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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 庚申 民國九年 二十歲

1月4日,上海圖畫美術學校改名爲上海美術學校。

約2月,《新趣味》1920年第2期刊登滕若渠《一封帶血和淚的信》。講述一位十六歲女子在新文化運動影響之下,與封建家庭包辦婚姻展開抗争無果,感到活在世上已經没有什麽新趣味憤而自殺的故事,具有强烈的反封建禮教意識。

約春夏之際,鄉里張政卿膺縣誌局之聘,續修里誌,邀滕若渠參議,建言需嚴訂體例,博考文獻。

自述:“時不佞方有東行之役,遜謝不遑,第建言於丈曰:吾鄉濱海僻地,在昔蒙韃南侵,嘉靖倭患,乙酉屠城,英夷入侵,洪楊事變,胥當其沖,而海通以還,以接壤滬瀆,生計習尚,旦晚數變,載筆爲誌乘,非嚴訂體例,博考文獻如章實齋、錢竹汀、孫淵如者,何以信今而傳後也。”(《月浦里誌序》)

4月30日,《美術》第二卷第二號“通訊”刊滕若渠與唐雋通函,開始對中國現代美術産生關注。

唐雋同學兄:

你寄我的信,《美術》第二號和底稿,都收到了,謝你!緩幾天空閒的時候,我一定做一篇稿子,請你指教,我擬好一個題目,叫做“現在中國藝術的批評”。

不過美術的範圍很大,像戲劇啦,音樂啦,建築啦,雕刻啦,都歸他美術管的。第二號的《美術》講的是畫學,當時怎樣不加“畫學號”三個字呢?這也是我一種疑問的地方,請你指教。滕若渠。

若渠同學兄:

寄我的信,讀悉了。你很願意投稿,這是我們極歡迎的!你做的“現在中國藝術的批評”甚麽時候可以竣稿?我很盼望你多做點文字發表,來救濟現代中國的美術!

美術的範圍,確是很廣。前號裏面,關於畫學的比較是多,但是大體的“美”或“美術”,也是講得有的。如果加上“畫學號”三字,那就不概括了。前號裏面,關於畫學的雖多,確是自然的趨勢,没法想的。因爲現在中國的美術,可算是萌芽時代。——就現形説——關於其他的美術,研究的還少。我們刊行這本《美術》,就是拿他作我們逐漸研究美術的機構;不過不能一時研究得怎樣的完善就是了。

還有一層:我們一面研究美術,一面就要拿所研究的來改造社會,陶化人生,這就是我們刊行《美術》的旨趣。但是怎來[樣]的研究美術,怎樣的改造社會,陶化人生,就是要我們大家來討論的。既是這樣,我們《美術》裏面所研究的,當然不止圖畫了。——這段不是對於你的正式答案,是我别有的感想,請觀下文——但是我們遇著有機會的時候——如有關於圖畫,音樂,戲劇,雕塑……一部分的集中討論——我們還是要刊行“特刊號”的。前號所以不能加“畫學號”的,實是因爲裏面所研究的不止畫學;不過關於畫學的,較多罷了。

若渠兄!在你没有來信以前,曾有朋友問我道:“你們刊行的《美術》,怎麽關於畫學的那樣多?既是專門研究畫學,怎麽不出《畫學雜誌》而出《美術雜誌》呢?”又一個C.S.君他投了一稿到編輯部説:我們《美術雜誌》,不應該爲研究藝術而刊行,應該爲改造社會而刊行。——他們這兩個疑問,與你所懷疑的,是有很大的區别;但是也有點相仿。所以我把他兩個疑問分析的解答,解答給你聽聽:

解答1.我們刊行《美術》的旨趣是:“研究真實的美術,以創造人的生活,和美術化的社會。”如單單辦一個《畫學雜誌》又怎麽能達到我們的宗旨呢?况且現在研究美術的,又不止圖畫一科。又何必舍大道而行小徑呢?這就是我們要刊行《美術》的原因。

解答2. C.S.君的懷疑,很有研究的地方,已在“讀者欄”裏面登出;請參看。此處就不多講了。

以上兩個解答,若渠兄你以爲怎樣?還請教我!

