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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就范(一)

经过了曲烟梅将近半个时辰的讲述,同仁方总算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曲烟梅是胡斐最新娶的一个姨太太,进门时最是得宠。但是由于曲烟梅年纪小不知进退,得罪了另外几位姨太太。几位姨太太便联合起来对她使了绊子,之后胡斐就对其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一个月也就来这里一两回。

一日张谨贺来胡斐这儿给他送银元,也想顺便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谁知这一看不打紧,便看上了这个青春年少却被打入冷宫的曲烟梅,并借着一个机会用药强占了她的身子。

曲烟梅本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的心眼哪有张谨贺的多,在张谨贺的软硬兼施下也就从了他,与他在背地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谁知张谨贺老当益壮没几次居然让曲烟梅给怀上了,这下让曲烟梅不知所措了。

“张谨贺知道这事吗?”同仁方问道。

“不……不知道。”曲烟梅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同仁方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说完曲烟梅嘤嘤的抽噎起来。

“你们前面不是商量的挺好的?现在又说不知道?是诳本尊么?嗯?”同仁方语气加重道。

“不是,不是民妇不敢!”曲烟梅听到同仁方语气凌厉不由吓的连连磕头。

“民妇有几次想将孩子拿掉,但是想想这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一条生命,就想尽力保全他。于是就和芸儿想了先前的法子,待时机算好就装作是胡斐的,若是不然我和腹中的孩子全无活路了。”曲烟梅无奈的说道,不敢抬头。

同仁方一边听着曲烟梅说的话语一边盯着她绕着圈儿,心道:“起初还以为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哼哼,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张谨贺没想到吧,你的报应如此之快就来了。”

“你想保住这个孩子?”同仁方再一次问道。

“嗯。”曲烟梅点了点头。

“念在你心存善良的份上本尊答应你,这孩子你可以留下来。但是善归善,恶归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与张谨贺的关系本尊知道,但是阎王那并不知道。你需写下一束状子由本尊递与阎王,让阎王知道你与那张谨贺并不是情投意合的通奸,实为被逼。那么你到了阴曹地府就不用下那冰山地狱受苦。”同仁方手一挥,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掉落在曲烟梅的面前,布袋的正中央有一个白色的小圈中间写着一个白色的“状”字。

曲烟梅原本与张谨贺就毫无情意,她的处境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她原本一气之下想去告官,但是想到镇长汤世宁与其关系不错,加之胡斐又是张谨贺的女婿。无论告谁似乎都没有赢的把握,反而弄不好还被张谨贺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勾引他,那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可现在不同了,有阴官鬼大人做主那就不一样了。在丹方镇谁不知道鬼大人的神通,很多在阳间无法申述的冤屈都被鬼大人一一解决了。想到这里曲烟梅鼓起勇气拿起袋子,点亮了蜡烛拿出纸笔就开始写起诉状来。

“你还会写字?”看着曲烟梅写出那娟秀的字迹,同仁方有些惊讶道。

“父亲以前是私塾的先生。”曲烟梅一边写一边回答道。

片刻后,曲烟梅将写满小楷的三张纸递给了同仁方。同仁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拿了一个瓶子放在桌上道:“这些丹药有凝神静气的作用,虽然不是安胎之药但是吃下之后也能缓解你的症状对并且胎儿并无影响。张谨贺的事我自己会还你一个公道。”

当曲烟梅拿起桌上药瓶再抬头时已不见同仁方的踪影,只剩下一扇在微微摇曳的窗户。

第二日,同仁方并没有急着去张谨贺家,只是玩了一个小把戏。

一大早张府门口,一个流着鼻涕,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信封的四五岁小孩儿傻呆呆的站在门口。

“吸溜”小孩猛吸了一下快流到嘴巴的鼻涕,然后用力的在右手拿着的糖葫芦上舔了两下。两眼继续直勾勾的看着张家的牌匾口结结巴巴道:“府……张……”

这时张府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两个手拿扫帚出来打扫卫生的下人,每日早上出来弄干净自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是这些下人们的早课。

当看到一个长的像弱智儿童的小孩站在门口时,这些下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哄走。

其中一个下人扛着扫帚向着小孩走来,没想到那小孩儿居然不怕,甩着两条绿中带黄的鼻涕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那下人看着两管鼻涕顿时被恶心到了,连忙将扫帚横在胸前道:“哪里来的邋遢小鬼去去去,上一边玩去。”

那小孩笑道:“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的?”那下人看见小鬼手上真有一封信。

“拿来我看看。”其中一个下人道。

“喏。”小孩儿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信封上没有注明是谁寄的,只有四个字“谨贺亲启”。能称呼自家老爷为谨贺的应该是老爷熟人,估计辈分比老爷还大,并且这字写得刚劲有力十分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作剧。等到那下人还想再问问那小孩详细情况时,那小孩早就跑的没影了。

