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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其实,维也纳对贝多芬从未有过好感。

这座城市是浮夸而轻佻的,在这样一个城市中,狂傲不羁、清高自傲的天才是不被接纳的。贝多芬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想离开维也纳。

1808年前后,贝多芬曾多次考虑过是否离开奥地利,是否要前往威斯特伐利亚国王热罗姆·波拿巴的皇宫。但是,维也纳即便再轻佻,也是欧洲的音乐圣地。在这里,有一大批懂音乐的人,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国家失去贝多芬这样伟大的音乐家。

1809年,维也纳的三位最富有的贵族——贝多芬的学生太子鲁道夫,亲王洛布科维兹和亲王金斯基——许诺给贝多芬每年四千杜加的生活费,只要他愿意继续留在奥地利。他们说道:“一个人只有在不为经济烦恼时,才能将整个身心献给艺术,才能创作出崇高而伟大的作品,为艺术增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因此,我们决定给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充足的物质保障,避免经济问题埋没掉他的才华。”

然而,这个诺言并没有兑现。他们不仅没有支付承诺的生活费,甚至在不久后,这笔钱就完全停止发放了。此外,维也纳的社会风气也从1814年起来了个大变样,人们开始轻视艺术,追逐政治。在这座昔日的音乐之城里,已经没有了音乐的品位,贝多芬也从最初的被追捧,到现在被当作迂腐的象征。人们的偶像,从贝多芬变成了罗西尼。

1816年,罗西尼的歌剧《唐克雷迪》让当时的德国震惊了。正如鲍恩费尔德所说:“贝多芬和莫扎特都是老学究了,只有荒唐的上一代才会喜欢他们。直到罗西尼出现,大家才知道什么是旋律。《费黛里奥》(贝多芬根据包亚利的同名剧本改编的一部歌剧)完全就是垃圾,真搞不懂人们为什么会不厌其烦地听它。”

那时的贝多芬不但被维也纳遗弃,而且他的朋友与保护人也先后或离开,或去世:1812年,金斯基亲王去世;1814年,李希诺夫斯基亲王去世;1816年,洛布科维兹亲王去世;1815年,受到贝多芬题赠作品第五十九号的《美丽的四重奏》的拉苏莫夫斯基,举办了自己的最后一场音乐会;1815年,贝多芬与童年好友埃莱奥诺雷的哥哥斯特凡·冯·布罗伊宁决裂;1815年,贝多芬的兄弟卡尔去世……

1816年,贝多芬给安东尼·布伦塔诺写信道:“他如此珍爱生命,但我如此愿意舍弃生命。”从此,他成了孤独的人。在这一时期,贝多芬唯一的朋友是玛丽亚·冯·埃尔德迪,他和玛丽亚友谊非常深厚。然而,玛丽亚与贝多芬一样,都患有不治之症,且这一年,她的独生子又暴病去世。在这一年,贝多芬无比伤心地写道:“没有了朋友,我只能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此时,他的耳朵完全聋了,而且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从1816年10月开始,贝多芬就患上了重伤风。1817年夏天,医生诊断出贝多芬患有肺病,到了1820年,贝多芬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1821年患上黄热病,1823年又患上了结膜炎。而且,从1815年开始,贝多芬就只能通过笔谈与人交流了。

最早的谈话手册是1816年的,而且,从这一年开始,贝多芬的音乐风格发生了改变。代表作是第一〇一号《奏鸣曲》。贝多芬好友辛德勒记述了一段在1822年《费黛里奥》预奏会时的经过:

