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动物崇拜,我们可直奔献祭动物的主题。吃这些动物具有同样的意思,即得到灵魂力量的神秘物质,这就使男人让女人受孕而不用担心失去自己的力量。就像大多数后来被证明有用或实用的发现和发明那样,现在肉类因能提供营养而被人们认为有益处,但对于原始人来说则是因为肉类有某种魔力而备受珍惜。即使是对于食人族来说,吃人肉喝人血也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只是表达象征意义,基督的肉身仍然象征着个体在集体灵魂中的部分。吃有营养的食物一直是为了摄取灵魂物质。在性时代,这种最初被认为是构成每一种生物的灵魂物质具有了性意义。我们当代吃肉这种习俗变得如此普遍,恐怕只有从食人族的角度看才是“反常行为”。在食人族那里,集体永生体现在社会之中。
在某些诺斯替教派的仪式中,以及某种程度上在中世纪的魔鬼崇拜中,吃掉精子发展成了一种精液崇拜。保存精液来防止力量丧失的基本理念已不复存在。在此,将性时代与原始时代区分开来的理念就是确保精液不被“滥用”,即不被用于授孕。这是通过自我受精(吞咽)来完成的,代表着从性永生向个体永生的转变。这种尝试比乱伦(见上文)更激进,诺斯替教派和魔鬼仪式中的精液崇拜就是以这种方式而与乱伦产生密切联系的。我们发现用口腔授孕的方式存在于古代的性意识化灵魂信仰之中,而不存在于原始的灵魂信仰之中。这样的授孕方式源自节省精液的自我授孕,这与呼吸的灵魂意义相关,因为在《圣经》传说中呼吸是一种授孕象征(生命之气息)。然而,在民间传说、童话和儿童信仰中,这些关系的起源,以及它们的持续存在,都可以用灵魂这个朴素的概念来解释,也可以用人类对放弃永生教义的坚决抵抗来解释。 [1]
在性时代,生育意识形态面临的威胁是如何防止(个人灵魂的)救赎概念(永生)的瓦解。人们是否像今天的孩子一样,对性和授孕之间的联系一无所知,这并不重要。需要解释的是为什么在人们知道它们之间的联系后依然坚持灵魂信仰,这在古代确实是这样。在民间传说和成年人中,我们看到的情况正好相反:正是因为性时代对这种联系的认知和接受,个体才有意识地、故意地追求并坚持这些“反常行为”。在性的世界观的背景下,这些反常行为让人们有可能从集体中获得自己的那部分永生。因此,这些做法受到了社会的谴责,个人的负罪感似乎也不可避免地与其性反常行为联系在一起。
因此,这些“初期的”性理论和性实践的持续存在源于它们的精神意义,而非力比多上的(libidinal)意义。它们之所以深入人心,是因为在接受性的世界观时,它们使人们对个体灵魂的信仰得以持续。考察这些性反常行为在何种程度上源于对灵魂的信仰将是非常有趣的。毫无疑问,那些性反常行为也存在于某些古代世界观和与灵魂信仰有关的崇拜中。
从这个角度来看,希腊人备受争议的同性恋似乎更容易理解。对希腊人来说,女人作为母亲,在性时代兴盛时扮演着尊贵的角色。然而,鉴于在希腊文化中占主导地位的灵魂信仰,她的地位超越了她的性角色,因为她受孕于神而不是男性。因此,男人以妓女而不是孩子的母亲来满足他的肉欲,以此来保护自己的灵魂。在恋童癖中,我们看到人们与其说是对性的重视,还不如说是对性的产物——儿子的重视一。个人的自我和灵魂都在儿子的身体里,基于这种观念,基督教通过对圣子的崇拜使之精神化。在希腊语中,恋童癖实际上表示“灵魂的友谊”。成年人想要植入少年身上的正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自己的灵魂。这就是精神分析在所谓的同性恋和自恋之间建立的紧密联系,这种联系对应着“同性恋”的灵肉双重之躯的消极一面(神经质)。在授孕过程中一,个人尽量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在精神上)去创造他灵魂的鲜活形象——物化自某个(理想化)自我(ego)的灵魂。不仅仅是在他们的恋童上(参见后面的关于普赛克的神话),在其他地方也一样,希腊人强调的是灵魂,不是性,这使他们在性时代的不同民族中显得与众不同。
[1] 参见Rank 1911b。接吻似乎也来源于对口腔授孕的灵魂信仰。也许意大利语表达方式 donna basata mezza ciavada 应该这样来理解:受孕实际上是通过接吻实现的,这之后的性交几乎只是一种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