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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武王伐纣

周国的仁义之政

周武王姓姬,他的始祖叫后稷,相传是帝尧时代的人,和大禹同朝为臣。后稷喜欢耕种,天生擅长观察土地的好坏优劣,深知不同的土壤适合种植什么作物。

老百姓发现他有这个才能,都跑来向他请教。帝尧听说后,就让他专门管理天下农业并赐给他一块封地。

稷的后裔传了几十代,一直传到姬昌,号称“西伯”。当时已经是商朝末年了,最后一任君主纣王在位。

因为姬昌很有名望,纣王有点担心,又有崇侯虎进谗言,说姬昌有不臣之心。于是纣王派人把姬昌捉去,关在羑里这个地方。

姬昌手下的大臣闳夭等人非常忧虑,琢磨解救办法。他们知道纣王好色,就花重金从有莘氏部落求了一个美女,加上名马和珠宝,一起进献给纣王。

纣王果然眉开眼笑:“有这个美女就足够了,你看,还送这么多其他东西。”不但当即释放姬昌,还赐给他征伐不法诸侯的权力以表彰他的忠心,并出卖了告密者:“说你坏话的是崇侯虎,否则我怎么会抓捕你呢?”姬昌表示愿意献出洛西之地换取纣王废除炮烙之刑,纣王也答应了。

获释回国后,姬昌继续奉行仁义理念,其他小诸侯国有了纷争都来找姬昌解决。有一次,虞、芮两国诸侯因为国界产生争执,就相约去找姬昌评理。但他们进了周国境内,发现周国人都很谦让,农夫互相谦让田界,年轻人礼让老年人,社会无比和谐。

两位诸侯非常惭愧,说:“我们所争的东西是周国普通人都知道谦让的东西。我们太丢脸了,还怎么好意思去见西伯。”当即打道回国,再也不争了。

其他诸侯听说了这件事,都说:“天啊!西伯这个人,大概是受命之君。”

第二年,姬昌利用纣王赋予的权力,名正言顺地对周围施行暴政的小国进行武力干涉。商朝的大臣祖伊见势不妙,向纣王报告:“不好了,姬昌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您可要提高警惕啊。”

但纣王轻蔑地说:“我可是受命于天的,一个小小的姬昌,能奈我何?”一点都不在乎,继续全心全意淫乐。

姬昌听说后更加高兴,放心地继续讨伐,把国都从原先的岐山下迁徙到丰邑。迁都后的第二年,姬昌病死,谥号为“文王”。

十余年间,周国的发展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国力持续强大,名声越来越响。

姬昌的儿子姬发即位,就是周武王。

武王伐纣

武王即位后,以太公望(本名吕尚,即姜子牙)为师,周公旦为辅,其他干练的大臣还有召公、毕公等人,继续执行文王的仁义国策。就这样过了九年,他选了一个好日子隆重祭祀文王,然后在车上载着文王的灵位,发兵东进,准备讨伐商。

大军一直到了黄河渡口孟津,武王自称太子,说自己只侍奉文王,讨伐无道暴君,不敢独自做主。他号令军吏:“立正,注意!听我说点心里话。我这个人本来没什么学问,只是靠着先祖的荫庇才到达今天的位置。我周国制定了各种赏罚规章,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就是完成祖先功业的时候了。”前敌总指挥太公望也向全军发布命令:“集合你们的兵众和战船,跟我冲,不准落后!”

武王的战舰行驶到黄河中央,有一条白鱼跳进了船舱,武王抓起它,用作祭天的祭品。军队很快靠岸,突然一团大火从天而降,落到武王的大帐上,骨碌碌乱转,忽然变成一只乌鸦,身体赤红,发出“哇呀哇呀”的怪叫。

武王有点不安,他看看四周,来了很多诸侯的军队,这些军队事先并没有约好,都是闻风而来帮助自己的,总共八百多支,他们的首领齐齐向武王请愿:“是到伐纣的时候了,咱们动手吧!”武王看着那团变成乌鸦的火,说:“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谢谢大家,我们将来再约。”然后宣布解散,自己带着军队回去了。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两年,天下人都听说纣王越发昏暴,杀了王子比干,囚禁了箕(jī)子,这两位都是商朝非常受爱戴、有名望的重臣。最后,连纣王宫廷的两位大乐师,也抱着乐器来投奔周国了。武王知道时机已到,给各地诸侯发布通告:“商王有重罪,不可以不讨伐。”然后发兵,亲自率领大军挥师东进。

十二月戊午这天,周国军队全部渡过孟津,诸侯们早已等在那里。武王告诉他们,全部集中注意力,然后发布了题目叫《太誓》的长篇重要讲话,说:“商纣王听从宠妃的谗言,从此和上天隔绝,毁坏礼法,疏远亲人,滥用民力,残害忠良。今天我姬发要代替上天,对商纣王施加刑罚。诸君好好努力,商纣王虽然国土广阔、军队众多,但离心离德。我们虽然军队不多,却万众一心,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武王这篇誓词让士气空前高涨,胜利已经毫无悬念。

