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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浑与气度
——彭友善、彭开天父子虎画解读

◎西沐

虎年就要到了,总想写点什么,说点什么。在这当口儿,从中天兄处接读了一批彭友善、彭开天父子的虎画,于是眼前一亮,当即决定,就以彭氏父子的虎画为题,为庚寅虎年送上一声问候。

画虎,在中国画中归属为走兽科,为古今中国画家所偏爱。虎是猛兽,山林之王、百兽之王,其威猛的形象,镇定的神情,是威猛强力的象征,为人们所崇拜,颇具图腾意义。虎作为中华民族文化记忆中的一个重要符号,承载着太多道德与处事伦理上的价值内涵,并深刻地渗入中华民族的血液与行动之中。

虎的艺术形象,最早出现在器物中,后经艺术家们的努力,渐成局面。我国商代的龙虎尊、玉虎及虎纹陶片;西周的虎尊及虎门神;战国的虎牛形祭台;秦朝的铜虎符及瓦当上的虎图案;汉代的画像砖、刻石上的虎形象;魏晋南北朝的大画家张增繇的《格虎图》,王翼的《虎豹图》及敦煌壁画等的群虎形象;隋唐时期画圣吴道子的《搜山图》;五代石恪的《二祖调心图》;宋朝包贵、包鼎父子“世以画虎名家”,辛成“工画虎”;元代著名画虎大家周耕云;明代戴进的《罗汉伏虎图》(现藏故宫博物院),人称赵虎的画虎大家赵廉;清代画虎的名家如张穆、华喦、高其佩、席文卿、任预、王震等,都留有画虎的大作。从民众到文人达官,对虎都有一种亲近感与敬畏心。画虎,也就自然成为一种雅俗共赏的画种。

虽然古往今来画虎名家及高手在每个时代都有不少,可能够传世进入经典的并不多见。从魏晋南北朝的大画家张增繇到清代画虎的名家华喦、高其佩等,虎被从多种角度与背景解读着、演绎着,并传递出不同时代及背景下的精神风貌;从近代最有名的胡爽庵、张善孖,到当代最知名的冯大中,画法由精细的小写到工笔,可谓寓意深刻也很高妙。可到了近现代,民族的苦难及人本的觉醒,画虎的作品似乎再难野逸起来,于是从精神层面上讲,画虎作品在精神与现实间艰难选择:在艺术探索中,在造型与笔墨间争斗;在表现上,在写真与写意间较量;在技法上,在工与写求变,一路竞争与碰撞,画虎并没有因为有着广阔而厚实的文化背景,与价值认识而涌现出一批大师巨匠,也没有因为从业者众而有可以称道的创造与出新,以至到今天,我们更多地是看到几近写真的虎画风行大江南北,可谓是几近照片,人文气息在制作中被消磨殆尽;而能将笔墨与造型不断锤炼,在探索中达到一种自觉追寻化境的努力,可谓是鲜见,更不用说境界的追求了。精神层面的挖掘更是罕有人深入。而彭氏父子的虎画作品让我找到了这种切入点:雄浑、气度,以及在陶养积淀下的特有的、民族化的审美经验及其独具时代性的表达。

草丛虎 1991 69cmx45cm

雄浑

虎是一种雄浑、博大、崇高、悲壮境界最具代表性的动物,彭开天认为,画虎的过程就是探索的过程、寻觅的过程,也是画家精神意境提升的过程。虎的精神是什么?是正义的化身、力量的化身、勇气的化身、智慧的化身,是一种大气磅礴、一往无前、知难而进、舍我其谁的气概。数千年来,这种精神一直是华夏儿女民族自强自立的脊梁,民族团结凝聚的黏合剂,称之为民族之魂亦不为过,激励着我们中华民族在艰难困苦的逆境中奋发图强、生生不息。所以有论者认为,彭友善先生画虎,是将这种英雄气概潜藏在其中,既善良又英雄,既刚毅又不残暴。其作品超越了一般化的象的层次,超越了一般化的善恶并存的层次,而提高到超越善的层次,进一步向一种更高层次的美靠拢。他的作品用笔虽以素描为基础,但经过提炼概括使之经典化,是超越了一般的物象而达到了善和美。而在这个层面上,真善美的融合,就是中国文化精神品格——雄浑的具体表现。对中国文化的精神来说,雄浑是它们的品格,艺术的本质在于创造。在任何时候,我们都支持那些有修养的创造,这是一个民族文化的希望。

气度

在中国画中,最讲究的是一个人对笔墨的认识,而比认识更为重要的,可能是一种气度,因为它是认识的一个前提。彭开天在总结彭氏父子画虎的要义时指出,画虎表现了一种“王者气、英雄胆”的气质,这是属于绘画中的一种更高层次上的传承与张扬。通过画虎表达了画家的思想感情和寄托,简练用笔,以简畅神。彭友善先生笔下的虎,威武从容,喜怒哀乐,磅礴大气。他特别喜欢画虎在峻岭峭壁、风高月黑、冰雪激流等极凶险恶境中依然不屈不挠、自尊而自强、雄健而阳刚,怒吼长啸,有着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其实这是在其特有的心境、时代背景与文化追求中体悟与体验的结果,从这种意义上说,画虎就是画自己。彭友善先生独创的以坚实素描解剖为基础,以传统笔墨表现力为手段的“中西合璧”写意虎画法,以其特有的文化气度征服了观者,我想这不仅仅是技法上的胜利,更多的是文化精神与人格上的胜利。

