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大惊,“杨公,我只是跟着你跑腿的。昨日沟通粮商的时候都是你在主导,我可一句话没说。这事,还是由您来禀告吧。”
杨弘瞪了一眼阎象,“让你说你便说。”说完,杨弘退回了队列之中。
袁术狐疑地看着阎象,“阎爱卿,有话你直说无妨。”
阎象极其缓慢地走出队列,拱手说道,“那些粮商们的意思是,现在的寿春,粮食供不应求。他们想按照市价,和我们做生意!”
袁术的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他一巴掌拍在了案上。“反了他了?按市价卖给寡人粮食?他们当寡人是傻子吗?”
桥蕤站了出来,“陛下,这等人可不能惯着。我建议把他们全部控制起来。让他们全力为我朝廷运送粮食。大不了我们按采购价加一倍给他们,这总算是厚待他们了吧。”
相比于现在的粮价,别说是加价一倍,便是加十倍那也是便宜的。
袁术点了点头,“桥公说得有理。加一倍让他们运粮。补足朝廷缺口之后,我们还能卖到民间去。如此还能大赚一笔。控制粮商的事情,你看应该怎么做?”
桥蕤冷冷一笑,“把他们的长子全都收进宫来,封他们一个太子伴读的头衔,让他们陪太子读书。直白了说,这就是人质。”
“但是往好了说,也可以说是和我大仲太子搞好关系,对他们长远而言,绝对是好事。表面上也说得过去!”
袁术狠狠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那这粮商购粮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桥公来办。”
桥蕤的嘴角冷冷地翘了起来,“陛下,若是那些粮商不认真办事,我可否先斩后奏,杀鸡儆猴?”
“随你!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为我大仲收粮,桥公可以事急从权。”袁术眼中,只有粮食。什么人命?什么律法?都他妈的狗屁!他直接便允了。
桥蕤点了点头,“陛下,臣还有一个想法。现在夏粮抢收已经基本结束,田地被抢收之后,没有食物,蝗灾也已经基本解除了。我建议派我们的部队出去屯田。这样能增加我们秋收时的粮食,缓解当前的困局。”
袁术站了起来,“桥公,你可真是我大仲的柱石啊。屯田一事,事关重大。张勋、杨弘、阎象,今日起,你们三人便专心为我屯田。务必要在秋收时,彻底缓解我们的粮荒问题。”
就这样,桥蕤带着笑意离开了皇宫。
虽然无名小儿步步紧逼,搞得他们束手束脚,步步受限。但是办法总是比困难多。他们自然是能够解决的。
这个赌约,他赢定了。
这一日,寿春的粮商全部都慌了。
其实也不是全部,有一家非本地人的粮商没有慌。他们就一个执事在这里收粮卖粮,孤家寡人一个。而且他本身还是一个下人,让桥蕤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其他的五十三家粮商,却都是哭爹喊娘地看着他们的儿子被抓上了牛车。
不对,是请上牛车。
桥蕤毕竟是位列三公,做事还是有章法的。为了请这些“太子伴读”入宫,他是派出了牛车,也派了兵士沿途“护送”的。礼仪、规格,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
但是在那些粮商的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尽管他们的儿子是被恭恭敬敬请上车的,尽管太子伴读这样的际遇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他们不傻!他们知道这是他们脖子上的绞绳,头顶上的刀。
他们竟然大胆地婉拒过。
但是桥蕤嘴角的冷笑和兵士们手中的武器的热情,让他们的婉拒化为了乌有。
这一日,寿春几乎所有的粮商都被桥蕤握在了手中。反败为胜的筹码也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不愿输,也不能输。
虽然夏粮减产,公粮不足,但是毕竟还有六成公粮在手。
虽然人民被夺,秋收无望,但是派部队屯田之后,也能补充粮食收入,最起码部队屯田能自给自足,还能有点余粮。
虽然粮价高涨,你有本事把全国的粮价都炒起来啊!没那个本事,我们出去拉。价格虽然贵了一点,但是也能接受。谁叫咱底蕴深厚呢?
条条大路通寿春,任你机关算尽,莫非你还能一人谋一国不成?
“呵”,桥蕤看着一车车的太子伴读被送入皇宫之中,他的脸上洋溢出了笑容。
自信的笑容。
第三日早朝,张勋、杨弘、阎象三人全都成了熊猫眼。
见到三人这副没有睡好,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袁术的心里便是一顿乱烦。
“说吧。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吗?这段时间寡人都已经习惯了,早已经处乱不惊了。”袁术一脸轻松地说道。
这段时间可是什么坏事都遇到过了。他的数十万子民,由于没有了粥厂,纷纷涌入豫州,曹操的境内。还有很多的子民正在出境的路上。
人没了,也许以后还会回来。
大将军桥蕤说得对,这些人祖籍在这里。他们的房屋、田地、甚至祖坟都在这里。一时离开,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的。
袁术勉强接受了子民叛逃的结果。
粮价大涨,经济萧条,寿春似乎几日内,便回到了百年前。
但是,大将军桥蕤说得对,只要这阵缓过来了,秋收之后,一切还是可期的。
袁术也勉强接受了,经济的现状。
就连败给吕布,损失了四万兵士,他都已经接受了。
大将军桥蕤说得对,胜败乃是兵家常事,经历了这一次的磨难,能留下来患难与共的人,都是值得托付的人。杨奉、韩暹之流的小人,以后不会再有。
就连在寝宫、书房砸东西,划伤了手,袁术都也同样接受了。
说实话,他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要苦他心志,劳他筋骨,饿他体肤,空乏他身,行拂乱他所为,所以他日后才会动心忍性,增益他所不能。
张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了好久,却始终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