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推回到张谨贺拿到丹方的第三天。
头一天张谨贺便将丹方上所需要使用药材的种类告诉给了左东成,命左东成务必在一天之内收集齐。自家有的先用,没有的就算是高价也要给我买来,到第二天必须至少给我凑足一个丹炉所炼的丹药的分量。左东成不愧是跟着张谨贺混了那么久的,果然在第二日按照张谨贺的要求凑齐炼丹所需要的药材。
这一天张谨贺亲自启炉炼制丹药,三个时辰之后撤火开炉一粒粒珠圆饱满的丹药被从丹炉中拿了出来。张谨贺拿着还有些微热的丹药喜道:“同仁方诚不欺我。快,拿瓷瓶来封装了送疫区去,等会儿我也一起去。左管家,你派人去请同仁方和另外三大家主一起去疫区,就说是丹药炼制出来了。”
张谨贺到达疫区后没多久众人也先后到达,众人将车上瓷瓶里的丹药倒入手中一一验看。这一批丹药虽然一颗颗大如龙眼,但是其软而不粘,非常适合入口吞咽。
“丹药只炼出了一批,后续的丹药还在加紧炼制中。”张谨贺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却没这么做,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要看到这批丹药有效果了才会继续炼制。
“丹方上没有记载这丹药的用量,我们分别从轻、重、危重三个病房拿出几名患者来试药,用药的分量要一一记录、患者服药后的身体反应也要一一记录。”同仁方吩咐道,众人皆点头。
服药的病患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屋子中,并派人重点观察。自从双井村的病患来到丹方镇后,四大家主就在疫区专门设立了一个办公的地方,四大家主们实行倒班制度两天一轮。
病患服了药现在在观察期,四位家主就在疫区临时办公的地方看起这些天所整理病患的资料来。
病患的资料依据病患所居住的区域,男女老幼和他们的到来时间来整理,放在桌面上的资料一沓一沓的被整理的清清楚楚。
“这是何人所整理的?做事倒是清楚明了。”白齐天看着桌面上整齐的资料不由赞口道。
“这是那帮外乡人做的。”齐进笙道。
“外乡人?”白齐天皱着眉。
这时门被推开了,只见莫言雪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走了进来,当看见屋子里有这么多人不经愣了一下。
不过当她看见了同仁方后满脸充满了欣喜之色,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向他走了过去。同仁方看着莫言雪走过来道:“这些资料都是你整理的?”
莫言雪点了点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她微笑的看着同仁方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肯定。
可是同仁方却脸色一沉道:“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病史相通者应该归为一类。这样我们才方便查阅,现在疫区内有上百名病患,每一名每日都会有记录。几百份的病史你让我想要从中找出相似的我要翻到什么时候去?简直是越帮越忙,以后你不用来整理病患的资料了。”
满脸欣喜的莫言雪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般,被同仁方的话震惊了半天然后重重的将手中的资料砸在了桌面上怒道:“我来疫区帮忙还不是为了你的一句话?为了整理这些资料我没白天没黑夜的做没想到你还怪我?还不领情?我莫言雪白瞎了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说罢,莫言雪一甩门气呼呼的走了。
白齐天看向同仁方忙道:“快去追吧,若是这节骨眼上这帮外乡人在疫区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可不得了。”齐进笙低头看着资料始终没有言语;张谨贺冷笑了一下也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只有王四喜一脸的茫然:“这资料不是整理的挺好的,怎么就不好了呢?”
臭着脸的同仁方才刚走出屋外那表情瞬间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一脸的不满转为一脸的焦急他快跑几步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莫言雪的身影。
最后终于在疫区东边的一块空地上找到了莫言雪,只见她抱膝席地而坐。她一只手不停的抓着身旁的杂草往前扔口中一边咒骂道:“死同仁方,臭同仁方。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我恨死你了。”
“你真的恨我?”同仁方悄声无息的出现在莫言雪身后道。
莫言雪被吓的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抹了抹眼泪道:“你来干嘛?看我笑话的是不是?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如果没心没肺就不会轰你走了。”同仁方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难道说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轰我走还是你有理咯?”莫言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这里是疫区?我当初只是希望你们帮忙运送一些药材和食物?送完就走,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呆在这里帮忙整理资料?”同仁方道。
“我还不是希望能帮到你!”莫言雪大声道。
“你多在疫区呆上一天就多一分被感染的危险你知道吗?目前疫病的传播途径我们还不知道,要是你被感染了怎么办?我拿什么来救你?”同仁方快被这个不开窍的傻女人给气疯了,他也忍不住大吼道。
“呃……原来……原来你是在担心我?”莫言雪总算是回过神来,知道同仁方的用心了。
“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你才能听的懂。”同仁方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言雪小脸一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刚才被气的,她走到同仁方身边跪下来怯怯的看着同仁方试探的问道:“真的生气啦?救苦救难的鬼大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是我不对,我认错还不行么?”
这下倒好两人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同仁方两眼一翻笑道:“要是鬼大人多救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估计都要少活几年!”
莫言雪见到同仁方被自己逗乐了也就安心了,其实她知道同仁方并不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说实在的你整理资料的方法挺好的,你以前干过这个?”同仁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道。
“没有啊,整理这些资料不就跟山寨里面整理武器差不多?手枪归手枪,步枪归步枪,歪把子归歪把子。”听莫言雪这么一说同仁方的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
同仁方搓了搓脸问道:“秀儿在你那待的还习惯吧?”
