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俞算盘来说王四喜快不行了,继王四喜之后同仁方又疯了。”齐进笙道。
“不但如此,张谨贺已经在转移自家资产,连家都准备搬了,看来他是打算放弃丹方镇了。”白齐天道。
“胡斐的保卫团加强了丹方镇内对病患的控制,我还得到消息上面打算派一支军队下来,但不知道这支军队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若是来清理这些病患就糟了。”齐进笙叹了口气。
两位家主在丹盟会内交换着最近几日得来的消息,齐进笙沉默了一会儿道:“白家主,同仁方确定是疯了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那日听见有人传闻同仁方在街上又叫又笑的我便赶往三清药铺。可是到了药铺的门口,里面的伙计不让我进去说是掌柜的病了不见客。还说丹王吩咐让我们将隔离区内所有病人房屋的门窗打开,通风透气。如今疫病横行,不是应该将门窗关牢防止疫病传播吗?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白齐天道。
两位家主坐在丹盟会内一番交流商讨,也得不出一个有效缓解目前局势的方法来。
另一边胡斐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在丹方镇内四处转悠活像一条鬼魂,他的右手被一条穿过脖子的绷带吊在胸前无力的摆动着,阴着脸两只眼睛四处瞄着像似在搜寻着猎物一般。自从他的右手背同仁方废掉之后胡斐完全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不但是丹方镇的百姓就连团丁们都怕他。
前两天他把鬼庙给砸了并满镇子搜寻鬼面丹,但是以胡斐的能力他能找到鬼面丹才有鬼。于是他将自己的满腔怒火撒向了那些病患,他认为自己的右手之所以被废掉全是因为那些病患而起。
生了病的人,甭管是啥病,自家门口必须挂一块被漆成白色的小木块,如果家中有病患而未挂小木牌被查出来的直接送隔离区。
一个男子扶着一个妇人在空旷的大街上走着,他俩远远的就看见了胡斐。于是想改道从边上的小巷子穿过去,却没想到还是被胡斐看见了,胡斐提着手中的马鞭一指喝道:“站住,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过来!”
那一男一女只好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胡斐阴着脸在两人的身边转了一圈道:“丹方镇现在疫病横行你们两人不在家老实的呆着,跑到大街上转悠什么?”
“回胡团长话,只因家中已无粮下锅我们上街来寻些吃的。”那男人惶恐道。
“家中无粮?”胡斐用马鞭子挑开了那女子挎着的篮子里面盖着的布,只见布下露出一些干巴的蔬菜叶子和几个番薯。那妇人捂着嘴巴一阵咳嗽,胡斐的视线从篮子里移到了那妇人的脸上道:“生病了?”
“啊,我老婆这两天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但我敢保证,胡团长绝对不是疫病。”那男人惶恐道。
“不是疫病?你怎知道?你是大夫?”胡斐靠近一步凑着那男人的脸问道。
那男人摇了摇头。
胡斐冷笑道:“就是嘛,你又不是大夫说了不算。如果是疫病在大街上行走传给别人就不好了。”胡斐四下看了看,刚好看到几个巡逻过来的团丁道:“你们几个过来。”那几个团丁跑到胡斐跟前,只见胡斐一指着对夫妇道:“把这两个得了疫病给我带到隔离区去。”
说罢,那些团丁也不顾夫妇俩的哭求生拉硬扯的将两人带走了。胡斐看着那两人被拖走的背影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过些天等上面的人到了全部送你们去见阎王,以祭我这条胳膊。”
同仁方这些天将自己关家中没日没夜的研究新的丹药,配合着自己手中《徐氏医典》同仁方似乎发现之前许多困扰自己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毕竟是在和阎王爷抢人必须争分夺秒,同仁方除了吃饭几乎连觉都没睡,两眼布满血丝,蓬头垢面的。整张桌子上药材、书籍、研磨工具、还有吃剩下的半个馒头。
“金银花、虎杖、贯众、板蓝根、丁香、黄连、大青叶、玲玲香……”同仁方一边看着自己这些天手抄笔记的不足,一边伸出手在桌子上摸索着自己那剩下的半个馒头。拿起来咬了一口满嘴的苦涩之味,对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一看是一个药材。
