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白齐天将三百块大洋送到三清药铺给同仁方,同仁方接着将这笔钱拿给了尚三清,正巧尚碧卿也在,同仁方顺便将昨天晚上的事给这一老一少两位掌柜说了一遍。
“人呢?”尚三清问道。
“被我安置在了存药地窖。”同仁方回答道。
“伤势如何?”尚碧卿问道。
“子弹从左肩穿过,经过鬼大人的救治已经无碍。”同仁方回答道。
“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吗?” 尚三清问道。
“从鬼大人和那女子的谈话中得知,她的名字叫莫言雪,是这次为难白家那伙人里面其中的一个。”同仁方道。
尚三清和尚碧卿父女俩对望了一眼吸了一口冷气道:“是马匪!”
“可是鬼大人为何要救她呢?爹,她可是保卫团要找的人,若是留在这里会不会拖累我们?”莫言雪皱着眉道。
“如果她将伤养好了,保卫团估计就算看见了估计也不会认得是她。”同仁方想了想道。
“为什么?说清楚。” 尚三清神色凝重的问道,这可是关系到三清药铺安危的大事。
“那天晚上我从胡斐的语气中探出他似乎并不知道对方的长相,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出去送药材回来的时候特地注意了一下,发现墙上贴满了政府缉拿的告示,可是告示上一没有画影图形,二没有通缉之人的性别、年龄、身高。上面只是写着对方受伤等模糊不清的语句,哪有通缉一个人通缉成这样的?可见对方也不知道莫言雪的模样。所以我觉得她只要在伤好之前不出门,让她留在这里应该没有关系。”同仁方想了想道。
“爹,我觉得还是不能让她留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给保卫团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咱们的三清药铺就算毁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冒那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尚碧卿语气颇为坚定的说道,经商之人习惯用经商之道来衡量一件事物的得失,在莫言雪看来这完全是有赔无赚的买卖。
“可这是鬼大人托付的。”同仁方也有点犯愁,他似乎把事情想的有些简单了。
“鬼大人也不能这样啊,我们辛辛苦苦奋斗了那么多年才创下这点家业。他随随便便就安排一个女人在这里,若是一般受伤的人咱们帮了也就帮了,可这个女人还是保卫团要找的通缉犯。俗话说有恩报恩,咱受了他什么天大的恩惠要这样回报他?” 尚碧卿有些气不过了,嗓门渐渐的大了起来。
“碧卿,不要说了,帮吧。” 边上的尚三清做出了决定。
“爹~~!为啥?” 尚碧卿不明白一向精明的父亲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
尚三清意味深长的看着尚碧卿摸着她的脸庞道:“为啥?因为,没有鬼面丹就没有你。我五十出头膝下无子,若非鬼面丹给我一副药方哪里来的你?”
尚三清此话一出尚碧卿也被惊住了,原来自己也和鬼面丹有关。同仁方也是呆在当场,怪不得上一任鬼面丹将自己托付给尚三清他那么爽快的答应了,那么多年待自己如子,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仁方,你将她安置在后院比较靠里面的房间。这样接触她的人少一些,另外去外面找个人来照顾她。”尚三清道。
“外面找个人来照顾?会不会不安全?”同仁方问道。
“废话,三清药铺里除了碧卿都是大老爷们,谁去照顾她?” 尚三清道。
“医病救人,情非得已。大老爷们怎么了?难道为了避讳连命都不要了?”同仁方是很想去申请这个伟大的岗位,别想歪了他只是想从莫言雪嘴里弄出那天她到底在张府听到了什么,若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连保卫团都出动了,而且还开枪,同仁方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可是同仁方这番话听在尚碧卿的耳朵里就变味了,尚碧卿醋味十足的看着同仁方道:“仁方哥,那女子是不是很漂亮啊?身才是不是很好啊?是不是很有女人味啊?碧卿可不许你去。”
同仁方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醋味连忙看向尚三清道:“我这不是帮掌柜的省钱嘛,又保险,又安全。”
尚三清瞬间装作一副老年痴呆状心里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谢仁方哥的好心,这位莫大小姐还是由我来照顾好了。”尚碧卿似乎听出了同仁方的口不对心,说完后气呼呼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同仁方和尚三清两人,待尚碧卿出了门尚三清便瞬间恢复了正常状态,同仁方看着尚三青那样儿心中不断咒骂:“老狐狸、老狐狸……”
尚三清挑着小眼看着同仁方道:“我知道你在骂我,我也帮不了你。我家那闺女你是知道的,平日还好若是发起火来连我都骂。那,这是这一次的药材,里面装的是虎骨和熊胆粉。生意成了,你就拿几块大洋算是补偿吧。”
“想不到老掌柜还有点良心。”同仁方听了尚三清这么一说心里还舒坦些。
“是不是心里在夸我了?其实我人不坏的。”尚三清自个给自己夸了一句,同仁方直接忽视尚三清的话拿着药盒子走出了房间。