唐雋

5月31日,雜録《畫苑瑣談》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介紹歐美畫家作品。

6月14、15日,筆劄《寫照記》連載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寫少年畫師胡生與師妹畹英相戀,畹英設計胡生隨兄赴法學習美術,以待功成名就歸國結爲百年之好,熟料胡生客死巴黎,畹英肝膽如割,悔恨不已,面對胡生小影,嗚咽自語,汝欲爲我寫照,今汝照我將爲汝寫之,永永存於我家,特我死之後,已無人爲我寫照矣。該文以勤工儉學熱潮爲背景,描寫赴法學習美術青年生活,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

6月23、24日,筆劄《毁約記》連載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

7月14、15日,筆劄《賃廡記》連載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寫一學習美術青年曾君仇賃廡某里,對鄰居一女子産生戀情,爲之拍照繪影。日後賃廡滬北雷氏家,再遇該女子,始知即爲房主婦。同居友人剪秋意外發現君仇早年爲女子畫像,剪秋弗爲外人道。君仇病,女乃囑婢送藥往,未數日起牀,自是君仇憔悴無人色,女以温言慰之,并以妹妻之。未幾忽得女書云:其妹染疫卒。君仇哭之慟,然亦譬諸天耳。

7月31日,筆劄《三嫁記》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寫一蒙古邊塞婦人,年十四即爲父母包辦嫁一醉漢,備受凌辱,醉漢死後又遭轉賣一工人,因體羸不勝做工,旋爲所逐。即又許配一年長嗜烟者,靠拾柴所得供其食用。其將幼時父母所佩白璧堅不出售:若我夫死,則我將售之,爲棺槨資耳。

7月(庚申六月某日),作隨筆《西溪濯纓記》,發表於1920年8月12日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描寫幼時在故鄉西溪草堂生活情境。

8月18日,譯叢《山茶曲本事》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述英格蘭少年報之新聞記者格羅尼愛情生活。譯者曰:老蒼胡憒憒乃爾,將曇花一現,倩女離魂,以换幾許才人血淚,其殘酷爲何如耶。

9月1—3日,閒話(隨筆)《海壖偶感》連載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記述蹴居滬西傭書謀温飽時,對思鄉、交友、戲場、文獻批評等感觸。其中涉及在滬文友事略謂:“與予日相過從者,則[平]襟亞、[張]海若、[朱]鴛雛、[吴]虞公、[黄]花奴諸友,數人者俱操筆墨生涯,可謂志同而道合矣。朋儕中時作宴會,我數人必與焉,抵掌談笑,狂放不覊,蓋酒家亦識予等之爲人者。予與襟亞不善飲,每爲所窘,則沈醉不省人事。既醒,他人歷歷言醉中所爲,予實茫然,有時行爲,取憎於人者頗多,酒所以宜戒也,而今而後,我知免夫。”

9月25日,筆劄《畫靈記》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曰:是吾友何君鏡芙病中爲予述者,且囑爲之記,予憫其不能超越情網,自苦乃爾,爲拉雜書之,以質我友紫蘭主人。

10月6日,乘日本郵船會社之山城丸從吴淞出海赴日本留學。舟中與同行者耕雲居士談畫論詩,互相評騭,以破岑寂。作詩有“行行重行行,我家從此遠”之語。(參見《東行漫記》)

按:據1920年9月7日《申報》《本埠新聞·各輪船進出口消息》:“▲東洋日本郵船會社之山城丸Yamashiro Maru,昨從日本來華,……刻已定明日開往門司神户大阪。”而10月該號輪船進出口消息查未見;11月1日該船來滬,3日開船赴日。從譜主《東行漫記》一文發表時間及12月29、30日《申報》刊登譜主筆劄《疑雲記》中有“去國二月,棲流海外”句分析,應當在10月間赴日。

10月7日,舟如東海,得詩云:“思親時十二,去國路三千。帆没已無岸,濤奔欲拍天。客心隨轉舵,秋思嫋飛煙。故國知何處,青山一發邊。”

