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影
中国青少年需要性教育已经成为一个不容置疑的共识。国家关于青少年性教育的政策法规日趋完善,从法律上保证了青少年接受性教育的权利和学校应该承担性健康教育的义务。然而,学校性教育开展和推进的速度却不尽如人意,且传统的以禁欲和防性病艾滋病为主的学校性教育在内容和形式上已然不能适应快速变迁的社会中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发展的多元需求。
从全球范围来看,众多研究显示,传统性别规范和父权制下的性别权力不平等深刻地影响着所有青少年的性态度、性行为及其健康,只有培养青少年学会批判性的思维,打破传统社会性别规范对他们的禁锢和束缚,才能真正倡导青少年的性权利,使每一位青少年都能拥有“尊严、平等、健康、负责、满意”的亲密关系和“性”福生活。我们编写这本《性别平等的全面性教育案例手册》旨在为教育工作者、心理工作者和社会工作者们提供一本全面性教育的指导手册,有助于他们在学校和社区为青少年提供以性别平等为基础的、具备社会性别视角的、全面的青春期性健康教育。案例手册倡导性别平等、尊重多元选择,强调性教育工作者在开展学校性教育的过程和内容中,能够将个人行为和观念置于社会背景和情境中,让学生反思传统的性别规范和性别刻板印象、树立性别平等的观念、加强沟通与决策技巧、学会建立相互尊重、平等、健康的亲密关系。
2010—2012年,在福特基金会的资助下,我们在北京和兰州两地的14所中学开展了“性别平等的全面青少年学校性教育”的研究与指导项目。我们选择其中的6所中学开展性别平等的全面性教育干预,开发并推广校本课程。其间,我们课题组有幸与陈萱、王宏云、于小敏、杨少梅4位长期在学校从事一线性教育的老师们一起开发了一套适合中学生需求的全面性教育教案。这套教案参考了美国人口理事会编写的倡导性别平等的全面性教育指导纲要和活动手册 It's All One Curriculum ,包括10个单元,内容涉及青春期身体形象、社会性别、情感与性、性的双重标准、尊重性的多元选择、亲密关系中的沟通与决策技巧和性与生殖健康知识(生殖、避孕、意外怀孕与安全流产、预防性病和艾滋病)等方面。6所实验学校的性教育课程在高一年级开展,基于类实验设计的干预效果评估表明性别平等的全面性教育效果显著。与对照学校的学生相比,参与全面性教育课程学生的性知识、性态度和性行为决策的自我效能都发生了明显变化,具体表现为全面性知识有所提高、社会性别刻板印象和性行为的双重标准都有所减弱、应对非意愿/不安全性行为的自我效能有所提高。项目结束后,大多数实验学校都保留了该课程,并将其发展壮大为品牌校本课程。
鉴于6所实验学校开展性教育的良好效果,我们深切地感到应该更为广泛地推广全面性教育的理念和方法,并着手对原来10个单元的教案予以扩充和完善,增添了概念和理念、国内外相关政策和研究,参考书目和补充材料,开发了这本案例手册。本书的出版期望达到这样一个目标:教育工作者、青少年心理咨询提供者和社会工作者们阅读该书之后,觉得有能力和有信心采取参与互动的方式,为青少年提供性教育相关的课堂教学和工作坊培训。我们也希望广大青少年的家长通过阅读这本手册,希望他们可以通过阅读,突破“难以启齿”的禁锢和障碍,与他们的孩子们更加轻松、愉快、自如地交流关于情感与性的话题,在青少年的亲密关系和情感教育中发挥示范与同行的作用。
本手册共由十二章组成,除了包括全面性教育教材必须覆盖的性生理和安全性知识(第十一章和第十二章),我们还重点关注了社会性别(第一章、第二章),性(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十章),性别暴力(第六章),青春期恋情(第七章)和家庭性教育(第八章)。此外,该手册还用了较大的篇幅介绍目前学校性教育中较少涉及的尊重性的多元(第四章)以及性愉悦(第五章)两方面的内容。第九章专门讨论性行为决策与沟通技巧问题,因为我们相信安全性行为的产生必须要有双方的互相尊重、平等决策。青年伴侣,尤其是女性,常常在浪漫爱话语的操控和性的双重标准的压力下不能做出自主的决定。我们还在本书中特别安排了青春期恋情和家庭性教育两个章节,希望引导学校和父母扭转“早恋”的思想,将青春期恋情看成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必然经历,希望学校和父母能一起承担起学生全面性教育的责任。
本手册每一章的结构和体例相同:每一章开始于第一部分总则与目标,总则常常用简短精炼的语言表述出这一章最为核心的知识点,目标分为两个层面,认知性目标即期待学生掌握的相关知识,影响性目标即期待学生能够运用相关知识到实际生活中。第二部分是理念和研究,这一部分主要介绍每一章的核心概念,国内外最新的相关研究以及国内外的相关政策。这一部分内容主要为老师和性教育者们提供相关的知识背景和资料储备,帮助老师们更好地应对和总结在案例讨论或者课堂活动中遇到的问题。第三部分是案例,该书大多数案例是真实案例,也有一些案例是根据现实材料编写的。每个案例后面都有启发性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帮助教师们开拓思维,从多个角度多个范畴看待同一个问题。老师们可以运用这些问题,促使学生们在课堂上进行深入的讨论,试图帮助学生们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第四部分是课堂活动,大部分章节我们都设计两个课堂活动,一些章节中的两个活动有递进关系,即第二个活动要在第一个活动之后进行,另一些章节中的活动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可以独立进行。第四部分是补充文献、延伸阅读,我们把相关的理论书籍、学术文章和媒体资料的相关信息(链接)放在这里,供有兴趣的读者进一步阅读。如果在课堂或社区使用这一本手册,建议培训者可以直接从活动开始,穿插案例讨论,最后总结提升,把该章节的目标充分表达出来。
编撰这本手册可谓历时很久,我们首先要感谢参与2010—2012年“性别平等的全面青少年学校性教育”干预项目的北京与兰州两地的6所高中的7位授课老师,她们分别是:陈萱、王宏云、于小敏、杨少梅、刘华秀、杨丽和丁小燕。她们在项目开展期间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参与最初的教案开发和授课实践,为编写这本手册打下了基础。伴随着这本手册,我和萨老师都有好几批学生陆续毕业。我们还要感谢参与调研的北京师范大学和西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和本科生王怡然、田莉、陈琦、黄庆波、吕道昱、张韬、高则一、赵世钰、白晓曦等。感谢手册各章的作者们,他们分别是熊婧、崔晋宁、皮兴灿、萨支红、王怡然、黄斯琴、徐莎莎、王丁陈、张柳、韩玥、焦彤、郭鑫钰、郭婷、陈春雅、谷晓阳、陈珍晴。他们的具体信息可参见各章作者简介,很多章节有两个以上的作者,因为手册经历了多次修改。尤其感谢担当起执行主编任务的焦彤、皮兴灿、王丁陈,特别是焦彤,在手册的成稿阶段耗费了大量的心血。书中有两个活动是由王宏云、陈萱编导写的,我们对她们表示特别的感谢。感谢杨梨和仇雪郦,她们阅读了不同的章节,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我们要感谢福特基金会及其项目官员李文晶和苏茜女士,基金会的资助和两位项目官员所提供的各种支持使得这项干预性行动研究得以顺利实施。最后,我们还要感谢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提供的出版资助,使得这本书最终可以面世,呈现在大家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