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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指腹为婚

十七、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的命又臭又长,他们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沙子从腰间解下一块精致的牌子,把它递给了裴云汉,说道:“我知道你不愿跟着我们,不过有了这块牌子,多少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裴云汉接手一看,这块牌子非金非铁,极其精致的雕工下有一股草木清淡的药香,却是金丝楠木所刻。借着月光,裴云汉发现牌子的正面刻着绿竹二字,而反面刻了一行小篆:见令如见教主。

裴云汉就算是没有在江湖走动过,也知道绿竹教,那是江湖第一大教。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沙子原来是绿竹教的人,难怪她的行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看着裴云汉沉默不语,沙子淡淡地说道:“怎么,被我们这些邪魔外道吓着啦?”

裴云汉摇摇头,尽管他身出名门,家教甚严,但裴云汉却从不以出身看人,他相信自己的内心,尤其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惊讶的是沙子竟然是绿竹教的人,尽管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但绿竹教在江湖的传言中并没有多少好的名声。

裴云汉把牌子放进衣袖里,朗声说道:“我可是朝廷的通缉犯,你们绿竹教还敢与我私交,不怕引火烧身吗?”

沙子笑道:“我们绿竹教早就上了朝廷取缔的榜单,他日你若是无法沉冤得雪,那么就来投靠我们,一样活得自由自在。”

裴云汉道:“你这算是邀请吗?”

沙子狡黠地说道:“这话还有其他的含义吗?”

裴云汉想了想,道:“我可以把它理解成,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云汉突然有一丝的感叹,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别人的依靠,裴青溪和裴斗俊都将他视之最为可靠的云汉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别人的依靠。

“需要这个吗?”沙子递过来一个酒壶。

正是这个精致的酒壶,裴云汉想起自己当时在湖心小筑的时候,喝了一口就醉得不省人事。

他摇了摇头。

沙子却道:“酒到愁时方恨少,你还是喝一点吧。”

裴云汉道:“我不过是有一些感慨而已,并不需要借酒消愁。”

沙子抿嘴一笑,道:“可你刚刚的表情,明明就像是说,愁死我了。”

裴云汉轻轻地说道:“我要走了。”

看着沙子一脸歪笑,裴云汉突然问了一句:“我们还能见面吗?”

沙子笑道:“当然。”

裴云汉说了一声好,继而说道:“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沙子道:“这算一句承诺吗?”

裴云汉也学起沙子的口气,道:“这话还有其他的含义吗?”

沙子想了想,道:“没有。”

裴云汉挥了挥手,沿着山路往下走去。

这时候,他既憧憬又迷茫,他所迷茫的是眼前的这条路不知道如何走下去,但对于远方,他又感到了憧憬。

人生起起伏伏,但绝不能在困难中低头。想到这里,裴云汉鼓足勇气,勇敢的向前迈去。

十八、

一条弯曲的山路,向太行山深处延伸。

离开吕州后,裴云汉来到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起先三三两两的还有几户人家,可是后来别说住户了,便是连路也很难寻觅。

裴云汉的内心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着。

他既不知如何面对家中的老父,也不知道如何说清这一路的经历,他并不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但现在感觉自己苍白无力。

他恨不得挖一个地洞,然后钻了下去。

但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当裴云汉一脸犯错的模样站在裴遗风的跟前时,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发怒,也没有责备于他。

只是比起自己当初离开裴倨山庄时,他显得更加苍老。一种莫名的变故,还有经历沧桑的打击,让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但他还是裴遗风,仍有清醒的认识。

他甚至想到了此次裴倨山庄的变故,绝不是因为裴云汉兄弟二人勾结魔教,杀害胡不归那么简单,这是裴倨山庄树大招风的结果。

他把裴云汉叫到跟前,父子两人促膝长谈。

裴遗风一派大家长式的深思熟虑,说道:“裴倨山庄奢靡已久,此次变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我们中兴与光复山庄,为此奔走而努力,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裴云汉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裴遗风的话铿锵而有力,让裴云汉感到了一丝镇定。

裴遗风继续说道:“关键是我们弄清楚敌人是谁,他们意欲何为?”