10月8日,抵日本海,依舷望高麗山,觸景生情,不能無慨。記以長句云:“高麗山色如眉黛,横掃遠峰雲靉靆,秋色媚人人倚舷,秋山合與春山妲。日光漏出曉煙飛,海水横流山自在。獨有高麗山上人,沈埋海底頭顱碎,江山如此可憐生,敢問老蒼何憒憒,山自岧嶤人自愁,悲歌擊柱一長嘆,滄桑於我亦何尤,我猶當時之故態。嗟籲乎!矗矗高麗山,百年興廢天之縡。”午泊馬關。薄暮,得詩一律云:“港中静物畫難真,對岸山光忽近人,秋水緑添遊子淚,夕陽紅點美人唇。十年湖海三都賦,萬里關山七尺身。舟出馬關回首望,桅檣林立似絲綸。”

10月9日,及午,舟抵神户。賦一絶云:“瀲灩波光浄客船,風吹帆影落尊前。者番不是求仙去,仙島崔嵬遠插天。”登岸謁徐福墓,入某神社,“驀見庚子一役,吾國之炮及子彈,陳列廡下,嗒然而出”。夜乘車赴東京。

10月10日,抵東京。與田漢(壽昌)同住松葉館。曾進過神田的預備學校,旋廢學,自學日文和德文十個月。(參見《銀杏之果》)

自述:“初來東京見沈澤民、張聞天、田漢,方日夜不倦的作劇,又引起我舊時的感想,决計將現代名作,廣讀一過,又復三日兩頭,踏到戲園裏去,當作我預備作劇的圖書館。”(《紅靈·序》)

按:據《田漢年譜》:1920年9月上旬,開始創作四幕話劇《梵珴璘與薔薇》,於10月1日晚完成。10月20日首演於東京有樂座。11月5日,譯成英國王爾德的獨幕劇《沙樂美》。(張向華編《田漢年譜》,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92年12月)

11月20日,作《對於藝術上最近的感想》一文。文章就“藝術上客觀的心理和本身的位置”“我們以後怎樣運動”兩方面進行論述,前者認爲普遍受歡迎的“光潔”和“鮮豔”之“時裝美女畫”,起源廣告,“配不上稱藝術的”。而對於我們的作品,雖是不像普通人的“不滿意”;卻有個“懷疑”這個原因,也是没有完全懂得“藝術是什麽?”“繪畫是什麽?”爲此要趕緊介紹幾種藝術的專門著作和西洋最近運動的概况。“我想將來從歷代帝王建都和有名的地方,考察藝術的作品;做成一部大著作。這總是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其次要多開展覽會,打破社會上對於我們“不滿意”和“懷疑”的力量;使得社會上能夠瞭解“藝術是什麽?”發表於《美育》1921年6期,署名滕若渠。

上海《申報》、天津《益世報》刊登滕若渠赴日記

12月10日、15日,遊記《日比谷公園遊記》分别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天津《益世報》,署名若渠。

12月11、12日,遊記《東行漫記》連載發表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天津《益世報》也於17日連載刊登。

12月12日,作《詩歌與繪畫》一文,認爲“詩歌與繪畫换一句説就是文學與美術,也是二而一的。現在研究文學的,還少兼事美術,從事美術的更懂不得文學是什麽?我替他們又氣又愧。這一小篇文字算引起諸君文學與美術同時研究的興趣,是我的微意。”該文刊登在《美術》第二卷第四號,1921年3月出版。署名滕若渠。

文學家王統照(1897一1957),《曙光》雜誌編輯,文學研究會發起人之一

12月19日,得到北京曙光社來函,即復書王統照,介紹赴日學習主要目的在“美術”和“哲學”兩項。對上海美術界活動現狀深表不滿,“研究美術的大多數没有譯述書籍的能力,真可發一嘆!”表示在藝術研究上除留日俞寄凡、上海美術學校學生唐雋外,願意與王統照成爲朋友。對藝術見解,認爲“美術和文學是二而一的”。該信署名滕固,信及王復信發表於1921年《曙光》第二卷第二號。

統照先生:

