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回神……
我没,听错吧?
一种踩到狗屎运的神奇感觉在悄悄滋长,也许就是狗屎运走的太突然了,所以我踏出去的步子才感到不真实。
可我还没等这种狂喜流回心底,那两个女生又开始了:“听说冯导师收的那学生,三个月来一次课都没上过,居然还考过了!”
“太不可思议了,不会吧,难道真是天才?”
一个人难言惊奇和嫉妒的复杂话语,我感慨我居然能一下子听出这么多的情绪。
我在两个人的谈话中莫名其妙成了天才,在一瞬间,我觉得我内心的情绪比那说话的两个女生加起来还要复杂和多。
先前说我不怎么样的那个圆脸女生,表情更是深奥地叹息走远:“唉……冯教授收的弟子,果然都不一般。”
无缘无故被夸了一顿,我觉得我好像踩在云上一样。都不知道是走向哪儿了,突然知道我并没有如预期一样被刷下来,这种感觉就够美的了。我没中过彩票,不过这种事情比中彩票还要让我甜。撞大运的心情,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我眉开眼笑,边抿嘴乐边走,走到一棵大树下,猛然刹住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苏予谙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回应过来第一感觉是,糗大了。
这男人像标杆一样靠在前方的画报栏上,也不知在旁看我笑话看了多长时间。
我浑身肌肉紧绷,暗暗吞了好几口水,脚慢慢地挪了过去。
“师兄好……这么巧啊。”我佯装不经意地笑着招呼道。
苏予谙淡淡笑道:“来上课了?”
我扯嘴笑了出来:“是啊是啊,来听讲课。”
苏予谙露出一丝略有些奇特的笑容,道:“带饭卡了吗?”
闻言,我愣了愣。
他道:“以后课业紧张,要留在校园吃饭了。”
我这才有反应,连忙道:“我还没有饭卡。”
苏予谙转身:“来,我带你去办卡。”
于是又一次,我仿佛又理所当然地跟着他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还在想,真不愧是师长级别的人物,就是照顾人呐。
跟苏予谙去食堂里绕了一圈,办了个一百块钱的卡。我陡然想起上次那手机费还是人家帮忙给冲的,忙又拿出一百块,双手捧过去,“师兄,那个,上次那手机费……”
苏予谙盯着我手里的票子,嗓眼里忽然闷笑了一下,说道;“不必了,也是我为了找你才冲的。你记着以后保持开机,会有很多事情需要通知你。”
我垂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钞票,很有毅力地推让了几次,苏予谙坚辞不收。后来我想起宁优优教我的一句箴言,大意是说当一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肯收你钱的时候,最好适可而止,不然容易伤了人家自尊。
我就把票子收了起来。
苏予谙见了,眼底划过几不可见地轻微笑意。
“师兄,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过关了……这话憋在嘴里,却不好意思出口了。我于是看他一眼,颇为矜持地,决定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予谙也看了看我,表情还是那样,微笑。
身为亲切的代表,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的,不过笑的深浅有差距,浅的时候没什么,和他人一样礼貌和煦。但一旦深了,画一般的大帅哥,眼纹却有些上翘,眼神显得深邃。
此刻他望着我,就笑的很深。莫名地,我耳根有点红了。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时常和这样的美男子相对,观音也能动情了,实在太危险。
顿了顿,我还是决定换个委婉点的方式问:“师兄,你为什么让我过?”……
他马上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不应该过?”
我:“……”瞧这问的,更直接了。应该说,我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
半晌,他才接了下去:“你有天赋。”
听到这句话,我不得不更窘了。
看着苏予谙那张脸,我却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勇气。我觉得我真是闲的没事找事了,吃了个馅饼你还管他是怎么掉下来的呢,反正我过了,后顾之忧也就没了。
我如是喜滋滋想。
宁优优听到这个消息后来说:“看吧,多亏了我的提醒,不是我开导你,你这榆木脑袋还不知几时开窍!”
我的笑都咧到耳根了,这次不必再担心中途来个大砖头把我砸晕,优优大小姐坚持是她的功劳。
我要请宁优优去吃川辣火锅,她却要叫外卖吃披萨,叫最贵的那种,坚持要杀我一顿血。
这是二年来,遇到的最大最大一件好事,我非常乐意地等着她宰杀。
可能披萨送来了,咬了第一口,我就后悔了。事实证明最贵的不一定最好吃,咬在嘴里酸涩的难以下咽。
宁优优却好像吃到了最大的美食,一个劲往嘴里塞,对我说:“沐白,上次苏师兄来接你,人在车里,我没看清楚。我说你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师兄约出来顺便让我见见?”
我干脆地拒绝:“不给见。”
宁优优跳了:“干什么,这么自私啊。”
优优大小姐如狼似虎,加上空窗期甚久,寂寞太久,成日对身边的男子横挑鼻子竖挑眼,难得她突然对一个人有了兴趣,我还真不太放心。
那可是挂名的师兄大人啊,一个不好,得罪了,我的求学之路,也就幻灭了。对于已经幻灭过一次又鬼使神差捡到便宜的我,患得患失是难免的了。
我道:“我跟师兄不熟,他课业又忙,我哪约的出来他。”
宁优优凉凉地说:“哟,师兄又不是你家的,这会子就开始霸道啦?”