到了晚上,尚三清支开了里屋的人。同仁方专门为莫言雪收拾了一间屋子,然后同仁方合着尚碧卿两人将莫言雪从存药地窖中转移出来。
莫言雪有些诧异的看着屋子中的三人,同仁方挠挠头对着莫言雪介绍道:“这位是三清药铺的掌柜尚三清,这位是三清药铺的少掌柜尚碧卿。”
尚碧卿双手抱胸她看向莫言雪的眼神并不和善道:“莫姑娘,我不知道鬼大人为何要救你,我也不想知道保卫团为什么要抓你。但是你既然负了伤又是鬼大人安置在这里的,那么我就权且当你是一个病人。作为一个病人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病人应有的觉悟安心在这里养伤,不要四处走动。有些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然后尚碧卿又将眼睛看向同仁方道:“不该招惹的人也别去招惹。”同仁方转过脸去摸着面颊,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莫言雪倒也好不畏惧迎着尚碧卿的目光:“我也知道在别人的地盘得按照规矩来办事,外面保卫团的人找我找的那么紧,到处乱跑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做的。至于他,傻傻的我还看不上。”
“看不上最好,他可是我的。” 尚碧卿强势道。别看平常的尚碧卿温文尔雅可那是对她在意的人,但若是有人想要打她的东西的主意,那你自己可要掂量掂量了。
同仁方就郁闷了,自己啥话也没说怎么在两个女人眼中就跟个货物一样。
同仁方还待再说什么却被尚碧卿拽住手臂抢话道:“仁方哥,咱们出去吧莫姑娘的身体还需要修养,咱们就不要呆在这里打扰人家了。”
同仁方摸了摸鼻子跟着尚碧卿出去了,尚三清笑着对莫言雪道:“碧卿从小就喜欢仁方而莫姑娘又长的如此漂亮,之间难免会有些误会希望莫姑娘勿怪,每日三餐我会叫小女送来,莫姑娘就安心的呆在这里好生休养,尚某就不打扰了。”
莫言雪道:“老掌柜能让我在这里养伤,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呢。没事,没事的。我真的对那小子没意思,你可以叫你家少掌柜安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尚三清就出去了。
“为什么我听她说的话那么奇怪?”关了门走出来的尚三清寻思着莫言雪的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莫言雪也是坐在床上愣了愣自言自语道:“我向那老头解释那么多干嘛?”
“那,仁方哥。你也听见了,那莫姑娘亲口说了她看不上你,你可不要再去缠着人家莫姑娘了。” 尚碧卿将同仁方拉出来道。
同仁方苦着个脸道:“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去缠着她了?”
“哼,没有最好。仁方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爹提亲啊?” 尚碧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捻着自己的衣角。
本来在三清药铺就尚碧卿一个女子,现在又多出一个莫言雪来。这让原本觉得自己吃定同仁方的尚碧卿产生了危机感,自己从小就喜欢同仁方若是在这个时候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哭都没地方哭去。虽然不确定那莫姑娘是否喜欢同仁方,但是先下手为强总是没错。
“呵呵,碧卿妹子。想娶你的礼金可不便宜啊,丹方这东西我上哪里弄去。”同仁方苦着脸道。
“那要不然咱们先生米先煮成熟饭,到时候爹就算反对也来不及了……” 尚碧卿的声音越来越小。
“呃,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这些以后再谈,以后再谈。”还没等尚碧卿反应过来同仁方一溜烟的跑了。
同仁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向内向温文尔雅的尚碧卿居然会玩先斩后奏这种手段!妈的,太刺激了。
同仁方从里面出来在药铺中转悠着,正想没事找点事做。忽被药铺的一个伙计叫住说有人找他,那人正在葛先生的诊堂里等。
“诊堂里等?找我的?”同仁方疑惑的掀开诊堂的布帘看见一个人背对这自己。
“先生是……”同仁方轻声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张府管家左东成。
“左管家,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同仁方赔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是受张家主所托过来问问仁方兄弟最近有没有……呵呵。”左东成笑道。
“有,有是有。只不过被白家主先一步拿走了。”同仁方笑道。
“什么,白齐天!仁方兄弟,这你就做的有点不厚道了,这可是我们张府先找的你。”左东成有些怒道。
“左管家,你也是跟在张家主手下打点生意的。物以稀为贵,价高者的这个道理您应该不会不明白。”葛先生不在,同仁方晃着晃着就坐到了葛先生的诊位上。反正自己的名声也被尚三清搞臭了,自己势利小人样子应该也能让人接受。
左东成毕竟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同仁方这点心思他也明白无非就是想多赚点。想通了的左东成倒也干脆道:“行,前面的不说了。仁方兄弟最近还有没有新货?”
