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昨天,李琛忽然到复阳亭之中见了孙方一面,二人在亭舍之中一个安静的屋中不知道密谈了什么事情,李琛走后,孙方面带忧色,站在亭中沉吟良久,过了好长时候,才算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跺脚转身叫到:“朱彪!”
这时早就候在旁边的朱彪立即躬身说道:“在!”
“你告诉李少君,孙某愿依他计行事!成败在此一举,请他多加小心!”
现如今的朱彪已经拿着李琛送他的钱,代父将钱还给了魏家,魏家之所以敲诈朱家,一是为了立威,二是为了面子,当真的拿到了朱家的钱之后,这威风已经抖了,而且面子也已经有了,倒也不真的惦记朱家的那点田地。
另外魏家也知道朱家是拿不出这些钱的,现在能一笔将这些钱拿出来,肯定有人背后相助朱家,于是稍一打听便得知,朱彪于李家子李琛交好,这钱是李琛给朱彪的。
而且李琛在中丘素有侠名,而且勇武异常,十里八乡的轻侠少年无不以李琛为首,现如今李琛突然归家,这中丘县境内不少轻侠少年就又会聚集在李琛身边,虽然一两个轻侠,魏家并不惧怕,但是一旦大批轻侠少年要跟他们魏家作对的话,魏家也不愿意招惹这么多敌人。
加之李琛在中丘轻侠之中的威名,魏家拿到钱之后,也不再相逼,明言朱彪兄长之事就此揭过,永不再提。
所以朱彪现在也就放下了包袱,一心一意的投在了李琛的门下,不过李琛并不急于让朱彪辞掉亭卒的差事,所以朱彪暂时还留在亭中当差,名义上现在还是孙方的部下。
听了孙方的话之后,朱彪躬身拱手说道:“诺!”言罢之后也不废话,立即转身出了亭舍,朝着不远处的正阳里而去。
孙方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看着朱彪离去的背影,这时候旁边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手扶着腰间的环首刀,皱着眉对孙方问道:“亭长,你真的要答应那个李家子?”
孙方点点头道:“李家能有此子,实为异数!他的计划滴水不漏,我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可是如果一旦出了纰漏的话,你作为本地亭长,知情不报乃是重罪!”那个年轻人继续说道。
“那么我现在即便是报到县里,县里又能如何?明君现在正为城外聚集的流民头疼,又岂能为此捕风捉影之事,动用县兵前来坐镇关林乡?亦或是命关林乡蔷夫召集乡众备寇?”孙方对这个年轻人反问道。
这个年轻人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此事虽然李家得到消息,但是却县尊却不见得能相信!关林乡在县城东北,青面黄要绕城而过,估计县尊不会轻信!断不会派出县兵进驻我们关林乡!
至于命关林乡蔷夫大人召集乡众备寇,也不太可能!现在正值春耕,虽然县里命各乡春练,但是前提是不能影响春耕!眼下十日一练,已经令乡众不满了!如果集中乡众备寇的话,恐难做到!”
孙方按着剑柄,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那李少君也同样提前想到了!既然我等把此事报上去,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为何还要报上去呢?”
“可是……”年轻人还想说什么。
“不要说了李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如果我们将此事报上去的话,那么坏了李少君的大事,你可敢保证,当青面黄来袭之时,你我几人能守住本亭?”孙方直视着这个年轻人的双眼,对他问道。
这个李戈乃是本亭的求盗,求盗乃亭长手下的两卒之一,掌本亭内缉捕盗贼之事,李戈年纪较轻,稍具勇力,在本亭任求盗数年,倒是也缉拿过几个盗匪。
但是李戈的武技,在关林乡之中,并不出众,即便是跟新来当亭卒的朱彪切磋,也全不占上风,不管是刀术还是手搏之术,年纪轻于他的朱彪都完全碾压李戈。
所以自朱彪到了亭中之后,李戈颇感压力,只怕哪天自己的求盗之职,便会被朱彪取而代之。
当孙方直视着李戈,对李戈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李戈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李戈也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本事,如果对付三两寻常之人,倒还有胜算,但是一旦要对付像青面黄这样的悍匪,他李戈就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可言了。
而且青面黄手下悍匪众多,而本亭位置又刚好在正阳里旁边不远,如果青面黄率贼来袭正阳里,那么必将派众拔掉他们这个亭,到时候如果县尊不派县兵前来坐镇,关林乡又未召集乡众备寇的话,仅凭他们亭中这几人,恐怕到时候动起手来,他们数人只能是一个十死无生的结果。
虽然李戈有些不太服,可是现如今却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对孙方低头拱手说道:“戈愿听孙君吩咐!”
“李戈,你不要不服朱彪,朱彪深受李少君大恩,假如此事能成,那么今后李少君前途不可限量!此子绝非自甘人后之人,今年尚未到弱冠之年,便有此雄心,对待乡里轻侠广施恩惠,迟早必将一鸣惊人!
朱彪不会夺你求盗之职,你现在也还年轻,倒不妨学学朱彪,跟李家少君多多亲近,今后自有你的好处!
今日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在我来此之后,与我相处不错,我现在年纪大了,已无奢求,但是我希望你莫要在这个求盗上,空耗大好年华!
此次假如青面黄果真来犯,这对你还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心竭力去搏一搏!”孙方语重心长的对李戈说道。
李戈听罢之后,内心之中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从孙方的话中,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眼界太低了一些,他的小心思完全被孙方看透,这不由得让他颇感惭愧,于是赶紧再次低头垂手说道:“诺!戈多谢孙君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