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年前N地的校方请我提供一个关于叫玛丽的13岁女学生的精神状况的报告。玛丽最近被学校开除了,因为她参与制造了一个丑陋的谣言,散布关于她的班主任的流言飞语。这个惩罚使这孩子,尤其是她父母受到沉重打击,因此校方倾向于借助一个医学意见重新接纳她。
事件的实情如下:教师间接听到女孩儿们正在讲一个涉及他的暧昧的性的故事。通过调查了解玛丽有天给三个女孩朋友讲述了一个梦,大致如下:
班里要去浴场。我得和男孩子们在一起,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接着我们在湖里游了很长一段。(问:“谁?”玛丽回答:“丽娜 、老师和我。”)一艘汽船开过来了。老师问我们:“你们想上船吗?”我们去了K地。那里正举行一个婚礼。(“谁的?”“老师的一个朋友的。”)我们被允许参加。然后我们踏上旅途。(“谁?”“我、丽娜和老师。”)那像个蜜月旅行。我们去了安德马特,旅馆里没有多余房间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一个谷仓里过了一夜。女人在那里生了孩子而且老师成了教父。
当我询问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告诉我这个梦。老师已经让她把梦写出来。在早些的版本里,“你们想上船吗?”后面明显的断裂被下列文字补上:“我们上了船。不久我们觉得冷,一位老人给我们一件衬衣,老师穿上了。”另外,还有一段关于在旅馆没有找到房间并不得不在谷仓里过了一夜的冗长叙述。
这孩子不仅立即把梦告诉了她的三个朋友,而且告诉了她的妈妈。她妈妈给我复述的内容与上面给出的两段只有细小出入。在怀着最深的疑惧所进行的审查中,这位老师像我自己一样没有发现其他更危险的文字。因此最初的故事很有可能不会差别很大。(关于冷和衬衣的一段似乎是早些插入的,因为它试图确立一个逻辑联系。从水里出来后人的身上是湿的,并且不穿些衣服,只穿一件泳衣也不能参加婚礼)。老师首先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梦,他怀疑这是一个杜撰。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对梦的天真讲述显然是个事实,并且把孩子归咎为以这样一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制造性的影射也不自然。他一时摇摆于两个观点之间:一是这是个狡诈的杜撰;另一个是它确实是一个梦,本身没什么,而是被其他孩子做了性方面的歪曲。最初的愤怒消退后他开始认为玛丽的错并没有那么大,她的朋友们的幻想给这个谣言添油加醋了。他接着做了件值得称赞的事:他监督着玛丽的同学让他们都把听到的梦写出来。
在把我们的注意力转向这些记录之前,让我们先分析性地考虑这个梦。首先我们必须接受这些事实并赞成老师的看法:它确实是一个梦而不是杜撰——如果是杜撰的话就太含糊了。有意的杜撰试图创造完整的过渡;这个梦完全没有考虑这个,而是无视破绽地进行下去,如我们看到的,这导致了在有意的修改过程中的添写。破绽是非常重大的,在浴场里既没有脱衣服、裸露的图像,也没有任何一起在水里的详细描述。在汽船上缺少衣服被上面提到的添写所弥补,但只是针对老师,他的裸露最急切地需要遮盖。没有对婚礼的任何详细描述,并且从汽船到婚礼的转折是生硬的。在安德马特的谷仓里待了一夜的理由起初也无法发现。相似的是浴场里缺少房间,这使女孩们必须去男士区域;旅馆里缺少房间又阻止了异性的分隔。谷仓的图像表现得也非常不充分:生孩子出现得太突然和不连贯了。老师成为教父尤其含糊。玛丽在整个故事里的角色是次要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这都具有一个真正的梦的外表,并且我的那些具有关于这一年龄女孩的梦的丰富经验的读者必定会确证这一观点。对梦的解释是如此简单,以至于我们可以放心地让孩子们自己来做这件事,他们的叙述如下:
