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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克里斯托夫·安德烈

人家应该要求我追求真理,但不能要求我一定找到真理。

——德尼·狄德罗 《哲学思想录》

我不知道各位读者遇到过没有,反正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超人。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从没有遭遇过挫折的人,也没有遇到过毫无缺点和弱点的人。不过我倒是碰到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们表面上装得一切正常,但实际上过得一点也不好;或者那种大家都以为他活得很好,但实际上他的生活糟糕得一塌糊涂的人。

你们可能会说我的观点不太切合实际,毕竟真正活得很好的人不会来找我做心理咨询。事实确实如此。但是要知道,除了医院的诊室,我也能在其他地方探索人性呀!每当我近距离地接触别人时,或者当我听到某个人的亲朋好友谈论他时,我都会意识到,其实每个人都是天生就有缺点和弱点的。

久而久之,我归纳出了以下几点:一、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二、那些“活得很好”的人,都是能够与自己的弱点和平相处的人;三、一想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生活中有问题的人,心里就会舒服许多;四、我们应该关注一下别人是如何解决自己的问题的。

心理医生也有“病”

显然,心理医生同样难逃此劫。他们也一样,有自己的困难和苦恼,也会有意志消沉的时刻。心理医生中的一些人也曾患过抑郁症,或者嗜毒癖,有的人还曾有过一段痛苦的童年,或者产生过自杀的念头。但心理医生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他们会去和同事谈心,相互帮助,相互给予建议,相互照顾。

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讨论过,心理医生是否一定比自己的病人活得好,最多也只是开一些诸如“这帮心理医生跟他们的病人一样都是疯子”之类的玩笑,其实这个玩笑是逃避“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一种形式,于是玩笑就成了不再往下讨论的理由。不过话说回来,医生和病人的共同点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记得几年前,在一次精神病学大会期间,我和同事们组织了一个讨论心理医生与病人之间关系的座谈会。我们还邀请了一些病人来参与讨论。不过在当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很多同事都觉得这样和病人坐在一起是件很尴尬的事,甚至有时会对这种情形产生敌意。然而我却认为,这样的会面利远大于弊。

在当时的会场中,刚好有一位目光稍显呆滞的先生举起手来,用一种激愤的语气问了一个十分冗长且让人无法理解的问题。一些人露出了或会意或同情的微笑:“谁让你们邀请病人参加座谈会来着?这下好了吧……”但是在座谈会结束后,那位先生找到我,仍然是一脸的激愤,向我解释他不是病人,而是一名心理医生。怎么说呢?我确实为那位先生感到恼火,但同时我也感到欣慰,并更加相信病人和心理医生之间的距离远比人们想象的小多了!而且我也更加相信这其实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当然了,我是说在某些条件下……

好的心理医生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一名好的心理医生应该具备哪些素质呢?当然,要做一名好的心理医生,首先不可或缺的就是专业知识,因此相应的文凭就显得尤为重要。另外,病人要敢于向医生询问他获得过什么专业的文凭(应用心理学、精神病学、基础医学等),他要使用何种治疗方法,以及这种方法具体分为哪些步骤。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肯定会耐心地回答病人的问题,并解释他的工作流程。治疗方法并不是指简单地倾听和用正确的价值观去引导病人,它是一整套治疗手段,是一门技术,包括通过科学研究而归纳出的基本知识,以及从其他心理医生那里借鉴来的经验等。

