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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 壬戌 民國十一年 二十二歲

1月20日,《嚶聲月刊》第4期發表滕若渠《别抱師友詩詞集·漁者》詩一首。

滄浪水若何,任我濯纓足。避秦不記年,早已忘榮辱。(二首選一别抱注)

感懷和社弟若渠原韻并呈花奴先生以卜一笑史别抱

馬革平生志,男兒仗此身。聞雞須起舞,試馬正當春。滄海流方急,天涯遠倍親。狂吟詩幾首,無那不驚人。

投筆書生事,貧窮何足憂。江山多古恨,歌哭解新愁。彈鋏非吾志,磨刀報國仇。倚樓頻悵望,日落暮煙浮。

2月1日,《論散文詩》發表於《文學旬刊》第27期,署名滕固。該文係讀到1921年11月1日《文學旬刊》第24號發表的西諦(鄭振鐸)之《論散文詩》一文後所作。文中鉤稽古今中外有關散文詩的名稱的起源及代表作,認爲“散文詩是‘用散文寫的詩’。詩化的散文,詩的内容亘於散文的行間,刹那間感情的衝動,不爲向來的韵律所束縛,毫無顧忌的噴吐,舒適的發展,而自成格調。這便是作散文詩的態度。”

3月9、10、12—15、17日,《時事新報·學燈》連載刊登散文《生涯的一片——病中雜記》,記述去年夏秋之際歸里養疴及赴日經過。收入詩文集《死人之嘆息》。

4月2日,出發赴京都一帶旅遊,沿途畫了一些速寫。歸後作有日記體遊記《關西之素描》。收入詩文集《死人之嘆息》。

4月3日,抵達京都,居友人朱小虯寓所。

4月4日,登吉田山,望太極殿、動物園、常盤堂。

4月5日,往圓山公園賞櫻花、畫素描。遊清水寺。訪鄭伯奇,到其寓所閒談,借了《學藝》二册,《少年中國》一册,《海涅詩集》譯本一册而歸。

按:鄭伯奇(1895—1979)原名鄭隆謹,字伯奇。陝西長安人。1910年參加同盟會和辛亥革命。1917年赴日本先後入東京第一高等學校、京都第三高等學校、京都帝國大學。1920年在《少年中國》1卷9期發表第一首詩作《别後》。次年與郭沫若、成仿吾、張資平、田漢發起成立創造社。1926年畢業於日本京都帝國大學文學哲學科。著有回憶録《憶創造社及其他》。

4月7日,往帝大圖書館借閲圖書。“借了一部Lubke的Outlinns of theHsstory of Art,這書圖很精緻;我就古代方面,平日聽講所懷疑的數處,考查一過,録在另一筆記簿上。”晚上由鄭伯奇陪同遊禦所(從前的禁城)。

4月8日,再遊圓山,往丸善支店去翻書。

4月9日,遊嵐山。

4月10日,往帝大圖書館,讀借Lubke的《美術史大綱》;翻看劄記。午後偕友遊太極殿、動物園、圓山公園。

4月12日,自京都站,乘九時的快車赴奈良,遊東大寺、春日神社、博物館等地,晚返京都。

4月13日,自京都返東京。

節譯完成英國威爾士(H.G.Wells)論文集《文化救濟論》(The Salvaging of Civilization)。後以《威爾士的文化救濟論》爲題,發表於《東方雜誌》第20卷第11號(1923年6月10日),署名滕固;又以英國威爾斯著、滕固譯《文化救濟論》爲題連載於1923年9月13—22日《順天時報》。各節標題分别爲:一、文明救濟之諸學説;二、人類將來的預測;三、世界國;四、文化的聖經;五、世界的教育。文首有滕固所作序言。

威爾士(H.G.Wells)這個人,我們至少曉得他是一位小説家,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已經不小了,從一九二〇年發刊了他的大著《史綱》(The Outline ofHistory)後,或者也曉得他是一位大教育家,以改造世界爲終身的事業,他所持的教育主旨,在一八九五年所著科學小説《驚異的訪問》(The WonderfulVisit)裏可以看出,後來劇作家替他改成劇本,幾經演試,批評家也一致公認了。

