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院子里的驼背女子。她的心思单一得很,每天都沉浸在驼背给她带来的巨大创伤中。
母鸡们根本不理她,她却会突然朝她们冲过去,寻衅滋事,纠缠不休。
然后,她低下头,弯下身子,两只瘦骨嶙峋的脚掌铆足了力气,跑过去向母鸡们发起进攻,用她那坚硬的嘴巴使劲叼啄那只正在开屏的雌火鸡的尾巴。
这个矫揉造作的家伙令她厌烦透顶。
她是个地道的好战分子。从早到晚,她就这样高昂着蓝青色的脑袋,脖子底下钢针似的羽毛根根竖起,始终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也许她总以为大家都在嘲笑她的罗锅身材、寸毛不生的秃顶和那低低垂下的尾巴,于是总是穷兵黩武,动辄就莫名其妙地大打出手,永远不问青红皂白。
她不停地嘶吼,叫声刺耳,就像刀尖扎破了空气。
她偶尔会离开院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当这时,那些爱好和平的家禽终于得到了片刻清静,不再受她烦扰了。可是,这种安静祥和总是如此短暂。没过多久,她又回到了院子里,更加怒不可遏,大嚷大叫个不停,疯疯癫癫地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诡诈的女人,不过是在搞恶作剧戏弄大家而已。
原来,她去了趟田野,在那儿下了个蛋。
我如果有那闲情逸致,可以去寻找那枚蛋。
她就像一个驼背女子,蜷缩在这世间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