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垃圾,充斥着霉臭味的城中村出租屋内,周历花了三秒钟,决定告诉宋寻自己上家是谁。
“老周的徒弟,大王。”
这个答案,相当出乎宋寻意料之外。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周历,等其说完最后一个字。
“你确定?”宋寻问。
周历竖起左手三根手指,赌咒发誓:“我确定,百分之一万地确定!就是大王,我和他是牌搭子。这一次酬劳,听说老板给了二十万,我十万他十万。不过我怀疑……”
“怀疑什么?”宋寻问。
周历哼道:“哼,这家伙贪钱不认人,他说二十万,实际上幕后老板给的钱,肯定更多。”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宋寻冷笑。
周历讪讪地说:“那是,我和他打牌好久了,感情不错,很了解他。唉,算了,既然是朋友,他多吃点就多吃点吧。”
“那你和老周还是远亲呢。”宋寻道。
周历讪笑说:“就因为是远亲,我、我才知道他缺钱,给点钱就能干活。”
宋寻咧嘴淡笑,世事讽刺,莫过于此。
“记得把钱还给老周,然后等我消息。”宋寻松开脚,转身施施然离去。
周历盯着他的背影,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胸口的闷痛,同时也让他不敢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个男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像一头愤怒的猎豹。
总之,他让周历相信,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翻出来。所以,索性不要费力气去逃跑,倒不如四处想法子筹钱给老周来的轻松。
“真特么倒霉,我怎么遇到这家伙。”周历嘟哝着爬起来。
却说宋寻离开周历住所,游荡在大街上。
今天他一早做好三顿饭,叮嘱罗琳带薛素瑾去体检。
所以,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的。
宋寻刻意空出这么一天,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
昨晚忽然停电,后院窗下的脚印,这一切都是那么可疑。
他顺藤摸瓜,先摸到根儿——孙翔。
原本是打算止步,可昨晚的事让他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凡是会对薛素瑾不利的,哪怕是蛛丝马迹,宋寻也不会放过。
所以,今天他返过头来,再从周历这里捋一遍,果然捋出一颗小瓜。
宋寻原本以为,孙翔找的周历,周历又去找的老周。他以为大王只是胁从老周,万没想到,这位大王才是真正的关键人物。
这家伙装出蠢笨的样子,先找人去和师傅谈生意。自己再装不知情,跟着分一杯羹。一单生意拿两份酬劳,既贪婪又无耻。
“是时候找大王聊聊了。”宋寻暗道。
……
动次打次!
酒吧内音乐震天响,年轻曼妙的身影舞成一团,看的人眼花缭乱。
纵然冷气开到极致,依旧令人热血沸腾。
大王刚刚从牌桌上下来,和朋友一起来这里泡吧。
和在工厂里截然不同,他脱掉那身工装,换上一身嘻哈风的衣服。只是身上的机油味,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这让大王很是沮丧,因为这一身机油味,他丧失了多少和妹子亲近的机会。
“擦,这才是年轻人该呆的地方嘛!”大王边抽烟边骂脏话,“老子天天呆在车间修机器,耳朵里听什么都是机器轰鸣。”
旁边一男子,24、5岁,留着一头黄毛,手臂上纹着鬼画符似的一臂刺青,也是叼着烟,吊儿郎当跟他一起欣赏美腿。
“大王,要我说你干脆辞职算了,跟哥们一起来这里看场子。”男子道,“人老板极其仗义,一个月给开5500,包两餐还有车补呢。”
他边说边随着音乐摇头晃脑,硕大的耳环在耳垂下摇曳生姿。
“别提了,我们家那俩老不死的,非逼着我在明珠干活,说是正经差事,有五险一金。麻痹,五险一金干我屁事,老子还不知哪天会嗝屁呢。”大王骂骂咧咧,又喝了口酒。
黄毛耳环点头:“你说的是,咱们这帮年轻人,活的就是个潇洒自在,要那么多拘束干嘛。对了哥,你看,雪儿来了。”
他朝舞池努嘴。
舞池中,红男绿女摇摇摆摆,一个比一个扭的凶。
尤其其中一个女孩,长发披肩,容貌俊俏,穿着牛仔热裤,白衬衫只扣了一个口子,下摆打结挽在肚脐上方。
她腰胯扭来扭去,看的大王和黄毛都热血沸腾。
“你跟她说了吗?”大王喉结耸动着,咽了口口水。
他想追求那个叫雪儿的女孩,可惜几次都不成功,这一回拜托黄毛保媒,据说她俩是发小,不知能不能成功。
“放心吧,不答应也没事。”黄毛从兜里摸出一包透明的药粉。
两人相视一笑。
没多久,一曲结束,雪儿汗津津地离开舞池。
黄毛冲她招手:“雪儿,这里!”
雪儿闻声冲他们看过来,看到发小,便笑一笑。再看到大王,眉头便皱起。
她摆摆手,算是打招呼,没有朝那边走的意思。
大王喝了点酒,见雪儿不过来,心里气闷。
黄毛和大王是好友,看大王不高兴,便赶紧跑过去,连拖带拽把雪儿拉过来。
“雪儿,咱都好久不见了,感情生分了。”黄毛把一只杯子塞她手里,“来咱们喝一杯,往事不要再提。”
大王闷不吭声,雪儿则想了想,端着杯子道:“好吧,喝了这杯以后是朋友,朋友以外的事就不要提啦,来,干杯。”
“干杯!”黄毛举杯,悄悄在桌下踢了踢大王的脚。
大王勉强端起杯子,三只玻璃杯在暗淡的灯光下碰撞到一起。
音乐又起,灯光漫舞,他们看着雪儿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光。
“好啦,我走了,你们慢慢聊。”雪儿放下杯子,转身欲离去,刚走两步,便觉得不对劲。
她头晕晕沉沉,腿脚绵软,恶心想吐。
久混这些场子,雪儿多少也懂一些门道。
她气呼呼地回头,怒视黄毛和大王:“黄毛,你给我下药?”
“没有啊,雪儿你怎么了?”黄毛故作惊诧地看着她。
雪儿气急:“你……”
可药性没给她说更多话的机会,她整个人一软,向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