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李琛这句话之后,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李琛家有钱,而且又为人谦厚,乐善好施,同时李琛素来一诺千金,今日当众说出此话,那么今后不管他们遇上什么事情,只要李家尚在,李琛就不会坐视他们饿了肚子,这等于无形中让他们拥有了一种保障,那么他们还有何惧之有?
于是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开始举杯换盏的喝了起来,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一会儿气氛便又热烈了起来。
但是笑闹之间,李琛却发现席间坐着的一个下午未来的名叫朱彪的年轻人,坐在席间很少说话,时不时的有些走神,还紧锁着眉头,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
于是李琛对朱彪问道:“朱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要及冠了吧!”及冠也就是年纪到了二十岁了。
朱彪正在走神,没注意到李琛问他,等意识到李琛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却没听清李琛问他什么,于是楞了一下神,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刚才正在想事情,未听到李君说什么!”
“我说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及冠了吧!”李琛于是又问了一遍。
“哦!是的,我上个月已经满二十了!”朱彪赶紧答道。
虽然朱彪比李琛大几岁,但是因为李琛在乡里喜欢结交朋友,而且为人豪爽,尚义好侠,加之武技也很是强悍,朱彪以前也是乡中轻侠,曾经不服李琛,但是双方切磋之后,朱彪被李琛彻底折服,即便是比李琛大几岁,可是还是以李琛为首。
“这段时间你忙什么呢?今日我等下午去骑射,你也未能赶来,也不知道现在你手上的功夫可荒废了没有?”李琛笑着对朱彪说道。
“去年你走之后,亭里亭卒缺人,我便去亭里做了个亭卒!有李君走前的吩咐,我不敢荒废手头的功夫!每日都有习练!”朱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对李琛说道。
朱彪家虽然也在本亭,但是跟李家并不在一个里中,而李家在关林乡是个大姓,除了自成一庄之外,还在附近的里中,也有李家族人。
而李琛家因为是李家的偏枝,其实就跟本族不在一个庄里,而是单独在这边的里中居住,离族里还有段路。
朱彪家境并不富裕,去年赵国也遭了旱灾,虽然不算非常严重,并未到田亩绝收的地步,可是田中粮食还是减产很多,加之朝廷不闻不问,非但未减负赈济,甚至于因为各种原因,还有加征,所以这也导致了赵国当地不少本来就不富裕的农户濒临破产。
朱彪家也是这种情况,好年景的话,田中所产除去各种缴纳的田税、口赋、算訾、更赋以及乱七八糟的州立以及国中(赵国)献费,多少有些盈余,但是绝对不多。
但是一旦要是遇上灾年,那么缴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税负之后,朱彪这种家庭,便会出现严重的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破产。
很显然朱彪家去年一年肯定是入不敷出,不得已之下,朱彪才去亭里谋了个亭卒的差事。
李琛摇了摇头:“朱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看你今日似乎有什么心事,你我朋友一场,如果有何难处,为何不与我说?”
朱彪听罢之后,起身对李琛施礼道:“多谢李君,这些年来,我已经承蒙你屡屡照顾,彪已经是十分惭愧了!又岂能再给您添乱!”
李琛一听,也站了起来,来到朱彪的桌边,直接坐在了朱彪身边,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我等可谓是竹马之交,认识多年,谁有难处相互之间施以援手,又能如何?快快说来,否则的话,以后你就莫要再踏我家的门了!”
听起来李琛像是威胁朱彪,但是这话落在朱彪耳中,却让他心中暖暖的,他也看得出,李琛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于是叹息了一声再次站起来躬身说道:“多谢李君!事情是这样的……”
听朱彪说完之后,李琛才知道,原来事情是出在朱彪的大兄身上,朱彪大兄名叫朱成,为人不是很踏实本分之人,而且年少时便喜欢赌钱,而朱家本来就不富裕,根本架不住朱成这样折腾。
于是朱彪的父亲早年便将朱成逐出家门,与之分家令其另过,可是朱成改不了好赌的毛病,很快就把分给他的那点家业给输了个精光。
朱彪的父亲不再管朱成,朱成于是无奈之下,便跑到了县中魏家当了个门客,说白了就是去给魏家当了个打手狗腿子。
而魏家虽然是个大姓人家,但是魏家上下,却也并非是耕读世家,这一点和高卢乡的赵家有些相似。
不过赵家好歹还以种田为主业,放贷作为他们的副业,可是这个魏家却并不靠着种田为业,而是靠着好勇斗狠,巧取豪夺,另外有人说是当年魏家家主联手山中一股山贼,合伙劫了一支途经中丘的商队,后来才发了家。
发家之后,魏家仗着家中有钱,族人还多是一些好勇斗狠之人,在乡里欺压良善,巧取豪夺,积累了不少的家财。
现如今单单是魏家的田产,便遍布中丘县内各处,足足有数百顷之多,家有田奴数百人,还有租客数百人,更是在中丘县内横行无忌。
而朱成投到魏家当了门客之后,没少为虎作伥,朱彪很瞧不起他这个大兄,这两年来基本上断了跟朱成的来往。
可是前些日子,朱成却因为赌钱输了个精光,还欠了赌友一笔钱,情急之下,便在魏家暗中顺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出去转卖,想要还了赌账。
可是最终却被魏家发现,当场把朱成抓住,打断了朱成的两条腿,派人把朱成给扔回了朱家。
魏家逼迫朱家,先期给魏家送去五万钱作为赔偿,否则的话,便对他们不客气,其实就是告诉朱家,限期之内不给钱的话,就夺走朱家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