前年(一九二一)五月,他的論文集《文化救濟論》(The Salvaging ofCivilization)(一)出版後,他的旗幟尤其鮮明了,這書是他在戰後視察各地以後,發表他所主張的“世界國”,預防文化的滅絶,保證永久的和平,開示新生命的路的,所以我讀後覺得有介紹的必要,雖然三四年來,西方學者對於此問題的論著很多,大抵痛定思痛,或不免偏激,或不免消極,像威爾士這樣抱積極的建設,有具體的方法的,都還不曾見過。

一八九八年他所著小説《世界的戰争》裏面所講的,如飛機的神異,潛水艇的横行,毒藥的使用,在當時以爲是一種空想,但不久都一一發現,那末這大預言者,他現在所主張的“世界國”,當然有獨特的先見之明,况且他自己也申明不是一般所講的“烏托邦”麽。

這書的内容分爲八節,一、人類將來的預測;二、世界國的提案;三、到世界國爲止愛國心的放大;四、五、文化的聖經;六、世界的教育;七、大學新聞與書籍;八、後記。我這篇文字,是介紹他的主張的,在每節裏舉出他重要的議論外,并且參考别位學者的主張,以互相印證,錯誤的地方請讀者指教。

4月21日,《獨唱六首》(詩)、《異端者的懺悔》(詩)發表於《文學旬刊》第35期,署名滕固。

4月27日,完成自傳體中篇小説《銀杏之果》。序言曰:“寫好了後,我也没有重讀的勇氣;朋友中張資平、方光燾、郭沫若三君,先後看過;他們都給我許多很好的助言,教我努力改作。尤其郭沫若爲我指出許多重要的病點。”

5月1日,《創造》(季刊)創刊,標誌著創造社作爲團體從事文學運動的開始。

章克標《世紀揮手》:“《創造》季刊創刊了,[郁]達夫拿了一本來交給了滕固,并且要求批評批評,提提意見,大家努力來把雜誌辦好。”

5月21日,在白山作小説《壁畫》,8月25日發表於《創造》(季刊)第1卷第3期,署名滕固。

張資平《讀〈創造社〉》:“民十一年五月,由東京回粤,帶了幾篇短篇小説稿件[原注:其中有我的《木馬》、《一般冗員的生活》兩篇,滕固君的《壁畫》,(上面還題著“送資平兄回家紀念”字樣,我把它塗去了。)及方光燾君的一篇,(忘記了題名,好像是叙小貓的故事)],送到福岡給沫若審查一下,後至上海即交給泰東書局。”(見朱壽桐編《張資平自傳》,江蘇文藝出版社1998年9月1版,第254頁)

5月,《地學雜誌》1922年13卷4/5合期刊登若渠《東行漫記》。記述1920年秋留日行程及遊覽日比谷公園等感受。

6月30日,作《論短詩——英詩壇上的短詩》。8月1日發表於《文學旬刊》第45期。作者認爲:“詩的長短没有分别的必要;感情是詩的母親!在受胎時間的不同,這瞬間其爲長形者則成長詩;其爲短形者則成短詩。譬諸同胞兄弟而長短各異,稟受母質是一樣的。都在若有若無的意識間而成,强而爲長詩,强而爲短詩,都是不可能的,須隨作者感情的所致。”“刹那間外界的印象,與内界的衝動,捉摸而使之永遠存在。這是短詩在藝術上唯一的價值。”

約上半年,在東京聞邵心箴師逝世,“草了一篇祭文寄呈師叔心傳先生。又在寓中設爲先生之位,日日馨香以祭;東京朋友們都笑我愚陋,惟是往來較密的方光燾張水淇兩兄,明白我們不是尋常的師弟之誼。第二年我歸國,拜於先生之靈。”(《燃燒低微的炭火——三角戀愛的序文》)

