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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武安侯府的马车上，段暄妍还沉浸在叶凌恒刚才的话里。
他要替自己清路障，整顿段府？
段暄妍沉默的伸手抚上嘴唇，瞳孔表面有了波动。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为想让她舒服而说出这样的话。
在马车的另一边，武安侯夫人也陷入沉默。
“像，实在太像了。”
低低的呢喃从武安侯夫人嘴里吐出来，段暄妍陡然回神。
察觉到她的动态，武安侯夫人扫了她一眼，敷衍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你睡你的觉，娘想事情。”
段暄妍觉得脑袋上似乎有一个石头沉甸甸的压着，武安侯夫人的手摸着摸着就忘了收回去，双眼看着地上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半路来的便宜女儿，段暄妍识趣的没有说话。
武安侯夫人手抓了抓段暄妍的头发，嘴巴动动，神情有些烦躁，重复了一遍，“怎么能这么像！”
段暄妍忍不住了，刻意沉起声音学着叶凌恒的模样问道：“娘，您说的是谁？”
“段暄妍。”
武安侯夫人收回手，一屁股瘫在马车的角落里，手使劲拍拍座位，整张脸挎着，喃喃道：“上次看还没觉得，这次看和林姐姐简直一模一样！哎呀，怎么就能这么像呢！”
段暄妍听到武安侯夫人说自己，心动了动，试探问道：“林尔容？”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武安侯夫人惊奇的瞪大眼对她望着，身子凑过来掐着段暄妍的脸道：“是不是你爹跟你提的？哼，我就知道那个老家伙想着林姐姐呢！”
“当初，要不是被我横插一脚，太后要给林姐姐和你爹赐婚的懿旨都该下来了。”
武安侯夫人兴致缺缺的坐回去，整个人疲倦的靠在马车上，无视段暄妍震惊的脸色，低声道：“若是林姐姐当初嫁的人是你爹，或许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更不会留下妍姐儿一个人孤苦无依。”
“我真不知当初林姐姐和我说她不喜欢你爹爱的人是段尚书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还能松口气，若是假的，我这心里可就放不下了！”
武安侯夫人一个人咕咕哝哝，也不知道是说给段暄妍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段暄妍将这些话听到耳里，如遭雷劈。
当初……太后原本竟是打算将她娘嫁给武安侯！
“儿子，你可知道你林姨有多好看！”武安侯夫人忽然又凑到段暄妍面前，段暄妍向后避了避，摇摇头。
武安侯夫人殷勤的坐在段暄妍的身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把她的头往怀里摁，鬼鬼祟祟道：“今天看见妍姐儿在躺椅上睡着的样子没？你林姨比妍姐儿还要美一百倍！”
“你别动！”武安侯夫人扣住段暄妍的胳膊，向往道：“林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当初在街上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全天下不会再出现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您和林姨见面？可……她应当很少出宫才是。”
涉及到生她的娘亲，段暄妍的全身心都投入到里面，努力汲取关于林尔容的所有信息，及时发现问题，低声问道。
武安侯夫人顿了一下，幽幽道：“我当时太饿了，拦住她的马车，她丢给我一个馒头。”
“……”拦马车，丢馒头。
段暄妍感觉有些接受不能。
“也不能说丢，怎么说呢，当时她撩开帘子一角，问我是不是饿了，她说她只有一个馒头，要的话就自己接住，然后就给我了。”武安侯夫人努力想把当时那个场景说的唯美一点。
段暄妍沉默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那还是丢！
她娘的性格，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打什么岔！我还要接着说呢！”
武安侯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接着道：“当时我还没见过你爹，听说你爹会和林姐姐成亲，我就想知道你爹是个什么货色居然能娶林姐姐那样的仙女。”
“当时我正想着该见见那个传说中的武安侯，瞧瞧他配不配的上我林姐姐，没想到第二天林姐姐就带了一个人过来，还是五花大绑，丢给我，让我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给我做压寨相公。”
“那小相公长的高高帅帅，谁看了不喜欢？我当时就抱着林姐姐亲了一口，当晚决定成亲！”
“直到我们都完了事，我才知道……”
武安侯夫人后面的话没说了，可段暄妍听明白了——她娘带的那五花大绑的人正是武安侯！
脑袋从武安侯夫人的怀里出来，段暄妍静静的看着武安侯夫人惆怅的脸，淡声道：“既然当初林姨亲自带爹去的您的山寨，那自然抱着成全你们的心思。她的一切选择都是自愿，您不必为当初的事忧心。”
武安侯夫人行事坦荡，她知道这样的人不会说谎。
既然当初她娘绑着武安侯去的武安侯夫人的山寨，那她娘必然对武安侯没有那份心，虽然她没见过她的娘亲，但是她知道她娘是一个有骨气有主见的女子，断不会草率决定自己的婚事！
武安侯夫人撇了她一眼，手支着下巴靠在马车上，“你知道什么啊……我原本可以阻止她的。那段府，根本就是龙潭虎穴！”
“自林姐姐去后，我努力把林姐姐忘掉，我看不上段尚书也看不上段家任何一个人。甚至我对妍姐儿，也很不喜。”
武安侯夫人有点苦恼，她不喜段暄妍是因为她觉得段暄妍是段家人，也是害死林姐姐的真凶。但三天前和段暄妍见一面，虽然最初只是虚情假意，可是她发现她对那个孩子讨厌不起来，甚至在知道自家儿子喜欢段暄妍的时候，她是欢喜的！
今日来段府，她见到段家人的算计，她心里的欢喜又降了，她想着段暄妍是在段家这种环境下长大，必然和段家人一个德行。
但是刚刚那一眼……
“妍姐儿毕竟是林姐姐的孩子，她和林姐姐那么像，脾性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武安侯夫人随手拿起一个软枕抱在怀里，自我劝慰。
段暄妍：“……”
从武安侯夫人嘴里听到不喜她这些话，对就在马车里的她来说，是一种冲击……
何况，她和叶凌恒又不会成亲，武安侯夫人现在诸多担忧其实大可不必。
几次张口，段暄妍两只手握在一起，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清浅的声音掺杂着隐隐的颤抖，她对武安侯夫人恳求道：“娘，你可以多和我说说林姨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