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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齐天缓缓睁开眼道：“好，这一次的事情算我白齐天认栽，你们开条件吧。”
展鹏飞和莫言雪对看了一眼道：“上次你们如此说我大小姐已是对我家小姐不敬，白老爷子您是不是先道个歉啊？道了歉咱们才能心平气和的谈，您说是吧？”
白齐天一听这话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边上的白乾清听到展鹏飞要自己的老爹向对面坐着的女土匪道歉便不干了。先不说对方的身份，就是年纪放在那儿也断没有长辈向着小辈道歉的理儿，于是蹭的一下跳出来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不但劫了人家的货还要强理逼我父亲向你们道歉，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展鹏飞做出一副惊讶状揉揉眼道：“这不是白家的大公子吗？您先头站哪儿那？我怎么没看见您，要不是您现在跟蚂蚱似得蹦跶出来我还不知道今天您也来了那。要说我家大小姐下嫁你们白家也真是委屈了我们大小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儿我们还真不好意思带出门。”
白乾清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平常的日常起居饮食都是下人们在打理身子自然和这些马匪们没法比，说是细胳膊细腿也在情理之中。
“你……你……你……”白乾清右手手指着展鹏飞。气的如同一只筛子似得抖着，被展鹏飞的一阵对白给噎在那儿半饷，看不出土匪里也有这么能说会道的。
那也是，抢山头靠的是拳头，拉人头靠的是脑瓜子加二两嘴皮子，没有嘴皮子哪儿来的人头去抢山头？当初水泊梁山的好些个星宿不是也是给吴用用脑子和嘴皮子赚上山来的？
“既然家主当初冒犯了莫小姐那么由老夫代为赔罪，不知莫小姐以为如何？”白温堂上前一步客气的对莫言雪道。白温堂在外面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展鹏飞是在为莫言雪出头。只要莫言雪同意了，展鹏飞自然就不会去为难白齐天。自己向着对方低声下气好过，让一家之主低声下气。
“你是谁？” 莫言雪问道。
“老夫姓白名温堂，在白家排第二。”白温堂回道。
“哦，原来是二家主，失礼失礼。”莫言雪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趴在屋顶上的同仁方见到这一幕哑然一笑，这丫头看来是在东北拜山门拜出习惯来了。什么都来个二，在大世家里面家主可就只有一个，没有什么二家主三家主之分。这可不像马匪里面的二当家的、三当家的。
白温堂笑了笑道：“家主这个两个字老夫可不敢当，不过老爷不当家时家族中的事物都是由老夫接手代为管理。不知莫小姐可否给老夫个面子，这错就由老夫来认如何？”白温堂前半句突出自己在白家的地位，虽然不是白家掌舵人但是他在白家的地位也不低，后半句一个老夫一个老夫的也是想说自己的年纪比你大了我给你道个歉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展鹏飞听到白温堂说的话本也打算就坡下驴算了，要是白齐天真的气起来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毕竟他知道这些大世家在某些方面的较真顽固到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步，若是白齐天真的拉不下这个脸来一拍两散了对谁都没好处。
展鹏飞刚想接过话头就听到莫言雪道：“不行，谁犯的错就要由谁来认罚。在我们铁骑帮谁犯错就要按帮规执行，谁求都没用。”
白温堂冷着脸看着莫言雪，白乾清脸涨得通红一副打算上来拼命的架势。展鹏飞一副老年痴呆的表情看着莫言雪心道：“我的大小姐姑奶奶，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你这一句话就把两边都说死了，你还叫我怎么说？”
展鹏飞现在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开这个话头儿，有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大小姐在边上他忽然觉得谈话的节奏随时都有不受自己控制的危险。
“你们都让开。”白齐天的声音从白温堂身后传来，白温堂忙转过身。
只见白齐天站起身来抖了抖长衫向着莫言雪微微一躬身抱拳道：“前些日子老夫失言，现今在此向着莫言小姐陪个不是。”
莫言雪笑呵呵的受了白齐天这一礼，边上的白乾清脸色气的发青，白温堂的脸色也不好看。而站在另一边的展鹏飞倒是没想到堂堂一家之主能给一个女子道歉，对于这点展鹏飞倒是非常佩服白齐天的胸襟气度。
白齐天转而看向展鹏飞道：“不知展先生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当然，上茶。”展鹏飞一招手道。
