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县里有个乡下人,向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出了名的无赖。一天早上,他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有两个穿着短衫的陌生人找上门来,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他又惊又怒,想挣扎却被两人死死按住,只能糊里糊涂地被拽着走。
走到集市口,他瞥见街角的肉铺前,屠夫正把半扇肥嫩的猪肉挂在铁架上,刀刃还在旁边的磨刀石上“霍霍”磨着,准备开市卖肉。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陌生人突然发力,把他往猪肉上狠狠一推——他只觉得浑身一麻,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似的,再睁眼时,自己的身体竟和那半扇猪肉合在了一起,连手脚都没法动弹。而那两个陌生人,早已转身走远,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没一会儿,赶集的人陆续来买肉,屠夫拿起亮闪闪的屠刀,朝着猪肉就往下割。第一刀下去,那乡下人突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像是自己的肉被生生割掉,疼得他直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每割一刀,疼痛就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的猪肉,被一刀刀割成小块,递给买肉的人。
后来,他邻居家的老翁也来买肉。老翁性子挑剔,对着肉挑挑拣拣,还跟屠夫讨价还价:“这肉太肥了,得把油剔掉些!”“再添一小块瘦的,不然不够吃!”屠夫耐着性子,把肉切成薄薄的小片,连肥带瘦搭配好,才递给老翁。这一来,那乡下人被割得更细碎,每一片肉离开铁架,他都觉得身上少了一块,疼得眼前发黑,比刚才更难熬。
直到半扇猪肉全卖完,铁架上空空荡荡的,他才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像挣脱了什么束缚,手脚终于能活动了。他踉踉跄跄地顺着来时的路往家走,一路上还觉得浑身隐隐作痛,连走路都打晃。到家时,太阳已经升得挺高,快到上午了。
家里人见他回来晚了,还以为他又睡懒觉起晚了,纷纷打趣他。他这才缓过劲来,脸色发白地把早上被陌生人挟持、变成猪肉遭屠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家人都觉得荒唐,赶紧去叫邻居老翁来对质——老翁刚买完肉回家,手里还提着剩下的几块肉,说的买肉的片数、斤数,甚至讨价还价时让屠夫添的那块肉的大小,都和乡下人说的分毫不差。
仅仅一个早上,这无赖就像受了一次凌迟之刑,亲身尝了被刀刀切割的苦楚。这样离奇的事,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