“有,虫草和麝香。”同仁方道。
“有多少。”左东成问道。
“各半斤。”同仁方道。
“多少钱?”左东成又问道。
“四百大洋起。”同仁方笑笑道。
“四百大洋,仁方兄弟你这价似乎有些高了吧?”左东成笑道,对于地下出货的价格左东成还是知道的。
“高?左管家,您似乎对最近的行情不太了解?我这只是起,我还没说四百大洋要卖给您那。明日下午九天食府拍卖,您最好通知张家主来,因为其它三大家主都会来。如果只有您,我怕您镇不住场。”同仁方笑道。
“四百大洋还起,你当三大家主都是冤大头?仁方兄弟人可以贪,但不能太贪。四百大洋那比明面上的价格都高了,若是这个价格成交我还来找你干嘛?我不会直接上你们店铺买好了。”左东成笑同仁方有些不知所谓。
“有些东西是有价无市的,再说左管家您就这么肯定四百大洋是明面上的价格?”同仁方笑问道,然后不再甩左东成转身离去了。
左东成心中也是不爽臭着脸刚掀开布帘子,便见三清药铺的一个伙计吆喝道:“换板子咯。”
正在在三清药铺采购药材的大大小小的主顾们头齐刷刷都看向三清药铺药材价目板,其中九种药材的价格统一上调。虫草和麝香这两种药材就在上调的九药材之列,价目板上的药材价格是该等药材一般品质的价格。左东成从价目板上面看到所提药材的价格比之从前提了将近一倍,若是上等药材估计一倍还不止,怪不得同仁方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
“这价格怎么说涨就涨啊,我昨天拿的钱刚够买二两熊胆粉的,现在只能买一两了。你们三清药铺这不是欺负人,坐地起价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其中一个前来买药材的老板喊道。
“是啊,怎么能这么做生意的?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又有一个老板喊道。
“对,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左东成也跟着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整个三清药铺大厅里乱哄哄的。
尚三清在尚碧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同仁方有先见之明这种场面还是由掌柜的来摆平自己就不掺和了。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尚三清环顾四周大声喝道。
“老掌柜的,咱们也是和你做了那么多年生意的。这药材价格怎么说涨就涨啊?”其中一个老板道。
“对啊,尚掌柜,你可不要欺负我不懂法。国民政府有规定市场上的药材要如果要涨价需经过市场管理委员会批准后才能涨价,你是这私自涨价我可以去政府,去市场管理委员告你。”其中一人大声道。
这时候的尚三清目光如电直直盯着说话的人,那人身前的人群都让开了道,将那人暴露出来。
“吴德全,就你懂法?我尚三清做了那么多年的药材生意都白瞎了?政府是有规定,规定药材不得胡乱涨价扰乱市场。可是我涨的都是咱中华的九大仙草,能用这九大仙草批量生产丹药的别说你吴德全那小小的炼丹作坊,就算是四大家族也没有这个实力。所以,这算不上扰乱市场,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去政府,去市场管理委员会告我。不过我可要把话说清楚了,你去了之后以后别想从三清药铺里买到一根草。”尚三清接着又冷笑道:“吴德全想当丹王就得下血本,在这种货色的药材上斤斤计较你一辈子都没有希望。”
尚三清环顾一圈再没有人敢吭声,三清药铺在丹方镇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的底蕴但也是握着多数人命脉的。它手中掌握的药材松你一分你便日子好过,紧你一分可以让你揭不开锅。四大家族都不愿招惹它,更何况是这些小作坊。反正尚三清提的只是高档药材的价格,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大伙儿也就这么散了,只是混在人群中的左东成脸上不是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