按:方光燾(1898—1964),原名曙先,浙江衢州人。中國語言學家、文學家。留學日本東京高等師範學校,1929年留學法國里昂大學專攻語言學。

張水淇,字洗桑,江蘇南匯人,時在日本東京高等工業學校學習紡織專業,中華學藝社會員。

7月2、3、4、6日,《時事新報·學燈》連續刊登日記體遊記《關西之素描》。

7月,受好友俞寄凡委囑,在上海美專暑期學校代授美學課程,據吕澂所編講義,講到藝術學時,多人以“文化的起源”相質,故開闢此專題的講座。

《美術學校暑期學校之内容》:“西門方斜路美術專門學校,現利用暑假,增設暑期學校,其中共分三部,第一部期在增進本校畢業生學業,專收本校卒業生。第二部期在充裕一般學校美術教師之教授力,專收學校教師。第三部期收一般有志研究美術者之學生。第一部科目,爲美學、美術史、西洋畫三種。美學學程,爲美意識、藝術、美的價值、美的原理五[四]種;美術史學程,爲原始美術至現代美術;西洋畫學程,分静物實習,與人體實習兩種。静物實習,爲水[彩]畫;人體實習爲木炭畫,及油畫。第二部科目及學程分兩組,甲組科目,爲藝術教育論、美學、美術史、色彩學、解剖學、西洋畫六種,藝術教育論學程,爲藝術教育原理,及實施方法;美學及美術史學程,與第一部同;色彩學學程,爲色之原來、色感、色相及調和;解剖學學程,爲骨骼、筋肉,及畫法;西洋畫學程,爲静物實習、石膏模型實習,及人體實習三種。静物實習,爲鉛筆畫,及水[彩]畫;石膏模型實習,爲木炭畫;人體實習爲木炭畫,及油畫。乙組科目,爲藝術教育論、美學、美術史、音樂四種。藝術教育論,及美育[學]等學程,與甲組同,音樂分樂理、聲樂、器樂三種,其學程爲音樂通論、和聲樂、樂式學、作曲法、風琴洋琴等使用法。第三部科目,爲色彩學、解剖學、透視學、西洋畫四種。色彩學,及解剖學之學程,與第二部同,透視學之學程,爲各彩體之解説,及影與反影之原理;西洋畫學程,與第二部同,擔任以上各科教授者爲吕鳳子、吕秋逸、李超士、李毅士、吴法鼎、陳曉江等,并聞該校校長劉海粟,亦親自擔任油畫教授云。”(1922年6月16日《申報》)

約8月13日,梁啓超在上海美術專門學校講演,題目爲《美術與生活》。

按:據王洪偉《民國美術史家滕固與梁啓超會面時間考及所涉問題討論》一文考證,滕固與梁啓超會面時間約在是日。(刊《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13年第3期)

8月19日,《時事新報·學燈》刊登詩歌《梵唄外六首》。

8月22日,《時事新報·學燈》刊登詩歌《荒城的一夜》、《蘆間之屍》。

8月25日,《時事新報·學燈》刊登《文化之曙》一文。此係在上海美專暑期學校演講稿。作者認爲文化的建設是社會改造的根本問題,“民衆藝術與藝術教育,這種文化事業在我國是急須建設的。音樂、舞蹈、演劇都是藝術,以此安慰人生的不安與煩悶,比較宗教的儀式來强迫人生的信仰,效力且大。新生命的希望、愉快的欲求,在民衆藝術的創造就是藝術教育,也是根本的設施:——使人生固有的愛美的觀念、創造的本能,自小培養保護,增進將來文化的程度;免去乾燥無味的生活,永遠在文化的道上來往”。

9月6日,夏曆七月十五中元節。按照鄉土與家族的舊例,舉行“秋祭”。在母親墓前追憶往事,“母親,我要告訴你,你的兒子大了,‘無恙’呢我不好意思講;幸福抛在我的後面,荆棘横在我的前路;今天在故鄉,明天在异域;一足掉在深淵,一手攀住津梁,進有不得,退又不得,黝黑籠罩在我的頂上,惡魔圍在我的周身。在這人生荆棘的路上未脱身以前,我總不能安慰你在天之靈;我更不承認Magna est veritas, et praevalebit.(真理萬能終必奏凱)的古訓”。

