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琛所率的那数十名精悍“骑士”,一样威风凛凛,特别是集体冲锋的那一刻的气势,让他们不由得为之胆寒,虽然只有区区数十人,可是却令这些流民们产生出一种千军万马般感觉,那样的气势,让他们觉得,如果是对着他们冲过来的话,他们一定会被碾成肉糜,他们绝对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
所有流民都在暗自庆幸,幸好及时弃械散开,没继续跟着淳于通那些贼人胡闹,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的脑袋铁定也已经挂到了城墙上面。
阳光洒落在中丘城上,城北很宽的一段城墙上,此时密密麻麻的竖起着一根根高杆,每根高杆上都悬挂着一颗面目狰狞的贼首,在初春阳光之下,散发着一股恶寒的气息。
流民们偶尔侧目看到城墙上的这些贼首,忍不住就会打一个寒战,赶紧把脸扭开,不敢再看。
一天的时间,他们大多数人除了去找点水喝,亦或是去远处荒地之中,寻找一些新从地面下萌发出来的野菜,收起来准备天黑的时候,烫熟用以裹腹,他们认为,这大概是他们近几日能吃到的唯一的东西了。
昨日他们被贼人蛊惑,在城外一通囂闹,虽然获得了一些粮食,但是由于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被中丘县镇服下来,所以基本上没有留什么吃的,一天时间就把榨取到的那点粮食挥霍了个干净。
不少人认为中丘县被他们这么一闹,恐怕短时间再不会给他们施粥了,绝望的情绪在他们之中弥漫开来,不少人垂头丧气,再也不复昨日的嚣张了。
就在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忽然间有人惊呼一声,手指着中丘县北门方向,于是被惊动的流民,纷纷坐起来朝着北门望去。
只见一哨人马,从北门中驰骋而出,马背上的人一个个都顶盔挂甲,在一个身材壮大的黑袍高冠之人的率领下,长枪竖起,排列成一队,扬起了一溜的尘土,朝着他们这边驰来。
所有流民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黑袍高冠之人,为何会突然间引兵出城,朝着他们这边奔来作甚。
于是胆小的流民惊呼一声,爬起来连忙就纷纷走避,生怕这一群中丘县出来的骑兵,会赶来将他们斩杀。
但是也有一些流民,心灰意冷,呆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哨人马朝着他们快速驰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仅从衣服上他们就可以看出来,那个为首骑在马上的黑袍高冠之人,肯定是中丘县的官吏,这个时候他们出城作甚?似乎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来驱逐他们离开中丘县城。
可是离开中丘县城他们又能去哪儿?流落到乡间去吗?现如今乡间也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田地里的麦粟的苗子还很小,乡里的那些乡民,也见不得流民到他们地界上闲晃,生怕流民饿极了糟践他们的粮食。
所以离开县城,到乡间去乞食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乡里之中的百姓也不富裕,他们中不少人还要在这个季节,到田野之中寻找野菜来补贴不够吃的粮食,谁会给他们流民施舍饭吃?
有些乡里的民壮,根本见不得流民去他们乡里,看见就大声驱赶他们,如果不走,便会棍棒相加,要是反抗的话,甚至可能被一涌而来的乡里民壮活活打死。
这种事情在各地都屡有发生,也不是一起两起了,流民是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弃了家出逃之后,他们就成了无地的野人,就算是在一些地方被人打死,往往乡里的蔷夫、游徼、亭长,也不会倾向于他们,而会照顾本乡本亭的百姓,把罪责归在流民身上,所以他们去乡间乞食是没有活路的。
不去乡里乞食,就要去其它临县乞食,但是每个县城之间,最近的都要有数十上百里地,在没有粮食支撑下,仅靠着路上采食一些野菜树叶,他们恐怕走不到下个县城,就会饿毙在路边,成为一具饿殍。
所以流民们即便是看到黑袍高冠之人,策马率领着一哨骑兵朝着他们冲来,虽然内心恐惧,可是却并未爬起来走避逃走,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流露着悲哀的神色,默默的注视着那些骑兵朝着他们驰来。
李琛率领着追随他的轻侠们策马驰到流民散聚的一带之后,把手一抬,一拉马缰勒住了坐下的黄骠马。
其余人等见到李琛号令,也立即纷纷勒住马首,一群马儿立即咴咴乱叫了一通之后,停驻了下来,静候李琛的命令。
李琛命众人勒马原地停歇保持戒备,带上了朱彪、冯义等人,缓缓提马来到了一片流民聚拢的地方。
这些流民们惊惧的看着李琛,见李琛黑袍高冠,赶紧纷纷翻身跪倒拜服在地,大多数人头都不敢抬一下。
李琛缓缓的扫视了一遍这些流民,冷着脸朗声叫到:“尔等听了!昨日尔等听信贼人蛊惑,啸闹本县,威胁本县,本乃是死罪!
但是本县明庭大人有好生之德,只惩首恶,不欲追究尔等罪过!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两日的粥是没有的!
如若尔等再敢在本县地界之内闹事,你们都看见了!我李琛的刀是绝不会容情的!
现在我给尔等一盅茶的时间,尔等自行推选几个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与我答话!我有事给尔等安排!”
说完之后,李琛便拔出腰间的佩刀,抬手一甩,将刀插在了身边的地面上。
修长锋利的环首刀被李琛插入到地面泥土之中后,在地上微微的颤动着,夕阳余晖照射在刀身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寒光。
朱彪闻听之后,立即将手中所持的长枪,朝天一举,厉声喝道:“李君有令!胆敢违令者!立杀无赦!”
跟着李琛的众人,也立即一起举起手中的长兵,齐刷刷高声厉喝道:“李君有令!胆敢违令者,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