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大门方向。
这是王虎来的私宅,他的规矩是,只要在这栋宅子里,并且站在书桌前,意味着今天的工作全部结束。
按道理,不该有人来的。
提莫急匆匆去开了门,引一个人进来。
王虎来看到这人,顿时愣住:“是您?”
他忙放下手中毛笔,快步上前迎接。
进来的,是个和他个头差不多高,却魁梧很多也黑很多的中年男子——周天豪。
与王虎来相比,周天豪少几分精明,却多了很多霸气。
他脸色难看,使得原本的肤色看起来更黑。
周天豪侧眼看了看他,点头道:“是我,冒昧了。”
王虎来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请坐。”
他给提莫使眼色,提莫一溜小跑去倒水。
“我就坐坐而已,说句话就走,不必倒水。”周天豪道,“今天我来,是做和事佬的。”
“和事佬?”王虎来疑惑地看着周天豪,心里有点惊讶,区区明珠,怎么能入周天豪的法眼?
这位爷不光在江南有产业,在棉国也开有赌场,利润惊人。虽说上不得大台面,但上上下下黑白灰,至少在江北,还没几个敢不把他放眼里。
据说,周天豪背后,可是天王殿。
天王殿对王虎来来说,有点太遥远,但也曾耳闻,晓得它的厉害。那可是举世无双的财团,不能说太透,也说不透。
虽然周天豪只是跟天王殿沾上点关系,但也已经无法小觑。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天豪自然看得出,也不点破。
“明珠集团,和我有业务上的往来。我知道王总你势如破竹,永江或许迟早有一日,能一统江北药业,乃至整个江南地区。可是,在我和明珠结束合作之前,还请手下留情。”
周天豪说话时,面无表情,眼神冷峻,略略透着一丝杀气。
王虎来倒吸一口凉气,薛素瑾和他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瓜葛,居然能请得动这尊大神?
他沉吟着,该怎么回答呢?
“好了,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先告辞。”周天豪竟然不等到他回答,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提莫才把茶水端上来。
而王虎来,压根没来得及送客,外面已经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提莫诧异地看到周天豪霸气的背影,再看看老板王虎来,快步走上前:“王总,他这是……”
王虎来抬起头看向窗外,车子飞驰而去,一如它的主人,霸气、决然。
“不好说。”他摇头,“茶水端下去吧,我去休息了。”
这一晚,王虎来在书桌旁坐了很久,最后打开抽屉,拿出一部手机。
这是一款古旧的诺基亚,号称能当砖头砸碎玻璃求生。
号码簿里,只存了一个国外的号码。
王虎来迟疑着,考虑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他想了又想,按下通话键。
嘟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了又响,王虎来重复拨出几次之后,才被人接起。
“喂你好,请问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女性柔媚的声音。
“我是王虎来。”
他喉结涌动,嘴巴干渴。
“哦,MR王,请问您是要找先生吗?”
“是。”
“真不巧,先生度假去了。”
“哦……”王虎来突然感到很无助。
“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就是随便拨一下,打搅了,再见。”
王虎来礼貌地等对方先挂断电话,才放下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瘫在椅子里,赫然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太可怕了,光是那位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可怕。
那个人,王虎来只见过一次,非常绅士,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似乎见到了恶魔。
摇摇头,王虎来痛苦地闭了闭眼。身上疲倦蔓延,索性直接回房休息。
提莫一直在旁边伺候,直到王虎来躺下,他才蹑手蹑脚离开。
刚走到门口,王虎来道:“明天把所有的新闻稿都撤掉吧,暂时。”
提莫一愣:“全部吗?”
“嗯。”
王虎来声音充满疲倦。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所有的前期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王虎来没搭腔。
提莫愣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王总,您休息吧。”
他悄悄退出去,在走廊站着纳闷。
王虎来经过多少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绩。复仇也是付出相当的代价,正常的商业竞争,哪怕是恶性竞争,都没他们这一段时间烧钱厉害。
而为了挤垮明珠的几款药,王虎来甚至抵押了几处商铺,从银行贷了一笔巨款。
虽然还款不成问题,但这绝对是赔掉底裤的买卖。
提莫咋舌,感慨着回到房间。
却说王虎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疲倦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感觉快被淹没。
今天,周天豪亲自过来,亲自说了两句话,用时从金门到离开,总共不过2分钟。
王虎来却是明白这两分钟的分量。
虽然远在天边的那位,绝对有能力帮他挡过去,但那位可也曾说过,自己只有一次求助的机会。
王虎来绝对不愿意把这次机会,就这么浪费掉。
他感觉自己,还是能在江北翻出几朵小浪花的。
……
“啊!热搜撤了!”
一大早,薛楚楚打开新闻网站,开始搜索江北的那桩案子。
网络上干干净净,仿佛明珠、情杀、薛某瑾几个字从不曾存在过。
薛楚楚洋洋得意:“哈哈哈,都是我这段时间,在网上辛苦怼人的成果。肯定是我的水军们起作用了……”
她梳妆打扮,穿戴整齐,拎着自制的爱心早餐去医院。
昨晚,宋寻陪院,薛楚楚自告奋勇,接下送早餐的任务。
车子开到半途,路越来越堵,薛楚楚决定走另一条路。
那不是城市主干道,车流相对较少。
从直行到左拐,薛楚楚一直错过了4个十字路口,才成功拐弯,急的后面司机直骂娘。可追上来看到开车的居然是个小美女,又什么气都消了。
却说薛楚楚拐上那条小街,没开几步远,车子却抛锚了。
她气坏了,慢慢靠边停车,下来检查自己的小甲壳虫。
“轮胎有气,油箱有油,没什么地方不对呀。”她自言自语道。
“哈哈,汽车可是个复杂的机械,不是靠轮胎气压、油箱有没有油来判断毛病的。”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