我忙赔笑,“哪儿能啊。”
宁优优甩给我一个白眼,继续吃披萨。
我见她不再绕着这个话题,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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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颠颠地去向导师申请住在学校,学校里竟然有专门贡硕士生用的宿舍楼,很轻易就申请通过了。
我觉得最近运气实在好的不能,仿佛突然降临了幸运女神光照我一样。
上完了上午的课,下午就清闲了。我好心情地回到别墅,告诉宁优优说我要搬出去,不再劳烦她了。
这个时间点,优优大小姐在进行她的美容功课,贴着眼膜贴保养。
仰靠在沙发上,宁优优喝着燕窝汤,很滋润地补着,然后耷拉眼看我一眼:“终于要走啦?”
虽然我没指望宁优优会深情脉脉地留我,但这般的反应还是让我心灵受了伤,我觉得我看宁优优的眼神有点幽怨。
大小姐一向最怕我这样的表情,用她的话说,就是表白错了对象,让她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她故作嫌恶地撇过脸:“我说你果然是单身太久,各种空虚寂寞冷了吧,正好去学校里住,那里多的是男人,遇见男人,你就正常了。”
最近我被宁氏毒舌伤的体无完肤,她不跟我客气,我也不跟她装情深了。进去几分钟把包袱收拾出来,皮箱一拉,回身挥手道:“朋友,我走了。”
能有事没事把燕窝这种东西当水喝,才是真正的大小姐。我在别墅里住的再久,也成不了大小姐。
现在发现我娘亲很多话都是至理名言,人不能依恋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间一久,容易连自个儿是谁都忘了。
我快要走出别墅的大门,忽然听到宁优优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宁优优站在二楼的窗户前面,冲我挥手:“沐白,虽然你小气,连你师兄的面都不让见。不过我还是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记得以后每星期,请我吃川辣火锅!”
我笑着冲她道:“行啊。”
宁优优一口大白牙在阳光底下晃:“反正你跑不掉,以后见面次数多的是,我总能看见苏师兄的姿容。”
我提着包,拉着行李箱,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
学校的硕士楼是有,但是很偏,破倒不是太破。但是虽然美其名曰是给硕士专用的,但是因为,念硕士的一般都是本地人,住在学校的少之又少。
所以这栋楼,我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很空很空。
踏进去的一瞬间我立刻有一丝悔意,不该从宁优优的别墅搬出来。但这一丝悔意立刻被我死死摁住了!早日搬出来果然是明智的,再迟些日子,我就要被富贵浮云腐化了。
眼前的楼子和别墅的对比十分强烈,因此才给了我过于强大的视觉冲击。我的房间在二楼,我庆幸选择了这个位置,打开门,房间更整洁,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靠窗。除此外,就是屋顶上的唯一一盏灯。
几乎是一目了然,我不需要多花费功夫看。我告诫自己,这环境不就和我以前住的差不多?没什么好不习惯的,住上个两天,什么不适应都没了。人都是有惯性的。
我把行李箱放墙根,坐到床上休息。几分钟后,听到楼上有声音,楼道传来脚步声。
我愣了愣,主观定论下的太早,我一直以为这栋楼除了我,就没别人了。
出于警惕我还是来到门边,伸头看了看,虽然这里是高校,安全设施没的说,但孤家寡人,免不了警觉些好。
却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梳着马尾辫,很干练的外形,她也在往楼上拖行李箱。
这是同住此地的学生的无疑了,看到还有邻居,我心情好了许多。“你好。”我下意识道。
那女生直起腰,倒是落落大方,她伸出手:“李红曳,摇曳生姿的曳。你叫什么。”
被人搭讪不说名字,的确不礼貌,我只得也伸出手,轻轻说道:“柳沐白。”
那女生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微妙,目光动了动,她淡笑了笑道:“原来是你,早有耳闻。”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姑娘有点眼熟,似乎是这一批招进来的几个人之一。只不过人家是真才实学进来的,我的靠运气撞进来的。
情绪这种东西真的是瞬间能万变,李红曳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腔调,蓦然就让我察觉距离了。人跟外表还是能对起来的,看着精明干练的人,多半就是真这样。
李红曳又说:“你真幸运,能成为冯教授的弟子。”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其实不甚友善,我能感觉出。我觉得这李红曳不是好相处的那类人,也打定主意不多言了。淡淡应了她几句,我找个借口把门关上了。
生活际遇大抵就是如此,几多欢喜几多愁,正如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宁优优那样的坦荡姑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古道热肠。
窝在我的小窝里,难得有了一方自由天地,闲来无事,我决定查询一下话费。手机摁了几个键,我搁在耳朵上倾听。靠在我的软枕上,我觉得比较惬意。
当听到电子音甜美的声音说:“您的话费余额还剩下二百八十六元,感谢您的查询,欢迎再次来电!”
我从床上坐起来了。
最近我总是多次怀疑了我的耳朵出毛病,当然最后证明它们都是非常健康的。这次我也很快接受了不是我耳朵毛病这个事实。
侧头盯着我的手机,我越看越惊心。
我没有想到,苏予谙给我的手机充话费居然冲了几百块之多!我最多以为他给我冲个五十一百什么的,就让我很是感激他的绅士之风了。
想不到!
我握着手机几欲仰天捶地,晕啊,我想到昨天我还兴头头地给人家一张百元钞票,原来我给人家的钱还不够几分之一有木有?
我扑在床上揉枕头,老天爷对我异常厚待,走了运的同时还不忘让我每日一窘啊!
一日更比一日窘,窘的欲哭已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