裴云汉把自己这一路的遭遇跟他父亲讲了起来,他特别说到了天魔的人想找他合作的事情。

裴遗风一阵深思,分析道:“裴倨山庄屹立三百年,即便是没有树敌无数,也招致不少人眼红。此次他们借口你们兄弟二人勾结魔教,杀害朝廷命官,自然也有不少人想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好坐收渔利。”

裴云汉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些很合理的解释。

接着他便听到他父亲继续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裴倨山庄需要沉冤昭雪。我们裴倨山庄虽然是世家,却很少有子弟在朝为官。这几日为父左思右想,只有我们裴家有人在朝为官,将此事禀报当今圣上,才有一日能够洗去冤情。”

裴云汉道:“可如今的形势,在朝为官和面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裴家的子弟都成了通缉犯,乃是灭门之罪。”

裴遗风道:“有鉴于此,为父决定让你改名换姓,然后考取功名。”

尽管裴遗风设计了这条路,然而裴云汉依然有所顾虑,考取功名并非易事,况且从乡试到殿试那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值此家中逢此大变,裴云汉觉得自己义无反顾,再苦再难也要试上一试。

裴遗风道:“只是考取功名需要良好的环境苦读,为父想了想,打算将你送至季家。一来可以在季家读书,二来也打算让你完婚。”

听到完婚两个字,裴云汉心里突然一抖,下意识地拒绝,说道:“大仇未报,何以为家。”

十九、

裴云汉心里想起了沙子,先入为主的良好感觉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其他的人。

裴遗风并没有注意到裴云汉的变化,而是继续说道:“只有你娶了季家的小姐,那季家才会与我们休戚与共。”

裴云汉内心里一阵拒绝,却一时找不出回绝裴遗风的话。

裴遗风见他沉默不语,只道他心里不乐意,便说道:“那季家的小姐,也是十里闻名的美人,配上你那也是绰绰有余。”

他只道少年人爱慕虚荣,一心想着过于美好的事情。

裴云汉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秘密,对着他父亲说道:“孩儿……孩儿其实……其实有了心里喜欢的人。”

他说话的时候,急得满头大汗。但说出来之后,反而觉得内心一阵轻松。

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裴遗风感到了一阵吃惊。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出去那么一段时间,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了喜欢的人。

便问对方哪里人士,家中是何营生?

裴云汉不敢隐瞒,将沙子的情况作了一个简明扼要的说明。他知道沙子的情况不容于自己的家族,所以特意还是往好的一面说明,可没想到的是裴遗风的表情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裴遗风一脸铁青,裴云汉从未见过他父亲有如此的脸色,赶紧闭口不语。

裴遗风先是驳回了裴云汉的要求,说道:“我们裴倨山庄乃是三百年的世家,虽然遭逢变故,却绝不能娶这样身份的女子。”

他严厉的批评了裴云汉,并声称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和季家小姐指腹为婚,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况且如今的裴家还指望季家的帮助,更不可能放任他不管了。

裴云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堂前,父亲的话犹言在耳。

他第一次见到他父亲发那么大的火,第一次那么严厉甚至是用了警告的语气跟他说话,告诫他不可放任自流,最终坏了裴倨山庄光复的大事。

他也见到了家道中落的情况,见到裴家凄惨的局面,裴氏子弟衣不蔽体面带饥色的情形,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短短数月。

他第一次感到了为难,感到了内心争斗不休的挣扎。

他看到裴家最小的小孩走了过来,脸上脏兮兮的,却是一脸的天真,他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缠着裴云汉给他讲故事。

讲少年英雄扶困救济的故事,他说自己长大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助人为乐。

裴云汉内心一阵疑问,英雄是否要牺牲一些东西呢?

