍看着段范荣的脸色，唇抿了抿。
若不是有真感情，想来兰姨娘也不会以一个姨娘的身份掌管段府后宅，如今，父亲是不是要心软了。
段暄妍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涩，对段范荣抱拳，迅速离开。兰姨娘瞧见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二小姐，今日的仇妾身一定会报！”
兰姨娘的声音沙哑又透着发自骨头的怨恨，脚步猛然停下，段暄妍回头，兰姨娘抓着铁栏杆朝她尖叫。
她现在是叶凌恒，兰姨娘怎么会叫她二小姐...
段暄妍可笑的摇头，走了出去。
夕阳已经落下，天边泛着黑，靠在门边，段暄妍的脚有些软。
今日这一切，都让她筋疲力尽！
香山寺的树林某处角落，莲儿正在掩埋吉祥。
叶凌恒来的时候，段暄妍已经在了。
黄沙从段暄妍的掌心洒在吉祥的身上，她的神情异常平静。
叶凌恒看着她，忍不住靠近，她的身上没有温度，就像是已经枯寂好久，他觉得心尖上冒着些许刺痛，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捧上最后一把土，莲儿告退，树林里只剩下段暄妍和叶凌恒两个人。
“你，觉得我狠吗。”段暄妍闭上眼，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风吹起段暄妍的头发，墨发从额头拂过，叶凌恒看见她的眼底划过哀戚，今日的她打破了自己冷清的表象，露出更脆弱的一面，叶凌恒觉得他自己那张俊秀的脸在段暄妍这表情下都变的不帅了！
沉了呼吸，叶凌恒摇头，“你是为了给我报仇，抓住下毒真凶，你不狠。”
“你要说狠，我比你狠。”
叶凌恒想到今天他费尽心机做的这些事，也觉得有点心累。
他京城小霸王长这么大遇到不爽的事哪次不是直接动手，哪有像这次一样这么窝囊，还要背后做文章。
叶凌恒声落下，段暄妍眼睑微动，想到今日看的那场好戏，低声问道：“那灵婆，你与她提前联络过？”
“昂。”
叶凌恒哼了一声，“小爷是谁，还能等着她欺负我？你可别看不上我的手段，要不是被逼急了，小爷至于做这么暗搓搓的事吗？”
叶凌恒不爽了，拿眼睛偷瞄她，生怕在她脸上看见瞧不起的表情。
段暄妍唇角微扬，淡声道：“做的好。”
若是她，恐怕想不到提前去找灵婆。
叶凌恒，其实很聪明。
“但是...你是如何和灵婆见面？”
作为女子，没有理由根本无法离开段府。
叶凌恒靠在树上，敷衍道：“有些事不必自己动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所以你的钱...”
段暄妍感觉眼角在跳，她攒了三年才把月例银子存到一百两，这个家伙该不会...
叶凌恒察觉到来自身边的危险，打了个哆嗦，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抱住大树保护自己，喏喏道：“就...你存在箱子里的那些钱...”
“但是你的钱不是起决定作用的，起决定作用的是我小侯爷的名头！”
叶凌恒努力给自己找场子。
段暄妍眼尾抬起，“小侯爷的名头？”
“对啊，我说她要是不听话，小侯爷动动手就能把她从京城赶出去，让她自己想清楚！”
叶凌恒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得意洋洋道：“我京城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她听到我这话马上答应了，还一口一个二小姐对我奉承的不得了。”
“对了，她说送我一个礼物...”
那个礼物是什么不用说他们也都明白了，原本中邪的段暄妍变成段诗语，这份转变就是灵婆给的大礼。
但同时，灵婆也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小侯爷和段二小姐私相授受，还未定亲便有纠葛，只要灵婆嘴一张，叶凌恒和她的名声就都坏了。
段暄妍看着叶凌恒嚣张的样子，唇角扬了扬，到底没说出来，淡淡道：“今日，辛苦你，也多谢你。”
若没有他，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段家二小姐中邪的消息一旦确认，她的以后就都毁了。
段暄妍看向叶凌恒，她似乎，已经和他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和谢谢。
叶凌恒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眼睛看着土堆，脸上的嚣张敛了，闷闷道：“你是怎么做到让吉祥去吃段诗语身上的东西？”
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应该就是吉祥，叶凌恒心里有点难受。
段暄妍弯腰轻触地面的土，沉声道：“吉祥病的很重，它曾逃离慈宁宫三次都被高公公找回来...我让当归去找人寻到一点风吟散，等三妹来了后想办法沾到她身上。吉祥很聪明，它闻到毒药的味道一定会自己凑上去，所以它不是吃了三妹的糕点被毒死，而是蹭到三妹衣服上的毒药才会中毒。”
她提前已经问过，风吟散对人来说必须要吃掉，但是对已经病重的宠物来说，只要舔一点就会中毒。
“你的意思是吉祥是自己...”
叶凌恒的声音猛地顿住，震惊的看着段暄妍，喉咙泛出苦涩，说不出话。
的确有传言狗狗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为了不让主人难过会提前离开家里，吉祥逃开慈宁宫三次都没有逃开，坚持着活下来，但是它活的太痛苦...这次闻到段诗语身上的毒药，它终于受不住选择了自尽。
树林传来飒飒的声音，段暄妍和叶凌恒都没有再说话。
“那如果吉祥要是不凑上去呢，那你的计划岂不是作废了？”
扶住摇晃的段暄妍，叶凌恒哑声问道。
段暄妍摇头，轻轻道：“它会的，它活的太痛苦了。”
从吉祥刚送到宫里，就是段暄妍陪着它长大，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是她唯一的玩伴。
所以她懂它。
十岁高龄的吉祥，已经撑不住了。
“兰姨娘院子里的毒药...你是怎么让她拿出来的？”回去的路上，段暄妍忍不住对叶凌恒问道。
叶凌恒愣住，“那不是我做的啊，那不是御林军搜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