(1)玛丽梦到她和丽娜与我们老师一起去游泳。他们在湖里游了很远后,玛丽说她的脚很疼,不能再游了。我们老师说她能骑在我的背上。玛丽骑上去,他们一起游。过了一会儿一艘汽船开过来,他们上了船。好像我们老师带着一根绳子,他用绳子把玛丽和丽娜拴在一起,在湖里拖在他的后面。他们到Z地就出来了。但是他们现在没穿衣服。老师买了一件夹克,玛丽和丽娜弄到一块长长的厚面纱,他们三个顺着湖边的街道走。婚礼这时候正在举行,不久他们就遇到了。新娘穿着一件蓝色的丝绸外衣但是没有面纱,她问玛丽和丽娜是否乐意把她们的面纱给她,玛丽和丽娜给了她并因此被允许参加婚礼。他们去了阳光旅社,然后度蜜月旅行去了安德马特,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安德马特还是Z地的旅馆,那里提供给他们咖啡、土豆、蜂蜜和黄油。我不能说再多了,只是最后老师成了教父。
此处这个转弯抹角的故事里的关于浴场缺少房间的部分不见了;玛丽立即和老师去游泳。他们一起在水里的部分通过联结老师和两位女孩的绳子被给予更身体化的关系。原来故事中的“骑” 的暧昧性在此有其后果了,因为汽船的位置已居其次,首要位置让给了老师,他让玛丽骑在背上。(可笑的小口误“她可以骑在我的背上”——而不是他显示了叙述者对这一场景的内在的参与。)这解释了她为何有点儿突然地把汽船扯进来,是为了给暧昧的“骑”一个类似于歌舞剧歌曲中的突降那样的不拘形式的、无害的转折。已经提到的他们没有衣服穿那段的暧昧性激起了她特别的兴趣。老师买了夹克,女孩们弄到长的厚面纱,就像只有死亡时或在婚礼上才戴的那种。新娘没有面纱的强调在更广泛的意义上显示了婚礼在此的意味:戴面纱的就是新娘!叙述者——玛丽的一个好友——帮助她把梦做得更远:对面纱的拥有赋予玛丽和丽娜新娘的特征。任何无礼或不道德的东西都被女孩们交出面纱所缓解;叙述者因而给予故事一个天真的转变。同样的机制接着出现在对安德马特的暧昧情境的文饰中:除了咖啡、土豆、蜂蜜和黄油这些好吃的没有别的,以众所周知的模式向婴儿期逆转。结论似乎非常突然:老师变成了教父。
(2)玛丽梦见她跟丽娜和老师一起去游泳。在湖里很远的地方,玛丽告诉老师说她的腿受伤了,老师说她可以骑在他的背上。我现在不知道最后这句话是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认为是这样。那时湖里刚好有艘船,老师说她可以游到船那里上去,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她是如何讲述的。——接着,老师或玛丽,我不知道是谁,说他们应在Z地上岸并跑回家。因此老师叫两位正在游泳的绅士把孩子们运到岸上。丽娜坐在一个男人背上,玛丽坐在另一个胖男人背上,老师抓住胖男人的腿在他们后面游。到岸后他们跑回家。
路上老师遇见他的举行婚礼的朋友。玛丽说那时正走路,没有在车上。新娘说他们也可以参加。然后老师说女孩们最好把她们的厚面纱给新娘。这是她们在路上弄到的,我不知道在哪儿。女孩儿们把面纱给了她,新娘说她们是大方的好孩子。然后他们走了更远并停在阳光旅社。他们在那里吃了些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然后他们度蜜月旅行到安德马特。他们走进一个谷仓跳舞。除了老师,所有男人都脱了他们的衣服。新娘说他也可以脱了他的衣服,老师拒绝了但最后他也脱了。然后老师……老师说他觉得冷。我不能再说了,这是不合适的。这是我所听到的梦的全部。
这个叙述者特别注意“骑”,但不确定它在本来的故事里指老师还是指汽船。这个不确定性被关于把女孩们背在他们背上的两位奇怪绅士的故事充分补偿了。对她而言,骑在背上是一个不能被放弃的极有价值的想法,她只是把老师作为其对象的想法感到尴尬。没有衣服穿同样激起强烈兴趣。婚纱现在变成黑色的,像一块悼纱(自然地是为了遮蔽掉任何不雅的东西)。这里天真的转变甚至被给予一个美德的腔调(“大方的好孩子”);不道德的愿望被暗中换成加以特别强调的某种美好的东西,就像所有被着重强调的美德那样可疑。叙述者非凡地添补了谷仓一幕的空白;男人们脱了他们的外套,老师跟着脱了衣服,接着……光着身子,觉得冷。因此它变得“不合适”。她已经正确地意识到我们上面讨论本来的故事时推测的相似之处并在这里增加了脱衣服的场景——实际上属于游泳的场景,因为最后要出现女孩儿们和赤裸的老师在一起的一幕。