修为

修为是体悟、认识与积淀中国文化精神的不二法门。彭友善先生认为:“细究绘画本身,原无所谓南北东西,更无所谓古今中外……古今常有偶合之点,中西亦多雷同之处,况且画理画法,中外古今,都不外乎是‘摹仿自然’与‘描写人生’而已。”虽然彭友善先生得益于系统的造型训练,但中国画不特别强调解剖造型,注重神态特征的表达,“谨毛而失貌”是很大的忌讳。为此,薛永年先生认为他“把写实的造型和高度提炼的笔墨融为一体,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视觉形象与高远的精神境界结合起来,一方面仍保留了吸收西画科学的成果以求真,另一方面更强化了中国画讲求的意境和境界,使融合中西的写实与中得心源的写意进一步契合无间,为画虎开了新生面”。从绘画层面讲,可谓中肯。

事实上,到了晚年,虎的形神已经深深印在彭友善的生命之中,他说;“当我凝思画虎形象时,在树梢影子里,浮云缥缈间,墙壁陈迹处,地上水迹中,有意无意,似幻非幻,到处可见极为生动的虎的形象。”可见,虎已进入先生的生活状态,成为其生活与生命的一部分,这是一种何等的修为?!

正气、大气的写意品格

对中国文化的精神来说,如果说雄浑是它们的品格,那么正大光明就是它们的体格。画虎画皮难画骨,这是俗语,但又一语中的。这个“骨”并不是解剖学意义上之“骨”。彭开天认为,这个“骨”应该就是晋代谢赫六法中“骨法用笔”的“骨”,对此历代名家有精到的解释,唐代张彦远云:生死刚正为之骨。这就是说“骨”已远不止是技法层面的意义,而上升到人品、人格的层面,赋予正义、正气、骨气的含义,五代荊浩也认同此解。中囯传统对画虎评品的标准不主张皮毛的似,而更注重内在精神。在此基础上,彭友善先生提出了画虎六法,即:一曰取势生动,能动则活,故势之要诀在动。二曰情节入胜,情节必须丰富周致又高度概括,要能引人入胜,耐人寻味。三曰布置确当,无论千变万化,不可有失平衡,故确当要诀在一个平字。四曰用笔虚灵,无论点、线、面,下笔务求不板结、不软弱、不牵强、不做作。五曰气韵连贯,必须体现作者的精神气质与思想感情,通过笔墨聚化为一股力量贯穿于全画之中。六曰风格新异,虎威震山河,气磅礴天地,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形象体现,故应以气胜,求新求异并非以怪诞为方,而是在传统与前人的基础上力求有别。力求风格新颖,意境高超。而彭开天在沿着其父开拓的写意精神之路苦吟前行,不正是民族文化精神传递的一种新的格局与样式的努力?

彭氏父子以虎为题材的绘画,可谓是在同一审美经验之下的一种不同的文化表达:彭友善更关注的是以虎为媒所表现的雄厚浑然的精神指向以及气度超迈的从容与淡然,是一种文化上的自觉与一览众山小的自信,简约而自然,了无做作的痕迹,从而为自然界的生灵赋予了文化特质与道德精神上的时代指向。而处于不同年代的彭开天,能更多地在其父积聚形成的审美经验及理念的相关体系中,关注画虎所应有的当代性诉求,从而更加关注笔墨与造型、笔墨与文化、体裁与文化、精神以及个性与表现等几个方面,倾力探求,终于在今天我们看到他既具彭氏虎风,又具当代民族文化精神的一批作品问世,可谓是在当代画虎题材创作中,近几年能够关注文化内核而又勇于传承出新的一个重要的研究案例。我们相信,随着其文化体悟及具个性化审美经验的形成,在迎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展现出更多、更新颇具时代感与文化精神的文化符号与形象,从而更好地彰显自身艺术的生存与生长空间。

雄风 2011 四尺整张 彭开天绘

细读彭氏父子的画虎作品,在虎年的边缘漫思,关于虎年的感悟还有很多,但从写意的黑白关系中,让我们感念到更多中国绘画艺术的魅力,如彭氏父子画虎,在片纸空间中,彰显的是民族文化的无限空间,以及安放当代雄心的文化平原。当然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流汗,更需以生命之诚去叩击世俗化、都市化给人们心灵拉上的帘布。

在文化的视野里,我们研究与探究其艺术成就,感受虽然众多,但在虎年来临之际,我们只想感慨一句:

彭氏父子,虎虎生威。

乙丑隆冬急就于水木轩
(西沐:中国艺术品研究院副院长) mC7WZwlOmJawO37U6T5yV27vJL5gBmhKyoCOgR3Y+GGJ7/RYKIx8mWtRNNs9tf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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