今天得到貴社的來信,才知道先生的通信處。好久想來一封信件,没有機會;先生關係美術的大著,發表很多,極佩!極佩!現在冒昧上書,想同先生做一個朋友;因爲我也很喜歡美術和文學的。自從上海美術學校畢業之後,瞧見上海美術界活動的幾輩,都是爲個“利”字。他們也不懂得美術是什麽?全無常識!所以我很灰心,也没有同志切實的研究。現在東京衹有俞寄凡一人,在上海也衹有同學唐雋一個,時時做私人討論;其他雖是有許多相識研究美術的人,他們很缺乏藝術的基本知識,無從研究。會了幾筆畫,便稱起“畫家”,其實衹配得稱“畫匠”。不論東洋西洋畫家,都不是自己稱的;假使稱了畫家,也該對於文學有相當的學識,譬如從前中國的畫家,做《畫史》、《桐陰論畫》一流人,研究的非常周到,衹是偏於理想,到現在“時代”上的不合罷了!

我所以説“美術和文學”是二而一的,好久想做一篇論文没有時間,恰有朋友來論“詩歌與繪畫”——已寄《美術》,大約三或四期登出——這一個問題,便借瞎説了一下,把二種的“描寫”“内容”“結果”定一個簡單的表,今録後,請先生指教;

這個問題,德國Goethe也講過,還源於希臘的Laocoon,等《美術》上發表之後,還請指正!前次替《美育》裏做的——第六期裏還没出版——中間有一段叫做“我們以後怎樣運動?”擬好二個法子:“ (一)多開展覽會,(二)編譯藝術書籍。”因爲上海社會,非常信崇“淫畫”,對於我們很懷疑,不得不用這二個法子去補救,先生看來是否?不過第二個法子很難説。研究美術的大多數没有譯述書籍的能力,真可發一嘆!

上面都是没有統系,夾夾雜雜的感想,如蒙不棄,請先生答復我,我極願多一個朋友研究藝術。我在此目的:也是“美術”和“哲學”兩種。貴社諸君都很有毅力,極佩!下次談,祝

先生藝術的愉快!

滕固十二, 十九。

按:王統照(1897—1957),字劍三,山東諸城人。中國文學家。1918年考入中國大學英國文學系,1919年11月1日,與宋介等友人創辦的綜合性期刊《曙光》出版,爲主要撰稿人。1921年1月4日文學研究會在北京中央公園來今雨軒成立,王爲發起人之一,曾任該會書記幹事,負責編輯北京《晨報·文學旬刊》。同年7月畢業後留校任教。

該信署名爲“滕固”,是目前所見最早使用者,大致可以推斷其更名日期在赴日留學之初。

12月26日,王統照復滕固函,讚同滕固所言美術和文學是二而一的,該函发表於1921年《曙光》第二卷第二號。

滕固先生:

十二月十九號來函,收閲後,使我精神上添了無窮的快慰!獎譽和期望過當;一面使我對於自己研究的淺薄,發生慚愧!一面又藉你的話引起我努力的希望!

我常與友人談及或偶爾零碎發表的文字,都對於中國人藝術性的薄弱,及研究藝術的缺乏,都可令人嘆慨!我想人生不能止營機械式的生活和刻板的事務,必先求得精神上的滿足,和生命的安頓,然後人生之花,方開得璀璨有趣。科學,宗教,固然是可以利用厚生,與使人心神有所崇仰寄託,但科學研究,雖令若何高深,若何精密,而比較上總易使人生倦怠之想。至於宗教,在古今社會裏,都有一分的勢力,然末流所趨,多歸於迷信,虚僞,儀式,偶像崇拜之弊。——宗教影響於人心者,自有其正當之勢力,但現在的宗教,大都是迷信虚僞,聊以自娱的騙人工具,此事關係較多,不及詳言。——故欲安慰人生的情緒和提高人類的精神,當然要偏重到文學與藝術。——我認文學,亦爲藝術之一種,不過其外延較廣。——你説美術和文學是二而一的,我很贊同。文學上有名的創作,即作者無心於藝術,而自有其真摯的藝術存在其中。即如現代有名詩哲Tagore的詩,哪一首裏不是天然的、具體的、有靈思的繪畫和美妙的音樂。我們念著,看著,想著,宛同名畫佳音,在我們的視覺聽覺裏,映現顫動似的。——這不過舉其一例。我想凡有文學嗜好的人,説起來都當首肯。即如中國舊説:“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以及“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這種感人的印象,與可興奮的技藝,還不是藝術嗎?反而言之,則無論何種的美術,如繪畫,雕刻,舞蹈,音樂等,或使人静觀沉思,或以動作的聲音形態引起人情感,也都多少含有文學的趣味。所以“名畫可當臥遊”以及“音者生於人心”,由這些道理上,也可以見得出文學美術,二者相須,相應,相成的由來,是一個結晶體,而不可分離。中國以畫家兼治文學的,固有其人,即在西洋也是有的,不過二者以分功之故,多專其所長罷了!然詳細論起,則文學多偏重於内部的想象,美術多偏重在外形的表出,文學當流傳不居,雖無聲色的外形,而自有變化無端的力量,而美術則須藉作出之實體,以使人生想象的情感,此二者的微異處,然其有密切的相關,亦可不繁言而解。