(3)玛丽告诉我她梦见:一次我去游泳但是没有多余房间了,老师带我去了他的小屋,我脱了衣服去游泳。我一直游到岸边,在那里我碰见老师。他说难道我不愿意和他一起横穿湖面吗?我去了,还有丽娜。我们游过去,一会儿就到了湖心。我不想再游了。现在我记不清楚了。一会儿开过一条船,我们上了船。老师说:“我冷。”一个船员给我们一件旧衬衣,我们每人撕了一块。我把它围在脖子上。接着我们离开船游向K地。
丽娜和我不想再游了,两个胖男人把我们背在背上。在K地我们弄到一块面纱戴上。在K地我们到街上去,老师遇见一个朋友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婚礼。我们去了阳光旅社并玩游戏。我们还跳波洛涅兹舞。现在我记不清了。后来我们度蜜月旅行去了安德马特。老师身无分文并偷了些栗子。老师告诉我们:“我很高兴和我的两个学生旅行。”现在发生了些我不愿写的不合适的事情。现在梦结束了。
这里更衣发生在浴场小屋里。在船上没衣服引起一个新情况(旧衬衣被撕成三块)。由于不肯定,坐在老师背上没有被提及,改为两个女孩坐在两个胖男人背上。由于“胖”在这里和前一段里被强调,值得指出老师也有点胖。这一替换是典型的:每一个女孩都有一位老师。人格的双重性或多重性表达了其意义即其力比多的投入。行动的重复同样如此。 多重性的意义在宗教和神话里特别清楚。(参见三位一体和忏悔的两个神秘阐述:“伊希斯,你是那成为万有的一”、“赫尔墨斯,既是惟一的所有,也是三中的一。”)众所周知,我们说:“他吃、喝、行房。”人格的多重性表达了一种类推或比较:我朋友有和我自己“一样的病因学价值”(弗洛伊德)。在早发性痴呆或精神分裂症中,用布洛伊勒(Bleuler)的更广泛和更好的术语来说,人格的多重性主要是力比多投入的表达,因为倾向于人格多重性的人无例外地都是患者要把力比多转移给的人。(“有两个N教授。”“哦,你是荣格医生。今天早晨另一个人来看我,也自称自己是荣格医生。”)与精神分裂症的一般倾向一致,这种分裂似乎是为了阻止过于强大的印象的一种分析性削弱。人格多重性的更深意义——尽管在这一范畴中没有明确出现——是对活的身份的某种属性的提升。一个简单的例子是狄俄尼索斯及其同伴菲尔斯,菲尔斯(phallos阴茎)是狄俄尼索斯阳物的化身。所谓的狄俄尼索斯系列[萨梯(satyrs)、泰特斯(tityrs)、塞勒尼(Sileni)、酒神的女祭(maenads)、弥迈伦斯(Mimallones)等等]由狄俄尼索斯属性的化身所组成。
安德马特的一幕被很聪明地刻画,或更准确地说,被梦得更深。“老师偷了些栗子。”等于说他做了违禁的某种事情。栗子意指烤栗子因其裂缝被看作女性的性象征。因此紧随偷栗子之后老师所说的他“很高兴和他的两个学生一起旅行”就可以理解了。偷栗子的事情当然是个人的插补,因为在其他讲述中没有发生。这显示了玛丽的同学对她的梦的内在参与有多强烈,梦对他们有“同样的病因学价值”。
这是最后一段耳闻的证词。面纱的故事和脚或腿上的痛有充分理由是最初的叙述中提到的。其他的插补完全是个人的并且基于对梦的含义的内在参与。
(1)全校学生都和老师去游泳,只有玛丽在浴场没地方更衣,所以老师说:“你可到我屋里和我一起更衣。”她肯定感到不舒服。他们更衣后就到了湖里。老师拿一根长绳子套在玛丽身上,然后他们游了很远。接着玛丽看到丽娜,她就喊:“过来和我一起。”丽娜游了过来,他们一起游了更远。他们遇到一艘船,老师就问:“我们能上去吗?女孩们累了。”船停了,他们都上去了。我不很清楚他们如何在K地靠岸。接着老师弄到一件旧睡衣穿上了。接着他遇见一位正举行婚礼的朋友。老师、玛丽和丽娜都被邀请。婚礼在K地的克郎举行。他们想跳波洛涅兹舞,老师说不想跳,但其他人说他应该跳,他就和玛丽一起跳。老师说:“我再也不想回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我最喜欢你,玛丽。”玛丽非常高兴。婚礼后有一个蜜月旅行,老师、玛丽和丽娜被允许跟着他们。旅行是去米兰,然后他们去了安德马特,在那里他们找不到睡觉的地方。他们去了谷仓,在里面待了一夜。我不能再讲了,因为事情变得很不雅了。
