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的强民被打得遍体鳞伤,吊在房梁上大口喘息。一大汉玩弄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慢悠悠道:“臭雷子,在局子里扛个啥警衔儿啊?”
无法挣扎的强民做可怜状:“好哥们儿,别拿俺老实人开涮。俺……俺听不懂呢!”
卢辉冷冷道:“我一摸你那身份证就知道是假的,老子就是做假证件起家的。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姓名?”
众打手如狼似虎齐声吼:“快说实话!”
强民喊冤:“俺真是山东枣庄滕县马家沟村的马铁柱啊!”
卢辉勃然大怒:“好,算你小子有种!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办了!”
打手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强民扛起来飞快地抬出门外,扔进一个事先挖好的大坑里,然后不由分说便开始往坑里填土。
强民满脸鼻涕眼泪,嘶声喊叫:“俺冤枉啊!冤枉!卢大爷饶命啊!”
卢辉笑眯眯地道:“说实话,我就饶你小命。”
强民大喘着气交代:“俺真名叫王向阳,在老家烧砖窑,窑主拖欠工资不给,俺一气之下就把他闺女干了。俺怕她说出去,就把她杀了。”
一个大汉感兴趣地追问:“多大的闺女?”
强民嗫嚅道:“十二三。”
大汉一锨土甩在强民脸上:“你他妈老牛吃嫩草,强奸幼女啊!”
卢辉扬手制止说:“别打岔!说重要的。”
强民灰头土脸、声泪倶下地说:“公安局到处抓俺,老家待不下去了,这才更名换姓,花一百块钱买了个假身份证,跑了出来。俺先是跑到安徽芜湖,在那儿被警察抓住当盲流遣送,好不容易在遣送回山东的路上逃跑,到海州投奔老婆娘家表舅周老板……”
卢辉看看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文人模样的中年人,那人点了点头。
强民满脸求生欲望:“卢老板,俺不要钱,俺白给你干,能让俺活着比啥都强啊!”
海州大厦的夜广场是美不胜收的。音乐喷泉在华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悠扬动听的流行曲调缭绕着巍峨挺拔、富丽堂皇的四星级酒店主楼。
汪静飞淡妆素服,文静高雅,款款走下金碧辉煌的大堂门前台阶。
郭小鹏一身休闲便装,清秀潇洒,破例上前为汪静飞打开奔驰车门。
奔驰车无声无息地滑入灯光璀燦的海滨大道,消失在一盏盏闪烁的尾灯之中。
海涛怒吼,夜鸟凄鸣,阴风呜咽。
红色出租车远远地停住,杨春独自下车后缓缓走向八号别墅。
昏月出没于乌云之中,婆娑的树影如仙女和恶魔牵手起飞。远远望去,暗夜中蛰伏的别墅灯火通明。
杨春轻松地吹着口哨走近空无人迹的别墅,但见房门虚掩,屋内隐闻水声。他停住脚步,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然后慢慢走上门前台阶,果断地推开房门。灯火辉煌的客厅里空空荡荡,打开的电视机音量很小地播报着本市新闻。隐约的水声来自楼上浴室,刺激着人想象;安静的空调微风送暧,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杨春稍事停留,沿木质旋转楼梯拾级而上。他穿过幽暗的过道,一脚蹬开主卧室房门,室内悄无声息。观察片刻之后,他才极为敏捷地施展身手,嗖地跃进室内。
卧室里空空如也。卧具整洁,纹丝不乱,华丽的落地窗帘井然垂落。
杨春慢慢走近虚掩的浴室门,猛然推开,水声突如喷泉。浴室里热雾弥漫,空无一人,淋浴喷头被开到极限,水花四溅。
这时,他忽听身后一声轻响,不由得浑身一颤,蓦地回过头来。只见李新建端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正用打火机点燃香烟。
杨春有些意外,但并未惊慌失态。他压住心跳问:“李支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李新建吐出烟雾说:“看来你的朋友爽约了,我来是保护杨先生的安全。”
杨春笑道:“没人约我,我也没约别人,李支队长保护谁呢?”
李新建反问:“既然无人相约,杨先生到这儿来干什么?莫非是梦游此地?”
杨春故作奇怪的样子道:“据我所知,这栋别墅是属于春秋兄弟影业公司的资产。我回自己的家来看看,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倒是李支队长的出现令人费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杨先生的朋友也许这次是试试杨先生的诚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来。当然,下次是个什么结果就很难讲了。”
东海饭店顶层旋转餐厅。郭小鹏和汪静飞凭窗而坐,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胡桃木餐桌上摆着精美昂贵的法国菜和一瓶红葡萄酒。郭小鹏亲手为汪静飞倒酒,随口道:“此酒产地是法国的普罗旺斯,时间是196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