展鹏飞这里的人儿都是马匪哪里会泡什么茶，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马匪拎着一个空茶壶当着在座人的面从茶罐子里抓了一把茶叶然后扔了进去，紧接着拿着一个烧开了水的胡子往里面咕嘟咕嘟灌满了水，又将三个大茶杯分别往白齐天、展鹏飞和莫言雪等人面前一放然后就退下去了。
白温堂等人若不是看见展鹏飞拿起茶壶众人绕着圈儿的都斟了一遍，他们一定会认为对方还在刁难自己。
展鹏飞吹了吹茶面上儿打着转儿的茶叶，也不顾茶水烫唆了一小口道：“不管白家主信不信，我掏心窝子跟您说。劫您这批货的真不是咱们铁骑帮干的。”
白齐天听了展鹏飞的话笑了笑一摆手道：“这件事咱们就揭过去了，不谈了。展先生至今还留在丹方镇未离开想必贵帮还在为丹药苦恼。”
“不错，不瞒白家主现在整个大中国都在打仗。东北那块儿不太平，日本人，国军，共产党，还有咱们这些马帮。日本人、国军、共产党咱们是不敢惹，也没那个能力去惹。我们只能靠喝在他们手中漏出的那点汤过日子，可就算那么点汤也不知多少人来抢，这日子不好过呀。大当家手下有几百号兄弟，别看人多，可是人多消耗就大，这日子过的挺不容易的的……”展鹏飞一边喝着那不知名的茶叶一边好像唠家常似的和白齐天说着话。
“展先生您就直说了吧。”白齐天制止了展鹏飞的唠叨。
“行，那咱就快人快语。白家要是想在大东北继续做生意，你们利润的六成都得归我们铁骑帮。”展鹏飞道。
“六成！你们怎么不去抢？从药材的采买、丹药的制作、丹药的运输、再到丹药的销售你们什么都不做就想拿六成。”站在一边的白乾清吼道。
展鹏飞斜了白乾清一眼缓缓道：“白少爷，帐可不是你们这么算的。表面上看上去虽然是你们白家付出的多，可是实际上呢？你们做的是钱财的生意，咱们做的可是人命的生意。要是你们的丹药被劫了，咱们可得用命去帮你们保。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丹药没了也就是损失些钱财那我们那些保护你们丹药兄弟的命可就没了！命多少钱一条？你算过没？他们家那些孤儿寡母今后的赡养费又是谁来出？六成，六成多吗？”
“就是，就是。没要你们七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边上的莫言雪也跟话道，她越听越觉得在理似乎觉得拿七成都算少的了。
“六成我们接受不了，销售一批丹药我们只得四成的利润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收购药材的资金，以及其他方面的开支只要一方面出了问题都会拖垮我们。如果我们只靠卖丹药所得四成利润来运转整个白家，那么我只有四个字告诉你白家的状况那就是‘如履薄冰’。”站在边上的白温堂有些激动的道。
“这样啊！那么我还有一个办法，我只要你们三成的利润就够了。”展鹏飞摸了摸下巴道。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马匪开出的条件居然瞬间就少了一半，这一少不但不能让白齐天感到欣喜反而让他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因为这种让步一般伴随的是更大的陷阱。
“你们知道从丹方镇运到你们大东北所在大城市的经营之地实际上是花费最多的开销所在。你们为何不将炼丹的处所设置在东北呢？这样既节省了运送的时间，又降低了运输过程中丹药被劫的风险，再者降低了运输的消耗这可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啊，白家主是否考虑一下？”展鹏飞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展先生有所不知。祖训有云：‘丹方不可出镇。’展先生的话听起来虽然是好事可是着违背了祖训，我宁可长途跋涉运送丹药，我宁可冒着丹药被劫的风险，我宁可多出这笔开销我也不能可能违背祖训。这话展先生莫要再提了。”白齐天回道。
“白家主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丹方是张方子不是还在你白家留着的吗？你只是派人到外面炼制丹药这哪里算是丹方出镇？再者说来，祖先只是说当时的事。后人是可以变通的嘛，那个时候哪里会知道以后是怎么一个情况。”莫言雪在边上帮着展鹏飞搭腔道。
“丹方里记载着一味丹药的全部炼制过程，包括火候、药材的配比、药材放置的先后、起炉的时间、如果这些都到外面去做了那无异于丹方出镇。莫小姐说的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白某人可是万万不敢做的。”白齐天语气平淡的回道。
“你。”莫言雪气的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她如何听不出这是白齐天说她品德不行。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白家继续维持的两个法子了，白老爷子不用急的答复我，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有的时候一个家族的延续就是在变通这两个字眼上。时候不早了，老爷子早些回去吧，晚上有些凉了白家主可要注意身体啊。”展鹏飞笑呵呵道。