要做一名好的心理医生,还要具备这样一个条件:面对病人时,自己的情绪不能太差。当然了,医生在治疗病人的时候,自己有可能正处于一种精神紧张、沮丧或者情绪混乱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给病人看病,肯定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尼采曾写道:“很多人不能挣脱自己的枷锁,却能做他的朋友的解放者。”但这个道理用在心理医生身上并不太合适。如果一名心理医生酗酒的话,那么他去治疗一名酒精上瘾的患者就是一种不道德并且具有欺骗性质的行为;一名本身就极度抑郁或者时常会精神紧张的医生去治疗焦虑或者抑郁的病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记得一则关于一位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的小故事:有一天他去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城市做关于恐惧症的讲座。其实他本人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恐惧症患者,邀请他去做讲座的同僚们不得不随时陪在他身边,以防他惊恐发作,并且这些同僚对这种讲座内容和实际情况之间的巨大反差感到十分困惑。我们当然不是要求心理医生必须拿到一份证明其心理健康的证书才可以行医,但至少他们应该首先克服自己的弱点。世界上最权威的双相情感障碍 (躁郁症)专家之一就患有这种疾病。她在自己的一部很感人的作品 中毫不掩饰地谈到了这个问题。她讲述自己为了不被这种疾病拖垮,是如何进行自我治疗的,以及这个弱点是如何让她的生活变得复杂和充实起来的。这部作品的亮点并不是她的疾病,而是她的自我治疗过程。我们由此看出,心理医生要以身作则,不但要做身心健康的典范,更重要的是做知道如何调控身心健康的典范。

要做一名好的心理医生,最后的一个条件也是最有意思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经历过困难并且最终解决,是一件大好事。这能使他们更容易做到感同身受——自己亲身经历过痛苦,才能更理解别人的痛苦。我用了“更容易”这个词,是因为除了亲身经历以外还有其他途径可以让医生做到这一点,但是自己经历过痛苦并战胜了痛苦,这种经历可以让医生掌握处理此类情况的技巧。同时,这也能提醒医生要时刻保持谦虚并理解那些面对问题选择沉默的病人的难处。除了必要的知识以外,经历过各种不同心理问题的医生还具备了一种特别的技巧:那就是经验。有时,经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捷径:他们会把自我治疗时用到的方法推荐给自己的病人,因此他们的疗法也是有理可循的。这并不是一种优势(从人格上来讲),而是一种成功经验(从步骤上来讲)。

为什么选择这本书

这本书讲述了很多位心理医生面对心理问题时的亲身经历,其中有些问题是我们大部分人身上十分常见的,比如精神紧张、焦虑以及抑郁。当然,像嗜毒癖和虐待这样严重的心理问题,会更影响情绪的稳定性。在本书中,心理医生们会向读者阐述这些问题,尤其会给予读者解决这些问题的建议,另外还会介绍避免重新陷入这些问题的方法。而且,本书中还会介绍,在医生们遇到心理问题时,他们是如何处理并做到长期把控自己的情绪的。唯有把控自己的情绪,他们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当中去。医生自己的心理健康对治疗病人的心理问题来说是一种有力的帮助。一名心理医生在倾听、情感同化及对病人的支持等方面的能力都是要以保持良好的情绪为基础的。

各位读者在书中可以看到一些具体建议,且心理医生们已经通过自身的经历验证过这些建议的实用性。需要注意的是,书中的心理医生对读者来说并非要起到榜样的作用,他们扮演的更应该是抛砖引玉的角色。他们曾犯过错误,曾脆弱过,但他们将自己在书中推荐的方法用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他们的例子更能激励和感动读者。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可以算是起到了兄长一般的榜样作用:他们是和读者们处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只是跑得比各位快了一点,并很乐于传授自己的经验。

你能做到吗

看到我的一些同僚——他们中有些人还是我的朋友——能够分享自己从来没有谈过的心理问题,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我想你们看了他们的故事以后也会有同感。能在这本书中敞开心扉的心理医生都是十分诚实和勇敢的,正如那些向我们倾诉自己的痛苦、失败、耻辱和恐惧的病人。这些医生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对抗心理问题的方法,和我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另外,在阅读这些医生的故事时,我曾自问:我能做到吗?我以为自己只会满足于写一篇平淡的序言而已,但我发现那样做的话我就变成了一个裹足不前的懦夫。其实我一生中都在研究自己的缺点,几乎可以独立完成这本书的撰写了。朱尔·勒纳尔 在日记中提到,他把自己的缺点给“中和”了。我觉得自己身上就有很多这种“中和”的缺点!另外,我也觉得这种将缺点“中和”的尝试是非常有趣的,对我自己来说也是很受用的。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

