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腊月二十三,距离新年也就没几天了,安然偶尔会出门走走,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很热闹的场景,谁曾想外面冷冷清清,基本见不到人。
她一拍脑子,暗骂自己糊涂了。如今可是灾荒年,又是冬天,谁没事出来晃悠。这还是她四嫂告诉她的,说有些人怕消化过快,都是吃了东西往床上一趟,能不动就不动。
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儿,安然正准备回屋呢,就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往这边行来。
那人身上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头上带着同色的雷锋帽。雷锋帽是后世的叫法,这个时候叫什么安然并不知道。除了帽子他的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上身穿的身上,安然并不知道,不过随着他腿来回摆动,下面的军裤露了出来,脚下的是军靴。她想,即使看不见上面穿的也应该是军装吧。
这是一个军人。
安然如是想。
那人骑着车子在安然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摘下围巾围在了安然的脖子上,哈着气说道:“大冷天在外面干啥?”
这人是谁?好自来熟?
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定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个人,而不是她看漏了。
既然不认识,安然自然不可能要他的东西,于是,她就伸手准备把围巾拿下来。
纪越看到安然先是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皱眉伸手去扯围巾。他给气乐了,忍不住伸手敲了她的脑袋一下,纪越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才三年就纪大哥给忘了?”
纪大哥?
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有个姓纪的,是她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不过那人三年前当兵去了,而且长得也不是这个样子。
“纪越?”安然不确定的喊道。
纪越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想起来了?”
我的天,真的是纪越啊?
原身记忆里纪越可是个黑瘦的小矮子,眼前的人目测身高能有一七五往上,而且人也白皙不少。至于身材,她穿着军大衣虽然看不出来,但也跟以前大不一样。
怎么说呢,以前的纪越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说长相就是气质都显得土气。
如今的纪越,身材高挑,站得笔直,那气质更是出众。
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安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上辈子因为出身和长相的缘故,她到死都没有正经的谈过恋爱。如今猛然得了这么一个出众的未婚夫,安然一时间有些无措。
看着忽然间害羞的安然,纪越的心脏砰砰直跳。
纪家是隔壁永年县的,纪越的爷爷、父亲跟安然的父亲一样是老红军,不同的是林父没能撑到革命胜利,而纪家,纪爷爷年纪大退休了,纪父则做了公社粮站的站长。
纪家跟林家那是有着革命情谊的,因此早在安然没出生前两家就定下了娃娃亲。纪越的父亲又是老大,因此这门婚事就落在了纪越的头上。
事情就出在这里,纪越虽然是纪老爷子长子的儿子,但不是长孙,长相又是整个纪家最不出色的。说不出色那是客气的,应该说长得丑才对。
安然呢,小时候就玉雪可爱招人喜欢,如今更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更何况安然不仅人长得漂亮,在家里受宠,人家还有学问。
这样相貌好、家世好的姑娘,纪家其他人就有了想法。
为此,纪越的那些堂兄弟们没少在背后给纪越使绊子,说风凉话。
三年前,安然跟着林老太去纪家给纪老爷子拜年,那漂亮的小模样让纪家几个本就有心思的人更按耐不住。
因此几个人就找起了纪越的麻烦。
纪越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堂兄弟说自己配不上安然,说安然跟着她不但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将来更会吃苦受穷一辈子。
那话确实很难听,到现在纪越都还记得。
纪越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配不上安然,就连他自己心里都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可是他并不想解除婚约把未婚妻拱手让人。
为了证明自己能给安然一个美好的未来,纪越就偷偷报名参了军。
也是凑巧了,那一年参军的条件很宽松,只要家世清白、年十五以上都可以去参加考核。
纪越刚好十五周岁,纪家几代贫农,家世更是清白。
这一走就是三年,除了离开的时候跟安然打了招呼,三年杳无音信。
谁能想到如今人不但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还大变样了呢。
纪越推着自行车跟安然进了家门,他把自行车放好,安然这才看见后座上还有一个蓝色碎花布包裹。透过包裹的四个角,露出里面黑色的毛毛。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
说真的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跟纪越都不熟悉。
两人分数不同的县城,又都在上学,也就每年的中秋过年能见上一面,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那还真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她虽然好奇,但也并没有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