Willard Hunting tan Wright他説:“藝術外形的基本,是依次序,以達到感動的産生,而這種外形的反射,與我們的感覺,是有更多的内部聯合。”這幾句話,我以爲確可將藝術作品與人生情緒相調和吸引處的真意義,詮解得當。我們由他論藝術外形的理論上,也可以藉此推論,而找出文學的旨趣來。實則文學藉字體,章句,節奏,描叙記述出人生的種種事實,種種情緒,與我們的内部聯合的感覺,是絶對不能分離而無關的。從前歐陽詢——或是我誤記——出遊,見有古碑,因愛玩其字體,遂至流連徘徊,去而復返,露宿其下。又如俄國小説家卡倫辛(Karamzin)作《麗薩》(Liga)一書,稱農女麗薩與一個貴族的少年相戀愛,後來這個少年棄之而去,她就投水而死,當時也震動了許多的人,有些人并且由很遠的地方,趕到書中所説的所在,找那個池子來憑吊麗薩的。(見我的友人鄭振鐸君,所作的《俄國文學發達的原因與其影響》)這類事實,在古今頗不少見。我寫到這裏,我記起一段談話來,就是我前在《曙光》第一卷一號内,所作的小説《真愛》前曾有個外省的女學生,和我的一個友人説起,她説:這内中事實,大約是作者親經過的吧!不然,怎麽説得這樣真呢!慚愧得很!我那篇小説,確是事實,不過我替人家記了下來,但是作的實不見得好!由此可見,無論什麽文學和美術的作品,其中足以感人的,二者都有互相涵容的性質在内。德國黑格兒Hegle他主張藝術是表現到現象的現實的一個真,而這個真,是由於心意的産出“A reality that is born of mind”是要經過藝術的陶冶,不止是類似,且是最高的真實。由此我們也可以見出藝術,簡直是藉著彩色,式樣,聲音等,赤裸裸將人生的感覺,感情,理解,想象,都從一筆,一畫,一個舞的式子,一個音調的顫動裏,表示傳達出來,反射到人的心靈深處,使之生喜怒哀樂的同情,起超越高妙的思想。這與文學的感人,大體説來,總歸一致。不過二者,表現的手段,與使人興感的變化,是有些不同罷了!然有志於藝術的,的確至少要具備文學思想,方可以使其作品能以有生氣動人,不然的時候,真可以止於作個“畫匠”。目爲思想是文學的骨子而文學的思想,又是藝術的本質,不但不可分離,也是不能分離的。這等例證甚多,不能一一遍舉。

中國的文學的趨勢,——嚴格説還夠不上趨勢二字——自從五四運動以後,似乎少有點改革的動機,但多作爲一種時髦學問的裝點品,很少去真心專門研究的。至於真正有點成績,恐怕至少還要待幾年以後,現在連介紹外國文學時代還説不上,真正有思想有價值的文學創作品更是寥如晨星。現在北京頗有幾個朋友,想專從事於此,這也是可喜的事!説到藝術啊,不要説有什麽偉大作品出現,我以爲社會上一般人,連這兩個字瞭解的也怕不多,可憐中國人,不能有大哲學家科學家出來,就連文學藝術的事業,也是這樣委靡消沉,能不令人短氣!所以我曾説:中國人的生命之花,簡直未曾開過。

