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枞是两年半前云正廷带回将军府的,那时候他才刚半岁,裹在褥子里,小小软软的一团。
云老将军好像知道点什么,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云正廷的肩膀,说了一句。
既然决定带回来,就好好养吧。
即便他没有娘亲,既然云正廷说了是亲儿子,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孙。
整个将军府都很喜欢这个娇软的孩子,为了弥补母亲的缺失,加倍地宠爱他。
云皎月尤其欢喜小侄子,每天一睁眼,就要去看他,只是看着粉嫩的一团,也能开心一整天。
后来她去了北地,一走就是两年。
如今回来,小侄子已经三岁了,话却极少,而且很敏感,让人很心疼。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娘亲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缘故。
即便将军府所有人都把他放在手心里宠,可母爱的缺失,身体的缺陷,到底对小小的他造成了影响。
云皎月听着云枞的话,胸口窒闷,泛起针扎似的疼,极力克制颤抖的身体。
“不是的,枞哥儿,你很好,他们没有不要你,只是……对不起,是小姑姑没用……”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哽咽难言。
云枞忙不迭摇脑袋,豆大的泪珠子跟着落下来,抬手给她擦眼泪,乖巧地令人心疼。
“小姑姑,你别哭,是枞哥儿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白苏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抱着流泪,也跟着哭起来,心里怨恨。
姑侄俩一个比一个凄惨,真是老天不长眼!
白芨心里刺痛,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前。
“小姐,子一来了,说是云州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云皎月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安慰云枞几句,才把他交给白芨,抬脚朝书房走去。
子一是十二地支的头,二十岁年纪,喜欢穿一身白衣,看上去就是个儒雅的贵公子。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满腹经纶,珠玑斐然,若是去参加科举,拿个状元应该很简单。
“主子,未八传来了消息。”
云皎月从他手中接过密信,展开,眉头越皱越深。
未八去了永源城,几经探访,顺蔓摸瓜,终于探听到一些消息。
有人说上山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个浑身染血的年轻人被一头雪狼叼走了,往长夜山的方向跑了。
也有人说,那人落了雪狼的口,被啃的渣都不剩了,不可能还活着。
“子一,你可听过长夜山?”
子一沉思片刻,开口。
“我曾在一年之内看过上千本各国风物日志,其中有一卷记载了雪照国与咱们大端交界处的长夜山。
相传,长夜山终年积雪,山高地寒,草木不生,常有雪狼出没,十分危险,闯之则死。
曾有人不信邪,偏要往山里去,此后再也没出来过,久而久之,没人敢轻易上长夜山。
除此之外,听说长夜山上有一种雪莲,据说可治百病,万分珍奇。
曾有雪照国皇子为给老皇帝治病,三跪九叩上了长夜山,他的孝心感动了雪狼,后得雪莲一朵。
这个故事不知真假,只是在某个泛黄的古籍上记载过。”
云皎月心头一颤,手上的密信飘落。
上一世,她当上太后的那天,云家军派了个代表来给她送恭贺礼物。
她记得非常清楚,就是一朵雪莲,因为太过罕见,印象深刻。
当时她很好奇,问了一句,可那位将领言辞躲闪,并未多言。
那时候云皎月忙着收拾慕容缙,又过了那么多年,根本没往别处想。
可此时听了子一的话,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是……
云皎月心跳如鼓,难得变了神色。
“子一,传信给未八,让他想办法查查长夜山。”
子一抬头看她一眼,点头应是。
云皎月因为密信的缘故,晚上辗转反侧,更加睡不着。
她平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盯着帐子顶。
就在此时,窗边忽然传来细小的声音。
云皎月神色一变,看似躺着一动不动,被子里的双手却从枕头下翻出几根银针,捏在指尖。
敢夜探她的闺房,真是活腻味了。
正好睡不着,有个作死的人解解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