下人只好将书信送到了张谨贺的手中,张谨贺起初拿到那信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狐疑之色,待拆开书信一看不由的脸色大变。

书信之中只有一张白纸,纸面正中央两个大大的字“通奸”,纸面右下角是一个鬼脸。

“是何人送来的?”张谨贺连忙问道。

“禀老爷,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下人回道。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张谨贺挥挥手道,他知道若是对方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送信肯定不会留下什么,而且右下方的那个鬼头也证明了送信的人的身份。

整个房间了只剩下脑袋一团乱麻的张谨贺,鬼面丹是如何知道曲烟梅的事的?难道是曲烟梅找的鬼面丹?也不对啊,最近又不是放告日。难道鬼面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盯着我?也不对,如果他手中有了我的把柄那日他就应该提出来,为何今天才来这一出?难道是鬼面丹故意在试探我看我是否心中有鬼,不行我要沉着不能露出马脚。

又过一日,张谨贺行为照常该吃吃、该睡睡、该处理生意的处理生意,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远处看着张谨贺的同仁方冷笑道:“装,看你还能装多久。”

又过了一日,张谨贺起床后发现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与那一日一模一样的信封。他连忙走上前去拆开信封,里面娟秀小楷映入眼中:“那日,胡斐应镇长汤世宁之邀前去赴宴。张谨贺离开胡府后去而复返,径直闯入我的房间……”这赫然就是自己强奸曲烟梅的第一次,可是这张纸看到一半就没了,显然还有下文。

“哼哼,好,很好。拿那小贱人的事情来威胁我,那又如何就算那小贱人告到胡斐那儿,告到汤世宁那里又如何?我到时候一口咬死是她先勾引于我,你能拿我如何?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如此之快查到我的把柄,但是你想用这种方法逼我张谨贺低头还太嫩了。不错,你现在是可以对付我,可是你不敢,要是我死了谁来帮你助白家。”张谨贺狠狠道。

同仁方也知道,这四大家族中就数张谨贺最难对付。此人奸诈狡猾、没有信仰、心理素质很好。想要一次性让张谨贺妥协基本不可能,于是他这柄榔头开始慢慢的敲这个硬核桃。

又过一日同仁方寄出了第二封信,张谨贺看了表面上十分镇静但是心里却开始慌了,因为他并不知道同仁方有没有给胡斐也寄出同样的信件。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若是有以胡斐那性格定然会冲到自己家里来。若是来了自己如何说?若是因为曲烟梅和胡斐生出了间隙,那以后的生意路子就要少一条了。

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往往想的东西就多,一个问题如果不能马上得出结果那么他就会想上成千上万种的可能性,这种精明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就是一种折磨。

第三日,张谨贺看到了第三封信。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因为第三封信的内容提及到了曲烟梅有了身孕,并且在信中说明这个孩子是他的。

整封信都是以一种陈述的语气写的,很显然曲烟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封信会被张谨贺看见,也就是说这封信的可信度极高。张谨贺只有一女,嫁给了胡斐。如今又有一女子给他怀了孩子让他如何不惊喜,不管他张谨贺如何精明,他迟早要有入土的一天,他张家迟早要有人接班的一天。家主之位传男不传女,这种思想在他们这代人中已是根深蒂固,就算是张谨贺也不例外,如果曲烟梅腹中的孩子是男孩……

这个时候张谨贺的思想观念彻底转变了,他现在所想的不是如何跟曲烟梅撇清关系,而是如何去保曲烟梅肚子里的孩子。

鬼面丹需要自己去帮助白家,他固然现在是不敢动自己,可是曲烟梅呢?曲烟梅肚子里的孩子呢?以他的神通想要弄掉一个孩子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到这里张谨贺浑身冷汗直冒,他现在不是想着鬼面丹如何不来找自己?而是自己如何去找鬼面丹。

当天夜晚,张谨贺不知道鬼面丹还会不会有第四封信?又或是他会不会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和自己谈条件了?他不敢睡也不能睡只好躺在床上假寐,希望借这个机会和鬼面丹好好谈谈。可是等了一宿,鬼面丹没有再出现。因为同仁方打算将张谨贺扔在一旁晾两天。

第三日,鬼面丹依旧没有出现。张谨贺知道鬼面丹只有在晚上出现白天是不会来的,为了等鬼面丹他只好调整自己的生物钟白天睡觉。晚上嘛……继续躺在床上假睡。此外,他还偷偷的派人打探曲烟梅的状况,得知曲烟梅基本都呆在房中不出来。以张谨贺的精明不难猜出这孩子还在,这个消还能让咱们老张白天能睡个安稳觉。

