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也赞同奉孝的意见,拔营去救。荀攸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我也怀疑他们是有所图谋的。这两个事情放在一起之后,便不会仅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曹操摇了摇头,“即便是张绣那厮在算计于我,我也不可能被他营前的千名兵士给吓退。而且湖阳的邓济现在的确是还没有动作。他也不可能敢真的动手。”
“我意,我留在这里。看看他们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来。子脩,你带2000人出去救粮。救粮之后,你安排百骑护送文若、奉孝他们一干文官去到于禁将军处。然后你再带队回来。”
曹操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若是那张绣真敢动手的话,届时你我里外夹击,也定能杀他个人仰马翻,身死军灭。”
“不可!父亲。你这是在冒险。虽然你说的的确是一种办法。但是其中的凶险太大了。你是朝廷司空,汉室支柱,可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啊。”曹昂连忙反对。
“笑话!我有2000精兵在此,又有典韦和曹安民在此。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又能奈我何?他们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营寨的。而且面对500人,即便那都是张绣的精兵,这一来一回,你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父亲,我同意将文若他们先一步送出去。但是我只带1000兵士即可。张绣他们可是有5000人马。而我们留守宛城的1000兵士即便是现在去召回,也需要时间。若是您身边只留下2000兵士,怕是不够啊。”
“荒唐!那张绣一共只有万余人马。留守在武关前的三千兵,他是不敢动的。从武关到宛城,能利于防守的要冲就那么几个。若是他撤了人。李傕的人马会立刻扑上来,将那些险地都给占了。”
“届时,宛城外的开阔地都将成为李傕的粮仓。那三千人他是万万不敢动的。而驻守在湖阳邓济部和宛城中间的营寨,我们每日都要顺路看一看。那里的兵马他也动不了。”
“他现在顶破了大天,也就只有六千人马。他能翻得了什么风浪?我若是真留下了3000人马,那张绣他还敢动手吗?我就是要在此设饵,引他上钩。”
“若他出我们把守的东城门,我们的兵士也能挡他不少时间。若是出其它城门,难道我就不能借机反过去占城吗?我意已决,你们执行吧。”
“主公!”
“曹公!”
“父亲!”
“执行军令!速去速回!”曹操没有再多言语。
曹昂低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荀彧、郭嘉、荀攸等人出了营帐。
尽管意见不同,但是军令就是军令。
骑在马上,众人带着兵士向运粮车队的方向而去。
郭嘉驱马行在曹昂身边,“主公这般豪情还真是大丈夫啊。不过既然知道此处有对方的算计,还以身犯险,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曹昂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父亲戎马半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虽然这次他兵行险着,却也不能不说是一步妙棋。只是……,哎。”
说到这里,曹昂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身为朝廷重臣,不宜亲身犯险。主公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对方对他的态度也会不同。万军中斩首的风险比以前大多了。”郭嘉也是叹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的一切,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虽然他们作为曹操的重要的部下,能谏言。但是部下就是部下。当曹操“我意已决”的时候,他们也无力劝解。就连曹昂也没有办法。
军中,同样没有父子。
况且,曹操的内外夹击的安排本来也不是昏招。而且有典韦在,一切也许真有可能。
就看那张绣是否会上钩了。
30里路,急行军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
但是那里的战斗早已结束,原地只留下了一堆尸体和熊熊燃烧的牛车。就连牛都已经全部不见了!而且粮草也都竟然是颗粒不取,尽数烧毁!
这根本就不是土匪所为!
哪有土匪不劫粮,而直接烧掉的?
“不好,这是张绣的调虎离山之计!”曹昂幡然醒悟。他一边召集兵士快速返程,驰援曹操,一边安排百骑护送荀彧等人离开。
临行前,郭嘉拉着曹昂的手说道,“对方这次既然是有备而来,便定然不会善了。多半是已经有了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准备。将到之时,你先远远一看。若是营寨已完全被攻破了的话,……”郭嘉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言语。
曹昂面色深沉,没有回话。他用力地一拉缰绳,将马头硬生生地拉到了一旁,双腿一夹马腹,向前方的部队追了过去。
“全力行军!骑兵跟着我一起冲!”这一刻曹昂,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用了百骑护送荀彧、郭嘉、邹氏等十几人,此刻剩下的骑兵也就只有百骑。留下身后的步兵让校尉们率领着向营寨急行军,曹昂带领着百骑在官道上飞奔。
“踏踏”的马蹄声回荡在官道之上,无数的泥浆被狂奔的马蹄飞溅到四方。众人此刻的心中都充满了焦急,一个时辰的时间能做很多事了。
此刻的营寨已经不知是何般面目?
典韦的确是军中勇士,当他双手执戟之时,能开山劈石,万夫莫当。但是对方的算计已明,既然选择了动手,就自然是有自以为万全的准备。
又岂能轻易破开?
只是不知那典韦和两千兵士能否支撑到他们的大部队赶到。才奔袭了30里路,这回援的一路上,大部队至少还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且就算到了,也都跑累了,都成了疲兵。
他现在率领的先一步返回的一百骑,根本就无力左右大局。
曹昂此刻是心急如焚。
不过若是营寨尚未被破,或是父亲已经突围了的话,自己这一百骑定然是足以护卫父亲安然离开这里的。
而且父亲的坐骑乃是名马绝影,对方想要拿下父亲,也定然是万般不易。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是离营寨越近,他却越是感觉到心惊肉跳。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但是他却根本就不敢细想下去。
渐渐地,远方的天边出现了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