“大仇未报,何以为家。”

他感觉自己乱极了,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壶酒,这是沙子辞别之际送给他的,他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不想,我不能。”

然而他又很快看到另外一张脸,裴遗风严厉的脸。裴家的凄惨,想到这些裴云汉喝酒的速度更快了。

这个曾经一口就能喝醉的圣酒,却没有再次把他灌醉。

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摇晃了起来,终于他一头扎在了地上,感觉自己千疮百孔,无助呼喊着,像是撕心裂肺一样痛楚。

他再也挣扎不动了,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裴云汉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破旧的木床之上,他的枕边放了一张白纸,上面是裴遗风写给他的一句话:相爱的人未必能够在一起,而生活的道路依旧继续。

裴遗风并非顽固不化,他也知道裴云汉的痛楚,可是他们有自己的衡量,那就是三百年裴家的基业。

二十、

裴云汉也明白他父亲的话,句句在理。

他也试着说服自己,尝试着却接受这么一回事,可内心的喜好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在这个四面空寂封闭的寨子里,他感到了一丝绝望和压抑,就像绵延不绝的春雨一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裴云汉觉着浑身难受。

这一天,他打算辞别家人。

再次下山去,却被裴遗风给拒绝了。

在他们父子没有达成共同的认识之前,裴云汉看来是很难离开这里。

裴云汉决定抽一个时间找他的父亲好好地再谈一次,他还未曾开口,裴遗风就说了,若是关于悔婚的事情,就不要开口了。

裴云汉告诉裴遗风,自己努力过,但真心做不到。

裴遗风看着裴云汉,敏锐地意识到,裴云汉的态度有所软化,于是便以退为进,说道:“你真的喜欢那位姑娘,非她不娶?”

裴云汉点点头。

裴遗风叹了叹口气,道:“罢了。”

他转身扶起裴云汉,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的内心无法改变,那么你就下山去吧。”

裴云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异地看着裴遗风。

裴遗风淡淡地说道:“把整个家族的命运扛在你的肩膀上,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是为父思虑不周,你下山找自己的幸福去吧,至于裴家基业……”

他看了裴云汉一眼,顿了顿口气说道:“罢了,不提了,一切都是命的安排。”

说完,裴遗风走出院子。

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裴云汉一眼,那复杂的眼神像是洞穿一切柔软的内心。

裴云汉看着他父亲的背影。

风吹在他的身上,那件看起来偏大的大褂,随风摇摆不止,裴云汉突然觉得他父亲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单薄。

不禁热泪夺眶而出,对着他的父亲便脱口而出,我这便与那季家的小姐成婚。

裴遗风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道:“你想明白了?”

裴云汉道:“并不是我想明白了,而是我不能让您留下遗憾。”

裴遗风过来拍了拍裴云汉的肩膀,道:“你不必如此,我已经让你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了。”

裴云汉坚定地道:“这就是我选择的路。”

裴遗风注视着裴云汉,追问道:“你不后悔?”

裴云汉摇摇头,说道:“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裴遗风大喜,使劲地抓着裴云汉的手不放,道:“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内心的愉悦溢于言表,裴倨山庄三百年来屹立不倒,不正是裴家子弟前赴后继,舍小而求大所致的吗?

他终于觉得自己在裴云汉身上所花费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

他感到欣慰极了,只要是裴云汉答应的事情,就没有让他失望过。因此,在不远的将来,他相信自己定能亲眼看到裴倨山庄的光复。

这是裴遗风躲到太行山以来,第一次那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千难万难,终于开了一个好头,裴遗风心里默默念叨着。

他掏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并与定亲的信物一同交给了裴云汉,看到裴云汉身上的衣服,又找了裴家上上下下,凑了一锭银子,给他置办了一身新衣物。

拿着这些,裴云汉便独自下山了。

二十一、

季家,泉城的第一名家。

季蔚澜想当年那也是熟读四书五经中过举人的人。尽管最终没有考中进士,却也是一个重视名分之人。

他与裴遗风自小认识,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两人一起结伴游山玩水,对酒当歌。那一日喝酒喝多了,看着两位夫人日渐隆起的肚子,也就有了指腹为婚的约定。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季家的小姐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季蔚澜视若掌上明珠,因此从小也纵容惯了,虽然长的漂亮,但季家小姐却有着一副骄奢蛮横的脾气。