在浴场更衣的场景被充分发展了,游泳简化了,绳子的故事为此做了准备:老师把自己和玛丽捆在一起,但这里没有提及丽娜,她只在玛丽坐在老师背上后才过来。这里的衣服是睡衣。婚礼被给予一个非常直接的解释:老师再也不想回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他最喜欢玛丽。在谷仓里他们找到一个地方“在一起”并且事情“变得非常不雅”。
(2)他们说她和学校同学去浴场游泳,但浴场的人太多了,老师让她跟着他。然后我们在湖里游,丽娜跟着我们。然后老师拿一根绳子把我们捆在一起。我弄不清他们怎么又分开的。但过了很长时间他们忽然到了Z地。在那里据说发生了我宁可不说的一幕,因为如果那是真的的话就太可耻了。由于我很累,我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听玛丽说她现在总是和老师在一起,并且他把她当作自己最好的学生抱了又抱。如果我了解清楚的话还可以说些别的事情,但是我姐姐只说一个孩子生在那里,并且据说老师成了教父。
注意在这个故事里不雅的场景被插在婚礼中,它在这里和在结尾一样合适,因为许多留心的读者早就认为事情也会发生在浴场小屋里。实际上事情如同通常梦中做的那样发生:在一长串梦的意象中的最终想法正包含着意象序列中的最初意象所试图再现的。审查员用花样翻新的象征性的掩饰、置换、删改等等尽可能地把情结推开。在浴场小屋里没有发生任何事;在水里没有骑在背上这回事;女孩们不是坐在老师背上上岸的;是其他一对新人结的婚;是另外一个女孩在谷仓里生了孩子;并且老师只是——教父。但所有这些情况和意象有助于象征交媾的欲望。然而,在所有这些变形之后行为没有发生,并且结果是最后出现了生育。
(3)玛丽说:老师和他妻子举行婚礼,然后他们去克郎一起跳舞。玛丽说了各种各样的其他狂野的事情,我不能说也不能写出来,因为太难为情了。
这里几乎所有事情都不合适讲,注意婚礼的发生关乎“妻子”。
(4)老师和玛丽去游泳,他问玛丽愿不愿意陪他,她说愿意。当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碰见丽娜,老师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他们游了很远。然后我听玛丽说:老师说丽娜和她是他最好的学生。她还告诉我们老师穿着泳衣。然后他们去参加一个婚礼并且新娘生了一个小孩。
与老师的个人关系被特别强调(“最好的学生”),与此相同的是不合适的衣服(“泳衣”)。
(5)玛丽和丽娜与老师去游泳,玛丽、丽娜和老师游了一段以后,玛丽说:“老师,我游不动了,我的脚疼。”老师让她坐在他的背上,玛丽照办了。然后一艘小汽船开过来,老师上了船。老师带了两根绳子,把孩子们拴在船上,然后他们都去了Z地并在那里下了船。老师给自己买了一件衬衫式睡衣并穿上,孩子们弄了一块毛巾披上。老师有一个新娘,他们走进谷仓,两个孩子也跟老师和新娘待在谷仓里并且一块跳舞。我不能写其他的了,因为它们太可怕了。
这里玛丽坐到了老师背上。老师用绳子把两个孩子拴在船上,从这里多容易就能看出来“船”是“老师”的替代物。衬衫式睡衣又作为衣物出现了。婚礼是老师自己的,并且跳舞后发生了不合适的事情。
(6)丽娜说:老师和全校学生去游泳。玛丽找不到任何房间就哭起来。老师告诉玛丽她可以到他的小屋去。
“我得言简意赅一些,”我姐姐说,“因为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她告诉我很多东西,我必须说出真相。当他们在水里时,老师问玛丽是否愿意和他横穿湖面。她回答说如果我去她也愿意去。然后我们大概游到半路。玛丽累了,老师用一根绳子拖着她。他们在K地上岸并从那里去Z地。所有这段时间老师好像一直穿着游泳衣。在那里我们遇见一位举行婚礼的朋友。我们被这位朋友邀请参加婚礼。宴会后有一个蜜月旅行,我们去了米兰。我们不得不在一个谷仓里过了一夜并且在那里发生了些我不能讲的事情。老师说我们是他特别喜欢的学生,并且他也吻了玛丽。
“我得言简意赅一些”的理由取代了更衣的场景。特别强调了老师穿着不合适的衣服。去米兰的旅行是一个典型的蜜月之旅。这一段好像是由内在参与引起的独立的幻想。玛丽显然扮演了被爱的人。