就拿去年夏天来说吧,全家度假归来后,我发现我的摩托车坏了,我的电脑在一些重要紧急的数据还没保存时就死机了,冰箱也坏了,里面的食物就更别提了……我深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东西坏了而已,可我还是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的妻子和女儿们用稍带嘲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可是研究精神紧张问题和冥想的专家级人物啊,竟然会被这些小事刺激成这样?!”(由此可见,心理学研究中通过病人的亲朋好友得到的信息是不可靠的:我哪里有被刺激成这样?)我当然有反驳她们的理由。我向她们解释说,在我成为心理医生之前,碰到这种事,我的状态会更加糟糕。而现在,我的不适感持续的时间已经短了许多,而且这种沮丧和不适的阶段一旦过去,我的生活就会很快重新步入正轨。

曾几何时,我为自己在专业方面——至少是理论方面没有做到最完美而感到苦恼。那时,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正如亚历山大·若立安 在其一部自传体作品中说到的那样:“我钻研和平,却生活于混乱之中。 ”而如今,我的立场变得简单了许多:我赋予了自己脆弱和不完美的权利,同时,面对这些弱点,我也要求自己尽到不消极、不纵容的义务。对待病人,我以身作则:接受自己的弱点,然后克服它们。我一直在不懈地努力着,不断地接受着真正的自我……

在我做心理医生的职业生涯中,我的朋友们一直通过以下三种方法帮助我:通过教我自我暗示来克服害羞,通过认知疗法来帮我克服焦虑倾向,通过教我正念冥想来克服抑郁倾向。在这里,我十分感谢这些领域的导师:自我暗示领域的马德莱娜·布瓦韦尔和马里·博德里 ,认知疗法领域的艾薇·布莱克本和让·科特罗 ,以及正念冥想领域的辛德尔·塞加尔 和乔·卡巴金 。掌握了这些技巧以后,我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变成了我想变成的人,比之前的那个我要好得多……也许正因为所谓的“亲身经历”,不少心理医生都很“依赖”自己的疗法,甚至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疗法的质疑,这一点体现在最近几场“心理医生之战” 中:这些心理医生都从自己的疗法中获益匪浅,都在为自己的治疗方法辩护。作家兼精神分析学家菲利普·格兰贝尔曾这样写道:“精神分析学的任务不在于治病,而在于救人。”一名心理医生,无论他属于什么学派,总是很难接受针对挽救他自己的心理疗法的质疑(看,这也是评判其他的心理医生在自我治疗方面的一条标准,各位读者可以试着质疑一下你们的心理医生的疗法)。

感谢

我不仅要感谢我的导师,也要感谢我的病人。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时常进行自我练习:当我组织病人进行集体冥想时,我会和他们一起冥想;当我和他们一同反思他们的生活时,我也会反思一下自己的生活。他们的问题总能启发我思考自己的问题。理解了他们,我便也理解了自己;帮助了他们,我便也帮助了自己;治愈了他们,我便也治愈了自己!

此外,当那些比较了解我的“老病号”对我说“大夫,您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时候,如果事实果真如此,我一定坦然承认。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显然,心理医生的心情也会有好有坏。这世上的人分为两种,但并不是以强弱区分,也不是以有无心理问题区分:这两种人分别是目前有心理问题的人和曾经有心理问题的人,或是能够面对并克服心理问题的人和正在学着这样做的人。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问题以及自己克服问题的努力过程,在我和撰写这本书的其他同事看来,这样做是很有帮助的。

希望这对你们也能有所帮助…… AImgvJIGJb8EqBUM7NUsipfcFogPDDiCv39f8SYouX+kvy9mxMcFrTyi0TFJX1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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