十八岁的季筱筱,睹物思人。

那是一个元宵节的晚上,看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年轻人不慎将腰中的玉佩遗落,恰好落在路过的季筱筱手里。

她认定这是一种缘分,于是便偷偷地从季家跑了出来。

可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当初的少年郎,她又一次来到当初相遇的地方,希望得到上天的眷顾,然而却又再一次的败兴而归。

她听说泉城西南的灵岩寺灵验无比,于是打扮成一副小生的模样,前来求签问卜。

正值八月份的季节,午后的空气中透着一股炎热。

季筱筱来到一个乡间僻静的地方,路上人烟稀少,她出门出得急,此时觉得口干舌燥。可此地前不着村后不靠店,连一个歇息的地方也没有,心中不免有一些着急起来。

她咬起牙关,忍着饥渴便往山中而去。

路过一座山岗,但见岗上有一座房子,一座茅草房子,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跑到房子前,啪啪的一阵敲门。

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呀!”

季筱筱道:“过路的,天起炎热,借口水喝。”

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像是随时倒下来一般。

就在两人一照面的瞬间,季筱筱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气,八月份的天气她居然冷汗直冒。这几乎是她见过最为丑陋的一张脸,面孔几乎是扭曲的,一只又大又圆的朝天鼻,仿佛占据着整个面孔。整张面孔下来,也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正常,但目光中却透露着凶狠的神色,摄人心魄,让人看着浑身不舒服。

正是这双凶狠的眼睛打量着季筱筱。

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像是贼人打量赃物一样。

尽管季筱筱乔装打扮,但穿得并不简单,一看就是富户人家出来的儿女,那人的眼睛简直是看直了,也愈发的明亮了。

季筱筱不由自主退后了三步,连说话也变得结巴了:“不……不……不要了。”

她感觉自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那人却十分好客的邀请季筱筱到房子里坐坐,道:“先生想必是走累了,这里地方偏僻,再往下赶,需要数十里才有村落。”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水瓢,取了半瓢水递给了季筱筱。

看到对方热情好客,并无恶意,季筱筱心里稍微镇定了下来,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和对方搭着话,对方似乎不愿意多说话,也是嗯嗯的应付了事。

瓢里的水清澈诱人,季筱筱实在是太渴了。

终于她忍受不住,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像是雨水灌溉到干涸的土地,季筱筱觉得浑身舒服,只是没有察觉到,水中隐隐地含着一股味道。

喝完水的季筱筱立马倒了下去,那人哈哈大笑,想从季筱筱身上拿走值钱的物件,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先生,竟然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女子。

二十二、

季筱筱悠悠地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个柱子上。

她使劲的挣扎,尽管绳子勒得不算特别紧,但她依然没有办法挣脱绳子的捆绑。

于是,她惊惶失措地叫了起来,却被那个丑陋的男人当头棒喝:“这里是没人外人经过,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是没人救你。”

季筱筱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凄怆地说道:“你想要干什么?”

那恶人尽管长相丑陋,倒似乎有几分君子的风度,说道:“我这里不受王法教化,不受世俗拘束,你可愿意留下来给我做一个压寨夫人?”

他竟然征求起季筱筱的意见来。

季筱筱使劲地摇头,说道:“你放过我,我让我爹爹给你很多很多钱。”

听到这一句,那人的眼睛突然变得发亮,就像是贼人见到珠宝的眼睛一样,道:“你家有很钱?”

季筱筱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泉城季家。”

那恶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竟然是泉城第一名家的人。

便问道:“你是季家的人?”