“所选之药材已经确定,只要根据药理上面的用量来配置药材便可。可是药材达到十数种之多,这么多的药材是无法炼制成一颗丹药的。且不说这么多的药材炼制成一颗丹药其中药材的药理是否会有冲突,就算没有冲突如此多的药材病人一下也吸收不了。怎么办?”同仁方拍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同仁方说的话正巧被进门给同仁方送饭的尚碧卿听见了,尚碧卿一边讲饭食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道:“一丸炼不了就分两丸来炼,一次吃不了就分两次来吃。难道一个大馒头一口气吃不下,你还要硬撑下去不成。”
“对呀,只要过了六个时辰就算是十九畏的药材也能服用就不怕药理相冲了,这些药材刚好可以制成两种丹药,碧卿你太聪明了。”同仁方站起身来抱着尚碧卿就要亲,不过被尚碧卿的小手挡着了。
尚碧卿故作一副恶心的样子道:“几天没刷洗,臭死了。”
“哈哈哈,丹方镇的百姓有救了。”同仁方在屋中大笑道。
不远处冯小满露出半张脸从一个拐角处盯着同仁方的房间,皱着眉。
“岳父,您当真要走?”胡斐站在张谨贺的身边看着边上忙忙碌碌搬着东西的下人们。
“不走难道把命留在这里?你看这次疫病死了多少人?就连王四喜都差不多了。我先去外面站稳脚跟,等你把这边的事了了之后再来我这。”张谨贺道。
胡斐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道:“家主,有人要见您。”
“见我?什么人?”张谨贺疑惑道,他想不通现在还会有谁会来找自己。
“就是上次那个三清药铺的伙计。”下人回道。
“他来找我有什么事?有请。”张谨贺道。
冯小满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张谨贺的面前,冯小满见了张谨贺道:“外面传言张家主想离开丹方镇看来是真的了?”
“你今天来不是和我说这个的吧?”张谨贺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同仁方好像是真的疯了。他整日不出门呆在自己的屋中又笑又叫的,都由掌柜的给他送食,又一次我偶然瞥见他一面,整个人蓬头垢面的不似一个正常人。”冯小满道。
听冯小满这么一说胡斐暗忖:“难道同仁方真的疯了?”
张谨贺心中也是一喜,同仁方若是真的疯了那么丹王和丹盟会会长一职势必要重新选,自己是去是留现在不由的又犹豫起来。
同仁方将炼丹所用的药材叫何年剩和何年余两兄弟准备好,自己亲自在后院炼丹。同仁方按照药理将这十数种药材分别炼成两炉丹药,然后将炼出来的丹药分别拿一蓝一红两个瓷瓶装好。这两个瓶子里装的就是这次同仁方炼制的丹药,取名“去疫救世丹”。
病人服药必须先服用蓝色瓷瓶的,再服用红色瓷瓶的。因为蓝色瓷瓶装的丹药药性温和先服下六个时辰内可起到初步缓解病症调整身体机能的作用,红色瓷瓶内的丹药药性猛烈后服。
同仁方拿着炼制出来的第一炉药便来到了莫言雪的房间,莫言雪这两天的身体愈发的虚弱。她看见同仁方进来后强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同仁方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中道:“言雪,治疗疫病的丹药我炼制出来了,你快服下。”
说罢接过尚碧卿从旁递来的水,将丹药与莫言雪服下。服下丹药后同仁方神情紧张的坐在莫言雪的身边,直到晚上莫言雪的病症渐渐的平复没有复发的迹象,这证明蓝瓶的丹药确实有效果。过了六个时辰也就是半夜,同仁方给莫言雪服了红色瓷瓶内的丹药。
由于红色瓷瓶内的丹药药性猛烈莫言雪的体温迅速升高,整个人痛苦的呢喃着。尚碧卿在边上紧张道:“仁方哥,你这药到底怎么样?莫姑娘白天还好好的,现在却全身发热起来。”
“这瓶的丹药药性稍稍猛烈些发热属于正常,如果我推断的没错病人接着便是出汗。如果出汗了就一切没事,如果不出汗的话,就……”同仁方也是一脸紧张道。
“快看,出汗了,出汗了。”片刻后尚碧卿用手指着莫言雪的额头惊喜的叫道。
借着油灯那微弱的灯光,同仁方果然看见莫言雪的脑门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这说明丹药起作用了。
“碧卿,你在这里看着。我再去炼几炉药,今天炼的丹药只够一人份的,展大哥和王四喜的还没有。”同仁方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尚碧卿默默的坐在莫言雪的身边。
同仁方后半夜又炼了两炉丹药,并将其装进瓷瓶放入怀中来到莫言雪的房间询问了尚碧卿,确定莫言雪的病情一直在好转中后便飞奔王府,临走前又嘱咐尚碧卿将蓝色瓶子中的丹药给三清药铺的伙计服用一些可以预防疫病。