10月,從日本第二次歸鄉時作散文《秋祭——呈亡母的靈前》,發表於11月11日《創造週報》第27號;收入詩文集《死人之嘆息》。文章分孩子的呼聲、生命之廢墟、遺憾三部分。“近年來我覺得有二件終天的憾事,盤縈在我的心窩上。第一我枉受了母親的偉大的藝術教育,後年又枉學了幾年的畫,竟不能圖出一張母親的遺像。……第二我枉受了母親的文學的陶冶;母親死後,竟没有一首詩可以宣一切隱秘的愛與恩感。我最是痛心自責,就是這些事還如此;母親望我成名立業,我更覺得汗顔無地了”。

11月2日,新詩《聰明》《寄H W》《死的消息》《西園》發表於上海《時事新報·學燈》。

11月13日,《何謂文化科學》一文發表於上海《時事新報·學燈》。該文著重評述了德國西南學派(弗賴堡學派)的歷史哲學理論,作者更傾向於李凱爾特所作“自然科學”與“文化科學”的分類,進一步從藝術史的立場出發,認爲文化科學應該是一個更大概念:“我覺得歷史科學,爲文化科學中的一部分是有理的。”

11月24日,夜,完成小説《鄉愁》初稿。1923年10月28日發表於《創造週報》第25、26號。

瞿秋白曾評論道:“《創造週報》的滕固先生有一篇小説《鄉愁》,真正説老實話:‘L夫人因爲戀愛者的死而另嫁了;可是她的戀愛者竟没有死,是故意拍的假電,爲了成全她和L先生的好事;她發覺了……怎麽辦呢?’滕固先生的藝術很好,也没有‘外古典主義’,就這‘L’一個字母(我想外國文的N城,尚且應當譯成某城,何况中國人的姓,然而一個字是小事)。雖然……外表雖然没有‘外古典主義’,内容卻有些嫌疑。”(文木、郁華編:《瞿秋白散文》(下册),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7年3月第1版,第6頁。)

《時事新報·學燈》刊登詩歌《顫音》。

11月26日,完成小説《石像的復活》初稿。發表於1923年2月1日出版的《創造》(季刊)第1卷第4期“雪萊紀念號”,署名滕固。

11月27日,新詩《海上悲歌》《湖水》《記憶》發表於上海《時事新報·學燈》。

12月3日,完成小説《百足蟲》。

12月24日,作《藝術學所見的文化之起源》一文,發表於1923年4月1日《學藝雜誌》第四卷第十號,署名滕固。文章略謂:“所謂藝術學,就是包括藝術史與藝術哲學而成的;併合歷史的事實哲學的考察,而爲科學的研究。所以藝術學才成獨立的一種科學,占文化科學中的一位置了。”進而對現代藝術學上的特色、造型美術的起源等問題作出探討。

丙辰學社旅東京社員在東京召開紀念學社成立六周年大會,討論社章草案及其他社務情形。(《學藝雜誌》第四卷第八號,1923年2月1日出版)

按:丙辰學社,由留日東京帝國大學、早稻田大學、高等工業專門學校、高等師範學校、千葉醫學專門學校學生陳啓修、王兆榮、吴永權、楊棟林、楊梓林、周昌壽、文元模、屠孝實、鄭貞文等四十七人發起組織,於1915年12月5日成立。以研究真理、昌明學藝,交换智識、促進文化爲宗旨。對於有關科學藝術之事業,皆量力次第興辦。1917年4月出版社刊《學藝雜誌》。留日學生郭沫若、張資平、郁達夫、章克標、鄭伯奇、歐陽予倩、張水淇等均爲會員。滕固約在是年加入該會。1923年該社改名中華學藝社。

是年,於《納蘭詞集與艾廬遺稿》之後書詩作《病中雜書》之一:“刻骨纏綿生死别,拊膺抑塞短長吟;自從濕遍青衫後,傳出人天裂帛音。”(《納蘭容若》) x5wKpdvC+ol7kdqeeTNdgOjMSqHIi7j5TLoUPHdmIW87D6XI91fv2VnRw1QTnV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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