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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慕情？”电话那头，谢紊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情回过神来，“你现在在哪儿？”
“东八度海域。”
东八度？
那不就是她扔下顾枝手机的那里，她的邮轮刚走没多久。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里离顾枝尸体沉落的地方，相距不足一百公里。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慕情长出了一口气。
顾枝掉下去的地方那么深，且不说她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会被鲨鱼分食。
……
搜救队在顾枝最后消失的那片海域找了一天一夜，一无所获。
大家都说谢爷的那位心尖尖上的人肯定是死了，这话即使不敢在谢紊面前说，私下里也是没少说的。
谢紊不让停，他们就不敢停，一点点扩大着搜寻范围，一遍遍搜寻着重复发海域，像是生怕漏掉什么。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间过去了两天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尸体打捞上来时，慕情稍微有些惊讶。
她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搜寻范围，顾枝尸体沉没的那片海域也是搜过的，但是什么都没有捞上来。
难道顾枝的尸体真的被鱼类分食了？
她心中没来由的隐隐有些不安。
而另一边，谢紊以及好几天没阖眼了，俊美的面容满是憔悴，眼窝青白，眸光黯淡。
烟头散落了一地，推开门就是一股呛人的烟味。
十一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有些心疼老大。
他跟了老大十年，印象中老大永远都是足够强大，强大到无坚不摧的。
可现在他知道了，大海才是最强大的，能悄无声息地吞没希望。
“老大……”
“说。”
“这是搜集好的出事当天以及前后三天海域上的船行记录。”
十一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给谢紊看。
谢紊直接接过电脑放在腿上，一帧一帧地浏览。
直到看见某一艘邮轮上的特殊标志，他宛若死水的眸子才出现了一点波动。
那是一个“卐”字形的标志。
十一注意到了谢紊的目光变化，顺着看过去，一愣，“这是，克里斯家族的船？”
“把慕情叫过来。”谢紊面无表情地说。
十一微惊，“老大，你该不会怀疑慕情姐吧？她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也受了不少累……”
他是想说老大怀疑谁也不该怀疑慕情姐的，他之所以多嘴也是为老大着想，万一慕情姐寒了心，那么损失的也是老大……
然而谢紊头也没抬：“叫她过来。”
十一顿时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忙点头应是。
很快，穿着长筒靴的慕情匆匆走来，“十一说你找我？”
谢紊抬眼看向她，“耳朵好些了吗？”
慕情的左耳上缠着一圈纱布，是她好几天前刚回来时就有的，那时谢紊还问她怎么了，她说是不小心伤到的，谢紊也没有细问。
眼下再次提到，也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慕情难免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
因此她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谢紊讲将电脑显示屏移向她，一艘标有“卐”字形符号的邮轮，显示时间是三天前晚上20:16分。
慕情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幕，但是为了让谢紊打消对她的怀疑，即便心里波澜不惊，面上也必须表现得很震惊。
“你，这是怀疑我？”
谢紊：“只是想问问你怎么回事。你知道，我轻易不会怀疑你们。”
而且枝枝对你挺好。
这是谢紊没说出来的。
慕情：“虽然斐南迪死了，但我仍旧是克里斯家族的长媳，少不了要帮忙打理些生意。”
这批邮轮的航线是早几十年就定下的，几十年间从来不曾变过。
顾枝出事的地点发生在这条航线上，只能说是碰巧。
谢紊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此，慕情抬眼看向椅子上的男人，声音缓和了些，“谢紊，枝枝出事，我也很难过，我是真觉得你们很配，而且不止一次期待过你们以后结婚的样子。”
“你这些年太苦了，能有个人出现陪你，我、江遇、还有我弟弟，我们都很欣慰，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我们更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休息，你的身体受不了的。”
谢紊没说话。
慕情抿了抿唇，干脆用发狠一点的声音道：“枝枝是下落不明！单但不是死了！你想等她回来后，自己再出事？”
“她会回来吗？”谢紊抬起头望向她，那双死寂的眸子里是挣扎、是渴望、是痛苦。
他的声音干哑，是许久未曾喝水导致的。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如果我那天……有和她一起去，如果……”
他抱着脑袋痛苦地自语，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模样。
像是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将军。
慕情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着，她快要窒息，鼻子发酸，眼睛渐湿。
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知道谢紊是喜欢顾枝的，但是她没有料到谢紊会这么喜欢顾枝。
“会的，会好的。”
她故意含糊其辞，因为她知道顾枝不会回来了。
她死了，她亲手杀死的。
……
顾枝失踪的消息无可避免地传了出去，顾问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顾娉婷和常曼殊则是心中暗自幸灾乐祸。
学校里，顾枝已经有一周没有出现了。教室、画室、寝室……都没有她的身影。
解霜花明显的精神恍惚，动不动就一个人偷偷地哭，逃课去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仿佛看着看着，海面上就能冒出个人来。
贺清夏是这些人里最后知道的。
她请了好几天的假，回学校的中午，吃是凌雨菲面色怪异地跟她说：“顾枝死了。”
“你说什么？”
“顾枝死了。”
贺清夏翻了个白眼，“有病。”
“不是病死的，听说是死海里的。”凌雨菲神色未变，像是在诉说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然而下一秒领子便被人揪起，“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五官恬静的女生陡然间面色发狠。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这种玩笑？”凌雨菲抬眼，轻笑着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