灭亡商朝

最终的决战时刻,是在周历二月甲子这天的早上。天刚蒙蒙亮,武王的军队在商纣王都城外的牧野列阵,旗帜鲜明,兵器铮亮。

武王再次检阅军队,进行最后一次誓师。他左手握着金灿灿的斧钺,右手举着牦牛尾巴装饰的白色旗帜,挥动了两下,然后向诸侯军队进行正式训话:“各位,举起你们的戈,整理你们的盾牌,立好你们的矛,听我说两句。有句俗语说:‘一个家中,母鸡不能打鸣。若母鸡打鸣,那这个家就要败落了。’但商纣王专听女人谗言,废弃对先祖的祭祀;不任用族内贤良的兄弟,反而接纳四方逃亡的暴徒。纣王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诸位,听我的军令,好好努力。希望你们行动威武,如虎如熊,如豺如龙。”

武王发布誓词完毕,总共有四千乘诸侯的兵车前来相会,全部陈师牧野,准备进军。

此刻,商纣王也没闲着,他征召了七十万人抵抗武王。武王让太公望率领一百位猛士先去挑战,之后亲自率领大部队进军。其实人数也不多,只有两三万人而已。看上去力量相差悬殊,诸侯联军没有胜算。

但因为纣王的胡作非为、横征暴敛,商国内部早已离心离德,军队士卒也大多灰心失望,希望周兵赶紧打进来。因此他们没有抵抗的意愿,在阵前纷纷倒戈,给武王引路。

纣王眼看众叛亲离,知道大势已去,回头登上鹿台,身上披着琳琅满目的珠宝,自焚而死,时间正是甲子这天的晚上。

从表面上看,一个国家从完好到崩溃,只花了一天时间,但实际上,由于纣王的倒行逆施,商朝内部早已溃烂。它像一幢外表辉煌的纸制大厦,一拨就倒。

武王再次手持大白旗向诸侯挥舞,诸侯齐齐上前拜见,武王作揖回礼。然后众人进入商都朝歌城内,商朝百姓都在道路两边迎接,武王对百姓说:“这是上天给诸位降福!”百姓都拜谢,武王也答拜。

第二天,武王下令清理道路,修缮祭祀地神的社庙。祭祀那天,一百名壮汉为先驱,武王的弟弟周公旦和毕公一左一后保护武王。武王站立于社庙南边大部队的左边,群臣跟从在后。

尹佚先诵读祭祀的策书祝文:“商之末代子孙纣,抛弃先王光明的德行,侮蔑神祇(qí),废绝祭祀,残害本国百姓,罪行昭彰,被天皇上帝知晓。”

武王拜了两次,跪地叩首,说:“我周国承受上天赋予的大命,消灭商纣政权,履行了上天的圣明旨意。”然后又拜了两次,跪地叩首,才离开社庙。

大行封赏

武王把商国剩下的百姓全部封给纣王的儿子禄父,建立新的国家。为了避免禄父心怀不满作乱,武王又让自己的弟弟管叔鲜、蔡叔度两人监督禄父、管理国家。又派人去释放纣王的贤臣箕子和被纣王囚禁的百姓并表彰纣王的贤臣。给百姓发放纣王储藏的财物和粮食,祭奠死去的将士,然后撤兵回国。

回国的路上,武王巡视了诸侯,记录此番伐纣的经过,宣告自己的武功成就。又分封诸侯,颁赐各种祭器。他追思古代的圣王,于是褒扬并分封神农氏、黄帝、尧、舜、大禹的后代。然后才分封自己的功臣谋士,师尚父第一个受封,封在营丘,国号为齐;弟弟周公旦封于曲阜,国号为鲁;另外三个弟弟召公奭(shì)封于燕,叔鲜封于管,叔度封于蔡;其他人分别依次受封。

武王又召见九州的长官,他登上豳(bīn)城附近的土山,向商朝的国都眺望,回到周都镐(hào)京之后,夜不能寐。周公旦来拜见武王,问道:“您为何不能入睡?”武王说:“我姬发还没出生时,上天就已经不肯享用商国的祭品了,至今已有六十年之久。正因为上天不保佑商国,我们才能成功。但是我的德行恐怕也不足以让上天永远赐予我们国运。我想起这些,就有点害怕,哪里还睡得着觉啊?”

周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武王,因为他知道武王的话很有道理,治理国家很不容易。做君主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刚愎自用,导致民怨沸腾。到那时候,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武王接着说:“若想确保周朝的国运永不改变,就要靠近天帝的居室,让周国的德行光照四方。哪里是天帝之居呢?我想到一个地方,从洛水之曲到伊水之曲,地势平坦,没有险阻,那里是从前夏朝定居之地。我认真考察,感觉此处离天帝居室不远,是建都的美地。”

于是武王决定,在洛邑修建新都,进行测量规划,准备选择吉日破土动工。又发布命令,所有的战马,都放养于华山的南面;牛,都放养在桃林区域;军队把武器收存起来,全部解散。这些措施都是向天下表示,从此之后所有人共享太平,不再妄起干戈。

武王由此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绵延时间最久的朝代——周朝。

读史点评

周朝是中国历史上存在时间最长的朝代。虽然中间经历过削弱和分裂,但周朝的国统到公元前三世纪中期才被灭绝,历时约八百年。

武王伐纣的历史,在出土的西周青铜器铭文中得到了证实。铭文记载的时间和史书上一模一样,关于商纣王的士兵阵前倒戈,武王的军队一天之间就攻占了商国,也和史书记载相同。青铜器铭文是当时人写的,大概不会错,即使当时发生了激烈的战争,也很快就结束了。总的来说,商纣王不得人心,武王的军队摧枯拉朽,很快就灭亡了商朝,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疑义。 LiKmfqM+9JyhO2p/VO3/umTR/v9PxIErEOS+wPF0FyuC6q76Gew/LoGlFFkEHH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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