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重要的人分离的时候,心就好比突然破了个洞似的,寂寞且难过。
在我活过的九十个年头里,也经历了无数次的痛苦的分离经验,其中有些经验也曾让我久久无法走出。当强烈意识到孤独时,就别再勉强自己做任何事,试着暂时放下一段时间,毫无顾虑地沉浸于孤独之中。如果过度忍耐,最后极有可能会变成压力而罹患忧郁症。所以,在那种情况之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强迫自己努力去忘记已经离开的人了。因为越想忘怀,就会越忘不掉。
“我们曾经有过这些点点滴滴呀!”反而应该要试着像这样,仔细地想过一遍与那个人之间的回忆后,就能够接受“现在那人已经离我远去,从我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所以,现在的我是一个人”这样的现实。同时,心情也可以重新启动,独自一人再次出发的活力也会涌现出来。要是无法面对分离的事实,就会迟迟无法从“如果他╱她可以在我身边就好了”或是“和他╱她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好快乐”等这样的回忆中走出来,饱受孤寂的折磨。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跟我分享了她“有些痛苦的回忆”。
那是在她高中二年级的夏天所发生的事──和她从中学起就是同班的好友转学了,因此原本一直都是“超级要好的二人组”就这样被拆散。
“好寂寞、好孤单……班上同学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我就这样被孤立了。所以,每天我都打电话给那个好友哭诉。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左右,后来,某一天,我那位好友也稍微抱怨了一下。她说:“我也是啊!因为是转学生,到现在都还交不到朋友,我也觉得很孤单。能像这样跟你打电话聊天,真的很开心。可是,你不觉得,我们都在聊以前的事情吗?感觉很像老人。你不希望我们能够有新的快乐话题可以聊吗?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同班同学了,也差不多该要学习独立,去交新的朋友了吧?在能够尽情聊这些事之前,我们暂时连电话都要忍住,先别打了吧!”
瞬间,有如当头棒喝,我清醒过来,意识到她和我已经不在同一班的事实。同时,也惊觉自己这样每天打电话给她,她应该也觉得很困扰。老实说,当时觉得自己遭到拒绝,真的很受伤。但我也认同她说的,好好地反省了一番。其实我自己也已经厌烦老是聊以前的事情了。
因此,我终于告别了内心的孤独,积极地和班上其他同学说话。之后,我才知道,好像是我看起来很不开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开口。接下来的日子里,在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了某个小团体的成员,和他们成为死党。
她也提到,因为有了这种经验,而学会了“轻松说再见”。
和高中的友人分开,上大学时和家乡父母分开,男女朋友分手,因调职要和自己所尊敬的上司告别,与退休同事分开……虽然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已经经历过不少别离,但她说每次都会以高二那年夏天的事作为教训,告诉自己:“先‘复习’回忆吧!”用这种回忆过往的方式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孤独里,尽情享受寂寞后,再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不会出现在我今后的日常生活里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今后和这些重要的人再也不相往来。这些重要的人只是消失在往后的日常生活中而已。若和这些重要的人不是永久的离别,日后还是要记得利用机会,偶尔见见面、通个电话或用邮件联络等来维系感情。
二十世纪法国的画家玛丽·罗兰珊,在《镇静剂》这首诗中写道:
比被抛弃的女人更可悲的,是无依无靠的女人。
比无依无靠的女人更可悲的,是被赶走的女人。
比被赶走的女人更可悲的,是死去的女人。
比死去的女人更可悲的,是被遗忘的女人。
我们都希望,与自己亲密度过某个阶段的重要人士的往来,能够细水长流。但只要稍微怠惰,就会变成如这位画家所说的“最可悲的女人”。相识是离别的开始。而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面,总有无数个邂逅正等候着我们。好好地挥别和重要的人曾经共同度过的往日时光,然后也好好地与现在正处于同一个环境中的人,彼此真心关怀,创造美好未来──独自一人的时间,就是道别和问候之间的桥梁。
顺带一提,有人说只要坚信“一定能够遇见很棒的人”,每天这样告诉自己,这个愿望终究会实现。但我们不能只当一个“爱做白日梦的人”。倘若没有付诸行动以寻求邂逅,这个目标是不会达成的。
不妨就先到电影院或美术馆、剧场、球场、竞技场、演讲会场等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吧!在那里一定会遇见和自己谈得来的人。当看到一位一直站在自己也非常喜欢的画前的女性,就轻松自在地面带微笑对她说:“我也很喜欢这幅画呢!”
有些人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有了一段美好的邂逅。又或是,看到别人忘在沙发上的东西,立刻将它送回主人手上;看到别人辛苦地提着东西时,顺手帮忙一下。在类似场合下,微不足道的亲切小举动,会造就很好的机会。
小小的亲切是沟通的开始,就鼓起小小的勇气,尝试看看吧!
一个人没有朋友固然寂寞,但如果忙得没有机会面对自己,可能更加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