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玲脑子轰一声响,怔怔地看着薛诚:“薛诚,是这样吗?”她低声质问。
薛诚哪敢回答她?根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此刻,薛诚脑子里只在想一件事:“宋寻这小子特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这个念头之后,又是另一个念头:“不行,我得狡辩,我得反抗!”
可他根本想不出半个字来为自己辩解。
“你将计就计,我就不会么?嫂子在医院,我索性就放出消息,说她胎儿不保,大人也危险。所以,你就会放心大胆来奶奶这里告状,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宋寻冷笑。
薛诚吼:“你胡说八道,你在放屁,你诬陷我!”
“杜佳玫!”宋寻抛出个名字,又从兜里掏出一张表格,摔到薛诚脸上。
薛诚彻底傻了眼,咚咚咚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他个头将近一米八,这么跌坐下去,尾椎骨顿时一片乌麻,半天没知觉。
但此刻,薛诚也顾不得疼痛了,因为最后一块遮羞布,已经被宋寻扯掉。
薛家众人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
杜佳玫是谁,他们很多都不太清楚,但是杜这个姓氏,在江北市实在是太敏感。
照宋寻的说法来看,杜佳玫多半是那家的女儿了。
“难怪这小子要费尽力气去巴结,甚至不惜杀妻灭子。”薛思仁喃喃道。
他媳妇又捅他后腰一把:“别乱说话,不想混啦!”
被老婆警告,薛思仁赶紧闭上嘴,思绪却停不下来。
每个人都在展开丰富的联想,薛老太太再度叹口气,大势已去。
薛诚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老太太颓然。
现在别说面子,里子都快保不住。
她甚至有些怀疑,宋寻是不是在把薛诚往大牢里推。
薛诚坐在地上,感受不到尾椎骨的疼痛,只机械地驳斥宋寻:“你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此刻他的话语已经不足取信,薛老太太索性当没听见,对宋寻道:“宋寻,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说到底,这是薛诚和嫂子的家务事,实际上也是没构成真正的身体伤害,可心理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宋寻道,“至于要怎么办,看嫂子吧。”
吴美玲低头哭泣着。
薛老太太反而松口气,她此刻最想听的,就是宋寻的这句话。
只要他不插手,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吴美玲家境比起薛家来,算得上是穷户,为的,不就是钱么?
“美玲,我的乖孙媳妇儿,你说吧,想让奶奶怎么打他。”薛老太太道。
吴美玲沉默几分钟,这几分钟整个别墅都是沉重的。
几分钟后,她毅然抬起头,擦掉眼泪,甚至不屑看一眼薛诚。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一声奶奶。我要跟他离婚……”吴美玲道。
薛老太太更松口气。
薛家不会缺了孙媳妇儿。
“好孩子,你……你可要想好了呀。”她拉着吴美玲的手,挽留道。
吴美玲摇头:“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心寒。”
薛老太太叹口气:“哎,既然你这么坚持,诚儿又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你想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离婚,老太婆我就管不到了。”
她轻轻搂住吴美玲的肩膀,回头怒视儿媳刘兰。
刘兰此刻一言不发,心里盘算该怎么样才能把自家的损失减到最少。
毕竟儿子出轨在先,又做了那样的蠢事,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一个不留神就得去坐牢。
“哎,看来破财免灾是少不得了。”刘兰心里直叹气。
“我拿来了离婚协议,薛诚,你过来签下吧。”吴美玲擦掉眼泪,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和比,轻轻放在饭桌上。
薛诚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看四周,每一个人理他。他只好颤巍巍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饭桌旁,拿起笔,看一眼奶奶。
老太太凌厉的目光,让他心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准备签字。
“看好条款!”刘兰提醒。
薛诚忙低头仔细看条款,接着松口气。
还好,吴美玲的要求不算过分。首先就是生孩子、坐月子的费用,这些不用说他也会出。然后是孩子的抚养费,到18岁为止,每年两万块,这对于他来说更是毛毛细雨。
接着是房产、车子、存款等,吴美玲只要求那套婚房,160平,在本市郊区中档小区,买的时候也不贵。
虽然直接给她,薛诚还是肉痛,但想想自己能免于惩罚,也就咬牙忍了。
逐条看下去,薛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画押。
“可以了吧?”薛诚将笔扔掉,冷冰冰冲吴美玲说,“我建议你把孩子做掉,否则将来谁还愿意接盘你呢?”
吴美玲猛然抬头,怒视薛诚:“呵呵,你可真心狠,这也是你的孩子。”
“少来,离婚了就跟我没关系。”薛诚忙撇清自己。
一家子都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薛老太气在心头,脸色清冷。可说到底,那也是她的亲孙子,由他去吧。
吴美玲冷笑,拿起离婚协议,看了一眼之后,站起来往外走:“周一,民政局见。”
“楚楚,送你嫂子回家吧。”薛素瑾忙低声吩咐。
薛楚楚答应一声,跟上吴美玲,两人离开别墅,驾车离去。
吴美玲一走,薛诚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扶着后腰,摸着尾椎骨,疼的龇牙咧嘴。
“好了,今天诚儿的事既然已经解决,那就散了吧。”薛老太太身心俱疲,挥手低声道。
大家也都起身,闹哄哄一晚上的大戏看下来,还真是让人疲累。
“对,都回家吧,让妈也好好休息休息。”薛思仁最先响应道。
“等等!”宋寻却开口,“事情还没完。”
薛诚本以为今晚的煎熬将要结束,心里那口气已经松下来。可宋寻一开口,他顿时又蹦进一根弦。
想怒视宋寻吧,距离太近,薛诚不敢。不怒视吧,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要又哭又笑又瞪眼,颤抖着手指着宋寻:“宋寻,你到底还想干嘛?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