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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冰冷的话语，让方默然如临深渊，那略显涣散的眼神，早没有了寿宴之上灼灼生辉的光芒。
“二少爷，我不求你饶恕，只希望你能给我留个全尸。”
方默然低声祈求，完全放弃了抵抗，因为他已经看出，这唐家二少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今日他肯定难以活命，只是不想被断四肢，割舌挖双眼，钢筋钉在那金丝楠木打造的宝座上，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金丝楠阴沉木打造的宝座，静静的放在大厅之上，似乎也在嘲笑着方默然有如此下场。
“关于曹雄的下落，如果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全尸，好说。”
唐正并没有因为方默然此时的低声祈求而心软放其性命，十五年前，若不是巴结唐家，负责帮忙采购的方默然提前在年终宴席的酒水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老爹唐顺天怎么可能被其弟子曹雄偷袭而一击刺杀，唐家也不会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方默然不可饶恕！
“二少爷，当年事发之后，曹雄给我了八千万，只在汉州停留了一年，便消失不见，后来，我曾派人多方打探，不过，传闻曹雄醉心于那虚无缥缈的修行，迄今都没有发现其出现在汉州，这个人就如谜一般的消失了。”
或许是临死前内心愧疚，方默然抬头看向唐正，对于曹雄之事，眼神中倒是颇显真诚。
“先断双臂。”唐正看向叶无双道，他怎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关于曹雄，他早已了解到了一些消息，但和方默然所说却是大相径庭。
“我说的是实话。”方默然垂死前的挣扎。
“四肢都断了吧，老东西，你当我唐正是三岁儿童，嗯？”唐正的耐心有限，他着实不想在方默然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慢着，二少爷，我孙子方泰和当年的事情无关，他只是痴迷修行，我希望您能放过他。”方默然并不怕死，但他真的怕唐正所说的那种生不如死，而且他之所以想侥幸隐瞒，当然也是担心唐正会找到他如今方家剩下的唯一血脉方泰。
“曹雄带走了方泰，对吧。”唐正面容略显缓和，方默然总算是准备吐露真心。
“是，曹雄那厮十分谨慎，应是担心将来某一天东窗事发，怕唐家被灭的真相大白，名义上是教授我孙方泰武学，我也深知他是想用我的孙子作为人质，他怕那八千万堵不住我的嘴，堵不住真相。”
“然后呢？”唐正追问道。
“二少爷，其余的正如我刚才所说，当我方家跻身汉州七大家族之后，我也花费了大量人力和金钱，打探我孙子和那曹雄的下落，真的是一无所获。”方默然看到唐正还是不相信他，此时倒是有些着急了。
唐正微微点头，那曹雄的确有几分本事，就连四方阁秘密查探多年，也没有得到曹雄的确切下落，曹雄真的如从未来过汉州一般，销声匿迹十多年。
“二少爷，人为财死，我当年一时糊涂，受曹雄挑唆，铸成大错，今日不求你原谅，若是有一日找到我孙子方泰，还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方默然知道自己下一秒或许就会身死，但他依然抱着希望，他不想方家在他这一代家主身上绝后。
“本座的老师说过，对于华夏同胞，血海深仇可报，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念你当年还心存一丝善意，给我唐家的冤魂立了石碑，我答应你便是，若是你孙子有朝一日得今日之事，他不找我复仇，我自然不屑于杀他，不过，他若是主动招惹我，本座可不是放马的。”
唐正说完这句话，径直的走向聚贤阁大厅之内，大厅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方家十几条人命，他眉毛也没皱一下，视若无物般踏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挥手。
“谢二少爷成全。”
方默然话音落地，叶无双的袖刀再现，只见方默然脖颈处一道血水喷了出来，再接着方默然缓缓的倒在地板上，面容之上，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不能怪唐正心狠，当初唐家被灭之时，对方可曾生过一丝怜悯，如果他轻易放过方默然，怎能对得起父兄及唐家数十冤魂，那他此次归来，还有何意义。
“少座，斩草要除根，要不然，难免有一日，方泰那只苍蝇会到您面前恶心您。”叶无双杀了方默然之后，面不改色的走到唐正身后，沉声道。
“无双，既然我们送来了棺材，那就让方默然入土为安吧。”唐正并没理会叶无双的建议，平静的说道。
“少座……”
“无双大哥。”朱珠走了过来，美眸斜了叶无双一眼，她知道，唐正最反感别人违背自己的意思。
“属下遵命。”叶无双似乎感觉到了言语有失，抱拳躬身，然后转身往聚贤阁门外走去。
方默然也算死得其所，至少不会被抛尸荒野，或许正应了那句俗语，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正哥哥，我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叶无双离开后，站在唐正身后的朱珠，沉默了两三分钟之后，首先打开了话匣。
