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平米的厂房内,算上宋寻和王光明,有十四个人,可却一片死寂。
王光明说完那句话,汗水噼里啪啦往下滚落,越发觉得宋寻可怕。
“这个平日里看着温温吞吞的上门女婿,不简单啊!”他暗道,开始后悔自己找错了对手,也开始明白,当初薛素瑾为什么要招宋寻做上门女婿。
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可擦完一层马上又冒出一层。
“是吗?要不要我把照片、录音,以及当时你们和那孩子的家长谈定的赔偿金额都说出来?还有,当时你和另外两个人一起,那两位的名字,要不要我说出来?”宋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光明彻底颓掉,完蛋了,宋寻这是捏住他死穴。
冷汗淋漓下,他决定投降:“好,我写……”
宋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哦对了,还有股权转让协议,等办手续的时候,记得乖乖来签字。”
“这里没纸……”王光明期期艾艾道。
宋寻打个响指:“兄弟们,这里没纸怎么办?”
那帮混混吓得一哆嗦,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个家伙大着胆子道:“买、我去买……”
他连滚带爬地跑掉,十多分钟后回来,手里拿了一盒A4纸——这是跑去隔壁工厂,撬门偷来的。
那家工厂设施完善,监控森严,相信明天一早,就能发现他偷纸的贼影,肯定会报警吧?再加上这混混屁股本来就不干净,一旦把警察招来,事儿就不会小。
可是,相比之下,眼前的宋寻更可怕。
混混哆哆嗦嗦,把纸和笔递给宋寻。
宋寻朝王光明努嘴:“给他。”
混混又把纸递给王光明,后者多哆嗦搜接过来,颤抖着打开盒子,拿出一张纸。
他手上全是汗,抽出一张,指头碰触的地方便很快湿透。
“写吧。”宋寻道。
王光明颓丧地点点头:“宋寻,算你狠。”
他跑到椅子前蹲下,一笔一画写起自白书来。
写完之后,宋寻瞧了一眼,基本属实,让他签了名字,而后道:“行吧,现在送我回家,哦对了,我的车子估计被拖走了,希望明天一早,能看到它原封不动出现在家门口。”
说完,他把自白书折好放进口袋里,甩手扬长而去。一个开车来的小混混,急忙跟上,送他回家。
望着宋寻嚣张的背影,王光明眨巴眨巴眼睛,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然而,这就是人生。
丁零零!
电话铃声响起,王光明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是薛建打来的电话。
现在他无比厌恶这个家伙,也恨自己,为什么要插一脚。倘若当时不去找薛建联手,估计以后自己还能好好地养老。
原本王光明自己也有做点小买卖,几十万上百万的赚着。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明珠企业虽然一直不温不火,效益却也还好,他渐渐就养成以股份分红为生的习惯。
现在好了,股份也将离手,未来的路怎么走?他已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没有股份带来的持续收益,那点家底儿根本不够他们一家子折腾的。何况,他在外头还养了几个小的。
唉!要不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到时候宋寻能看在他表现好的份上,给他留点儿?抱着这样的心思,王光明接通电话。
“喂,薛建,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他义正严辞地说。
电话那头,薛建一愣:“嗯?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这样吧!”王光明气呼呼地挂断电话,又对着手机怒骂,“狗才,都是你拖累了我,等着吧,宋寻肯定会去找你算账的!”
想到这里,王光明心里又舒服了一点,死也有个垫背的。而且似乎他完全忘记,当初纵横联合,是他先发动的。
却说宋寻拿着王光明的自白书回到家,收拾一番,洗衣做饭,给薛素瑾送日用品,一点事儿都没耽误。
晚上闲下来,他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准备洗澡睡觉。门前的路口,一道车灯晃过,一台车缓缓驶来,在他家门口停下。
这是一台奔驰商务车,宋寻一看就认出,是薛家老太太的车。
看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11,宋寻玩味一笑,打开门迎出去。
“奶奶来了?”他上前打开车门,冲车内的薛老太太礼貌微笑。
薛老太太看看宋寻,一些日子不见,这家伙还是那么精神十足,甚至比以前更精神,眼睛更亮。
老太太心里有点不乐意,尤其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孙子,孤苦伶仃在海外漂泊,那种滋味跟刀割似的。
“是啊,好久不见啊,孙女婿。”薛老太太到底是老江湖,不动声色,淡淡地说。
宋寻微微一笑,让开身,扶着薛老太太下车,向屋内走去。
来到客厅,宋寻给老太太端茶倒水,薛楚楚听到动静也跑下来,看到薛老太太,很是吃惊:“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最近怎么样啊楚楚?过来,陪奶奶坐会儿。”
薛老太太冲她微笑着招招手,倒是真像个慈祥的老奶奶。
薛楚楚懵懂地跑过去,在薛老太太身边坐着。尽管她们姐妹不受待见,但看着老奶奶日益苍老的模样,做孙女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宋寻也在一旁坐着,三个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薛老太太道:“素瑾呢?”
薛楚楚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宋寻一再叮嘱,无论谁来,都不能告知姐姐生病住院的事,所以选择闭嘴。
宋寻微笑:“实不相瞒,她连日忙碌,已经生病住院了。”
薛老太太很惊讶:“素瑾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
“奶奶您也是年纪大了,不想让您担心。”宋寻道,“对了,这么晚来,您是……”
“哦,我去你二伯家,看望你二伯母。原本好好的一家子,现在也该享受天伦之乐。谁知道儿子离家,媳妇带着孩子离婚,唉!”薛老太擦了一把眼角,很是悲切。
宋寻心里清楚,这滴眼泪,是流给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