“告辞。”白齐天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带着白温堂和白齐天离开了展鹏飞的住处。
趴在屋顶上的同仁方悄悄的盖上了瓦片，展鹏飞最后说的话白齐天是否会考虑这还是个未知数。白齐天是否会为了家族的延续违背祖训将丹方带出镇子，这也未可知所以同仁方打定主意最近一段时间要密切关注白家。
白齐天回到白家虽以夜深但是全无睡意，这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之际谁还能有睡意？他命人泡上浓茶坐在客厅当中，白温堂、白乾清、白兰氏、白张氏等人分左右而坐。
“你们说说，我们该如何是好？”白齐天问道。
“大哥，在我看来丹方出镇这一违背祖训的事情万万不可做。不如我们就先依着他们说所将所得利润六成先给他们，先稳住他们。所余四成利润虽然维持整个白家的运作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行的事情，只要我在各个关节盯紧些别出什么差池应该没事。先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白温堂道。
“其他的办法？什么办法？”白齐天身子往前一探问道。
“在回来的路上我琢磨着，我们可以慢慢的将自己的经营重心从东北移到关内来。”白温堂道。
白齐天思考片刻后道：“我们白家在关外所经营基业长达数十年之久，若想将这些基业全部转移至关内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这群马匪们不会不盯着咱们，在转移这些基业期间若生出什么变故我白家一样要完蛋。此法不可取，太危险，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白齐天摇了摇头。
“老爷，要不咱们就依着他们将丹药的生产建立到关外去……”白张氏道。
“违背祖训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还是不是我白家的媳妇？”白齐天喝道。
“老爷听我说完。我是说丹药的炼制非常的复杂且繁琐，药材在咱们丹方镇配好送到关外，再派一些炼丹的伙计去关外炼制丹药不就好了。这样一来不会走漏了丹药的配方，而来又节省了成本。不知可行？”白张氏道。
“哎，还是妈的法子好。”白乾清一拍腿笑道。
“别吵，让你爹想想。”看见白齐天正在沉思白温堂连忙制止了白乾清。
白齐天沉思了一会儿道：“此法也行不通，丹药虽然被研磨成粉末但并未及时的炼制成丹药。若是在东北建立炼丹的处所，那么这些半成品经过遥远路途的运输其中的药力必然会挥发大半，如果再制成丹药其药力绝对不如我们现在的好，那就是砸自己的牌子。再者说来，每次炼丹最后的几味药材都是由我亲自放置旁人是不知的。如果送到东北去炼制的话，在丹方镇势必要把这所有成分都配置齐全。这遥遥路途万一这些半成品落入他人之手，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父亲，这有啥好顾虑的？这些药材都已经研磨成粉末了，难道还有人能分辨出其中药材的种类和分量来？”白乾清问道。
“四大家族的丹方为什么不会泄露出去的原因不外乎有两种。其一是对内的，最后几味药材的调配是由当代家主完成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就断了从内部流落出去的危险。其二，药材被制作成了丹丸其过程中必然掺水。水占据了整个丹丸多大的部分？这占据的部分就是整个丹丸的未知数，就是因为这个未知数所以就算你知道了这个丹丸所用的所有药材也不知道药材的比例，这就断了外部透露出丹方的秘密。但是半成品就不同了，这里是不能掺水的。高深的药配师傅只要凭看、闻、搓、验便能分辨出里面所使用的药材。至于各种药材的比例参照药理，只要有一定的时间进行试验也不难解开。最后他们只要使些手段弄到炼药掌握的火候，这丹方就算完完全全的流落出去了。”白齐天语重心长的为自己儿子解释道。
“听父亲一席话，乾清才知道自己所学甚少。”白乾清显得有些沮丧。
白齐天站起来走到白乾清边上拍了拍笑道：“你不曾当家，自然不知其中奥妙。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如你那，只要你肯学假以时日你超过为父那是肯定的。”
白乾清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今天也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这事明天再议把。”白齐天挥了挥手手大家都散了。
趴在房顶上偷听的同仁方坐了起来，望着天上皎洁明月低声道：“白齐天，希望你可别干出有违祖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