渼国洛城,南山墓地。
山清水秀,是个适合长眠的地方。
李恩说盛棠在医院接受治疗一个月后情况恶化,抢救无效后就宣布了死亡。后来因为联系不到顾念,当然是否联系这一点顾念仍持怀疑态度,所以就将盛棠安葬在了这里。处理完盛棠的后事后,李恩和父亲也离开了洛城,而后搬到了曼城生活。
对于李恩所说的东西,顾念不可能全信。毕竟李恩在她这里,是有“前科”的人,诚信度实在是没有什么保障。只是,此时的顾念,脑子里想不了太多的东西。
站在盛棠的墓碑前,顾念闭了闭眼睛。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者说这将近一年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一场梦,等到梦醒了睁开眼睛,时间还停留在一切没发生的时候。
只是,终究,不是梦。
沉痛,麻木,寂寥。
微风轻拂,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香,只静寂的让人心中发慌。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冷呢?冷得骨头里都是寒意,仿佛是数九寒天的飞雪时节。
你曾说闭上眼睛是黑夜,睁开眼睛天就亮了,可是,你在哪里呢?阿棠。
闭上眼睛的世界没有你,睁开眼睛的世界你也不在。
阿棠,我要去哪里找你呢?
伸出手去触摸那冰冷的石碑,沿着那纹路,轻轻的摩挲,像是在细细抚摸盛棠的脸。
“阿棠,你真的在这里吗?就躺在这冰冷的泥土里?”
“阿棠,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不应该的。”
声音喃喃,风一吹就散了。
“如果知道醒着的世界没有你,我宁愿不再醒来。”
“阿棠,阿棠,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你怎么忍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无人回应她的话,也无人答她的疑惑。
李恩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动容的。可是,想到那段怎么也联系不上顾念的时间,他的心就又冷硬起来。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若真的这么在乎,当初又怎会轻易舍弃?不过是不习惯不甘心罢了。
他以为他弄懂了一切,所以冷眼旁观着一切。
在曼城艺术中心时,在顾念问了盛棠的去向后,李恩告诉顾念,盛棠被安葬在了这里。于是,在顾念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就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飞了过来。
顾念无数次的希望,这一切只是李恩的恶作剧。
而李恩,则是想让顾念接受这样一个结局。
冰冷的墓碑前,顾念的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多泪水。絮絮叨叨的和阿棠说了很多话,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要去真实的面对没有盛棠的世界。
约么一个小时后,李恩等得有些不耐烦。
“走了。”李恩干巴巴的说道。
顾念没有动,仍然绝望的跪坐在墓碑前。
“你到底走不走?”李恩的语气更显不耐。
顾念仍是没有动弹,李恩无奈,上前拉住顾念的胳膊。却被顾念用力一甩,挣脱了。
“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他。”粗哑的嗓音,不复之前的清亮柔和。语气坚定无比,容不得丝毫动摇。
李恩皱眉,但却没有再上前,而是静默的站在一边。他想:等到顾念撑不住的时候,不走也得走。到时候可由不得她。
果不出他所料,大概两个多小时后,顾念的身子倒了下去。
几步上前,看了两眼后,发现顾念并没有受伤。
然后,嫌弃的抱起顾念,深皱着眉头,带着人下了山。
……
顾念醒来的时候,周围很黑。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想知道。她的阿棠都不在了,天堂或是地狱,又有什么关系?
她感觉自己又冷又热,头也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没多久,又昏睡过去。
早晨,李恩站在顾念的床边,皱着眉看着面色明显不正常的顾念,嘀咕道:“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躺在床上的顾念似有所觉,但却抵不过身体的不舒服,只好由他去了。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鼻端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睁开刺痛的双眼,大面积的白,目光所及,看到了吊瓶里的液体和输液管,顺着输液管往下,看到了被扎着输液针的左手。
手指纤细修长,苍白无力。
疲惫的闭上眼睛,心中失望道:原来是在医院。
……
李恩站在病房门口,按了按发疼的眉心。好像自从见到这个女人,他就开始头疼,现在是疼得越来也厉害了。刚才在医生的办公室,应该问一问自己这头疼的情况的。
刚才,医生跟他说顾念是忧伤过度,加上没有按时进食,再加上身子弱吹了山风,所以,才会病倒了的。不过,情况不严重,好好休息几天,按时进食,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李恩不喜欢刚才的那个医生,因为那个医生居然眼瞎的认为顾念是他的女朋友,甚至还数落他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更是劝说他以后要对自己的女朋友好点,毕竟现在男女比例失调,能找到女朋友也是走大运了。
李恩就在心里“呵呵”了,可去你的“走大运”吧。他是倒了多大的霉,才遇见顾念这么一个麻烦的“奇葩”。就算是“做戏”,这“戏”可是真好。
李恩的心中很是烦闷,很想撂挑子不管顾念的事情。可是想到人是他带过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跟别说这人无论怎样都是和他血缘上的哥哥一起长大的,看着这样的情份上,他就管这么一遭。
“麻烦!”恼恨的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离开。
医生说顾念应该快醒了,需要吃点东西,最好是易消化的粥什么的。真是麻烦,还得去给那个麻烦的女人买粥。
烦躁的挠头,要不然告诉她真相?
算了,那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而且,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就这样吧。
反正,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没有盛棠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