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跃的另一面看得越多,我的心就越冷。七年多的时间,斗转星移,这人世间桃花依旧,人事已非。
结婚四年多,到了今天我仍然象从前一样躺在他的怀里,他早习惯了搂着我睡。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即使他心里对我的爱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习惯却没有戒掉。
我开始失眠,有时候睡到半夜惊醒,握着他的手,总会想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变?
多年前,我们都还在校园,我去找宋溪时,一抬头就看到他。黄昏的时候,他靠着墙壁撑着头看着面前的书皱眉,我看到了一个温和内敛的男孩。
那时,那个年轻的男孩是那样干净,让我一颗少女心从此只绕着他转。
那时,他还是个穷小子,情人节的时候他会用他节衣缩食省下的钱给我买一朵玫瑰。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我以为只要牵上了他的手,彼岸就一定是天长地久的幸福。
毕业后,我回了F城,他追着我来了这里。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和我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了房有了车。在他们熊家,他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凤凰。
我婆婆和我说过许多次,她说,跃跃出生那天,我就梦见云层里一团红光落进我的肚子,当天他就出生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有出息。
我没笑话过她,每一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我也认为我的笑笑是最好的。
熊跃从农村走入城市,在这里落地生根。对于一辈子靠天吃饭且收入微薄的熊家来说,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两天后,熊跃父母和小姑子大驾光临F城。我和熊跃去机场接人,原本说买火车票,我妈说时间太长老人太受罪,飞机快。于是,我给他们订了三张飞机票。
这是熊跃父母第一次坐飞机,做了他们四年多的儿媳妇,我愿意为他们花这个钱。
我和熊跃等在出口处,笑笑躲在爸爸怀里探头张望着。远远的,我就看到我小姑子搀婆婆走来。
熊跃大声喊着小姑子的名字,小姑子抬头看见我立马就撒了婆婆的手朝我们奔来,我眼见着婆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公公背着一个大包弯着腰跟在后面,见婆婆要摔倒,他不着急扶,而是扔下包跳起来就骂小姑子,“你赶着投胎啊,又没鬼追你,跑那么快,你妈摔死了你就高兴。”
“你个死老头,那是你闺女,你咒谁死呢。”好不容易站稳的婆婆毫不示弱,指着公公就骂回去了。
两个老人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也是因此,当年笑笑出生他们没有意见才让我分外感动。我从熊跃怀里接过笑笑,“大雄,去帮爸接行李。”
“哥,这飞机太刺激了,下降时,妈吓得一直尖叫,把空姐都给招来了。”小姑子对于父母的争执视而不见,冲到我们面前就兴奋得比手划脚。
我笑了笑,看着已经走近的公公婆婆,喊了一声爸妈,辛苦了!
低下头,我又哄着笑笑喊爷爷奶奶。笑笑很乖巧了喊了两位老人,大概是刚下飞机又起争执气到了,两个老人都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嫂子,你这衣服可真好看。”上了车,公公坐到了前座。我和婆婆小姑子上了后座,一坐稳,小姑子就摸着我的衣袖赞叹。
我穿的是某品牌的一件粉色大衣,见她一直摸着爱不释手的样子,于是我便说:“你喜欢的话,过几天带你去买一件一模一样的。”
“真的啊?”小姑子很是开心,伸手摸了摸笑笑的小辫子,“笑笑,你想姑姑没有啊?”
“都没在我们家住上几天,想你做啥子哟?”婆婆白了小姑子一眼。
我有些尴尬,只好转头看着车窗外。
这个热闹的春节总算拉开了帷幕,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和熊跃的家人相处在一起。在此之前,每回都是我和熊跃大包小包的回老家,象客人一样住几天。他们来F城,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几天。
脱离了收放自如的农家大院,公公婆婆对90平米的空间显然有些不太适应。每一天,他们都在抱怨,超市的菜太贵了,街上的人太多了,卧室的床太软了。
我不敢再睡到十点,每天八点就起床。就算是这样,对于习惯了六点半就起床的他们来说,还是太晚了。当然,公公婆婆不会当着我的面讲我。但饭桌上,婆婆每天都要讲小姑子,说她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这样将来嫁到婆家时间久了是要遭人嫌弃的。
“我嫂子不也睡到八点吗?我们年轻人都这样,你跟不上潮流了。”小姑子不高兴了,啪就放了筷子,推着眼镜跟她妈顶嘴。
“你嫂子命好,嫁了你哥这样的好男人,你命有那么好吗?”婆婆重重的放下了碗。
笑笑缩在椅子里,睁大眼睛看看奶奶,又看看姑姑,然后再看我。
“笑笑,来,我们吃饭喽,奶奶和姑姑闹着玩呢。”我端起她的饭碗,往她嘴里送了一勺饭。
“恋清啊,笑笑过年都四岁了,你不能喂她吃饭。这大了怎么得了,在我们乡下头,这么大都知道去村头买盐了。”婆婆见小姑子扭头回了房间,掉转头来又来教育我。
“我知道了,妈,你快吃饭,不然菜要凉了。”我才不愿和她争辨。
“吵吵什么,把菜吃完,这个叫什么洋茄,才八个,五块三。”公公瞪了一眼婆婆。
两个老人这才埋了头吃起了饭。
小姑子近视矫正预约了时间,我妈那朋友,腊月二十六才有空。我和她说了这事后,她撇撇嘴说:“嫂子,这城里比我们家还无聊,你带我去逛逛街呗。对了,你上次说给我买一件和你一样的衣服。”
我这几天被他们叨得有些精神有紧绷,真的给忘了,她一提起我赶紧拍拍脑袋道:“行啊,那我把笑笑送我妈去,然后我再带你去喽。”
“干嘛送外婆那里,我们不是在这里吗?”婆婆坐在沙上按着遥控器,张嘴便说。
“笑笑午睡时认床,在我妈床上睡惯了。妈,你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家里,看会电视好好休息一下,笑笑闹腾起来很累人。”我只好堆着笑脸说好话。
婆婆这才没再说什么。
我带着小姑子直接去了大洋百货,一路逛下来,一件大衣根本无法将她带出去。最后,又买一条裤子,一双鞋子,一件线衣,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小姑子买嗨了,跟我话也多起来,叽叽喳喳讲了一堆有的没的。我实在累得不行,于是带着她去了KFC点了两杯饮料。
我端饮料刚回座位坐下,准备喝一口解解渴时,她伸手一挡,“让我先拍照。”
拍完后,她又发了空间和微信。然后她探过头来有些神秘的跟我说:“嫂子,我给你看一下我喜欢的男孩子。”她打开相册递给我。
盛情难却下,我接过了手机,浏览起来。她挤到我这边,一个一个给我介绍,这个是三姑家的女儿,那个是四叔家的儿子,这个嫁得早那个娶得迟。
相片一张一张的往下翻,然后出现了一张合影,照片上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小姑子,另一个女人足以让我血液逆行。赵丽枫。
小姑子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没说这个是谁就往下翻。我不动声色,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子又翻回去,“这个是谁呀?我们家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