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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您快些走，侯爷夫人怕是等久了。”陈婆子眼角撇着段暄妍端庄的步子，嘴角嫌弃的撇了撇。
空有一个嫡女身份，哪来的嫡女架子，这关节都不赶着讨好老太太，二小姐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段暄妍神情微顿，眼眸划过几丝冷清，没搭理陈婆子。
陈婆子当真等不及了，耐着的性子终于用完，没好气道：“二小姐身子当真虚的很，若是无法去前院，老婆子替您回了老太太。不过您真要好好治治身子，可别和夫人似的……”
“祖母院子里的婆子，竟可以随意提及我的母亲，干涉我的决定？”段暄妍忽然停住，猛然回头，墨发浮动，一张脸冷的如千年冰山的雪花，望向陈婆子的眼神如视死物。
一股寒气从脚升到头，从不展露感情的冰山美人发怒了！
陈婆子看着段暄妍，冷不丁头皮发麻双脚发抖，眼前眩晕，二小姐的生母是二小姐的禁忌，她一时不察竟然提了！
恶寒下，她仿佛见了一瞬地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自知失言，抬手轻轻地打了自己的脸两下，“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既然知道失言，就该知道怎么惩罚自己，你舍不得打，我帮你！”半夏早就忍不住，气呼呼的从段暄妍身侧走上去，捞住陈婆子的肩膀抬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啊！”
陈婆子尖叫，嘴角流出血来。
“小姐，这婆子怎么处理？”白芷抓紧帕子，压着愤怒对段暄妍问道。
段暄妍静静的的看着陈婆子躺在地上耍泼皮，面无表情的转身，“发卖了吧。”
陈婆子的惨叫越来越远，躲在假山后头的叶凌恒怔怔的看着段暄妍，远远地他瞧见她的脸上泛满寒气，然而下一瞬很快归于平静，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仙子。
仙子？
叶凌恒困惑了，他都没看清她的脸，怎么就觉得仙子了？
“唉呀妈呀，这姑娘也太可怕了，竟是比我家大姐还可怕三分！”孙琛早就探头看了，段暄妍那一眼把他吓的魂不附体，这时候一屁股瘫坐在泥巴地上。
一直没说话的王源昌痴痴的看着段暄妍的背影，等彻底看不到了，这才叹气道：“我们是见到奇景了。”
对上孙琛和叶凌恒双双投来的视线，王源昌解释道：“那是段府嫡小姐段暄妍，那叫一个冷若冰霜，偌大京城能见到她带表情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没想到今个能见到她发怒。”
叶凌恒瞧着这两个人惊惧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你们两个不争气的样子，真怂！什么不做表情的冰山美人，等着，小爷今天让她露出前所未有的表情！”
少年的好胜心让叶凌恒将段暄妍当成假想敌，话刚说完，叶凌恒追着段暄妍就去了。
前院，此时正一片欢声笑语。
段暄妍站在前院的边角，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和各个夫人相谈盛欢的大姐和三妹，轻轻闭上眼。
去年年尾，祖母在前院种了一大片牡丹花，种子刚刚发芽，祖母破天荒来看她，暗示希望拿到太后宫里的空白请帖。
那时她本不明白祖母要这些有什么用，但现在看见这些夫人投来仿佛看货物一样的视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在种下种子的时候祖母就做好了要把她们三姐妹卖个好价钱的打算！
“二小姐来了！”有夫人看见段暄妍，殷勤的打招呼。
段暄妍屈膝给那位夫人行礼，抬头对上段老太太的眼神，眸光微敛，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今日段老太太穿的华丽，紫色的绸缎裹着金丝披在肩上，外面还套着同款褙子，大红的牡丹花绽满了褙子袖子，竟比满地的牡丹花还要艳丽。
也不怪她今日如此浓重，段老太太本是商贾出身，少时守寡，幸好儿子聪敏当了官才有了今日地位，素日传闻她不爱社交，但完全是因为别人并不请她。今个凭着太后赏的几张空白请帖，竟能邀请这么多大臣内眷在一处，让她如何不欢喜？
“妍姐儿来了，快来见过夫人。”段老太太瞧见段暄妍走近，脸色沉了沉，最终还是带上笑朝段暄妍招手。
虽然段老太太眉眼间的尖酸刻薄在今日已经收敛不少，但段暄妍还是能看出她那双势力的眼睛。
“小女段暄妍见过祖母，武安侯夫人。”走到段老太太身边，段暄妍规规矩矩的朝段老太太身边的贵妇人行礼。
武安侯夫人当即愣住，片刻后，热络的拉住段暄妍的手，笑道：“段家女当真是聪明，难怪太后喜欢。”
段暄妍淡淡的将头低了几分，仿佛被夸的不是她。
被落在一边的段老太太看着武安侯夫人对段暄妍热络的模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冷冷道：“妍姐儿，聪明归聪明，也莫失了礼。明知今日府里有喜，你却等现在才来，是我把你教坏了，让侯爷夫人看笑话。”
“老夫人说笑，早早听闻二小姐身体不适，就连宫里的请安太后都免了，此时段二小姐能来，我已是高兴不已。”武安侯夫人轻轻地开口，加厚的衣袍盖住段暄妍冰凉的手，竟在给她取暖。
段暄妍眉心微动，朝武安侯夫人看去，对上一双温暖的眸子，神情微怔。
“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根本没人叫你过来！”
忽然，屋顶上跳下来一个皮猴子，气呼呼的指着段暄妍问。
听见这声音，武安侯夫人笑容僵了，机械的回头，狠狠剜了一眼面前闯进来引起小小骚乱的少年，非常想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来人正是叶凌恒，此时他踉跄的撑住身子站着，头顶上的玉冠东倒西歪，被风吹开的碎发齐扑扑的贴在他的额间，红色的衣袍沾着草屑，两只手黑乎乎的看不清到底沾了泥还是炭，整个就是泥猴！
“你这混小子打哪来！”习惯性撩袖子的武安侯夫人在身后嬷嬷的咳嗽声下艰难的没有动，一双眼瞪的浑圆。
叶凌恒半分都没搭理他娘，更忽视了那些看过来的夫人们，英气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段暄妍的侧面，恼火道：“段暄妍，问你话呢！”
这猴子……在和她说话？
段暄妍回头，看见来人，愣了神——闯进来的正是她刚刚见过的红影。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传说中的纨绔子弟没有令人讨厌的吊儿郎当，却隐隐夹杂着疏朗之气，靡艳的大红衣袍罩在他身上衬得极为张扬。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不学无术想做镖师头子的武安侯二子叶凌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