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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月看着帘外的两个少年，摩挲着墨玉扳指。
未八轻功了得，休迅飞凫，飘忽若神，踏雪无痕，罗袜生尘。
申九擅长易容术，一人千面，没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三封密信，交给白术。
“未八，你去永源城，查找我二哥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一世，慕容缙说，在永源城附近密林找到了二哥的碎尸，她信以为真，悲痛欲绝。
可经历了那么多，她再也不会信那个满嘴谎言的狗男人了。
未八领命而去，身形一闪，好似一阵风消失在芒芒天地中。
“白术，你跟申九一起，把这三封密信亲手交到三位将军手上。”
想到上一世白术的下场，云皎月心头一痛，到底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冒险。
慕容缙那个狡猾的狐狸，不得不防，有申九在身边护着她，终归放心些。
再者，几位将军都是父亲的部下，他们曾见过白术，应该不会起疑。
白术虽然满心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跳出马车，跟申九一起离开了。
一切归于寂静，马车继续行驶在茫茫山路上。
北地漫天飞雪，上京却早已入春，莺花烂漫，花枝春满。
不到两日时间，将军府孤女回上京的消息就传开了，突然之间就炸了锅。
上京四大顶流世家，江云陈谢，暗潮涌动。
江陈是文官世家，云谢是武将世家，历经百年传承，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可仅在一年之间，原排在武将世家之首的云家就从天上跌入了泥潭。
现如今除了两个嫁出去的云家嫡女，一个未满两岁的嫡孙，就剩云皎月一人。
听说她还受了重伤，得了寒症，活不了多久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家一倒，大夏将倾，连带着曾经跟云家交好的其他世家也跟着被排挤。
上京的武将世家要重新洗牌，此时风头最盛的莫过于谢家，大有赶超之势。
现如今的谢家门庭若市，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将军府，当真是门可罗雀，凄凄惨惨。
大多数的朝臣跟墙头草没什么区别，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或嘲讽，或落井下石，或静静观望。
更甚至，有些曾经眼红嫉妒将军府的，想趁机上门羞辱一番，结果连门都进不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自从云皎月回了上京，将军府厚重的红木大门就未曾开过，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眼看着都要落灰了。
不知是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还是上京的百姓着实不甘寂寞，如今茶馆酒楼到处都是将军府的话本子。
什么大将军夫妇一意孤行，判断失误，不仅白白送了命，还丢了两个城池。
什么将军府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听劝阻，执意追剿胡人三百里，以致军疲马乏，作战失利。
什么将军府三公子意气用事，为给兄长报仇执意出兵，中了敌军圈套，被困雪坑活活冻死，被敌军给烧的渣都不剩，白瞎了云家军，尸体都没有，只化作断天涯下一缕青烟。
各种话本子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全部都是中伤将军府的。
书上的内容张口就来，嘴脸极其丑陋，就像他们曾经亲临战场一样，说的有鼻子有眼。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从早说到晚，有时还要赶个夜场，挣钱挣到嘴都起了泡，不得不喝起大红袍。
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集体失了记忆，完全记不得是谁为了守护云州十六城，几十年如一日，连家都回不得，一直守护着大端朝边境的安宁。
夜幕已至，万籁俱寂。
云皎月裹着狐裘坐在马车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医书，看的十分专注。
白芨坐在一旁，帮她轻轻捏着腿。
白苏像只淘气的奶猫，不时把脑袋凑过去，表情有些委屈巴巴。
“小姐，你怎么突然对医书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我的医术太差了？”
云皎月并未把视线从书中移开，只是抬头摸了摸她细软的发。
“不要瞎想。”
白芨抬头看她一眼，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小姐这样子，真像是变了个人。
但转念一想，无论是谁，家逢巨变，性子都会变的吧。
正这般想着，马车外传来阵阵马蹄声，随后传来白英飒爽的嗓音。
“小姐，已经查明了，负责印刷话本子的黑作坊主要有三处，有两处在谢尚书的小妾名下，有一处在陈国舅远方表亲名下。”
云皎月抬头，若有所思地敲着矮桌。
除了江家，其他两大世家都等不及要落井下石了么，还真是……下作啊。
“烧了。”
白英手里还拿着斧头，闻言，差点丢出去。
“全部吗？那附近的庄园、林场等占地极广的私产……”
云皎月面无表情，嘴角斜挑。
“都烧了。”
白英把黑色的面罩一扯，手中斧头一扬，带着一队人马奔驰而去。
“小姐放心，绝对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