“那个小丫头挺聪明的,我叫她拆卸驳壳枪没两天她就会了,拆的可顺溜了。”同仁方的嘴巴再次变成了一个O型,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将秀儿送到莫言雪那儿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好了,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去了。”同仁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杂草道。
“嗯。”莫言雪起身点了点头。
同仁方走了两步想想不妥回过头又道:“记住,不要再往那些病房里跑了。”
看到同仁方那么在乎自己,莫言雪心里美滋滋的。
同仁方走后没多久鬼眼鹰和展鹏飞气呼呼的来了见到莫言雪就问道:“同仁方那小子在哪里?”
“刚走,三叔你找他?”莫言雪奇道。
“听人说那小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其辱你?”展鹏飞怒道。
“没有的事,事情是这样的……”莫言雪将经过说了一遍。
片刻后展鹏飞眉开眼笑道:“我就说那小子看上去不像是无情无义寡情薄幸之人。”
“三当家来的时候您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您说见了那小子先揍他一顿再说。”鬼眼鹰在展鹏飞边上提了这么一句。
“三叔,你说啥……”莫言雪的脸阴沉了下来。
展鹏飞连忙摆手岔开话题道:“没……没……没啥,我倒是觉得同仁方说的对,你也少往这里跑跑,少让他抄点心。”
“好吧,那以后咱们就只给帮忙送食物和送药材,其它的不管了。”莫言雪拍了拍小手乐呵呵的回去了。在她看来双井村和丹方镇的人死多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要同仁方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另一边看完手中资料的齐进笙抬起头来道:“这些天陆陆续续来到我们丹方镇的双井村病患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人,轻度患者八十七人,重度患者三十人、危重一十六人。这是目前疫区所收留的全部病患,后续是否还有病患继续到来还不是很清楚。”
张谨贺抬起头也道:“我手中的这几份病史所记载中又出现了几种新的症状分别是咽喉肿大化脓、破溃,当然肿大部分不止在咽喉还有其他的地方。”
“我这也是。”白齐天看着手中病患的病史后也在不停的搓着额头。
“不但如此,这些病史之中还有一些是急性病症的,开始还是轻度患者两天之内开始突然发热、咳痰、胸痛、然后迅速的转为血痰、最后死于心力衰竭。”张谨贺从手中一叠厚厚的病史中挑出几份说道。
“看来这种病症是会不断变化的……”王四喜将手中的病史资料丢在桌上做了最坏的判断。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道:“各位家主,给病人服下的丹药有效果了。”
这句话犹如一剂兴奋剂,在座的众人全部蹭的一下站起来,也不知谁先说了一句:“去看看。”坐在门口最近的白齐天就急急往外赶,正巧出去的时候碰见回来的同仁方。白老头也不顾同仁方就撂下一句话:“丹药有效果了。”扔个后脑勺就跑了。几个老家伙终究跑不过年轻人,没跑多远便被追上了,最后还是同仁方第一个抵达给病患用药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五位轮流给病患们切脉,诊断病情片刻之后人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幸喜之色。
“有效果了,真的有效果了,这个呼吸平缓了。”齐进笙喜道。
“这个的高热也退了不少。哎呀,才过去多久就有效果了,不愧是天尊赐下的丹方,看来此次大疫可以安然度过了。”白齐天也不住点头笑道。
“道德天尊庇佑,道德天尊庇佑。”王四喜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叨叨。
张谨贺也是面露欣喜之色,站起身来走到左东成的身旁不懂声色道:“通知下去停止其他丹药的生产,全力生产治疗疫病的丹药,去,快去。”左东成点了点头,悄悄的出去了。
看到用天尊所赐丹方炼制出的丹药可以治疗疫病,让大家都欣喜不已仿佛压在心头多日的大石被人搬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之后出了今日轮到当值的王四喜留在疫区,其他人都早早的回去商量日后对这批流民的安置事宜。
同仁方回到三清药铺,尚碧卿正在屋内核对近日几天的账簿。见同仁方面带喜色不由的合上账簿问道:“怎么了,近日回来那么早还眉开眼笑的?”
同仁方走上前去握着尚碧卿的手兴奋道:“知道吗?今日张谨贺将炼制出的第一批丹药送来了,病人服下之后有了明显的好转。”
“真的?”尚碧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高兴,同仁方用力的点了点头。
尚碧卿反握住同仁方的手抬头凝视着同仁方突然柔声道:“你知道吗?每天看你起早贪黑的出去我的心里都好害怕,怕哪一天你就留在那儿再也回不来了。爹走了,我现在整个世界就剩下你了,若是你那天也走了,我想我不会独自留在这个世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同仁方将尚碧卿搂在怀中,他知道尚碧卿对自己的情意。
“仁方哥,其实我不贪心的,一点儿也不贪心。我有时候真的在想你不是什么丹王,我也不是什么丹方镇最大药铺的掌柜。我们倆就像是村中的很普通的一对夫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有自己的孩子陪伴着自己,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白头到老多好?”尚碧卿的眼中憧憬着美丽的画面。
但同仁方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愿望。当他成为鬼面丹的那一刻开始,他这一辈子的命运就注定了不会如此的平凡。尚碧卿从美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幽幽道:“仁方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让你放弃丹王之位和我去过这么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