同仁方蓬头垢面的在丹方镇内飞奔,来到王府后用力的拿着门环敲门,敲了半天后依然无人应答。
同仁方心中急道:“不会是来晚一步,王四喜已经归天了吧?”情急之下同仁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翻了墙进了王府。
距上次来到王府时已经有些时日,地上满是枯枝落叶看上去已久无人打扫。个个屋子门窗紧闭,窗台门框上落满了灰尘少了许多人气。同仁方在王府内一路狂奔,一边大喊管家俞算盘的名字。
而此时的俞算盘正坐在王四喜的床前黯然垂泪,躺在床上的王四喜此时已经十分虚弱,原先一百四十多斤的胖子此时瘦的只剩下七十多斤。
俞算盘靠在枕头上歪着头看着俞算盘道:“老俞,哭个什么劲?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老爷要看我老俞的笑话尽管看,我老俞不哭不舒服。”俞算盘抹了一把眼泪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主仆一场总有一个人要先走一步的。”王四喜努力挤出一副笑容道。
“一命换一命,要走也让我老俞先走,老爷还有夫人和孩子。”俞算盘又哭了。
王四喜吃力的摇了摇头道:“阎王爷定下的谁也改不了,老俞其实你不应该哭应该笑啊。我王四喜平日里虽然胆小了些、怕事了些、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恶事。死后说不定能在天尊身边做个药童什么的,以后啊就能在天尊旁伺候天尊了。”
“嗯,笑应该笑。”俞算盘努力挤出一副笑容。
“人都说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最思念人的样子,听到自己最思念人的声音,俞管家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同仁方的声音?难道我最思念的人是他?”王四喜惊奇道。
俞算盘也不哭了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耳朵听了一会儿道:“老爷,我好像也听到了丹王的声音。”随着同仁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俞算盘也皱着眉头道:“难道我也快死了?”
“老俞,你还是出去看看吧。”王四喜虚弱道。
“哎。”俞算盘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俞算盘打开门刚走出去就差点和迎面冲过来的同仁方撞了一个满怀。
俞算盘上上下下大量着蓬头垢面的同仁方不敢确定的问道:“您……您……您是?”
“我是同仁方呢?俞管家,你们老爷还健在吗?”同仁方抓着俞算盘的双臂紧张的问道。
“在,还在。”俞算盘道。
“还好,还敢的急快带我去。”同仁方焦急道。
“就……就在屋里那。”俞算盘向着里面指了指道。
同仁方向着屋里张望一番,绕过俞算盘一步抢了进去。进了屋子同仁方看见躺在床上的王四喜疾步走了过去坐在床头,从被窝里拿出了王四喜的手号起脉来。
站在门口的俞算盘也傻里吧唧的走进屋里,丹王为什么变成了这幅德行?丹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中?这些问题让俞算盘这个老管家脑袋有些当机,逼近这些天俞算盘足不出户的在家里照顾王四喜,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同仁方给王四喜号完脉,又将手伸进被窝中按压了一下其肚腹道:“还好,还好。”
此时的王四喜已是虚弱不已早已没有了力气反抗,只能在床上哼哼唧唧道:“仁方兄弟,老夫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别再来折腾老夫了,就让老夫安安稳稳的走吧。”
同仁方一边从怀中拿出瓷瓶一边道:“王家主,你现在就想去天尊那儿偷懒?没门,丹方镇还有一堆的病患等着医治,我同仁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你可得帮我!”
身后的俞算盘凑上前来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红蓝瓷瓶问道:“丹王……这……这是什么?”
“这是治疗疫病的丹药,俞管家麻烦你去打些热水来给你家老爷服用。”同仁方道。
“哎。”一听到老爷有救了俞算盘连忙跑出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