“朱珠，我母亲和妹妹还是住在安泰街吗？”唐正长舒一口气，似乎方默然的死让他暂时放下了一个心思。
“伯母和唐璐妹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安泰街，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朱珠似乎很懂唐正，话不多，但刚刚好。
“小七。”唐正转身看向聚贤阁门口的小七，道。
“少座，您叫我。”小七听到唐正叫，快速小跑过来，脸上的血迹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狰狞。
“这边收拾一下，然后以四方阁的名义起草一份文书，如实陈述便好，毕竟这里的动静闹太大了，不要让汉州的高层难做，另外，隐卫还是你统领，不要扰民，不要惹是生非，各自散开，如有行动，我会让无双联系你。”
“谨遵少座令。”
唐正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了，然后朝着聚贤阁酒楼外走去，朱珠也没做停留，快步跟上。
汉州七大家族之一的方家被灭，无一生还，这个消息就如海啸般在城中肆虐，不过，在场旁观的各大家族及围观人士，讳莫如深，特别是看到汉州高层下发的通告之后，更是三缄其口。
通告很简单，也很快速的通报全城：方默然为首的方氏家族，遭遇不知名江湖人士仇杀，鉴于此事影响深远，凡是知情人士，一律不得私下议论，以讹传讹，否则，将受华夏铁律制裁。
十五年前唐家被灭，当初二少爷唐正死里逃生，现归来复仇，方氏一门烟消云散，如今，汉州高层都不追责，甚至通告中隐晦的要封锁消息，是个傻子都知道，那唐正的身份怎么会简单，方家的事情，谁也不愿意沾染，就连死了一个家主的陆家，所有人皆是闭门不出，生怕唐正带人找上门问责。
不过，所有人都深知，汉州要有大动静，唐二少爷强势归来，预示着地动山摇风云起。
至于离开聚贤阁酒楼后的唐正，此刻正赶往安泰街，同行的依然还是司机叶无双及容颜绝佳的朱珠。
……
安泰街，距离原唐氏庄园约莫两公里的路程，这里是一条平民街，都是些红砖房，没有什么成功人士踏入，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勉强渡日的百姓，虽名为街，其实不过是个略微宽敞些的巷子。
巷子里有一处略显破败的民房，屋顶长满了杂草，在房子的东端，似乎还有些和房屋屋顶颜色不同的破瓦，应该是漏雨，有人用这些破瓦简单的遮挡了一下。
这民房的院子看上去很寒酸，不过，倒是打理的很干净，没有看到任何杂物堆积，就在这时，院子角落看上去像是厨房的小屋内，走出一个素面朝天衣着很是普通的年轻女孩，手里端着一个冒着些许烟的瓷碗，走向大屋。
“妈，药熬好了，再吃一个星期，您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女孩单手推开屋门，朝着屋中的内间边走边喊。
“小璐，妈是不是特别没用，连累了你。”一道略显无力充满愧意的声音传出。
“妈，我是您闺女，您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您拦着，前几日，恐怕我就遭了薛二奎的毒手。”女孩手中的瓷碗似乎是太烫了，她连忙把瓷碗放在内屋的木质小餐桌上。
“哪里是妈拦着，若不是你顾姐姐来得及时，我们娘俩也就活不下去了，哎，要是你大哥二哥都还活着，哪能有今日啊。”
“妈。”女孩应该是情绪难以控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要怪也要怪你爸眼瞎，收了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内屋的妇人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情绪，语气也变得有些颤抖。
“咚咚咚。”
女孩听到敲门声，身子猛的一抖。
“闺女，应该是你顾姐姐来了，若是薛二奎，不会那么轻声敲门的。”妇人倒是有些见识，开口道。
“嗯，我去开门。”
女孩用毛巾擦了擦手，略微整理下装束，然后往院子外走去。
“您是？”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映入女孩眼帘的是一名貌若仙子的美丽女子。
“我叫朱珠，请问你是唐璐妹妹吗？”朱珠面带笑意，问道。
“妹妹？朱珠姑娘，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女孩名字正是唐璐，不过，此刻她的防备心很重，因为除了顾若溪姐姐，还从没有人那么亲切的称呼自己为妹妹。
或许是唐正还没有做好直面亲人的准备，就连敲门都是让朱珠代替，也或许是他内心充满了太多的歉意，毕竟十五年了，他作为哥哥，连面都没出现过。
“小妹。”唐正轻呼一声。
“二哥？真的是你吗？”唐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狐疑道。
“是，我是二哥，我还活着。”唐正有些哽咽道。
“妈，妈，妈，二哥还活着，二哥回来啦。”唐璐确认之后，转身就往内屋边跑边喊，激动心情不言而喻。
“唉，朱珠，无双，我们进去吧。”唐正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欠这个家太多了。
唐正迈入大门之后，叶无双轻轻的把木门关上，三人刚走过院子，还没走进内屋，便听到身后一道巨响。
“砰。”
木门被人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