(7)全校学生和老师去游泳。他们都到一个房间里去,老师也是。只有玛丽找不到地方,因此老师对她说:“我还有地方。”她就去了。然后老师说:“趴在我背上,我带你游到湖里去。”我不能再写更多了,因为实在太不合适了,我甚至不能讲它。除了后面不合适的部分,我不知道更多梦的内容了。
这一叙述者开始认真考虑事实。在浴场玛丽应该已经趴在老师背上了。叙述者除了不合适的部分外,不知道梦的其余任何东西在逻辑上是充分的。
(8)全校学生都去游泳。玛丽没有房间并被老师请进他的小屋。老师和她一块游出去并直接告诉她,她是他的心上人或诸如此类的东西。当他们在Z地上岸时,一个朋友刚好举行婚礼并且邀请还穿着泳衣的他们一起参加婚礼。老师找到一件衬衫式睡衣并罩在他的泳裤外面。他还热吻玛丽并说他再也不愿回家到他妻子身边。他们都被邀请参加蜜月旅行。旅途穿过安德马特,他们在那里找不到睡觉的地方,不得不在草堆里睡。一个女人也在那里,现在到了可怕的部分,嘲笑和调侃如此严肃的东西完全不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个小孩,但是我不会多说,因为太可怕了。
叙述者非常率直(“他直接告诉她,她是他的心上人”,“他热吻她”等等)。她对无聊的闲话的明显蔑视告诉了我们她性格中的某些特殊之处。后来的调查显示这个女孩是所有证人中惟一接受过母亲的性启蒙的。
关于梦的解释我没有要补充的了;孩子们自己已经做了所有必要的解释,实际上没有留下任何需要精神分析的解释的东西。谣言已经分析和解释了这个梦。就我所知,至今谣言还未在如此大量的材料中得到考察。我们的案例对从精神分析方面探索谣言的心理状态当然是有价值的。尽管我不否认我的材料为施特恩、克拉帕雷德和其他的追随者的无价的研究提供了很多机会,但在提供这些材料时我还是有意把自己限定于精神分析的立场。
这个材料使我们能够理解谣言的结构,但精神分析不满意于此,我们需要对整个现象的理由和原因了解更多。如我们所见,这位老师受这一谣言影响极大并对问题的起因和结果感到疑惑。一个显然无害的和没有任何意指的(我们知道,教师们也受过心理学训练)梦如何产生了这种后果、这种恶毒的流言?面对这个问题,我觉得老师好像本能地发现了正确答案。梦的后果只能通过其“实话实说”得到解释;就是说,它给某些已存在的东西以适当的表达。它是落进火药桶的火星。我们的材料提供了这一观点所需的所有必要证据。我始终注意到玛丽的同学对她的梦的内在参与,以及其中某些人把自己的幻想或白日梦加入的特别的兴趣点。班级由12岁到13岁的、处于青春期前期症状中的女孩组成。做梦者自己的性发育几乎成熟了并在这方面早于班级其他同学;她是给无意识发出指令并引发她的伙伴中潜藏的性情结的领导者。
可以理解,这个事件中最苦恼的是这位老师。对女孩们隐秘意图的假设被精神分析的原理所证实,这一原理是行为更多地被其结果而不是其意识动机所判断。 因此,我们可以推测玛丽曾令她的老师特别头痛。开始她最喜欢这位老师。然而之前的六个月中她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她变得爱幻想和走神,她害怕在天黑后上街,因为害怕坏男人。有几次她以猥亵的方式对她的伙伴谈论性;她妈妈焦虑地问我如何对她解释临近的月经。由于她的这些异常行为,她失去了老师对他的好印象,这首先被谣言发生前几天她和一些朋友收到的坏报告明显地证实。女孩们如此失望,以至于陷入对老师的各种各样的报复性幻想当中:例如她们想把他推到铁轨上让火车轧过去。玛丽对这些谋杀性幻想尤其积极。在这次怒火燃烧后的夜里,她以前对老师的爱似乎已经被忘掉了,她自己的被压抑的部分在梦里反叛,并实现她和老师发生性关系的愿望——作为白天痛恨的补偿。 醒来后,这个梦成为她的憎恨的一个精致工具,因为她这种臆想也是她的伙伴们都有的,如同在此类谣言中惯有的那样。报复当然胜利了,但对玛丽自己的反弹却更严重。这就是我们的冲动施加于无意识时的一个法则。玛丽被开除出校,但由于我的报告又被复学。
我很清楚,从严格科学的立场看这个简短报告是不充分的和不令人满意的。如果最初的故事得到精确的验证,我们能够对现在只能提示的部分做非常清晰的论证。因此,这个案例只是指出了一个问题,留待更幸运的观察者在此领域搜集真正令人信服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