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坐在离山洞稍远的一块大石头的阴影下,思维忽然渐渐的清晰起来,当初自己进洞时候的情景闪电一般划过脑海,记忆中的碎片终于连成了完整的一片。
他下到洞里的时候,火把却突然熄灭了,眼前一片黑暗。当火光消失的那一刹那,他的胸口像突然被人用大石头狠狠的压住,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很想放声大哭,发泄自己的恐惧感,可是他却哭不出来——他在心底痛骂自己的懦弱、无能、虚伪和害怕。
他仿佛看到有一张脸在不远处飘过,那是一张带着神秘莫测诡异笑容的脸。
他想大声的唱歌,驱散心中的恐惧,可是喉咙像被人死死的掐住一般,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张脸又飘过来了。
那是张女人的脸。
看不到她的身子,她的手,她的腿——她仿佛就只有一张脸。
她是人?是鬼?是妖?还是其它星球的生物?
人们传说中的恐怖的吼声是不是她发出来的?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异常的兴奋而混乱,数不清的问题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然而,他又感觉大脑是一片空白,他只感觉到害怕,整个人在不住的哆嗦。
那张脸在离他一尺前停住了,她盯着他看。
他想跪下来求她放过自己,可是腿像完全僵硬了一般,无法弯曲。
她笑了,露出很好看很白的牙齿。
看不见她的手,他却感觉她慢慢地捧出一颗心来,那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他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鬼使神差,他将那颗心接了过来。
那张脸倏忽消失了。
他再看自己手上捧的,却是一个像极了心脏的石头。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
就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是太阳底下的雪人,一点一点却很快地融化了,他的脑子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词汇。
然后他飞快地爬出洞来,快得像一只善于攀缘的猴子……
疯子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在这时,他看到洞里飞快地冲出一个人来,认不准到底是谁,从衣着来看,似乎是祝洁,因为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将他的相貌遮掩住一些,所以一时难以判断。山洞里有一股浓浓的腥味,让远离洞口的疯子都闻到了,他下意识地将身子藏在灌木丛后,还好,那人根本没有看四周一眼。仿佛身后有无形的力量在驱赶着他,他头也不回地朝石山后面狂奔而去。
疯子邪恶地笑了,他莫名地感到很满足,于是很快活地扭动着身体,他看向他阳光下扭动着影子,觉得很是怪异。
疯子扭了一阵才停下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仔细地回想一下,这才猛然想起,那个人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是如此的眼熟,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疯子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一块石头,一块像心脏的石头,一块只有头的女人给他的那块石头!
疯子有点害怕了,正要离开,却又看到洞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是祝小涛。
祝小涛一步一步朝疯子的方向走来,他的身上很干净,没有一点血的痕迹,可是他步履踉跄,目光迷离,像是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疯子正要走向前问问祝小涛洞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祝小涛猛一抬头,发现了他面前有一个人,当即吓的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哭喊着:“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疯子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那个满身血污的人,于是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背后陡然生起一股寒意,他顾不上被吓的六神无主的祝小涛,狂乱的挥舞着双手,拼命地往村里面逃去。
山路崎岖不平,慌乱中,疯子不知道自己的鞋子什么时候掉的,只觉得双脚被石头硌的生疼,可是他顾不上这些了,他只想快点跑到村子里面。
他感觉那个只有头的女人追上来了,她在背后狞笑着,要把那块像极了人的心脏的石头给他,她在说:“拿着吧,拿着吧,然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疯子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说不要,他只能跑,使劲地跑,尽快地跑到村子里面。
终于快到村子里了,他心里一喜,却不料脚下绊蒜,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他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嘲笑声,她的声音越发清晰而靠近:“别跑了,拿着吧,然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疯子大叫一声,爬起来又跑,由于是下坡路,他一蹦一跳的,姿势很是滑稽。
终于听到人们打牌时的争吵声了,他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站在村子后面的石坡上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喊声:“快来人啦,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