可是老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当个夜班也有三个人轮着。张谨贺可就没这么好的福利了,每天都得当夜班而且还没人替的。哎呀,这下可就苦了张老头了,一开始睁了一宿的眼睛早上起来还会梳洗一下。后来实在累得慌连脸都不洗了,直接早上起来喝碗白粥一个馒头再配一碟的榨菜吃完了直接去找周公去了。

哎呦,这老张的日子过的呀,看的他妻子张何氏那叫一个心疼。不住的问:“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张谨贺本来这几天就睡不好,肝火旺。一听这话儿就来气了,连平常的沉稳都扔窗外去了怒道:“老子这么折腾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个鸡套子,若是生个带把儿的,我至于吗?”

张何氏被张谨贺一通臭骂,还骂的莫名其妙只到是以为女儿嫁出去了,没有生个儿子帮老爷打点生意。老爷肯定是因为最近几日生意上的事情才这样的,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了,依旧还是体贴入微的照料着张谨贺。

张谨贺在家如此这般待了五天,他觉得如果再不找鬼面丹说个清楚自己迟早要发疯的。于是第二日他便叫上自家的马车“滴滴滴”的跑到了白家,最近人虽然给折磨的不像话可是那脑袋还没完全傻。鬼面丹叫他帮助白家,他自然联想到最能找到鬼面丹的地方就是白家。

马车到了白家,他也不等下人们挑帘子。自个儿直接掀开了跳下去,白家的下人们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头发凌乱的老头儿望着走刚想拦,忽见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眼熟?猛的惊到这不是张家家主张谨贺吗?这么这副打扮上这儿来,莫不是来和老爷捏架的吧?白家人都知道自家老爷和张谨贺不对付。

再往后看,哎呦,这架势可不得了。那马车可不止一辆,后面还有好几辆那,车上装着什么床铺被褥啥的?这又是什么情况?打算把咱白家给占了?当先就有一个下人跑回去禀报,另一个上前微微一笑道:“张家主,您这是?”

“少给我废话,你们家老爷呢?”张谨贺一脸臭臭的问道。

那下人还待答话,就见白齐天从里面转了出来一拱手道:“张家主,有失远迎。来来来,里面请!”

张谨贺站在门前也不进去,同为家主虽然自己现在的仪表落魄了一些也不愿落了下等。挺胸、抬头、两手一背,一阵微风吹来额头几根凌乱的白发微微浮动,若是换上一身道袍还以为是某家道观的道士出来传道来了。

两位家主一个站门槛外,一个站门槛内。一个臭着脸,一个笑着脸就这么互相对望着。

“白齐天,我今天也不与你废话。就一句话,看到鬼面丹了没?”张谨贺喝声问道。

“鬼……鬼面丹?”白齐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感情张谨贺这德行是给鬼面丹整的呀,快活呀,心里快活呀,有多少年没有看到张谨贺这幅德行了。

“张家主,您要找鬼面丹上庙里找去呀,我这里又不是它的庙堂,您找差地儿了。”白齐天笑道。

既然白齐天不愿意说,张谨贺也懒得耗在这里浪费时机“哼,走。”张谨贺大手一挥,带着下人们奔鬼庙去了。

张谨贺走了老远,白齐天仍然乐呵呵的站在门口看着不肯进去,边上的下人们疑惑的问道:“老爷,那张谨贺是怎么了?”

“怎么了?让鬼大人给教训了。哈哈,活该。”白齐天笑道。

“看他那架势好像是去找鬼大人算账的?”那下人问道。

“找鬼大人算账,嘿,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晚上看戏去,今晚那个戏班子上演什么戏来着?”白齐天转过头问边上的下人。

“让徐州……”下人回道。

张谨贺走后没多久,便有一下人通报展鹏飞道:“三当家,张家家主见过白齐天后拉着一纵马车往太君庙那个方向去了。”

“继齐进笙、王四喜后连张谨贺也去了太君庙?这些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三大家族争先恐后的往哪儿跑着去祭拜。”展鹏飞摸着下巴想到。

“三当家的,这次张家的祭拜有些奇怪。”那马匪想了想道。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展鹏飞侧过脑袋问道。

“这次我在边上发现他们连床都拉过去了,而且那张谨贺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跟疯了似得。”那马匪接着说道。

“什么?连床都拉上了?不行这次我的亲自走一趟。”这回展鹏飞坐不住了,他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操控他的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wGQjENT8gBVJhip5fKOLinJXA8/4KnULQBWQS9vWOAAA2eI3GJ8d1CL5a4K6/k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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