季筱筱蛮横地说道:“你要是放了我,我可以让我爹爹给你很多钱;你若是不放,我爹爹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他的发笑让季筱筱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你笑什么?”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季筱筱感到浑身发怵:“我听说季蔚澜只有一位女儿,我若是成了季家的女婿,那么以后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了。”

季筱筱破口大骂。

那人冷冷地说道:“你最好闭嘴,不然我将你的嘴巴缝上。”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季筱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那人在房里转悠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他找到了一件极为喜庆的衣服,才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喃喃自语地说道:“就是它了,穿这衣服去提亲最合适不过了。”

他竟然要到季家提亲,这话听得季筱筱目瞪口呆起来,季筱筱也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人是不是疯了?”

那人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脸来,本来就很扭曲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了,季筱筱忍不住的作呕了起来。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笑着说道:“我没有疯,我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的。”

他用手托起了季筱筱的下巴,淫笑着说道:“今晚,我们就洞房花烛。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岳父大人就一定会同意的。”

说完,这个怪异的人竟然认真地整理起自己的仪表来。

对他来说,无论有没有这道成亲的仪式,结婚都是人生当中最大的事情,他十分庄重地对待此事。

看到对方死皮赖脸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季筱筱几乎是欲哭无泪。

慌乱之后,季筱筱冷静了下来,问道:“你真的想和我成亲?”

对方停了下来,严肃地说道:“当然了。”

季筱筱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可以嫁给你,但我好歹是季家的大小姐,成亲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呢?”

对方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二十三、

季筱筱道:“既然是成亲,总要一件像样的定情礼物,还要置办一些嫁妆才行。”

对方淡淡一笑:“我却是没有那么讲究。”

季筱筱尽量说服对方,道:“难道你不想顺利地成为季家的女婿,若是有我的帮忙,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好,就依了你。”

说完,便从柴房里取出两把板斧。

季筱筱道:“你这是干吗?”

对方会心一笑,道:“我是贼人,自然是下山给你劫道凑聘礼。”

看见对方离开了茅草屋,季筱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打算趁对方的离开逃离这里。她使劲地用绳子刮擦柱子,过了很久终于将绳子弄断,于是便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季筱筱一边逃跑一边不住的祈祷,千万不要遇着那个大恶人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走了好运气,她刚翻下山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季筱筱使劲地扑了过去,对方“吁”了一声,将马匹停了下来。

“快……快……救我。”

季筱筱脸色苍白,用劲力气说出几个字,几乎晕了过去。

对方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下了马,将几乎倒地的季筱筱托了起来,并轻声叫道:“姑娘,醒醒。”

他检查了一下季筱筱的伤势,发现对方只是惊恐过度导致虚脱,身体并无大碍。

片刻之后,他又看见一个丑陋的大汉手拿两把板斧气势汹汹追了过来。

那大汉来到裴云汉的跟前,大声喝道:“还不快放下我家娘子。”

这时候,季筱筱已经转醒,便拉着裴云汉的衣袖,说道:“我不是他家娘子,他是山里的强人,虏我过去,硬要与我成亲,刚刚被我用计脱身。”

她说得可怜兮兮的,裴云汉把她拉到身后,说道:“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强人便不能伤你分毫。”

那大汉黑着脸,用力扯了一下手中的板斧,冷声道:“阁下既然强出头,那么就别管我手中的家伙无情了。”

他挥舞着手中的板斧,朝着裴云汉砍来。

但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那黑大汉手中的板斧竟然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一声惨叫,他原本就丑陋的脸变得更加丑陋。

裴云汉用剑指着对方,说道:“我本欲取你性命,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次便放过你,若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对方尽管满脸的怨恨之色,却碍于裴云汉手中的长剑不敢吱声,悻悻地拿起板斧,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看到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裴云汉才转过身去,对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姑娘家住何方,我送你回去。”

季筱筱道:“我是泉城季家的女儿。”

季筱筱话刚说出,裴云汉真是大吃一惊,便脱口而出,道:“你是季筱筱么?”

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季筱筱也是吃了一惊,诧异道:“恩人何以知道我的名字。”

裴云汉道:“在下裴云汉。” gX5rJWly6xNrWfP9UmB5zW5JhuMEcN5ygmH2y0jNuD0/ry3JD/kddDFRubuXfi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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