文學,藝術,影響於社會非常之大,支配人心的力量,比一切都要加重。况且在中國這等沉悶,乾枯,委瑣,污穢的現象之下,我認爲此二者,最是治療中國麻木病的良藥,想你也以爲然。

二者之必須調劑,以求實現美化的人生,這是我平生的志願,也是我不自量力而欲從事的。我希望你們專心研究藝術的,要努力致志,以無前的精神,註定於此!

我現在對於文學,美學,都從事研究,衹可惜心思紛亂,瑣務勞人,又加上學識太淺,不能有所心得,自覺非常的慚愧!

你願意與我作朋友,討論這些事,我很喜悦!我們雖没晤面,你那種志願,實可令人佩服!至於你的著作,俟美術美育登出後,再當細讀。

你作詩歌與繪畫分的簡單表式,自是無誤,美有關於哲學,科學,人生,也是自然的道理。我待讀過你的全文以後,再談吧。

你所説,“我們往後怎樣運動”,第一個法子,多開展覽會,尚比較易辦。第二個法子,多編譯藝術書籍,倒是最要急的著手處,然困難之點,亦如你來信中所述。我想研究美術的,大多數没有譯述書籍的能力,這也是自然的情形。或者將來即有些美術家,也或許他們要“用志不紛”,没有譯述的工夫。我以爲這最好是由研究文學的和研究美術的,通力合作,尚易於成功。我雖關於美學的理論,少有點研究,但關於藝術的本身,可惜我也没有多大工夫去學習他,這也是,我常常自以爲恨的!但我抱了極端的熱誠,希望你們將來的藝術,突飛猛進!

唐雋兄在一年前,便與我通信多次,作爲神交。但自今夏日,我居家中,病了多日,重複來京,曾與他一信,未得回音。但現在是往哪裏去?在四川嗎?或是已去法國?——他曾來信有志往法研習美術——你與他既是相熟,可否示知他現在的去處,俞寄凡君前閲美術是在上海,現在又回東京了嗎?

接你來信,就燈下拉雜寫來作答,不能有什麽精確的理論,望爲見諒!

爐中的火光;窗前的明月,都似表現出一種静微而清潔的美惠來。想東京這時的天氣,不能像北京的朔風凜冽啊!匆匆的寄此,不能詳盡。

王統照
九, 十二, 二六,夜十鐘。

12月29、30日,筆劄《疑雲記》連載於上海《申報·自由談》,署名若渠。寫同學金沈二君,因戒指而産生誤會的故事。

年底,作劇本《自畫像》,因入學考試未完稿。

自述:“去年的年底,大著膽,作《自畫像》一劇;因爲入學試驗的一個問題,没有完稿。”(《紅靈·序》)

是年,在《新潮》上讀到蔡元培《美術的起源》,留下深刻的印象。

自述:“二年前在《新潮》上讀蔡元培先生的《美術之起源》,引有吾國古民族的身體裝飾等;近來梁任公先生在所著《中國歷史研究法》中,也頻頻説起吾國歷史的藝術,所給予我的印象的這二文最深刻。”(《藝術學上所見的文化之起源》)

按:《新潮》係北京大學新潮社社刊,創刊於1919年1月1日,月刊。蔡元培《美術的起源》發表於1920年4月《新潮》雜誌第2卷第4號,提出了關於藝術起源的主張,即“美術的衝動”,這是關於藝術産生的本源問題。

梁啓超《中國歷史研究法》原係1921年秋在天津南開大學的講演稿,同年11月、12月《改造》雜誌第四卷第三、四號曾部分摘登。上海商務印書館於1922年1月初版。初版時以“中國文化史稿第一編”爲副題。

著名教育家、政治家蔡元培(1868一1940)

是年,滕固成爲上海家政研究會會員。 05rH38Ri8A7ZoR8/O3tVfaJJPIZJZJ4fFJTCMmSw9+k8GYizMgdq9cambL4c75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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