“贝多芬要求亲自指挥最后一次彩排……从第一幕的二部唱起,显而易见的是,他肯定不会听到台上歌唱的声音。他将乐曲的节奏拖延了很多,乐队不得不跟着贝多芬的指挥棒进行演奏,而台上的歌手却自顾自地按照原来的节奏向前进行,这造成的结果是——全乱套了。像往常一样,乐队的指挥手乌姆劳夫并没有说明乱套的原因,只是提议大家休息一会儿,并跟歌手交谈了几句后,大家重新开始彩排。然而,同样的混乱又发生了一次,大家不得不再休息一回。可见,彩排在贝多芬的指挥下肯定是无法进行的,但怎样才能让他明白这一点呢?在场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人能狠下心对他说:‘走吧!你这个可怜虫,你无法指挥我们了。’在这样的气氛下,贝多芬开始不安起来,他东张西望地试图从混乱之中猜出原因,可大家都默不作声。突然,贝多芬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呼唤我,当我走近时,他将自己的谈话手册递给我,示意让我把原因写下来。于是,我便如实写道:‘恳求您,不要再继续指挥了,等我回去再告诉您理由。’于是,贝多芬从台上跳下来对我嚷道:‘快走。’他一口气跑回家里,进去后,便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然后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这种姿势一直保持到吃晚饭,即便在用餐时,他也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保持着痛苦的表情。晚饭以后,我想同贝多芬告别,但他挽留我,告诉我他不愿意自己待在家中。于是,他请我陪他去看医生,那位医生是看耳科出名的……在我同贝多芬交往过程中,没有哪天能跟这一天相比。是的,贝多芬心理受了伤,甚至在他死前,都不曾忘记这可怕的一天。”

两年以后,1824年5月7日,贝多芬“指挥”了《合唱交响曲》,即《第九交响曲》。到最后一刻,他也没能听到全场热烈的掌声,他甚至没察觉到这一切已经结束,直到一位女歌唱演员牵着他的手,让他面对观众时,他才看见全场观众都站起身来,对他一边鼓掌,一边挥舞着帽子。

一位名叫罗素的英国游历家,正好在1825年时看到过贝多芬弹钢琴。根据罗素的见闻,当贝多芬要表达温柔时,琴键不曾发声。就在这寂静中,他神情非常激动,脸部和手指都抽搐起来,令人十分动容。

从这时起,贝多芬开始与世隔绝,他开始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仿佛只有大自然才能给他些许慰藉。特雷泽·布伦瑞克说道:“自然是贝多芬唯一的知己。”

诚如特雷泽所说,自然成了贝多芬的庇护所。1815年与贝多芬成为知己的查理·纳德也说,自己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像贝多芬一样喜爱花草、树木、云朵和自然……他似乎就是靠自然生存的。

贝多芬很喜欢动物,他怜悯它们。著名史学家弗里梅尔的母亲很讨厌贝多芬,就因为贝多芬在她儿时捕捉蝴蝶时,用手帕将蝴蝶赶开了。贝多芬写道:“世界上再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能这般喜爱田野……我爱一棵树,甚于爱一个人……”

在维也纳时,贝多芬每天都要沿着城墙绕一个圈;在乡间,贝多芬可以独自在外面散步,从黎明到黑夜。他不戴帽子,顶着骄阳,冒着风雨。

“万能的上帝——在这些树林里,在这些山岗上,一片静谧——供你役使的静谧。”

他精神上的创伤,在自然中获得了些许安慰,但他却被贫困折磨得疲惫不堪。在维也纳的35年间,他不得不因为经济问题迁居了30次。

1818年,他在笔记中写道:“我差不多到了要饭吃的地步,然而,我却不得不伪装成自己还在过正常日子的样子。作品第一〇六号的《奏鸣曲》是在紧急情况写下的,因为要用音乐来换取面包实在是件痛苦的事。”

路德维希·施波尔说道:“他往往不能出门,因为他的靴子破了,而且还欠了出版商一大笔债,自己的作品也卖不出价钱。”在《D调弥撒曲》发售预约时,贝多芬只有7位预约者,而且,这7人都不是音乐家。

贝多芬写信给凯鲁比尼,在同时代的人里,贝多芬最为敬重的就是他。然而,凯鲁比尼却对贝多芬的书信置之不理。凯鲁比尼是意大利人,也是巴黎音乐学院院长,在音乐界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然而,他却不愿意帮贝多芬一把。

当时,他写了很多美妙的奏鸣曲,且每首曲子都花费了他3个月的时间,但这些曲子只给他赚了三四十杜加。加利钦亲王要他制作四重奏(作品第一二七、一三〇、一三二号),这四重奏几乎是贝多芬用血泪写就的。结果,他一分钱都不曾拿到手。

日常的贫困,无尽的诉讼,还有夺取侄儿的监护权,这些事情将贝多芬精力消耗殆尽。其中,最让贝多芬难过的就是侄儿的监护权。 Mh0kv31VxVGXqiBRMSpsnZODJwRtsk9G2LR9Y3wn5xLviGbhtsbLDUawcrAwkq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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